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休的生平及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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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休的生平及其诗


林元白
  贯休(832—912)是唐末、五代间一个有名的诗僧。在书法、绘画方面成就也很大,特别是他的罗汉画在我国艺术史上形成一个特殊的风格。在这篇短文里,我只想谈谈他的生平和他的诗。
  贯休,俗姓姜,字德隐,是现今的浙江兰溪人。他生于一个没落士大夫家庭。七岁时,从同县和安寺[附注1]圆贞长老落发。长老每天教他念法华经,几月内他便能背诵全经。这时邻院恰好有一个也是后来成为有名诗僧的处默。他们二人在清修之暇,隔篱论诗,互相唱和,引起同住僧人的惊奇。他十五六岁时,诗名已经闻于远近了。
  贯休于二十岁受具足戒后,即入浙东五泄山过了近十年修禅的生活,其间曾参无相禅师多年[附注2]。后来出门参学,先到洪州(今南昌)开元寺听讲法华经和起信论,没有几年,便通达了这些经论的奥义,并且亲敷法座为人讲说。他的弟子昙域提到他修学的情形与造诣说:“可谓三冬涉学,百舍求师,寻妙旨于未传,起微言于将绝。”(见“禅月集”后序)南宋祖闻序他的诗集也说:“禅月尊者,鲸吞教海,龙吸禅河,旁发为文,雷霆一世。”可见贯休的学问,本来是以佛学为主的。
  元方回“瀛奎律髓”(卷十二)记诗僧齐己的事迹说:“齐己,潭州人,与贯休并有声,同师石霜”。石霜就是湖南石霜山庆诸禅师(807一888)为当时禅宗善知识。齐己和贯休的交情即结于石霜会下。贯休入石霜前在南昌时,曾结交著名诗人陈陶(字嵩伯)处士,很受他的影响。他“赠钟陵陈陶处士”诗有“高吟千首精怪动,长啸一声天地开”,可以想见陈陶的风格。后来贯休行脚四方,还常有诗寄他。贯休离石霜后到苏州,参横山楞伽寺(道)旷禅师,很受了他的启发。后来贯休重游苏州,有“经旷禅师院”诗,回忆当年参学情况:“吾师楞伽山中人,气岸古淡僧麒麟。……忆昔十四五年前,苦寒节,礼师问师楞伽月。此时师握玉尘尾,报我却云非月日,一敲粉碎狂性歇。……尔来流浪于吴越,一片闲云空皎洁。再来寻师己蝉蜕,薝卜株枯醴泉竭。”可以想见他对旷禅师的倾怀。
  唐朝末年,中国又成为群雄割据互相争霸的乱世局面。乾宁初(894),他游杭州,以诗五章投吴越王钱镠。中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之句。钱镠见诗,叫人对他说:诗好是好的,若改“十四州”为“四十州”则愿相见。贯休听见喟然地说:“州亦难添,诗亦难改。闲云野鹤,何天而不可飞?”就这样地拒绝了钱镠的要求[附注3]。
  贯休离杭州,游黟、歙(今安徽之地)和江西各地。次年(895),到湖北江陵,遇谪居在江陵的内翰吴融,彼此论诗,互相酬答。吴融后来提到他和贯休的交情说:“贯休机神颖秀,雅善诗歌,晚岁止于荆门龙兴寺。余谪官南行,因造其室。每谈论,未尝不了于理性。自旦而往,日入忘归,邈然浩然,使我不知放逐之感。此外商榷二雅,酬唱循环,越三日不相往来,恨疏矣。”(吴融“禅月集”序)他俩的交游,是情见乎词了。
  荆南节度使成汭,知道贯休能写一手好字,曾就他请问笔法。贯休说:“此事须登坛而授,岂容草草!”因此开罪了成汭,被他放逐于黔中(今川南彭水县)。黔中多瘴疠,贯休到那里不久即病。他“秋末寄张侍郎”:“静住黔城北,离仁半岁强。雾中红黍熟,烧后白云香。多病如何好,无心去始长。寂寥还得句,溪上寄三张!”其穷愁牢落可知。
  贯休早年想游南岳未成,先到江陵。他被成汭放逐黔中时,又决心游衡山。他怀“南岳隐士”的诗:“见说祝融峰,擎天势似腾。藏千寻瀑布,出十八高僧。古路无人迹,新霞出石棱。终期将尔叟,一一月中登。”到南岳,他的同乡诗人刘昭禹有一诗送他云:“草履初登南岳船,铜瓶犹贮北山泉。衡阳旧寺春风晚,门锁寒潭几树禅。”(“唐诗品汇”卷五十五“送休分归衡”)
