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的语言特色


2014/9/7    热度:1951   

《金刚经》的语言特色   文 / 曲槐
  自古至今,《金刚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亦复如是信奉受持。即就是文人墨客,读诵、受持、解说、书写、流通者,代不乏人。她与开悟的《楞严》、富贵的《华严》、成佛的《法华》、半小说半戏剧的《净名》而相媲美,千百年来广为传诵。她之所以如此地被人们深切信服,深入人心,达成人们的一种共识,这除了严谨的逻辑体系和深奥的人生哲理外,不得不承认语言因素的至关重要。
  《金刚经》的语言,主要在于修辞的妙用、体裁的互换、措辞的恰当、造句的严谨等方面,下面将一一的探讨。
  首先,在修辞上,《金刚经》大量贯穿了多种手法,这在文学方面加强了经文的深度与力度,赢得了读者的爱好,到达了弘传佛法的目的。
  1、以设问的形式,自征自释。不论是佛陀的征释,还是须菩提的答辩,经中大量采用设问的句式。如佛陀在开示须菩提降心离相时说:“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五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又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像、众生相、受者相,即非菩萨。”又如:“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就像这样只以“何以故”三字进行自我设问的就有三十八处之多。还有以“所以者何”四字设问的就有六处之多,如“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这里则是两重设问,层层梯进,引人入胜。经中之所以引用如此大量的设问句式,有探法底源,呈露本地风光的寓意,使佛陀与须菩提尊者的犹若“庖丁解牛”似的,层层剥尽的一番对话,对启迪在座听众的智慧则有不可估量的功用,由是佛陀出世度生的本怀与尊者请法的悲愿则于此大畅。
  2、以排比的句式,请问征问。经中处处有“云何”、“于意云何”等的连续排比句,如须菩提的请问之词曰:“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又如佛陀在审视佛眼圆见时说:“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法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佛眼。”像这样的排比句式很多,如佛陀在说一体同观的时候就一连用了七个“于意云何”。用这种句子来叙述当机须菩提如律如仪地向佛陀请法,佛陀又以商量的口气探问当机的深浅,这样很容易地把经中的幽微难见之玄理透露无疑,很使人产生深刻的印象,并且能引发听众的探求真理的心思,是很有意义的。
  3、以举例的说理,引人证成。如经云:“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一、无受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肢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受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受者相。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这是佛陀把自己的宿世因缘和盘托出,以此彻底打破当机的疑惑,以自己之所证令其当机深信无疑。这样的举例说理,对于启发在场听众对佛法的深信是很有力用的,也说明了佛陀悲心度生的方便权巧施化。
  4、以形象的比喻,巧说奥理。如解说住心无住之文云:“须菩提!于意如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这里借喻虚空之广大无边际,说明了菩萨无住布施福德之广大。又如在谈到无为法性的偈颂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路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里只以“梦”、“幻”、“泡”、“影”、“露”、“电”等六个字,就很巧妙形象地说明了一切有为法刹那生灭变化的特性,在场听众也很容易理解。又如在谈到佛化土的时候说:“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世界如是,宁为多不?”以双重的比喻,来形容佛化土之多,可谓是“恰倒好处”。经中接二连三的比喻,不但能使深奥难懂的道理变得通俗易懂,而且更为生动有趣,很容易引发听者的探法兴趣。可见,《金刚经》中的种种譬喻说理,与《法华经》中的“三周说法”有异曲同工的妙趣。
  5、以反复的运用,摄前贯后。在《金刚经》中反复出现的句子是很多的。如须菩提前后的两次请法,“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这种同样的问题就先后问过两次,只是措辞稍有变更,像尊者第二次的请辞是:“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这种句子的反复出现,无疑地显示了问题的关键重要,加深了听者的印象和记忆,也反映了尊者为众请法的殷勤。同样,佛陀的两次解答也有同样的效果,这样多次的反复运用,使人深感佛陀说法的不厌其烦和诲人不倦的精神。在其保持大意不变的情况下,适当地调整词语的位置,既不感到文字的雷同,也不感到内容的重复,可谓是佛陀说法的巧妙所在。
