南传与北传的交流和展望━━南传佛教讲座(5)
2014/9/3   热度: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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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12)
今天,我们讲南传、北传的交流,佛教文化的交流。尽管佛教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这样的现实,南传、北传或者叫大乘佛教、上座部佛教这样的分流,一直沿续到现在。但是这两方的佛教文化还是有一定的交流,不过交流的情况也比较复杂。今天我们讲南传和北传的交流。斯里兰卡和中国的交流,那就是比较典型的大乘佛教和上座部佛教的交流。如果谈到现在南传文化圈里的缅甸、泰国、柬埔寨这些国家和中国的交流,情况又有一些不同,这些国家不像斯里兰卡。斯里兰卡从公元前佛教一传入就是上座部,保留到现在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它这套佛经、这套仪规,这套制度乃至于佛教活动中使用的语言——巴利语,它都没有变。而缅甸、泰国、柬埔寨,这些国家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它受到中国佛教的影响,所以就信奉大乘佛教,到十世纪后才转入到上座部,转入以后,一直保持到现在,没有发生变化。在这以前,它们受到中国佛教影响。因为这些国家与斯里兰卡不同,斯里兰卡和中国离得最远了,隔了一个印度,那时候,即使影响她呢,她已经是非常根深蒂固的上座部了。文化上,斯里兰卡文化与中国文化相差比较大,缅甸、泰国、柬埔寨这些国家,在文化上和中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受中国文化的影响,所以和她们这些国家的文化交往并不能说明是上座部与大乘佛教的交往。这里把这些情况说明一下。今天谈一谈这个交流,以便于我们在原来交流的基础上,发展这种交流的关系。我们相信总会有一天,也许经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乃至于一个世纪以后,这个佛教文化会融为一体,这个交流会有所发展。
刚才讲到中国佛教和斯里兰卡佛教的交流,是上座部和大乘佛教的交流,或者说是北传佛教和南传佛教的交流,比较典型、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中国佛教和斯里兰卡佛教的交流。因为很显然,北传佛教或大乘佛教是以中国为核心的,朝鲜、日本、越南、蒙古这些国家,以至于我们汉地以外的藏族地区,这都是从我们汉地传去的。当然,中亚、新疆一带有些不同。南传佛教现在形成一个南传佛教文化圈,实际上是以斯里兰卡佛教为导源,首先传入缅甸,然后十三世纪传入越南,越南是受到斯里兰卡和缅甸的影响,然后又传入柬埔寨、老挝以及我们傣族地区,它是这样形成的。所以斯里兰卡佛教和中国佛教的交流可以作为南传佛教和大乘佛教交流的一种典型。今天我们重点来谈这两个方面的交流。首先我们讲古代的情况,然后我们再讲近现代。
古代这两国的文化交流:
古代中国这个佛教从三、四世纪形成以后,开始和斯里兰卡佛教有了交流。我们讲这么六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在公元五世纪初,公元406年,狮子国(斯里兰卡)有一个僧人叫昙摩,也有的叫昙摩尼(Dhamma),受斯里兰卡国王的派遣到中国来,给中国送了一尊玉制的佛像,高有四尺二寸,那很高的。在我们的史书里,高僧传等一些史书里,都有记载,他们国家(斯里兰卡)没有记载,很奇怪,五世纪初的时候斯里兰卡的佛教已经很发达了。这是第一次佛教文化交流。他在路上走了十年,公元396年出发,公元406年到了中国,可见当时是很艰难的,不知途中怎么辗转才到中国来的。我们谈到中斯两国的友谊,包括一些斯里兰卡政界的领导人也谈这件事情。在佛教协会出的《中国佛教》,中国和外国的交流那一篇里首先提到这件事情,这是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我们谈到法显,法显有一本《佛国记》,这本书也叫〈历游天竺记传〉,是中国东晋的高僧法显西天取经回来以后写的。从这本书里面我们可以看出很多的情况,这本书他记述到狮子国,除了印度外记到狮子国的情况很多。他就是从狮子国回国了。从印度到了师子国(斯里兰卡),斯里兰卡呆了两年就回来了。我们谈到中国和斯里兰卡的佛教文化交流,刚才说的昙摩,有的可能不知道,但是法显几乎是家喻户晓,儒妇皆知,包括斯里兰卡人,现在也都知道法显这位法师。所以我们今天讲中斯佛教文化交流,要着重讲一下法显,法显舍身求法的这种精神。鲁迅先生说舍生求法的人,我看就是指的这些高僧。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公元399年从西安出发,道整等一共五个人,一起结伴西行,回到中国是413年,差不多十四、五年的时间。在印度(印度当时有很多小国)。从印度坐船到了斯里兰卡,在斯里兰卡呆了两年。法显法师当时主要是感慨中国的律,律书、戒律不全。他想要到印度去取经。比玄奘早了多少年呢?玄奘是七、八世纪,早了二百多年。他到了印度以后有些经还是没找到,得到了一些经。所以他就在公元409年坐船到了师子国,到了师子国以后,大约是住在无畏山寺,无畏山寺能够接纳大乘国家来的僧人,比大寺开明,大寺更加保守。他在那儿呆了两年,取到了几部经。在斯里兰卡取到的经,首先要讲《弥沙塞律》,叫Mahisqsaka Vinaya。这部律他取到了,在印度没取到,到狮子国取到了。《弥沙塞律》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五分律》。大概它的结构分成五部分,就叫《五分律》。《五分律》在我们中国也使用过,尤其在南方。现在我们中国使用的律是《四分律》,就是Dharmagupta,叫昙无德律。但是《五分律》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律。《五分律》就是《弥沙塞律》。弥沙塞部也叫化地部(Mahisqsaka),Mahi是地、土地、大地,sqsaka是教,教化,所以翻成化地部,音译译成“弥沙塞”,化地部的律,就是我们汉语大藏经里面的这部《弥沙塞律》。