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平著:《净土祖庭——白人岩寺》(3)


2014/9/8    热度:468   

二、白仁岩禅寺的历史和传说
  白仁岩禅寺相传始建于东晋慧远时代,距今已一千六百多年,但山中现存的碑文最早的则是明朝正统年间所立的《重修白仁岩禅寺记》:
  代郡西行三十余里则抵茹山,自茹山径入,又西行五里许则抵崞,亦代之属邑,其上有岩,名曰“白仁岩”,有寺名曰:“白仁岩禅寺”,实晋浮屠氏远公之所肇造也。有故碑可考:
  首载其岩,风景秀丽,形势奇怪,高者则怖登,深者则骇瞰,险者弗能逾,危者弗敢仰:暨名葩异卉森列左右,珍禽驯兽往来飞走,与夫祥氛瑞霭舒卷于晨昏,岚光林影错映于上下,千容万态,倏忽变化,叹其难于形状也。次载远公,辟石为室,环堵为扃,所居之庵,松萝拥护;演法之台,鸟兽谛听,又有灵泉龙祠,每值岁旱,祈祷辄雨,神异之迹尤夥,管毫弗克尽其事也。终载其寺,楼观、台榭、殿廊、门庑、僧轩、厨库,绘塑之容,陶填之属,靡不悉备。
  自时而后,虽有相继修葺,如僧慧开等,然历岁既久,迭遭兵燹,若其景物形胜,天造地设,产于开辟,固千载犹一日矣;至于远公经营之迹,残灭无余,所遗者荒芜之址耳。
  迨夫圣朝,尊崇佛教,佑翊国度。于是江黄氏慧庵禅师,蚤投徒竺乾寺智原长老,为弟子三十载,道业既成,闻北有名山胜境,来游五台,观清凉福地,喜捐衣钵,并建千佛之殿。工完,见其寺僧烦杂,乃自谓曰:“兹非吾所宜居也”。遂舍去。来游圆果寺,见其迩于门嚣,复自谓曰:“兹非吾所宜居也”。又舍去。卒游白人岩之境,一睇其山,即曰:“吾所当栖老于斯矣”!
  居无何,睹其故基,仰而叹息,俯而涕下,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遂谋同僧友微庵,奋然发兴修之志,劳身焦思,不惮勤苦,遍历施主,化缘聚货,市材募匠,以举是役。远近闻之,咸贤慧庵微庵之志,自是趋事赴工者云集辐辏,故几岁之间,正殿、前殿、伽蓝、祖师庙并山门、禅堂、东西廊庑——周毕。观其栋宇宏壮,象貌尊严,金碧晃辉,黝垩芳菲,虽故所刻远公之功殆弗过也。
  落成之日,请予记之。予既乐其山形奇伟,为一州之绝景,复乐慧庵微庵兴坠修废而事竟有成,是皆可书也,故弗辞而为之记。
  时正统十年孟秋七月望日,本寺住持庵瑞云与然微庵同立石。
  此碑题为“前大理寺少卿、中宪大夫、郡人、弋谦撰、承直郎、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郡人、贾郎书,从仕郎、代州判官、历城、崔铎专篆额”,于今仍存,信而可证,是白仁岩的重要文物。此碑明确指出白仁岩禅寺为东晋慧远所肇造,更为重要的是,还指出这一说法出自当时可见的一个古碑。
  这一古碑首载白仁岩的自然风光,次载远公经营开辟之功,终载其寺当时的建筑详情。据此古碑,慧远开山时并未进行大规模的营建,而是利用本来的自然地势和资源,辟石为室,环堵为户,所居的草庵松萝密布,说法的石台鸟兽成群,这些都表明只是草创阶段,几乎纯任天然,人工建造的成份很少。这是符合当时的历史事实的,因为慧远回乡时间不长,又处在战乱时期,没有条件进行大规模的营建。其中还提到灵泉龙祠,祈雨辄应,灵泉出自天然,龙祠则可能在慧远到来时就已经存在了。
  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此故碑究竟出于何时,从言其寺楼台殿宇等无不悉备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慧远初创时的景象,而是后世相继修葺的结果,因而此碑肯定是东晋以后之物。在历代修葺此寺的过程中,僧慧开可能做过很大的贡献,故特别提及他的名字。