  6、以对比的举例,况胜功德。经中有两处采用对比的说法,如佛陀的前后两次赞叹读诵、受持《金刚经》的无量功德、利益。一处是“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诸须弥山王,如是等七宝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罗蜜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为他人说,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另一处是“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祇劫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这种对比句子的出现,大大地加强了后世人对佛法的信仰,以前后的数目较量,以具体的事例,说明菩萨无为功德的真实不虚。这是佛陀说法的关键所在,也是佛陀智慧的流露,慈悲的所现。
  7、以点睛的反问,指点迷津。《金刚经》的反问句并不多,一共有四处,但从反面增添了肯定的语气,不得不令人深信真理。依次分别是“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但诸恒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这种反问形式的肯定,在经中的多次出现增强了不少的感染力。
  其次,在体裁上,《金刚经》主要是以长行与偈颂的穿插组织经文的,当然其间也兼用譬喻、因缘等。佛经的主题部分一般都是采用长行的形式叙说的,因为长行便于反复多次地进行阐述深奥难懂的道理,多是佛陀与弟子的对话记录,与《论语》、《孟子》等颇为相似;偈颂则是佛陀为了便于弟子背诵、受持,即以一、二、三、四、五、六、七言为句,字数没有一定的限制;以不压韵诗歌形式的偈颂概括相应的道理,以减轻记忆的负担。《金刚经》只有两个偈颂,即“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两个偈颂都是对前面所说的总结与归纳,古今多人都将其视为是《金刚经》的核心,是全经的宗骨。
  长行与偈颂的相结合,是一种最好不过的组织经文形式。因长行如叙说故事一般,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在感觉,读诵起来犹如从自己心田中流出一般;又因说法的反复细致,也不会出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现象。偈颂读起来朗朗上口,不但能增加经文的色彩,而且能触发读者的兴趣;又偈颂多是一种归纳性的总结,贯穿全文奥理。以易于背诵的简短偈颂,贯摄无量的义理,有不可思议的妙用。而《金刚经》恰恰如此,赢得了千百年来人们的绝口赞叹。
  再次,本经的词语搭配是极为恰当的。如经中的“如是”、“一时”、“尔时”、“复次”、“于意云何”、“所谓”、“即非”、“是名”“故名”等词汇,既巧妙地体现出了时间的竖穷、空间的横该,以及对话内容的不断深化,又避免了措辞的雷同,以及人们阅读时产生的不耐烦感觉。如“复次”一词的不断出现,显得经文层次分明,井然有序,读起来也有种流水潺潺、行云悠悠的意境;“于意云何”一词,体现出了佛陀与弟子对话的亲切,使人读起来有种耳提面临、亲听佛陀法音的感觉。
  关于“是名”一词,在《金刚经》中是多次的反复运用,前后大约出现了二十三次之多,这个词汇是极有特色的,因为它如实准确赋予了各个概念的恰当定义。如在“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句中,“是名”二字很形象、很准确地说明了“菩提无法”的深奥妙理,反映了般若体系对宇宙万物的平等观点,揭示了“生佛平等”的人生秘密。因为真如自性、实相妙法,上与十方诸佛平等,下与九界众生平等;由其平等,所以佛无高、生无低;由无高下,所以圣不增、生不减;由无高下增减,所以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还有很多极有特色的词汇,如在3句公式中,用“故名”一词表达一切不可得之理,有无过无不及,恰到好处的功效;其余的就不再一一的列举了。所有这些,全归功译人的神笔妙用。
  最后,在句子结构上,《金刚经》中有两组特殊的句子,即2句公式与3句公式最为常见。所谓的2句公式,就是指“什么什么,即非什么什么”的句式,即“肯定——否则”的结构形式;所谓的3句公式,就是指“所谓什么什么,即非什么什么,是名什么什么”的句式,即“肯定——否定——肯定”的结构形式。这两种句式,是《金刚经》里所特有的一种风格,因为这种句式最适宜阐扬般若“真空不空”之玄诠,寓意深远,应透过文字关,会得出经文的真实意旨。
  如经中属于2句公式的有,“凡夫者,如来说则非凡夫”;“如来说有我者,则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则非众生”;“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等。属于3句公式的有,“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等。
  不过,《金刚经》中的“肯定——否定”结构的2句公式,是从俗谛和真谛不二的角度来阐述的,前面的肯定与后面的否则是同一物体的两面,犹如手心与手背,合之双美,离之两伤。而这种“肯定——否定——肯定”结构的3句公式,是从俗、真、中三谛圆融的角度来阐述的,其前后的“肯定”在内容上也完全不同,同样肯定与否定的内容也是不尽相同的,绝不能混淆。从俗谛的角度,肯定了人们所认识的现象界的万事万物的种种存在,即非有幻有;从真谛的角度,彻底否定了人们的一切观念,其间没有正确与否,一法不立;从中谛的角度,又肯定了一切法的假名安立,双遮双照空、有二边,不住中道,圆融无碍。般若“真空不空”的中道思想,惟有此种句式最能表达其中的奥理,故全文出现了三十多次。大凡读《金刚经》经者,不得不留意深思。
  从文学的角度看,《金刚经》是很有研究的价值的,不论是在修辞手法上,还是在措辞造句方面,都有其独到的造诣。之所以千余年来,无数的文人学士竟相读诵、抄写、流通,至今人们仍然赞不绝口,其住世流通的价值,不必再言矣!但我们在赞美之余,不能忘记本经的译人——鸠摩罗什法师,后面再专门介绍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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