这部《五分律》是从斯里兰卡取来的,取来以后是一个叫佛陀什的人(Buddhaj]va),一个印度的僧人翻译的,翻译成汉语了。这是一部经。第二个是《长阿含》,长阿含也是从兰卡取得的,法显法师413年回到中国南京的,在这之前长阿含已经翻了,大概是鸠摩罗什的老师佛陀耶舍已经把长阿含翻了,所以法显从斯里兰卡取来的长阿含没翻,他用不着再翻了,这部书就没留下来,他取来的大概是梵本,这是一部,这部没翻。第三部就是《杂阿含》,叫Sa/yutta Qgama,南方叫相应部,咱们叫《杂阿含》,这部经就是中国四阿含里的杂阿含,是从斯里兰卡取来的,翻译成了汉语,流传到现在。这是第三部。第四部是杂藏,叫作Sannipqta Piwaka。这部经来了后是法显亲自翻的。杂藏的内容和我们汉传的《鬼问目连经》有点相似。我们知道汉文大藏经里至少有法显取来的这几部经纳入了我们汉语大藏经,律部有《五分律》,经部有《杂阿含》,还有一部《杂藏》。这几个是斯里兰卡佛教对我们佛教文化的贡献。完善了我们的四阿含。杂阿含量也很大,有两千多部经,两千多部小经。律也是,我们中国现在汉语大藏经里律有《四分律》,有《五分律》,有《十诵律》,有《摩诃僧祗律》,我们的这些律是很全的。其中有一部《五分律》就是从斯里兰卡取来的。取经是非常的艰险的,法显法师在路上,乘坐商人的船,船漏水了(书上都有记载)。商人们都很恐怖,很害怕,就要把船上的东西都扔下去,以减轻船的负载量,法显抱着书,死死地不肯丢掉,生怕商人让他把书扔到海里,他在那里念“阿弥陀佛”。把那个经取来了,很不容易的。这些古德是很值得我们敬佩的。所以正如赵朴老说的,法显已经成为中斯友谊的代名词。法显就象征着中国和斯里兰卡的友谊,这是法显的贡献。我希望各位善知识了解这个情况,法显法师很值得我们敬佩,很值得我们学习。这是第二件事情。
第三件事情我们就谈比丘尼的情况。斯里兰卡比丘尼传承传到中国,使得我们的比丘尼如法如律,使她们的仪规得以完善,是靠了兰卡比丘尼的帮助。当时是这样,在公元四二九年,有八位斯里兰卡比丘尼到了南京。到了以后,中国的一些比丘尼请求印度的僧人求那跋陀罗(Guzabhadra),说我们要重新受戒,按照律制应该是二部受戒,仅仅从大僧(从和尚)受戒是不够的,既然有正式的,有佛国的比丘尼来了,我们应该重新二部受戒。当时求那跋陀罗说条件还不具备,一是来的比丘尼是八个人,律制受戒要有十个比丘尼才能受戒,边远地区可以有五个人,内地应该有十个人,他认为人数不满。另外,戒腊也不满,这八个人大概有的戒腊时间不长,好像资历不够,而且她们语言也不通,来的这些人不懂汉语。语言不通,受戒就不行,说等一等。所以,又等了几年。等了四年,在公元433年又来了以铁萨罗为首的十一位比丘尼,是她们请一个商人叫(南迪)的再请几位比丘尼来。就来了这十一位,人数也够了,人数超过了十个人,已经十九个人了,而且四年以前到的那八位比丘尼已通宋语。那时候是南朝,宋、齐、梁、陈中宋的时候,原来的几位尼师汉语也学会了,条件具备了。于是,为中国的比丘尼受戒,一次就三百多人,这种情况在比丘尼传里有记载,梁的时候有一位僧人叫宝唱,他写了一本比丘尼传,讲了六十五位比丘尼的传略,我把这本书翻成僧伽罗语了,还没有出版,很重要的一本书,这里面讲这次受戒的情况很清楚。当时有僧果等三百多人受了戒,在公元四三三年。所以说中国比丘尼戒,是在公元五世纪(公元四三三年)由铁萨罗等狮子国比丘尼到中国南京来为中国的尼众授的戒。从那时以后,我们中国的比丘尼算如法如律,二部受戒,不光从大僧,还从比丘尼受戒。受戒以后,当时中国的比丘尼为兰卡的比丘尼建了一座寺庙,在南京,叫铁萨罗寺。大概来的那些比丘尼,铁萨罗是一个比较突出的人物,所以用她的名字,可能叫Devasqra或者叫Devasarza命名铁萨罗寺,(我想以后到南京去要找一找这个铁萨罗寺。当时这个铁萨罗寺是在什么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供兰卡的比丘尼驻锡。我记得第一次曾经提到过这件事情,中国的比丘尼是很感激兰卡比丘尼的。因为是从她们那传过来的尼戒。1981年我去斯里兰卡以前,曾经见了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四川省佛教协会会长隆莲法师。隆莲法师这位比丘尼现在大概有将近九十岁了,或者已经到九十岁了,现在还健在,在四川。她说希望我能带一张斯里兰卡那些(虽然兰卡没有比丘尼但是还有沙弥尼)沙弥尼的画片或者照片来,她们想塑造铁萨罗的像。我后来没有遇到她,我也没完成这件事情。中国的比丘尼是很怀念兰卡比丘尼的,是很感激她们的。这是一件盛事,在中国佛教史上,尤其在比丘尼史上,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这是第三件事情。
第四件事情我要讲一下“众圣点记”,咱们知道计算佛陀出生涅年月有这样一个算法,叫“众生点记”,和斯里兰卡(狮子国)的佛教有关系。我们中国佛教史书上记载,说佛陀涅槃以后,过了两三个月就雨季安居,那时候搞了一次结集,结集律的是乌巴利,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戒律第一,乌巴利原来是释迦族的一个理发匠,一个理发师,他出家以后,咱们中国称他为十大弟子之一。结集的时候,他结集的主要是律,律藏。结集完了以后,乌巴利在律上点了一点。现在我也不太理解他当时是怎么,当时是没有文字记载,没有佛经,佛陀涅槃的那一年,佛陀涅槃过了三个月以后搞结集,结集完了以后,雨季安居以后,不是有律吗,有经吗(论倒不一定有,我们认为第一次结集的时候不会有论。三藏中论出的比较晚,论大概是第三次结集的时候形成的。至少有律。最主要的是有律。经也会有,经也不会那么多),说在这个律上点了一点,点在什么地方了,值得我们进一步考察。但是咱们书上记得很清楚,点了一点,以后每年都这样。佛陀比如是公元前五四三年涅的吧,到了五四二年,过了一年了,每年有一次雨季安居,到了第二年雨季安居完了以后再点一点。香花供养,南传重律,南传特别重律,它认为律是佛教的生命所在。结集先结集律,大家共同会唱呀,首先是律。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这样,大家一起先说律,说了律以后再说经。结集了律以后,每年雨季安居,三个月雨季安居完了以后鲜花供养,再点一点,一直这样点下去。这个情况是我们佛典里边记载的。到公元五世纪的时候,印度的“觉音”或者叫“佛音”(Buddhaghosa,buddha就是佛,佛的意思是觉悟,所以有的翻成觉音,有的翻成佛音,ghosa是声音。