  历史上名为慧开的高僧不少,但根据现存的查到的资料,很难发现他们和白仁岩有何关系。据《高僧传》卷八法瑗传:
  法瑗(409—489)“初出家,事梁州沙门竺慧开。开懿德通神,时人谓得初果。开谓瑗曰:‘汝情悟若此,必能纲总末化,宜竞力博闻,无得独善’。于是辞开游学,经涉燕赵,去来邺洛。值胡寇纵横,关陇鼎沸,瑗冒险履危,学业无怠,元嘉十五年还梁州,因进成都。后东适建业,依道场慧观为师。笃志大乘,旁寻数论,外典坟素,颇亦披览。后入庐山,守静味禅,澄思五门,游心三观”1。
  从法瑗的经历来看,他确实与慧远有关,可以说是慧远的法孙。因为他是道场慧观的弟子,慧观亦为远公门徒。他还入庐山修禅,得道生顿悟之旨,对于远公法要也肯定熟悉。他也曾北上燕赵,很可能到过代州。然而这些都无法证明其师竺慧开与白人岩的关系。法瑗师从慧开是在元嘉十五年(438)前,当时慧开还在梁州。慧开既然不让法瑗竞力博闻、四方游学,他自己是否也在后来游化各地,从而到达代州白人岩则不得而知,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也无法找到实有其事的证据。
  《高僧传》卷十一昙猷传还提到“时又有慧开,慧真等,亦善禅业,入余姚灵袐山,各造方丈禅龛,于今尚在”昙猷示灭于晋太元末年(太元二十一年为公元396年),慧开既与昙猷同时,则是与慧远同时甚至更早一些的高僧,且又在南方修禅,不大可能跑到雁门继慧远之业。
  在历代“慧开”中,名气最大的是彭城慧开(469—507)。《高僧传》卷八法度传中提到“时有彭城寺慧开,幼而神气高朗,志学渊深,故早彰令誉,立年便讲”3。《续高僧传》卷六又有本传,言其姓袁氏,吴郡海盐人,初为宣武寺宠公弟毗子,从学《阿毗昙》及《成实论》,后入上京,住道林寺,听藏、旻二公经论,后移住彭城寺。从其经历来看,他一直在南方活动,根本没有到过北方。
  《续传灯录》卷三十五还提到黄龙慧开,字无门,杭州人,为万寿崇观禅师法嗣,他也是主要在南方活动的禅僧,没有到过代州的记载。
  总之,这位慧开可能是不见僧传的僧人,其主要贡献是修复白仁岩禅寺,其时代在明以前,远公开辟白人岩的传说在明朝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此说并非孤证,现存于慧远故里——今原平市大芳乡茹岳村的《重修楼繁禅寺铭有序》便提供了另一证据。其中提到“雁门之前三十余里,彼有古刹,其曰楼繁,即东晋匡阜远公法师□□之□故里也。比邻如岳,东近大方,南联滹水波涛,西径灵岩藏突兀,川平境秀,物胜地灵,到者息而谓罕有出其右者。世传昔有胜井,□水异常,□□□香,能愈□疾,四方瘵者,无不□求。偶于栏秀金芝,是日远公遂诞。托斯显瑞,则知公异焉。而后依彼建刹,名胜井院,今寺是也。□兵隳泯,积有□美,太原府僧□□都都纲如日和尚而重建焉。师讳立铭,号如日,姓李氏,本云中南乡刘庄人也,世家十善,舍师为僧,□染于本府南关海云禅师,礼无暇玉菩萨为师,瓶数载,受昔《华严》、《法华》等诸大部经,后诣燕京,登坛受具,请□于壁峰禅祖,参随左右,十有□□,□众和而不流,服勤劳而□倦,元至正末年,来遁于崞阳之西山灵岩禅寺,亦远公习定之道场”。
  碑中提到的“崞阳之西山灵岩禅寺”,就是白仁岩禅寺。据《重修白仁岩禅寺记》可知,白仁岩当时也属于崞阳,也属于茹山,也在楼繁寺西边,无论是方位还是所属,都与白仁岩禅寺无异,由此也可知白仁岩禅寺元代以前名为灵岩禅寺。灵岩禅寺为何更名为白仁岩禅寺,既然作于大明正统十年(1445)的《重修白仁岩禅寺记》就已经改称为其白仁岩禅寺,为何作于正德元年(1506)的《重修楼繁禅寺铭》不加理会,仍然称楼繁寺“西径灵岩”呢?
