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能够重新学会谦卑吗


2014/9/6    热度:182   

  工具理性在压迫和奴役自然的同时也异化了理性的载体。西方文明秉持着人类中心主义的理性光芒开始了全球范围内的生态扩张。从北美到澳大利亚,从西伯利亚到新西兰;自然的神性和灵性完全被人的理性、知识和进步取代了。而且随着牛顿力学的发展,自然界逐渐被物化、数化、进而图像化,完全失去了独立性。“在理论上被视为物,从而在实践上当作物来处理。”

  原本与自然同属于一个田园图景中的人跳出了这个整体,摇身变为对着残破的图景指手画脚、随意摆布的主人。被科学催化的工业化更加膨胀了人的主体意识,加速也加大了人类支配、利用自然的规模。做了贵妇人的老太婆想作女皇,做了女皇后又想做女霸王,斯宾格勒在概括西方文化的本质特征时指出,这不正是浮士德式的文化吗:“一种掌权的意志嘲弄一切时空的极限,把无边无限之物作为己任,他使五洲屈服,最后以交通和新闻业的形式包围全球,并通过实际能量的威力和异乎寻常的技术方法使它转变……它不必正确,只要实际可用就行。他不想揭示我们周围世界的奥秘,而只是想使它为一定的目的服务……自己建造一个世界,自己成为上帝——这曾是浮士德式的发明家之梦。”然而,工业文明发展到高级阶段后,人类的理性开始异化着人类自身的存在。是工具理性为人类服务还是人类屈从于工具理性,在将自然界视作机器,可以任意操纵的同时,人是不是也如机器一样的运转起来而无法停下来了呢?后现代消费社会的消费与生产,生产与消费的联环人是否能够控制得了呢?工具理性催生的欲望像巨大的章鱼罩向世界,人类是否意识到自己也将被罩在其中呢?工业文明的发展就像在建造新的“巴比伦塔”,他还能建多高?沉默化的自然果真是沉默的客体吗?

  在老太婆从金鱼那里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的时候,蓝色的大海也不再平静,从“微微泛起波澜”,进而“翻动起来”,然后“变得阴沉昏暗”,最后“起了昏暗的风暴,怒涛汹涌澎湃,不住地奔腾,喧嚷怒吼”。在人类自大狂式的工具理性的语言面前,沉默的自然一直按照自身的规律运转,春夏秋冬,斗转星移。以世界的主宰自居的人类无法脱离对自然规律的依赖,一旦违背、脱离、甚至妄想超越自然规律,必将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庄子的“悠与忽报混沌之德”的寓言形象表征了这一点。当代面临的能源危机、生态危机不也正是人类挥舞着科学、进步、发展大旗利用、支配、征服甚至统治自然所造成的后果吗?核试验、克隆技术、汽车工业不正是在人类所依赖的自然生态的整体系统规律上开凿的孔窍吗?“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人类如果不想被整体地逐出生命之流,就必须从生态整体系统规律出发,重新审视以人类为中心的文明叙事。劳伦斯·布依尔指出:“‘进步’(progress)字面意思只是指进程和转变,而19世纪的民主与工业革命则教我们将它与‘提高’(improvement)等同起来,这样,它首先具有了政治解放的内涵,然后拥有了技术发展的内涵。每当我们使用这个词汇,只要不加引号,就是强调认为‘技术’就是‘好的’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技术要不断增值和扩散。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什么,而是要提请对语言力量的注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语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深层生态学家曾认为深层生态学需要学习一门新的语言。这种新的语言首先要摆脱人类中心主义的内核。从本体存在的意义上追寻人与自然的整体主义思维。这并不是说人应该回到原始生态时代。事实上,人也无法回归到原初的完整的系统中。当金鱼收回了一切时,虽然“他前面依旧是那间破泥棚,他的老太婆坐在门槛上,她前面还是那只破木盆。”但已不再是互相依存的自然的田园图,而是破碎的、不知所措、噩梦初醒的迷失状态。大海自有它的语言,人类必须学会听懂大海的语言。然而如果人类的话语已经被工具理性垄断,人类重新被孤立于万有之存在时,它还能够重新学会与万有交流的听与说吗?

  生态哲学认为人类是自然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人类与自然之间存在着互动的整体关系,在这个整体关系中,人类是成员,而不是主宰,它的存在依赖着整体系统规律的调控,而不是由人类来控制生态系统规律。这种整体观念咋听似乎有些唯心主义的倾向。维特根斯坦说:面对我们无法言说的事情,我们只好保持沉默。但是,地球生态的现状却提醒我们,人类如果不想与地球同归于尽,就必须对我们无法言说的事情表示出应有的敬畏,而不是忽略,蔑视和无视。生存在地球上的人,不仅享有使用地球上资源的权力,更有保护地球上资源的义务。技术的确解放了人类的生产力,但万事万物的内在联系,此消彼长的客观规律都表明人类在自然生态系统面前的渺小。薇拉·凯瑟说:“我们是这里的过客,而土地是长在的。”语言给了人类记录历史、积累文明的能力,但文明的发展离不开对自然环境以及自然规律的依赖。科学确实在揭示着规律,但规律却不能随意的打破。自然本来是以生态链的规律循环往复的延续着。而人类理性事人冲出了生态链的存在,并以直线模式向前发展必然会走向生命的终端。科学技术则不仅使人冲出了生态链的永恒世界,而且还加速了生态链中其他物种的灭绝。雷切尔·卡森在《寂静的春天》中,把化学杀虫剂对整个自然生态造成的触目惊心的破毁进行了详尽而真实的报告,并由此唤起了全美国环境保护意识。虽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生态系统有了觉醒,但我们人不仅要问,当生态危机的怒潮拍击着人类寄居的海岸,理性能够重新学会谦卑吗?

  诗人席勒感伤地告诉我们,“当我们开始感受到了文明的辛酸时,我们马上就急切地渴望回到它那里去,而且,在我们被放逐于非自然的日常生活中时,我们都在怀着深厚地感情倾听我们母亲的声音。”

  回归自然,倾听大自然的声音,是身处生态危机的人类所能做的最有智慧的事情。因为大自然已经在发出它的声音。——大海对人类的贪婪发出了警告,老太婆和渔夫失去了得到的一切。“大海起了昏暗的风暴,怒涛汹涌澎湃,不住地奔腾,喧嚷怒吼”。

  生态批评就是在拒绝绝望的生态指令中向自然延伸的文学批评视野。对文学文本——应该是对所有蕴含着生态意识觉醒内涵的文本进行研究,从中挖掘出有利于修复人与自然分裂的关系的资源。生态批评写作则是要站在自然的立场,从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观念出发,为自然,为人类自身自然意识的觉醒,为重建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关系而写作。面对现实的生态危机,生态批评,作为“一种向行为主义和社会责任感回归的标志”将要扩散自然的声音。正如曼尼斯所说,该改换言说的主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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