比如马鸣Assaghosa,assa是马,ghosa也是声音,翻成马鸣,实际也是ghosa这个字)从印度到了斯里兰卡。就是写《清净道论》的那位觉音。他写了《善见律毗婆沙》,(Samantapqsqdikq)。这是一部对律藏的解释,很权威的著作,它不是律藏本经,但是是一部很重要的关于律藏的著作。他写了《善见律毗婆沙》以后,他就把点也点在这本书上了。可能是他知道从乌巴利之后,每年雨季安居后就点,雨季安居后就点,他把这个点就点到它这上边来了,过了多少年了,写完之后,就把这些点都点到《善见律毗婆沙》上了。这是五世纪的事情。到公元488年,过了五、六十年以后,一个沙门即一个僧人带着这本《善见律毗婆沙》到中国来,沙门名字没讲,在广州登陆。上了岸以后他就走了,把这本书交给了他的弟子僧伽跋陀罗(Sa/ghabhadra, 也可以翻成僧贤)。僧伽跋陀罗拿到这本书,就把它译成了汉语。译成汉语后,他也注意到了点的问题,因为《善见律毗婆沙》上有点。当时译成汉语的时间是公元490年,他看《善见律毗婆沙》的点是九百七十五个点,所以现在的学者根据这个可以就推算了。公元490年是佛陀涅的九百七十五年,一推算就推算出来了,涅槃是公元前486年。这成为推算佛陀涅槃年代的一个很重要的依据,这是众圣点记。据说和其他的方法推算出来的年代很相近,十分相近。这是北传的说法。如果说佛陀是公元前486年涅槃,佛陀的世寿是八十岁,就是生于566年。这个算法被接受了,尤其是西方学者,英、美国家的学者很重视这个众圣点记。但是,这个算法和南方的不同。南传佛教不认为是公元前486年涅,而认为是公元前543年,不太一样,差几十年。但不管怎样,这个(众圣点记)成为学术界的一件大事情。因为这本书是从斯里兰卡带来的,(佛陀涅槃年代)是依据这本《善见律毗婆沙》来推算出来的。所以这也算兰卡佛教和中国佛教一次很重要的交流因缘。这是第四点,即众圣点记。
第五点我们再讲一下不空。不空金刚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现在的辞典上都承认他是狮子国的僧人,十几岁就出家了。他的师父叫金刚智(Vajrabodhi),bodhi翻成智慧,曾经到狮子国斯里兰卡,然后经过爪哇印尼到了中国,他随他师父到了中国。咱们讲中国密宗的传入,有开元三大士,开元年间,有三位密宗大师,把密法传到了中国。开元三大士就是金刚智,金刚智的弟子不空,或者叫不空金刚和善无畏。善无畏Ubhakara-si/ha,si/ha是狮子的意思,他们翻成善无畏,我们也随他这个说法。善无畏、不空和金刚智,这三个人是我们讲的开元三大士。唐朝开元年间,唐玄宗的时候,密宗传入中国,传入汉地主要是靠的这三个人,这三位密宗大师,佛教史上称为开元三大士。这三大士中两个人就是不空师徒两人。其中善无畏、金刚智是印度人,不空是斯里兰卡人。这三个人比较起来,不空的贡献最大。不空生于公元705年,圆寂于公元774年,世寿七十岁。他到中国来,大概是公元720年左右,大部分时间在西安。不空译了密宗的很多经,象《金刚顶经》,很多密宗经典。他译了大概有一百多卷经书,成为中国的四大译师之一。中国佛教史上有四大译师,四位非常有名的翻译佛经的大家,首先是罗什(鸠摩罗什),玄奘大家都知道,然后是不空,还有一位是真谛,有的说义净。但不空是四大译师之一。不空在中国呆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圆寂。他译了很多经,而且得到了国王的信任。(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三代皇帝都很器重他,给予了很高的地位。不空的事情斯里兰卡人不清楚,这么大事斯里兰卡不知道,我用僧伽罗语写了一本小册子,叫《不空金刚》,就是介绍这些事情。实际上在中斯文化佛教史上不空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对中国密宗的形成,对中国译经事业的发展贡献很大。而且不空曾经作为中国皇帝派遣的特使去访问斯里兰卡,在742~746年访问斯里兰卡,他本来是要跟他的师父金刚智一起去,可是金刚智圆寂了。于是他率领三十七人的一个大团到斯里兰卡访问,在兰卡五部加行又重受灌顶,又学习密宗。回来带了很多密宗经典。实际上八世纪的时候,狮子国的密宗也是比较发达的。否则不空怎么能从斯里兰卡带回那么多密宗的东西呢?但是斯里兰卡佛教界对这些情况都不太清楚,他们就抱住他们上座部这一套,对其他东西不太重视了,文献也很少,只是上座部的东西,巴利三藏的东西比较多。你看他们国家的历史,《大史》、《小史》这些书。各种各样的佛教文献,他们就记上座部的东西,其他的他们有意无意地给忽略了,象不空这样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没什么记载。这是一件事情,不空金刚,就是说中国密宗的形成,斯里兰卡僧人不空作了很大贡献,而且对中国的译经事业也做出了很大贡献。这是第五件事情。
再讲一件事情,第六件事情郑和。郑和曾七下西洋,在十五世纪初,大概1405年到1433年这二十几年的时间,七次下西洋,率领着庞大的船队。据学者考证这七下西洋,七次都到了斯里兰卡。郑和是一个回教徒,是一个穆斯林,是这样一个家族出身的人。他这个人不一定很崇尚佛教,但是他第二次下西洋的时候,就是1409年,在斯里兰卡立了一个郑和碑,叫《郑和布施碑》。这个石碑现在科隆坡博物馆,我们去看过,是很大的一个石碑,这个碑立在斯里兰卡南方海边一个叫利温德的一个海港。后来大家不知道,有的人砌涵洞的,把它当成一块石头了。大概在1911年被人发现了,噢,这是个石碑,才把它弄到博物馆去。石碑上有三种文字,汉语、泰米耳语、波斯语。这三种文字的内容大同小异,什么内容呢?是大明皇帝派郑和出海,远洋西行到兰卡狮子国去。上头一开始写着,狮子国臣民和百姓非常敬重佛法,所以我们派郑和、王青莲到贵国去访问,我们要布施给佛陀一些礼品,碑文是一个礼品单子(中文的我有,我已经印下来了),所以叫《郑和布施碑》,是对佛教的一种布施。当时具体的情况我们不清楚。我们可以设想中国明朝的皇帝知道狮子国是一个佛国,到那个国家去要有布施,要带大批礼品,什么宝石呀、丝绸呀,很多,是布施给佛陀的。为什么,因为到了狮子国要有这样的布施,知道斯里兰卡是个佛国。大概波斯文写得不是佛陀了,写的是安拉,穆罕默德。汉文写的是佛陀,布施给佛陀的,叫郑和布施碑。当然了,一提起郑和,兰卡人很反感。因为后来他又去的时候,他把斯里兰卡一个王子,一个国王抓到北京来了,后来又给放回去了。