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初 曲韵诗情展风云


2014/9/7    热度: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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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是开国元勋、红色后代、民主爱国人士等对各自在革命战争年代和解放后那段风雷激荡的岁月的回忆口述。这些特殊人物的特殊经历为读者提供了许多鲜活而具体的历史细节,同时也展现了共和国前辈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赵朴初先生的回忆实录,即出自该书。
  毛主席看罢《哭三尼》说:这个归我了
  提起赵朴初,人们总是先想到他那佛教协会主席的身份,想到高深莫测的佛理禅机,其实,他还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他在上世纪60年代写的套曲《某公三哭》,笑谈谑说,便勾勒点染出时代风云。非高屋建瓴的视点、娴熟典故的功底、寓庄于谐的幽默,不能为也。
  赵朴初最初给自己的套曲起名《哭三尼》。因为当时有三尼之说:美国总统肯尼迪,一尼;苏共第一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一尼;印度总理尼赫鲁,一尼。那时,苏、美两国以世界两大阵营主宰自居,试图以两国间的交易支配世界。而富有挑战性格的毛泽东偏偏特立独行。他认为苏共领导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新老殖民主义同流合污,是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人民更危险的敌人,要同他们“斗一万年”,这就是《某公三哭》产生的大背景。
  1963年,肯尼迪遇刺身亡,赵朴老写了《尼哭尼》:
  [秃厮儿带过哭相思]我为你勤傍妆台,浓施粉黛,讨你笑颜开。我为你赔折家财,抛离骨肉,卖掉祖宗牌。可怜我衣裳颠倒把相思害,才盼得一些影儿来,又谁知命蹇事多乖。/真奇怪,明智人,马能赛,狗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你的灾压根是我的灾。上帝啊!教我三魂七魄飞天外。真是如丧考妣,昏迷苫块……
  其中“狗能赛,马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揭露的就是美、苏勾结,充当国际领袖。没过多久,当时的中宣部副部长姚溱到赵朴老家,看了曲子,他说好就拿走了。当时姚溱正在由康生牵头的中苏论战写作组里,康生从姚溱处看到曲子,又送到毛主席那里。毛主席一看很喜欢,说:“你别拿走了,这个曲子归我了。”
  半年后,尼赫鲁去世,赵朴老写了《尼又哭尼》:
  [哭皇天带过乌夜啼]掐指儿日子才过半年几,谁料到西尼哭罢哭东尼?上帝啊!你不知俺攀亲花力气,交友不便宜,狠心肠一双拖去阴间里。下本钱万万千,没捞到丝毫利。实指望有一天,有一天你争一口气。谁知道你啊你,灰溜溜跟着那个尼去矣……
  凑巧又过半年,中国原子弹爆炸,勃列日涅夫把赫鲁晓夫赶下了台,赵朴老又写了《尼自哭》:
  [哭途穷]孤好比白帝城里的刘先帝,哭老二,哭老三,如今轮到哭自己。上帝啊!俺费了多少心机,才爬上这把交椅,忍叫我一筋斗翻进阴沟里。哎哟啊咦!辜负了成百吨的黄金,一锦囊妙计。许多事儿还没来得及:西柏林的交易,十二月的会议,太太的妇联主席,姑爷的农业书记。实指望,卖一批,捞一批,算盘儿错不了千分一。哪料到,光头儿顶不住羊毫笔,土豆儿垫不满沙锅底,伙伴儿演出了逼宫戏……
  这些散曲后来都经康生的手送到毛泽东那里。1965年初,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将访华,毛泽东说:柯西金来了,把这组散曲公开发表,给他当见面礼。2月l日,《人民日报》发表,电台在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中全文朗诵,文学作品得如是待遇,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公开发表时,三个曲子分别改名《哭西尼》、《哭东尼》、《哭自己》,加了一个总题《某公三哭》。
  这事背后还有连赵朴老也不知道的内幕。当年康生将赵朴老的曲子呈送毛泽东,是要以此作为将严肃的反修斗争庸俗化的例证,好在毛泽东面前表现他政治嗅觉的灵敏。不料毛泽东拍掌称好,康生这才一改初衷,转而投毛泽东所好。