  贯休后来再回荆南,武信王高季昌本来待他不坏,请他住龙兴寺;但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有人投宿,谈到当时官吏残酷的剥削,贯休便作了一首“酷吏词”[附注4]讽刺时政,直把当时的官吏比做蝗虫,比做盗贼,因而引起了高季昌的不满。弟子们劝他迁地为良,他说:“吾闻岷峨异境,山水幽奇,四海骚然,一方无事。”遂决定溯江入蜀。他的诗友后来和他齐名的诗僧齐己,听说他自黔中放还将入西蜀,写了一诗寄他:
  “子美曾吟处,吾师复去吟。是何多胜地,销得二公心?锦水流春阔,峨嵋叠雪深!时逢蜀僧说,或道近游黔。”(齐己“白莲集”卷四)
  这时贯休恐怕己是七十的高龄了。
  天复三年(903),蜀王王建将称帝,广邀四方名士,听说贯休入川,自然很欢迎他。贯休写了一诗投王建云:
  “河北江东处处灾,唯闻全蜀勿尘埃。一瓶一钵垂垂老,千水千山得得来。秦苑幽栖多胜景,巴歈陈贡愧非才。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亲登郭隗台!”
  不久,王建署号他为“禅月大师”,并为他建造龙华禅院,呼他为“得得来和尚”。王建游龙华禅院,赐贯休茶药彩缎,并请他诵出近诗,时贵戚满座,贯休诵出“公子行”云:
  “锦衣鲜华手擎鹘,闲行气貌多轻忽。稼穑艰难总不知,五帝三皇是何物?”
  王建称善,而贵戚们却多怨他,可以看出贯休的风格。(见“蜀梼杌”卷上)
  贯休在蜀,很受朝野的尊敬。赞宁的“贯休传”说“尝睹休真相,肥而矬,蜀宰相王锴作赞。”现“禅月集”卷十九有王锴赠禅月大师七言一律,或即是赞。有“神通力遍恒沙外,诗句名高八米前”句。
  贯休善机辩。在蜀时与著名道士杜光庭颇相得,爱互相戏谑[附注5]。他在蜀诗友很多,如翰林学士毛文锡、“花间集”序文作者欧阳炯和他最为深交。
  蜀永平二年即后梁乾化二年(912)十二月,他死在成都东禅院,年八十一。
  贯休的诗的创作,其才力和工力都很高深。从“禅月集”中所载他的“读杜工部集”、“读刘得仁、贾岛集”、“读孟郊集”、“览皎然集”等看来,他曾受杜甫、孟郊、贾岛等的影响是无疑的。杜甫的诗不必说,孟郊、贾岛的诗,在当时都极受推重。韩愈有一首诗说:“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星辰顿觉闲。天恐文章中断绝,故生贾岛在人间!”孟郊长于五言,字字出之以苦思,喜写穷愁饥寒之状。贾岛尤耽苦吟,曾有“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之句。二人齐名,时人称为“郊寒岛瘦”。贯休的诗,如“秋夜吟”云“如愚复爱诗,木落即眠迟。思苦香销尽,更深笔尚随”等,受这些人的影响是不难想象的。
  旅行和交游,对于贯休的诗也很有关系。吴越佳山水,他无不登临。他离江浙后,历游江西、湖南、湖北、各地名山大川,晚年更自荆南经三峡入蜀,游踪之广,为并世诗僧所不及。他所交游的朋友,如吴融、刘得仁、韩偓、方干、张为、李频、周朴、罗邺、罗隐、韦庄等,都是唐代知名的诗人。韦庄赠他的诗有“不是为穷常见隔、只应嫌醉不相过”是很有名的。(见“唐诗纪事”)
  僧人中如武昌栖一、庐山大愿,是他很好的朋友。“禅月集”中有许多寄怀栖一和大愿的篇什。他还有送僧归日本、送僧归新罗、及遇五天(印度)僧入五台诸作品,可见他的交游是有国际性的。他在道士中也有许多朋友,赤松山舒道士和他最有交情。贯休平时常有诗寄他,甚至舒道士死后,他仍作“怀赤松故舒道士”一诗追念他:
  “不见高人久,空令鄙吝多。遥思青嶂下,无奈白云何!子爱寒山子,歌唯乐道歌。会应陪太守,一日到烟萝
  这首诗是贯休早年所作,是唐人最初提到“寒山子”之名的作品。
  贯休的诗的题材,怀人和送别最多。他标榜“句须人未道”,铸词造意,多不依傍古人。他说他的诗首先是为供养佛而作的,如怀武昌栖一诗:“清风江上月,霜洒月中砧。得句先呈佛,无人知此心!”