他们经常讲中国历史上曾经侵略我们国家,就讲这件事情。为什么抓他呢?因为他们也是不友好。他们要想截击郑和的船队,结果郑和早就知道了。郑和的船队有两万多人,船很多,也有武器,打起来了,后来把他们王子给抓了,不光是王子,一家人都抓了,抓到中国来了。郑和出去七次,抓过两个王子。大概马来西亚那边一个王子给杀掉了。这个没有杀,在中国呆了一、两年又放回去了。放回去以后就没事了。但是听说南方广东(福建)有他们当时留下来的人,现在还有他们的后裔,就是那次来的人,或是以后王室来的人,姓狮,狮子国的狮,这有待于考察。总之,对郑和这个人他们认为是侵略了他们的国家。实际上《郑和布施碑》很说明问题,它是两国非常友好的见证,而且是奉献佛陀的。如果有哪位到了科隆坡可以到国家博物馆去看看郑和碑,在后边放着,比我还高一点,上边汉字刻的很好,不知道是刻好了带去的,还是在那里刻的。估计是刻好了带去的,立在那儿。碑的内容是有关佛教的内容。这件事情也值得我们提一提。这是古代的情况,和斯里兰卡的关系我们讲了六件事情。
下面我们讲近现代,近现代关系也是很多的,佛教交往也是很多的,我们讲八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1893年,斯里兰卡一个出家人叫达摩波罗(Dhammapqla),翻成法护。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出身于贵族,但他非常崇敬佛法。当时斯里兰卡还是英国的殖民地,有一个美国的基督教徒叫奥尔科特,他也非常同情斯里兰卡的佛教徒,认为斯里兰卡的佛教徒受西方帝国主义的压迫,受基督教的压制,非常同情,这位奥尔科特先生带着夫人到了兰卡,和兰卡的达摩波罗一起在斯里兰卡复兴佛教。请想一想,在1893年的时候,斯里兰卡在1815年已完全沦为英国的殖民地,之后大兴天主教和基督教,你信了天主教,基督教就有职业,政府就重视你,各方面都好办。佛教受到压制,受到摧残,已经是非常衰落了,正式的僧人也很少了。这时,达摩波罗和美国来的奥尔科特二人结合一起宣传佛教,弘扬佛法。他们套着一辆牛车到城乡各地去弘法,晚上就睡在车上。达摩波罗是一个年轻人,这个美国人比他年纪大,还带着夫人。三个人真是不容易。现在斯里兰卡还有奥尔科特的像,非常地感谢他。当时达摩波罗还没正式出家,他到了晚年才出了家。他不仅要复兴斯里兰卡的佛教,而且还要复兴印度的佛教。当时,印度的菩提场,就是菩提伽耶已经被印度教、被别的教占领了。菩提伽耶这样的圣地都没在佛教徒手里。他们非常地愤慨,所以他们一定要在世界上复兴佛教文化,复兴佛教。达摩波罗这样舍身求法,宣传佛法,在斯里兰卡国内和在世界上都有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在1893年,在美国的芝加哥召开了一次世界和平大会,达摩波罗应邀出席了这次大会。文献上记载影响很大,这个人长得有点像耶稣基督,讲话影响很大。他出席会议以后,可能是回国途中路过上海,和中国的杨仁山先生在上海会晤,时间是1895年1月(杨仁山先生也是很了不起的,咱们近现代佛教,不管是佛经的出版流通还是宣传,是贡献很大的一位。前一阵还报道他的孙女杨布伟去看他的坟,杨布伟是赵元任先生的夫人)。他们会晤,相约要在世界范围复兴印度佛教。杨仁山先生也是有雄图大志的。达摩波罗还在上海的一所寺院发表演说,使用英语,有人给他翻译。杨仁山先生从那时也开始注意了学习兰卡佛教,和兰卡佛教徒取得联系。这是一件事情。就是说1895年达摩波罗和杨仁山先生的会晤奠定了近现代佛教史上中斯两国佛教交流的一个基础。这是两个伟人的会晤,我们可以称他们为伟人。
第二件事情,我们讲太虚大师。太虚大师于1928年,在漳州的南山寺创建锡兰佛教留学团,要有组织有安排地派人到锡兰去留学。锡兰这个字是从英语翻过来的。斯里兰卡英国人说不清楚,说成了锡兰。当时有笑溪、达如两位主持。1930年锡兰佛教留学团从漳州南山寺迁到北京的柏林寺(雍和宫后边),要组织人去锡兰留学。于是在1933年有一位叫黄茂林的居士到斯里兰卡留学,学习巴利语和巴利三藏,同时讲授大乘佛教。这个人死在斯里兰卡,年纪轻轻的。兰卡有人说他是在游泳时溺水淹死的,说法不同。总之他算是第一个人吧。但也有人说他没学了多少。也有人说他的巴利语已经学得很好了。不管怎么样,他是1933年那么早的时候就去了,总是学有所成吧。没有听说他译了什么经,但是他开创了这项工作。这是第二件事,讲了太虚大师成立锡兰佛教留学团。
第三件事情,讲继续留学的事。1935年斯里兰卡的一位法师叫那拉德(Nqrada)到中国访问,到了上海。1981年我去斯里兰卡见了他,那时已经八十多岁了。新中国成立后他也来访问过,他拿出和周总理的照片给我们看,很自豪。他有一本书叫《The Buddha and His Teachings》佛陀和他的教法,用英语写的。他英文很好。现在咱们到斯里兰卡留学的广兴法师用这本书在佛学院教英语,又教佛教。咱们知道斯里兰卡以前有个总统叫贾亚瓦德那,年轻时就向那拉德学佛。那拉陀是他的老师。那拉德是很有名的一位法师。那拉德1935年到了上海。他建议中国派人到斯里兰卡留学,学习兰卡的巴利语和巴利三藏。于是太虚法师派了五个人到兰卡留学,是在1936年。这五个人是唯幻、法舟、慧松、唯实、岫庐。其中的唯幻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李荣熙先生。他们这五比丘1936年去斯里兰卡留学。李荣熙先生现在是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佛学很精通,英语也非常的好,现在有八十多岁了,翻了很多的书,如《法住记》、《锡兰简明史》、《印度教佛教史纲》,还翻了《比丘尼传》。他把《比丘尼传》翻成了英语。他现住在塔院。我跟他有些联系。出去前他是僧人,叫唯幻。到兰卡时又用五比丘的名字给他们起了名字,他叫Assaji马胜。当年佛陀初转法轮向五比丘说法,五比丘是Kozfa``a, Bhaddiya, Vappa, Mahqnqma, Assaji,他在那里的法名叫“马胜”,就是现在李荣熙先生。还有一位法舟(就是巴宙)现在美国,已经退休,也是八十岁了,佛学教授,其他几位不清楚了。这五个人于1936年受太虚大法师派遣去斯里兰卡留学,这几位都是很有成绩的。他们到了斯里兰卡以后,又按照兰卡的规矩重新受戒,而且是在凯拉尼亚河里,在河里结界清静,和外界没有联系,在船上重新受戒,又重新起了法名。刚才我说过了,李荣熙先生的法名叫Assaji,即马胜。这是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和太虚大师有关系,和那拉德来访有关系,就是建议我们派人去留学,就成了最初留学兰卡的五比丘。