  灵岩禅寺更名为白仁岩禅寺,可能与朝代更替有关。明虽代元而立,但在北方,蒙古族的威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仍然存在。撰白仁岩寺碑者为官员,自然带有强调的政治倾向和民族感情,是故讳言灵岩寺名。楼繁寺碑撰文者为僧人,他们以为“成败有时,兴亡存数”,对于政治本来就不如文人官僚那么关心,故不讳言灵岩,甚至还称元朝为“大元”,再者重修楼繁寺的祖师如日本为元朝时人,故其后辈只能据实而言。
  如此白仁岩禅寺的历史可以明确推到元代,当时名为灵岩禅寺,重修楼繁寺的如日就曾经于元朝至正末年(1368年前)住锡灵岩寺,直到明洪武十五年(1382)壬戌岁始经营重修楼烦禅寺,其在灵岩约二十年,堪称白仁岩禅寺历史上有名的高僧。如此白仁岩禅寺在明初洪武年间依然兴盛,而到正统年间便已荒废,其间不过六七十年,有可能是在如日到楼烦寺后,岩寺住持乏人,渐至荒芜。
  既明白仁岩禅寺原名灵岩禅寺,即可由此进一步推考其历史。恰好代县钟楼有一巨钟,上有铭文,《代州志》亦录:
  灵岩院钟铭
  一气初判,三级道分,龟书浮于□洛,爱□九畴;龙图出于荣河,以章八卦,故能范围天地,□□□物。是以圣人备物,致用成器,以为天下之利也。自古迄今,载于史籍。然□□近□,冈阜其聚,□(而)实繁□(其)久者,物(此下有缺文)。与仁慕义,好善敬神,敝里首户赵明、耆长李添等,特募良工,铸钟一口,旷古未有,以旌宝刹名蓝,□□□□梵宫绀殿,为众生之福地;净土祗园,设诸圣之 容。(此下有缺文)法身凝寂,非色相之可□(表),□(妙)智圆□(成),岂天人之所测?世本□钟,乃□□凫氏之作。(此下有缺文)不惟训导朝暮,抑亦拔生救□利器也。命予作记,勉而为之。其铭曰:
  乾坤定位,阴阳运行。
  厚载浊凝,高明孕清。
  五材□类,金为□ 英。
  天生□□,铸作钟□。
  □炉呈□,百炼乃成。
  出作入息,以警昏明。
  □□用此,觉岸超生。
  记□录德,千古重名。
  随永社长:杨崇。二长:王颜。录事:侯赟,马荣,刘富,□□,智炬。《如来破地狱真言》。(经文不录)
  大定八年岁次戊申,八月二十三日造。
  这一铭文为王璧所撰,乾隆《代州志》谓“案灵岩院,今不知所在,钟亦不知何时移之城内,撰铭之王璧无结衔,以文有‘敝里’字,知为州人。钟甚巨,悬梯其侧,始可扪读,而镕冶不精,字多残泐,文粗能成诵,书则俗工所为,无足观也”。看来由于寺院改名,清人已不知灵岩原为白仁岩禅寺之名了。
  大定为金世宗年号,八年戊申即公元1168年,如此至少金朝时灵岩寺就已经存在了,不过当时称为灵岩院。灵岩院当时已经是“宝刹名蓝”,众生福地,并且很可能是以弘扬净土著称的名寺,其中有诸圣(特别是西方三圣)的容像,这一巨钟肯定是属于位于白仁岩的灵岩院的,直到后世,“岩寺晚钟”还是代州八景之一,闻名四方。
  灵岩院金朝即有并非孤证,据《佛祖历代统载》卷二十:
  三藏沙门吽哈啰悉利,本北印度末光闼国人。住鸡足山,诵诸佛密语,有大神力,能祛疾病,伏猛呼,召风雨,辄效皇统。与其从父弟三磨耶悉利等七人,来至境上。请游清凉山礼文殊,朝命纳之。既游清凉,又游灵岩。礼观音像,旋绕必千匝而后已,匝必作礼,礼必尽敬,无间日。日受稻饭一杯,座有宾客,分与必遍,自食其余,数粒必结斋。始至济南,建文殊真容寺,留三磨耶主之。至棣,又建三学寺。大定五年四月二十三日,示寂于三学,年六十三,僧夏则未闻也。
  三藏沙门吽哈啰悉利(1103—1165)于金朝来华,到清凉山礼文殊,“既游清凉,又游灵岩”,此灵岩必定是距五台山不远的灵岩院。灵岩院还有观音像,这是“设诸圣之最容”的又一证据。他围绕观音像行道,每次必绕千匝,每匝必行礼尽敬,日日如此。看来他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法师,日唯一饭,食数粒则结斋,保持着印度佛都严肃的作风。三藏示灭于大定五年(1165),这是大定年间灵岩院已经建立的又一证据。