  他有两首吐露他的心境和抱负的诗。一首诗题是“诗”、一首是“偶作”:
  “经天纬地物,动必计天才。几处觅不得,有时能自来。真风含素发,秋色入灵台。吟向霜蟾下,终须神鬼哀!”(“禅月集”卷十六“诗”)
  “新诗一千首,古锦初下机,除月与鬼神,别未有人知。子期去不返,浩浩良可悲。谁知天地间,知音复是谁?”(“禅月集”卷二“偶作”)
  可见他对于知音难遇是感到寂寞的。
  贯休对于比他稍前的著名诗僧皎然的诗,认为他的特色在于清。他“览皎然集”有“学力不相敌,清还仿佛同”之句。承认学力比不上皎然,而诗境之清却是仿佛相同的。他善于写即景风物,如在鄱阳道中写道:“鄱阳古岸边,无一树无蝉。……湖平帆尽落,天淡月初圆。”诗境何等清新!
  贯休对于禅的造诣很深,而诗禅古来又有密切关系,所以他的诗具有一种清新隽永的禅味。其诗境的澄沏和艺术的构思,往往吸住读者的心灵。他受了旷禅师的棒喝,在“一敲粉碎狂性歇”后,吟出了“庭松无韵冷撼骨,搔窗擦檐数枝雪”(经旷禅师院),这是何等境界!我最爱他以下几首深有禅意的绝诗。
  赤栴檀塔六七级,白菡苕花三四枝。
  禅客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
  ——“书石壁禅居屋壁”
  银地无尘金菊开,紫梨红枣堕莓苔。
  一泓秋水一轮月,今夜故人来不来?
  ——“招友人宿”
  白薝卜花露滴滴,碧苾薥草香蒙蒙。
  田地更无尘一点,是何人合住其中?
  ——“再游东林寺”
  此外,贯休描写山林禅居生活的“山居诗,”可以说是他精心结构的作品,曾经是脍炙人口的。即使描写的是一些山居日常的生活,通过他的观察体会和巧妙的剪裁,其意境都是戛戛独造的。从他“山居诗”的自序看来,那是唐末咸通四、五年间(863一4)他在钟陵(今南昌)山居时的作品。后来诗稿被人取去,散书于屋壁,或吟咏于人口,一首两首,时时闻之,字句多有错误。过了十七八年的乾符八年,(881),他避兵山寺,偶获一个完全的写本,觉得风调野俗,格力低浊。他自己把它修改了一遍,即现在集中二十四首的“山居诗”。我最爱他的以下几联诗句:
  “养竹不除当路笋,爱松留得碍人枝。”
  “拾栗远寻深涧底,弄猿多在小峰头。”
  “但令心似莲华洁,何必身将槁木齐!”