第四件事,1939年太虚大师去出访,出访缅甸、泰国、斯里兰卡半年,看到南方佛教的兴盛,回来后就建议中国的教育部派人出去留学。派了三个人法舫、百慧、达居出去留学。其中法舫到了斯里兰卡,百慧在印度,法舫已经去世在兰卡。百慧就是巫白慧,社会科学院的,佛学造诣很深,精通英语。原来在北大,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佛教文化研究所给他出了一本书,《佛教文化》,用英文写的,他的英文很好。他是有名的佛学专家。他没去兰卡,他在印度。达居先生后来不知怎么样。派出了三个人,其中的法舫是在斯里兰卡。法舫法师很了不起,很不简单,是太虚大师很得意的弟子。他是武昌佛学院第一届学员,后来在四川汉藏教理院任教,主编《海潮音》(《海潮音》是解放前全国最有影响的佛学刊物,台湾大概现在还在出《海潮音》),他当了三届主编。法舫到了斯里兰卡一边学习巴利语和南传佛教,一边讲中国的大乘佛教。我前两年在斯里兰卡时,听到一位叫阿奴律陀的法师提到过。当时我在学习律藏的大品,我们请阿奴律陀法师讲大品。阿奴律陀法师曾经给我们讲到法舫,他说法舫法师非常的了不起,非常的令人崇敬。他说,当时法舫法师在时我自己还是个小沙弥,他在1956年左右在斯里兰卡圆寂,大概是脑溢血。早晨起来经行漫步时,突然跌倒在地,抢救不及就圆寂了。他是非常好的一个人,非常和蔼,非常慈善。他用英语讲佛学,讲大乘佛教。但他英语不太好,佛教很好,讲起来就很吃力,准备太劳累,可能死于脑溢血。法航这位法师提起来,斯里兰卡老一点的僧人都记得,都很崇敬,也是值得我们学习,值得我们敬仰的。这是第四件事情,我们谈到法舫法师。
第五件事情,还是讲太虚大师的业绩。1945年在西安创办了一个巴利三藏学院,到现在1995年刚刚是半个世纪。现在我们还没有一个巴利三藏学院呢,他们在半个世纪前在西安便办起来了。巴利三藏学院院长由太虚大师兼任。当时巴利三藏学院请斯里兰卡的法师来教,咱们国内没有巴利文学者,没有南传佛教的学者,就从斯里兰卡请了三位法师来。一个叫Soma,一个叫Kh]minda,一个叫Pa``qs]ha来教巴利语,来教巴利三藏,当然也希望他们来学一些大乘佛教。当时是通过法舫法师请的(他当时在斯里兰卡,法舫法师在斯里兰卡前后加起来有六、七年的时间),请来了这么三位法师。这三位法师在1946年到了上海。他们先在上海登陆,然后打算把他们请到西安来,在巴利三藏学院里任教。他们在上海住在法藏寺。但是,很快内战就爆发了,国内不太平,而且这些南传的僧人对大乘、对我们中国的佛教不太热心,气候也不太适应。他们在上海呆了三个月便回去了。所以请他们来任教的西安巴利三藏学院就没有办起来,没有教师,而且当时国内也不太平。这三个人,Soma大概已经圆寂了。Kh]minda大概已经九十四岁了。我1993年去看他,刚做了膀胱手术,我们跟他谈到了这些事情。他来过中国几次,他也谈到这次。虽然九十四岁了,还在那里写东西。另外一位Pa``qs]ha现在也是将近九十岁的人了。他是斯里兰卡阿摩罗波罗一派的僧领,是一个很有影响的人。这些人我比较熟悉,其中的Soma我没有见过,可能不在了。Kh]minda把《解脱道论》,在《清净道论》之前有个叫Uptissa的长老写了一本解脱道论,他把这本解脱道论从汉语翻成英语了,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他从汉语怎么翻的呢?他在日本呆了几个月,在日本僧人的帮助下,日本人懂汉语,他把解脱道论翻成英语了。他说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翻译成了英语。他英语好。虽然巴利三藏学院请他们三人来,在上海呆了三个月便回去了,没办成。但是,当时我们又派了两位法师去斯里兰卡学习,这次派成了。他们来的人,本来是请他们的人到中国来学习大乘佛教,同时教巴利三藏,我们派人去学习他们的上座部佛教。我们派了两个人去,一个叫了参,一个叫光宗,了参就是叶均先生。1946年我们派了两个人去。光宗就是佛教协会的郑立新先生,现在也是将近八十岁的人了,住在塔院那边。他们1946年去了,他们学成了。因为某种原因郑立新先生过了四、五年后就有事回来了。叶均先生一直待到1957年,1946到1957,后来朴老请他回来。回来后翻译了《清净道论》,翻译了《摄阿毗达摩义论》,又翻了《法句》。他们是1946派去的。他们来了三个人,没有呆住,回去了。我们派去了两个人,学成了。当然我们国内环境不太平也是一个原因了,但是也说明他们兰卡人的功高自傲,不是虚心向我们大乘学习。
第六件事情,1956年,他们认为佛陀涅两千五百年的时候,斯里兰卡发起编写佛教百科全书,用英语编写。这可是世界佛教史上的创举呀,从来没有佛教百科全书,就留下一些辞典,而且一定是用英语写,才有意义。否则用僧伽罗语,用汉语,用什么语都不行,用英语编写在全世界可以流通,这是非常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一件大事情。他们开始了,要编写。既然是百科全书,那么就一定要有大乘、小乘都要有。中国佛教的内容是必不可少的。或者说中国佛教占了他的一半或者一半以上的内容。咱们大乘佛教文化这么丰富。典籍这样多,学者这样多,历史这样长,当然就少不了。所以斯里兰卡学者马拉拉塞克拉请中国佛教界帮助他们写。当时赵朴老他们都非常重视,组织了全国有名的佛教专家,像吕、巨赞等有名的学者、佛教长老都参加了。李荣熙先生等搞一些翻译。可以说集中了我们全国最有名的学者来写。我们给他们提供了445篇文章,重要的条目。其中有154篇翻译成了英语。从1956年到现在近40年了,百科全书才编了一半,而且我们提供的条目他们采用的也不多。本来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我前两年在斯里兰卡曾经找过他们主编,我说你们这样做不行呀,你们一定要采纳中国的条目。他们说一定要改进。实际上应该有我们中国学者参加编写才行。当然我们的英语欠缺一些,不管怎样,这项工作是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在佛教文化史上意义重大。