  毛泽东是这样的人杰,面对美苏交易,各方面压力,他不是也有轻描淡写的“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吗?这同赵朴老散曲中“西柏林的交易,十二月的会议”,“土豆儿垫不满沙锅底”何其相近。在毛泽东,是政治伟人履险自若的潇洒;在赵朴老,是三界外凌虚俯瞰的达观透彻。这正是毛泽东对赵朴初的散曲大为欣赏的原因。
  痛悼陈毅:“刚肠忌鬼蜮,迅雷发叱咤”
  赵朴初说:“我早年大概是因为家庭和环境的关系,对古诗词感兴趣,可后来的创作却以曲为多,这里说起来还有些缘故呢。1956年春季,一天陈毅请我吃便饭,席间我们聊起诗词的欣赏和创作,说到毛泽东虽然写些旧体诗词,但他不提倡现代人写旧体诗词,而希望对之进行改革。”
  “陈老总当即告诉我,毛泽东曾讲过:改革诗是最难的事,起码要50年的时间,才可能看到变化。我当时对之颇有些存疑。从那以后,我在诗词创作中,也做了一些改革的尝试,还写了些白话诗,但自己觉得很不理想,以通俗文字和事物入旧体诗词格律确很困难,不那么浑然一体,这才感到毛泽东关于诗词改革的预言颇有见地。”
  “然而散曲、套曲与诗词不尽相同。曲这个东西,可俗可雅,可以融入白话,依然不失韵味,你看《某公三哭》中的‘你的灾压根儿是我的灾’‘从哪儿啊说起’‘说起也希奇’等语,不就是很普通的白话吗,却不显得与形式、与整体有什么冲突和不融洽。所以,我喜欢写散曲,并通过写这种雅俗得体的曲,来探索旧体诗词的改革。”“陈毅逝世在1972年,正逢文化大革命……”
  那时,赵朴初也受到冲击,家里电话也没有了,车子也没有了,据说还撮了一阵子煤球,“改造思想”。当得知陈毅住院,他匆忙乘公共汽车赶到肿瘤医院,在病房门口碰到陈毅夫人张茜。她强忍悲哀跟赵朴初说:“不要看了,已经不行了。”
  赵朴老说:“听了她的话,我的眼泪止不住潸然而下。这时叶剑英从病房里走出来,对医务人员说:‘医生和护士都尽了力了。’那天是接送张茜的车子,把我送回家的。”
  翌日,赵朴老草成一首诗,写得很快,可以说是一挥而就:
  殊勋炳世间,直声满天下。刚肠忌鬼蜮,迅雷发叱咤。赖有尧日护,差免桀斧伐。众望方喁喁,何期大树拔?岂徒知己感,百年一席话。恸哭非为私,风雨黯华夏。
  遗体告别那天,赵朴初将诗交给张茜,陈毅家人传阅后,把这首诗放在陈毅胸前的口袋里,和遗体一起火化了。在“四人帮”被拘捕后的陈毅逝世五周年之际,赵朴初一气书成长诗42行,把在“风雨黯华夏”的氛围下难以倾诉的哀思尽遣笔端。
  总理周年祭再填词:“念年前伤心情景,谁能忘记”
  上世纪50年代中期,作为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赵朴初,屡屡被周恩来单独召至西花厅,面聆机宜。当时中日尚未建立正常化关系,周恩来根据日本民众多信奉佛教的习俗,嘱咐赵朴初通过佛教交流渠道,为增进两国间民众的友谊,促动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进程多做工作。
  一次,赵朴初和廖承志一同到西花厅,周恩来在谈话间转过脸问道:“你年纪不大,早早地就被人称作赵朴老,这是怎么回事呀?”赵朴初想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随口答道:“咳,赵朴老是我的外号,人家跟我开玩笑哪。”
  还有一次,周恩来问:“赵朴老,您今年六十几啦?”赵朴初当时才四十多岁,周恩来对此一清二楚,赵朴初知道总理是在同他开玩笑,便笑而未答,周恩来忍不住也随之笑了起来。
  其实“赵朴老”的称呼是有一番来历的。1938年,在上海“慈善联合会”难民股当主任的赵朴初,与志趣相投的几位同志,倡办了一个抗日救亡组织“益友社”。
  为了做掩护,“益友社”请了几位年长的、在上海有威望的社会贤达来做理事。当时的理事有上海滩名气很大的佛教居士关纲之,被称作关纲老;有闻兰亭,称闻兰老等等。
  这些理事,是赵朴初通过与自己沾亲带故的关纲之邀来的。他们每莅“益友社”,均由赵朴初陪着,并一一做介绍,这个老、那个老地叙说一遍。没几次,社友们便在诸老之后,把刚步入不惑的赵朴初“抬举”到老的尊位。久而久之,“赵朴老”之称从社内叫到了社外。
  最让他难忘的,是1975年四届人大召开时,“周恩来依然出任总理,邓小平出任第一副总理……那时总理患癌症,已经病重得很厉害了,可人大会议上,他还是出来,一个一个地跟代表握手。当他和我握手时,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赵朴老。好像是开玩笑,又让我觉得别有一种亲切感,因为那是文革期间,是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严峻而沉重的日子。赵朴老,这是周总理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恩来逝世后,赵朴老怀着如缕哀思,写下一首挽诗。
  8个月后,“四人帮”从政治舞台上跌落了下来,人们感到应该对周恩来酹酒重祭。1977年1月,赵朴老新填了一首词《金缕曲•周总理逝世周年感赋》:
  转瞬周年矣。念年前伤心情景,谁能忘记?缓缓灵车经过路,万众号呼总理。泪尽也赎公无计。人似川流花似海,天安门尽足觇民意。愁鬼蜮,喜魑魅。/古今相业谁堪比?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雪侮霜欺香益烈,功德长留天地,却身与云飞无际。乱眼妖氛今净扫,笑蚍蜉撼树谈何易。迎日出,看霞起。
  “这首词被上海作家协会的人看到了,他们把词抄在白布上,从七层楼窗户悬挂,一直拖到了街道的地上。由此可见当时人民对周恩来总理的崇敬。”
  邓小平复出,“为梁为栋才难得”
  第二次去拜见赵朴老时,距邓小平辞世已有个把月了。赵朴老说:“我闻小平去世噩耗,写了一首挽诗:泪作江河四海倾,神州忍见大星沉!雄才远识无俦亚,盛德丰功孰比伦?永忆十年遭丧乱,端凭巨手转乾坤。哀思共勉遵遗教,待展宏图耀古今。”
  与赵朴老时有交往的友人淮淮,随即想起相关的另一件往事:“赵伯伯,还记得1977年8月,邓小平第三次复出不久,您写了一首长诗吗?诗刚刚写就,我恰好到您家看望您,我听着您吟诵,把那首诗誊录了下来,有几个字写错了,您一面改错,一面给我讲解了诗中用的几个典故。”“哦,那是我在看到赖少奇画的《题万松图》时,满眼遒劲峥嵘、不卑不亢的古松,很自然地联想到伟人的风骨,遂由感而落笔成篇的,名曰《题万松图》,但了解内情的人,都会对字里行间的寓意心有灵犀。”言毕,赵朴老背诵起《题万松图》:
  着意画万松,夭矫如群龙。千山动鳞甲,万壑酣笙钟。中有一松世莫比,似柳三眠复三起。眠压冬云八表昏,起舞春风亿民喜。喧天爆竹是心声,共助松涛争一鸣。枝扫氛霾光焰焰,骨凌霜雪铁铮铮。为梁为栋才难得,老不图安身许国。日月光华华岳高,愿松长葆参天色。
  印度部长恶语诽谤,他连用数个“泰戈尔如果还在”还击
  1961年3月,世界和平理事会在印度新德里召开。中国派出了以廖承志、刘宁一为首的代表团出席会议,成员有赵朴初、周培源、金仲华等。会议开幕前,印度泰戈尔和平节德里委员会举办了纪念会,纪念泰戈尔百岁诞辰。
  廖承志交给赵朴初一项特别任务,代表代表团出席纪念会,并在会上发言。
  可在纪念会上,作为会议主席的印度科学和文化部长卡比尔,在发言时恶语对中国进行诽谤。他说:“泰戈尔生前很爱日本,但后来日本侵略中国,他就谴责日本。泰戈尔生前也很热爱中国,但要是他今天还活着,看到中国在西藏镇压个人自由,看到中国侵略印度,他也一定会谴责中国……”
  1959年中国西藏发生叛乱后,中印关系趋紧,但并未激化到互相攻讦的地步。赵朴初感到突然,他手中还攥着一份高歌中印友谊的发言稿。部分中国官员听到此,拂袖退席,以示抗议。但赵朴初转念一想:必须对卡比尔还以严词驳斥。他一面听着卡比尔的诋毁,一面拟着回应的腹稿。
  赵朴初随即登上讲坛,他把原先准备的讲稿放在一边,从容不迫地讲了起来:
  主席先生、各位代表,刚才主席先生讲的很不公平。如果泰戈尔今天还在,看到有人利用他的名字来攻击中国,损害中印友谊,他一定会感到很难过,他一定认为这对他是一很大的耻辱。
  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些少数叛乱分子作恶多端,背叛祖国。泰戈尔如果还在,应当受批评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想在中国内政上插手的人。
  关于中印边界问题,中国人民一直希望能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用谈判的方式得到解决。泰戈尔如果还在,应该受批评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想把问题拖上10年、20年,企图继承英帝国主义不光荣遗产的人。
  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中国人民一向珍重同印度人民的友谊,诞生友谊必须建筑在正义的基础上。歪曲正义的寻找友谊是寻求不到的。我相信绝大多数印度人民对我们是友好的,是主张正义的。我们中印人民应当共同警惕,不要让我们的友谊被人阻挠与破坏。”
  就在赵朴初发言时,先退席的中国驻印度使馆二等秘书,到代表团住的饭店向廖承志汇报了赵朴初尚在场内,准备上台发言。廖承志忙说:“怎么还要念那个稿子,快把赵朴初叫出来。”
  赵朴初发完言回来,将他的即兴发言内容向廖承志叙述了一遍,廖承志听后说:“你这样做比当即退席更好。”翌日,出席会议的各国代表、甚至包括部分印度的代表,在遇到廖承志时,纷纷表示对赵朴初登台辩驳的赞许和支持。廖承志随后告诉赵朴初:“菩萨,你的发言反应很好。”消息传到北京,《人民日报》立刻摘刊了赵朴初的这篇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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