  贯休的山居生活,一面作诗,一面读经坐禅。如“静室焚檀印,深炉烧铁瓶。……数只呼来鹤,成堆读了经。”他回忆少年山居好学的情况:
  “忆在山中日,为僧鬓欲衰。一灯常到晓,十载不离师。水汲冰溪滑,钟撞雪阁危。从来多自省,不学拟何为?”(“桐江闲居作”十二首之一)
  他的诗又富于想象力,叙事写景,句法清绝。如他遇印度僧入五台,写他们在途中的情景:“雪岭顶危坐,乾坤四顾低。河横于阗北,日落月支西。”诗句,壮丽可诵。
  他又写了许多战士的英勇与艰苦生活的诗,如“甲穿虽即失黄金,剑缺犹能生紫气”(塞上曲),“黄河冰已合,犹未送寒衣”(古塞下曲),“相逢唯死斗,岂易得生还”(古出塞曲)等,都很苍凉沉郁。
  贯休怀古的诗也写得很好。他的“陈宫词”描写封建帝王的荒YIN生活招致亡国的教训,最为深刻。词云:
  “缅想当年富阙盛,荒宴椒房懱尧圣,玉树花歌百花里,珊瑚窗中海日迸。大臣来朝酒未醒,酒醒忠谏多不听。陈宫因此成野田,耕人犁出宫人镜。”
  贯休原来的出身虽是封建统治阶级,但他小时即过着贫困的生活,因此他对于那些遭受封建统治剥削过着悲惨生活的人民寄与无限的同情。在他的作品中,对于那些人物的爱憎是很分明的。如“富贵曲”云:
  “有金张族,骄奢相续,琼厨玉堂,雕墙绣毂。美人如白牡丹花,半日只舞得一曲。……太山肉尽,东海酒竭。宁知耘田车水翁,日日日炙背欲裂!”(“禅月集”卷一)
  他的“酷吏词”更写尽了当时贪官污吏的丑态,把那些酷吏比为蝗虫和盗贼(见附注四),可见他是怎样地憎恨他们!他对王建子弟的骄纵,也写了“少年行”加以讽刺。其一云:“自拳五色毬,迸入他人宅:却捉苍头奴,玉鞭打一百!”
  另一方面,贯休对于渔翁和老农在辛勤生产获得丰收以后,也得到饮酒蒸梨等愉快的享受,即流露了他共同欢乐的感情。如他写“渔家”云:
  “赤芦盖屋低压帢,沙涨柴门水痕迭。黄鸡青犬花蒙笼,渔女渔儿扫风叶。有叟相逢带秋醉,自拔船椿色无愧。前山脚下得鱼多,恶浪堆中尽头睡。但得忘筌心自乐,肯羡前贤钓清渭!终须画取挂秋堂,与尔为邻有深意。”
  这诗简直是一幅江邨渔乐图的素描。又“田家作”云:
  “田舍老翁无可作,画甑蒸梨香漠漠。只向阶前曝背眠,赤桑大叶时时落。古堑侵门桃竹密,仓囤峨峨欲遮日。自云孙子解耕耘,四五年来腹多实。我闻此语心自悲,世上悠悠岂得知,稼而不穑徒尔为!”