另外,顺便提一下,1961年夏天,我们的佛牙代表团访问斯里兰卡,去了两个月,两颗佛牙汇集在一起(他们那儿有一颗佛牙),当时也是影响很大的。第七件事情,1986年斯里兰卡的两位法师Rqhula和Wipulasara来访问。Rqhula就是《佛陀的启示》的作者。这本书是法严法师翻成中文了,他是用英文写的。作者叫Rqhula,和佛陀的儿子一个名字。他现在也很老了,将近九十岁了,大概和朴老同岁。他们来访是叫我去当翻译。跟朴老他们都见了。那次跟佛协谈,希望我们派僧人去学习。他们是五月份来的,在86年11月份,86年秋天就派了5个人去,他们是净因、广兴、建华、学愚、圆慈。他们都学成了。他们都拿到了哲学硕士学位,要继续读博士学位。其中二个人现在广济寺。这几个人将来会有一定的贡献。在这之后又不断地有人去。记得我第一次讲过,现在斯里兰卡的中国僧人包括台湾的,大概有三、四十人在那里学习。第八件事情,我们援助他们六十万美元。在阿努拉特普罗这座古城建了一座法显纪念堂,这是友谊的象征,我去看过,但是他们弄得不好,陈设文物很少。这是近现代的情况,我们讲了中国和斯里兰卡的佛教文化交往,分成古代部分和近现代部分。古代部分讲了六件事情,近现代从杨仁山、太虚讲起到现在,讲了一些事情。下面讲柬埔寨。
柬埔寨这个国家虽然跟我们不是相邻的,但历史上佛教交往是比较频繁的。印度佛陀时期曾经有十六个邦国,其中一个就有柬埔寨,他这个名字就是用的印度的名字,但是我们中国史书上,那个时候叫他扶南国,后来叫真腊。大概公元1、2世纪到7、8世纪都叫扶南,大家都知道柬埔寨有个吴哥,建筑很雄伟,那是比较晚的,大概是8世纪以后开始建的。中国与柬埔寨的交往,可以讲5世纪末的一件事情。柬埔寨的一个僧人叫僧伽波罗的,到了南京,这个人精通好几种语言,在中国译了很多经,成了我们中国的一名很重要的、很有名的译师,译经大师。公元503年又有一个柬埔寨的僧人叫曼陀罗仙,也到中国来参加译经事业,也有很大的贡献。另外讲一位真谛,真谛就是“圣谛”的“谛”。中国佛经的四大译师,有两种讲法,一是罗什、玄奘、不空、真谛。有的是讲,罗什、玄奘,不空、义净。不论如何真谛是一个很有名的译师。真谛虽然不是柬埔寨人,但是他是从柬埔寨来的,他是印度人,在柬埔寨呆了多年,所以跟柬埔寨有一定的因缘。真谛是公元546年来华,成为我们中国很有名的译师。在南北朝时,南朝的梁,在南京,皇帝建了一个扶南馆,专门有个译经馆、译经的道场叫扶南馆。这说明那里收纳的可能大部分是柬埔寨的僧人,说明柬埔寨的僧人在那时来中国的人不少,而且有不少的僧人成为很有名的译经大师。但是这时候柬埔寨的佛教还不是上座部佛教,那时候柬埔寨的佛教受中国佛教的影响,还是大乘佛教。大概在13世纪以后才改为上座部的。13世纪的时候,即1296年,十三世纪末,周达观写了一本《真腊风土记》。周达观这个人到了柬埔寨,他是随着中国的一个使团到了柬埔寨,回来以后写了一本《真腊风土记》。公元二、三世纪以后叫扶南,后来叫真腊,靠近沿海一带叫水真腊,内陆叫陆真腊。周达观这部《真腊风土记》很重要,对我们了解柬埔寨的风土人情、佛教文化很有帮助。《真腊风土记》里讲的情况说明整个柬埔寨已经是南传佛教,上座部佛教国家的情况了,只有僧没有尼姑,僧人鱼和肉都吃,过午不食,穿着黄色的袈裟,整个庙里只供一尊释迦牟尼的像,没有那么多的佛,整个是上座部佛教文化的气象了。如果我们了解13世纪的柬埔寨佛教,可以读一读周达观的这本书《真腊风土记》。柬埔寨值得讲的,主要讲这么两点,其它几个国家,我们和缅甸、和泰国、和老挝也有一定的交往,但是没有很突出、很生动的实例,这里就从略了。和这些国家也有一些交往。我们讲南传和北传之间的佛教交往,主要讲斯里兰卡,中国和斯里兰卡。当然如果我们全面地讲南传和北传的交往,也应该包括日本和南传国家的交往,也应该讲蒙古,也应该讲朝鲜和他们南方这些国家的交往。但是我们掌握的材料不多,也没有中国和斯里兰卡交往重要。可以这样讲,南传和北传的交往最主要的表现在中国和斯里兰卡的交往。这个问题上面都讲到了,讲了古代和近现代。交往,我简单就讲了这么些,我讲了些事情,这些事情很重要,我希望各位善知识了解一下。如果有兴趣,可以读一些有关的书。近现代的交往我就讲到这里。
下边我讲一下佛教交往的现状和展望。
南北方的文化交往应该更加大规模地开展,一种宗教、一种文化、一种思想、一种信仰,这样分成南北两部分互相不了解,这是很不正常的。这是在一定历史时期里形成的一种历史现象,佛教本身就提倡圆融嘛,而现在世界上大家都说地球变小了,各种文化的交流非常频繁,连东西方文化都在交流,你看现在我们中国去英国、去美国的有多少。西方文化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们对西方也有一定的影响。西方有些人对东方文化也感到很神秘,很想学习。那么同一种宗教,同一种文化,自己之间这样隔阂,这样互相不了解,这非常不正常,应该更加开展这种文化的交往。交往的障碍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到,双方可能都有一些思想上的问题,但是我觉得南方佛国,斯里兰卡这些国家功高自傲,这种思想不消除,他们不会很好地来学习大乘佛教,他们这种思想也应该克服。我70年代去这个国家,80年代、90年代也去过,在那里呆过,跟那些人交谈,他们很多的僧人包括一些高僧还没有意识到学习大乘佛教的必要,他们以为他们那个就是佛教,就是整个的佛教,这种思想情绪,很影响交往。上面我讲那么几个例子,本来是我们请他们来讲巴利语、讲巴利三藏,他们到了上海呆了几个月就回去了。我们中国这方面到那边去学的,有不少学习成功了,学有所成。他们来一些人是这种情况,这是应该批评他们这种情绪。但是南方佛国有两个方面并不保守。我们说他们保守、功高自傲,有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有两个方面并不保守,比我们好,不保守。一个是对西方开放。其实讲这个佛教,汉语系的佛教,巴利语系的佛教,藏语系的佛教,如果按语系来分可以分三大语系,我想还可以更全面一点儿,现在可以加上一个英语系,英语出的东西很多,全部巴利三藏都翻成英语了。南传的佛教文化和西方的英语系的佛教文化融为一体了。英语的东西斯里兰卡翻译的也很多,日语也在跟他们交流,整个巴利三藏也翻成日语了。实际上就是我们汉藏这一块,尤其是汉语这一块跟他们还没打通。我们这套大藏经,西方他们都没翻过去。就是说有两点并不保守,一个是对西方他们交流的比较多,这可能和一百多年的英国殖民地有关系,他们和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到英国留学的人很多,伦敦等地方都有他们的上座部的寺庙,寺庙里有斯里兰卡的长老在那儿住持着。这一点他们不保守。