  他写出了渔家和农民依靠自己劳动获得温饱的现实生活的欢乐,并且想把渔家的生涯写入画里,深深表示和他们为邻的愿望。这种愿望说明了他对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的深厚。同时他对于那些自鸣清高而钓于清渭的前贤则加以鄙视,对于农民耕耘而不能收获的则致以慨叹和同情。
  贯休虽然早岁出家,但他对于骨肉之情并没有忘怀。他“经弟妹坟”的一诗云:
  “泪不曾垂此日垂,山前弟妹冢离离。年长于吾未得力,家贫抛尔去多时。鸿冲(原缺二字)霜中断,蕙杂黄蒿冢上衰。恩爱苦情抛未得,不堪回首步迟迟。”
  这首诗是他中年行脚偶回家乡时的作品。所谓“家贫抛尔去多时”,正深深地写出了他身世的隐痛。
  贯休的诗既标榜清绝幽玄,不理解的人自然以为怪异,因此对于他的诗也有种种的评价。元方回在“瀛奎律髓”评说,“有极奇处,亦有太粗处”,清于敏中“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也评为“其诗颇失之粗豪,而落落有气”。这是一般对他的诗的认识。但和他同时的内翰吴融却给他很高的评价说:“上人之作,多以理胜,复能创新意。……太白、白乐天既没,可嗣其美者,非上人而谁?”(“禅月集”序)是如何地推重他。
  不过贯休集中的作品,也有一些是对于封建统治者的歌颂的。如“大蜀皇帝潜龙日述圣德诗”、“寿春节进大蜀皇帝”等,用今天人民性的尺度来衡量,那是不无可议的。固然,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著名的诗人是很少不和封建统治者往来的。特别是唐代文人之间,多以诗为相见之贽,叫做“投卷”。诗僧皎然见韦应物,就是特别写了几首古诗作见面礼去的。
  贯休自撰的诗集名“西岳集”。唐乾宁三年他在荆州时,与诗友内翰吴融分别,给了他一本为赆;其后三年,吴融为他作序,今载“禅月集”首。宋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七十五)作十卷。贯休寂后十一年,蜀乾德五年,他的法嗣昙域编辑他前后所作诗歌文赞约一千首,题为“禅月集”,刻板行世(“十国春秋”的“贯休传”称他有“宝月集”一卷、“西岳集”四十卷),后被收入四部丛刊[附注6]。现存本二十五卷只收诗歌而缺文赞。据齐己“白莲集”卷八“荆门寄题禅月大师影堂”有“西岳千篇传古律”句,注云:“大师著西岳集三十卷,盛行于世”,据此看来,那末他的文赞五卷是失传了。
  一九五八年八月一日于北京


  (1)光绪“兰溪县志”卷三兜率禅寺。在县西太平乡。东晋义熙二年,太傅胡凤舍舍建。……初名和安,为诗僧贯休道场。旧建有禅月大师影堂,前进士刘希为记。宋祥符九年九月,敕改兹额。”
  (2)贯休“送僧入五泄”诗:“五泄江山寺,禅林境最奇。九年吃菜粥,此事少人知。”又“闻无相道人顺世”:“自昔寻师日,颠峰绝顶头。……石霜既顺世,吾师亦不住。”无相是当时高僧,从晚唐著名诗人罗稳“赠无相禅师”(“罗昭谏集”卷四)及章孝标“送无相禅师入关”(“唐才子传”卷六)等诗,可以概见。
  (3)“唐诗纪事”卷七十五“僧贯休”条:“钱镠自称吴越国王,休以诗投之曰:“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勤苦蹈林丘。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莱子彩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他年名上凌烟阁,岂羡当年万户侯?”今“禅月集”未载此诗。但据李龚“宏秀集”所收贯休诗中,有“献钱尚父”一首,有四句与上不同。诗云:“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翦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贯休的诗常自改作,后者似较前者真实。据“吴越备史”所载,十四州即杭、越、苏、湖、温、台、明、处、衢、婺、睦、秀、闽十三州,及杭州安国衣锦军一军。普通只称十三州。但据赞宁“宋高僧传”卷三十“贯休传”说,他的投诗,很受钱镠赏识,并得到厚遇。
  (4)“禅月集”卷二“酷吏词”:“霰雨灂灂,风吼如削。有叟有叟,暮投我宿。吁叹自语,云太苛酷!如何如何,掠脂斡肉。吴姬歌一曲,等闲破红束;韩娥唱一曲,锦段鲜照屋。宁知一曲两曲歌,曾使千人万人哭?不唯哭,亦白其头饥其族。所以祥风不来,和气不复。蝗乎贼乎,东西南北。
  (5)陶岳“五代史补”卷一:“贯休有机辩,临事制变,众人未有出其右者。杜光庭欲挫其锋,每相见必伺其举措,以戏调之。一旦,因舞辔于通衢,而贯休马忽堕粪,光庭大呼:‘大师大师,数珠落地!’贯休曰:非教珠,盖大还丹耳。光庭大惭。”
  (6)南宋嘉熙四年(1240),兰溪兜率寺(即贯休出家的和安寺)可灿以大字重刊。明末毛晋得可灿本二十五卷重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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