再有一点他们也不保守,就是南传的律藏不是说在家人不许看,他们没有这一条,谁都可以看。我们这个国家好象很难,像我们这些白衣呀,我们这些人,不能看律藏,作为学者也觉得不可思议,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还保什么密呀。现在我们中国的僧人不高兴看他们的律藏。按北京大学金克木先生的说法就是内部读物。因为那里边有一些佛教内部的丑事,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没关系嘛。南传没有这一条,谁都可以看。实际上,我93到94年这一次去,学了一下巴利律,当学品有75条,巴利律戒一共227条,波罗提木叉有227条,其中75条是当学品,当学品实际上讲得很好,很多是讲的人的修养,人的道德规范,非常的好。好多条是反对婆罗门的,婆罗门有些人不怎么讲修养。比如讲吃东西,不能往嘴里扔,而且不要往嘴里填得很满,嘴两边鼓起来,东西没嚼完不能说话,吃完不能用舌头舐盘子,也不要用舌头舔手指头。这一条一条规定得很文明,很好的。律藏有些东西我们在家人也是应该学的。他们这点不保守,让大家看,我看这条值得我们大乘佛教学习。但总的来讲,跟他们这些人接触要注意他们这一条,他们功高自傲,但有些比较开明的人意识到了。我们接触的一些僧人居然能写几个中国字,也学了一点中国佛教,也看了一点,他们是看的用英语写的,汉语的他们看不懂,只是用英语写的中国佛教才多么一点啊,还有印度人写的一些东西。这种现状我们要认识到。如果是大量地很好地开展交流,要克服这种思想。这里我提一点展望和建议,将来如何开展交往,如何发展南北之间佛教文化的交流,如何促进佛教文化的发展。佛教文化是整个世界文化的一部分,这部分文化要很好地发展。我这里提出了这么四条,第一条,要克服这种思想,克服这种偏见,包括我们这边,不要以为中国的律是很全的,有《四分律》、《五分律》、《十诵律》、《伽叶仪律》,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缺巴利律,人家很古老的《巴利三藏》里边的律我们没有,没有介绍过来。可以说经还介绍了一点,象咱们说的《法句》什么的,零零星星的仅是一点点。律是一点都没有介绍过来,一个字都没介绍过来。他们的律分成:经分别、犍度、附随,这三大部分。我那儿书有五、六本,这么厚,很多呀,一点没介绍过来。我们怎么能这么讲,说中国汉语的律是很全的,你缺了很多嘛,不要以中国的佛教就以为是佛教的全部,我们也要克服这种思想。第一要正见,要端正思想,双方都不能有这种思想,有这种思想就不能很好的交流。第二就是经典文献要互相翻译,他们的东西我们要翻过来,我们的东西他们也要介绍过去,没有经典的翻译是不行的,因为整个的文化的主要载体在经里边。系统的佛教文化、科学的佛教文化,最大量的佛教文化保存在佛经里边呢。佛经不翻译,是做不到交流的,就是我们的汉语必须翻成英语,翻成南传的一些语言。他们的《巴利三藏》一定要介绍过来,翻成汉语。这样才能真正的做到交流。否则的话,像我这样浮光掠影的讲一点,那不行的。你要真正了解南传佛教,要读巴利三藏,读不懂的话,要有人翻过来,那样才行。靠这样子是不行的,这样不准确。我可能说错了很多,你以经为主,所以要译经。他们有译经的任务,我们也有译经的任务。当然困难很大,你让他们这些人来学汉语,汉语是很难的,但是历史上有很多人就做到了。印度的人、兰卡的人历史上就做到了,我们现在为什么就做不到呢?所以第二条译经。第三条僧尼、信善、学者的互访。包括我们这些居士。我们北方人到那边去看一看。你看太虚大师到那些国家去访问,斯里兰卡、缅甸、泰国访问回来以后,他就感慨很多,就想去学习一下。他们的人也应该到我们这边来参观、访问、学习。我们也尽量地促成他们这些事情。我们请了一位研究生院的院长来访问,今年他没来,明年可能要来,很有名的一个研究生院,佛教巴利语大学的一个研究生院的院长。包括学者、居士,包括僧人,包括尼姑,都应该多多地互访,他们得来,我们得去。这当然要受到一定的限制,比如说经济方面,但是要慢慢地做到。这是第三个。第四个是佛学教育。佛学教育在半个世纪以前,太虚大师曾经开了巴利三藏学院。刚好是半个世纪,1945年,现在已经是1995年了,马上就1996年了。但现在我们还没办起来,不要说《巴利三藏学院》了,连一个巴利语班都没有,我们读巴利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没有。他们那边有,据我了解斯里兰卡佛教研究生院有一位法光法师,他是广东人,他的国籍是马来西亚的,出生在马来西亚,汉语很好,他在那里讲大乘佛教,用英语讲。他们的研究生院开了大乘佛教的课程,我们这里没开南传佛教的课程,佛学院也没有这个课程,北京大学等其它大学就更没有了,哲学系也没有这样的类别。佛学教育这方面是要做的,教育是很重要的。这是一条。第五条,我想如果在北传里面建一、二座南传的寺庙,在他们南方建一、二座我们大乘的寺庙,恐怕对了解有好处。比如英国的伦敦、美国就有一些上座部的寺庙。美国也有我们大乘的寺庙。如果能做到这点,我觉得会有成效。如果我们这里有一座上座部的寺庙,想了解上座部的风范都可以看一看,有一、二个上座部的僧人。当然这里穿袈裟是很难的,冬天很冷,但也可以有些善巧方便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如果在科伦坡,在清迈,在仰光有一所大乘的寺庙,也便于他们了解,我们在这个寺庙里派一、二个僧人在这儿住持,将来如果有这种办法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恐怕一下子实现不了。这是我最后提的一点关于交流的一些建议和展望。
下面我还想讲一个问题,跟南北交流没有关系了。咱们在座的各位善知识都是居士,在家的学佛的人。我附带地介绍一下,在南传国家,比如在斯里兰卡,居士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他们的居士是什么样的,这里介绍一下。我讲这么五点吧。斯里兰卡的居士,实际上僧伽罗族绝大多数,百分之九十几都是佛教徒,除了出家人以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居士。当然有比较虔诚的,有比较随随便便的。第一,就是居士的日常生活有一点佛教的味道。比如说居士的家庭里都有一个小佛龛,有的是用木头做的。早晨献上一朵花,有灯,经常拜一拜,早晚礼拜。晚上有很多人有修慈心三昧的习惯,就是Metr]bhqvanq。睡以前坐坐禅,很多人有这样的习惯。听说有很多的利益,能睡好,不做梦啦。这些是在他的日常生活中能看出一点来。第二个,他们的居士都注意到了供斋、布施。差不多一个月里总有这么一天,给附近寺庙里的僧人送斋饭。因为在缅甸、泰国、柬埔寨这些国家,他们都出去化缘,出去托钵,站在门口就把饭菜给他们送出去。而斯里兰卡是居士把饭菜送到寺庙里去,十二点以前你必须把饭送去,日程都是排好了的,张三初一、李四十五,到了那一天就把饭送过去。如果这一天你不在,比如说出门到外地了,实在有事情一定要去办怎么办哪,那他就只好提前给寺庙里三百或四百卢比,说非常抱歉,这一天不在,请寺庙里自己解决一下。但是他们都有这样的意识,就是布施的意识,供斋的意识。第三条,他们都亲近某几位僧人,或者某一个寺院。这一带的居民以中间的一个寺庙为中心,有了什么事情,或者家里有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找寺庙里的长老去谈。寺庙的长老会指导他。寺庙里有很多的活动,还有很多居士的组织,什么青年会啦,妇女会啦,戒烟会啦等都是提倡向善学好的会,他们都参加寺庙的这些组织,参加寺庙的活动。寺庙内也经常讲经,可以在寺庙里听经。第四点,是朝山拜祖。朝山的活动,出去朝拜。居士每年都要组织一、两次。比如斯里兰卡有名的圣地圣足山,有佛陀的脚印,佛牙殿啦,经常是到远的地方去,都是弄一辆面包车,自己全家或者两个要好的家庭一块去,一出去几天,到佛教圣地去参拜。当然重大的节日他们都参加,都出去庆祝。平时他们也组织这种活动,每年都要组织一、两次。到远的佛教圣地去。当然到印度去的人也很多,有的佛教徒认为我这一生啊总要到印度圣地去看一看,这一生才没白活。现在,我们学院跟我一块教僧伽罗语的有一位僧伽罗语教授,跟我年纪差不多,他父亲就是老了,一定要到印度去朝山,就死在印度了。好像他说他自己知道他可能要死在菩提伽耶那里。到印度去朝圣的很多,印度有佛陀的出生地,佛陀得道的地方,佛陀涅的地方,鹿野苑啦--向五比丘说法初转法轮的地方,菩提伽叶啦,都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这是朝山拜祖、朝圣的活动。第五是在斋日守持八戒。这一条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居士至少一个月要在十五那一天,在阴历十五月亮圆的那一天要持八戒。这我是见得很多的,我有一年住在寺庙里。那里的居士,女的比较多,持八戒可以在自己的家里,但是最好还是到寺庙里去,二十四小时。我们看八戒不是有那个规定吗,持八戒不是经常守持的。五戒是每天要守持的,八戒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这二十四小时里,杀、盗、YIN、妄、酒这五条,YIN那条就不是邪YIN了,是YIN事不能做,都不能有夫妻生活。除此而外还有不非时食,不坐高广大床,不听视歌舞,这八条都要做到。到寺庙里去是二十四小时,一般是十五那天早晨六点就去了。去了以后就向一位僧人,向一位比丘受八戒,长老必须给你讲八戒,就算是开始了。这二十四小时里有32种话题不能谈。受八戒的二十四小时和平时不一样啊。象我们平时到了一起,张家长、李家短、三个和尚六个眼,什么都想,乱七八糟。家里的事、国家的事、国际上的事、孩子的事、上学的事、市场上的事,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啦等,什么都讲吧,这些都不能讲。规定了32种话题不能谈,那都是扰乱人心的东西,增加烦恼的事情,那些事情不能谈。你想一想,要是这32种话题去了以后,就很清净了,就谈佛法、就谈佛经、就谈佛陀的教导,就谈怎么打坐、修禅,怎么使自己清净,怎么断除烦恼,怎么学习佛经,就谈这几个话题,别的都不能谈。在这二十四小时里边,有本寺的或者外寺的僧人来讲经,尤其是在有居士到这里来持八戒的时候来讲,有时也放一些录音、录像。吃饭怎么办呢?由自己家里的人,小孙女或儿子送来,也不回家去吃。在寺庙里呆二十四小时,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再向僧人受持五戒,由僧人再给你讲五戒,给你讲五戒就等于你舍了那八戒,从那开始又再持五戒,戒杀、盗、YIN、妄、酒这几条。女的比较多,年纪大的比较多,晚上不睡觉,坐在法堂里坐禅、看书、谈佛经。如果是在家里怎么办哪,有困难也可以在家里持八戒,也可以的。你也要注意这几条,也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干别的事情,晚上夫妻睡觉分开。这一天思想要清净,也可以在家里,但最好是到寺庙里边去。可能还有一些情况,还有一些我没想到的,这是我昨天临时想到的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这里有很多的居士,所以介绍一下这个情况。总之,在我们看来,他们的僧人都是靠居士来供养的。我们这里的僧人大概都拿着工资呢,他们国家的和尚是没工资的,完全是靠信徒来供养的。所以我们也多少有了一点布施、供养僧人的意识,他们斯里兰卡回来的僧人我们都想办法在家里供一次斋。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前两天刚回来,一位超凡法师,是我们研究所的,前两年出去的。昨天给我来了电话,我说你方便的时候来,我们供一次斋,有点这样的意识。我们中国的居士大概没有这样的意识,没有想过给僧人供斋、供养这样的意识,我看多少有一点儿好。
我五次讲了这么多,基本上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感谢各位善知识,天气比较冷还跑来听,可能有些什么讲错的地方,一定指出来,如果不好意思,可以告诉小单,转告给我,感谢各位。(鼓掌)
同时还特别感谢小单和小李天天来作些服务性的事情。研究所李先生打电话时说到这件事情,我还很犹豫,我没有谈过,只是跟我们学生有时介绍一点,可能没有讲好,希望各位不要客气,有什么提出来,如果将来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改进,好,就讲到这里。
(沈玉珍、陈劲松整理,赵桐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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