  由于五台北麓还有一个灵岩院,在今繁峙县东南四十公里的天岩山,今名岩山寺,亦建于金朝,当时亦名灵岩院,因吽听哈啰悉利所游的灵岩院未必是白仁岩的灵岩院。从距离上讲,他所游的更有可能是五台山北端的灵岩院,然而此灵岩院应当在五台范围之内,“既游清凉”,就已经包括了天岩山灵岩院,“又游灵岩”,就应当是另外一个距五台亦不为远的白仁岩灵岩院。如果将“清凉”和“灵岩”都理解为寺名,则更有可能为繁峙灵岩,不过历难远至,不可能只游一个清凉寺。
  如果说在金朝代州就有两个灵岩院,那么前述钟铭的归属也有疑问。不过繁峙的灵岩院距州城百里有余,如此巨钟难于搬运,不大可能如此费力移到钟楼。而白仁岩距州城不过三十余里,由于后来寺宇荒废,加上钟楼需要巨钟,移之城内是完全可能的。因而无论三藏所游是哪一个灵岩院,依此钟铭,白仁岩禅寺的历史至少可以前推到金朝是没有疑问的。
  白仁岩禅寺在金朝以前的情况则不甚明了,《重修白仁岩禅寺记》所说的故碑不知出于何代,是否早于金朝亦不得而知。值得注意的是,白仁岩与慧远故里、胜井院与灵岩院息息相通,相互支持,互为证据。在今慧远故里楼烦寺中,除上述碑铭外,还有金大定年间的经幢,这表明大定年间楼烦寺也很兴盛,与灵岩院一样。更为重要的是,寺中有晚唐五代天祐九年壬申岁(912)为晋王李克用(856—908)所建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经幢,这是现存最早的碑文,可见楼繁寺(当时或名胜井院)至少建于晚唐,可能此时灵岩院就已经存在了,但这只是推测,还缺乏明显的证据。
  除后世的记载外,慧远开辟白人岩尚缺乏明确的证据。然而从晋译《华严经》中可以找到一个有力的旁证,证明慧远到过白仁岩。
  据晋译《华严经》卷二十九:
  东北方有菩萨住处,名清凉山,过去诸菩萨常于中住。彼现有菩萨,名文殊师利。有一万菩萨眷属。常为说法。
  此清凉山后来被认为是五台山,不过经文并未明确此山属于中国,只是从方位上说于印度东北方而已,而下文所说的那罗延山则明确说在中国:
  真旦国土有菩萨住处,名那罗延山,过去诸菩萨常于中住。边夷国土有菩萨住处,名牛头山,过去诸菩萨常于中住。
  这两段经文,唐译本前段与晋译一样,后段则有明显的差别。据唐译本卷四十五:
  东北方有处,名清凉山。从昔已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现有菩萨,名文殊师利,与其眷属,诸菩萨众,一万人俱。常在其中,而演说法。
  据同卷:
  震旦国,有一住处,名那罗延窟。从昔已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疏勒国,有一住处,名牛头山。从昔已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
  真旦,明确是指中国,这是佛经中难得出现的中国的国名,值得珍视。那罗延山,过去都释为山东青州的东牢山。牛头山,晋译本只说是在边夷国,未有定指,唐译本则明确说是在疏勒国。
  据法藏《华严经探玄记》卷十五:
  五清凉山,则是代州,五台山是也。于中现有古清凉寺,以冬夏积雪,故以为名。此山及文殊灵应等,有传记三载,具如彼说。
  八真旦者,或云震旦,或曰支那,是此汉国名也。那罗延山,此云坚牢山,则青州界有东牢山,应是也。彼现有古佛圣迹。九边夷国者,准梵语似当疏勒国。今但润州江南有牛头山,彼中现有佛窟寺也。则北印度境,传云有四辟支佛影,时时出现。又此润州古时亦有蛮居此处,现蛮王陵故,亦名边夷也。
  依照法藏的解释,清凉山肯定是指代州的五台山,因为山上冬夏积雪,所以号为清凉山,又有古清凉寺为证,还有慧详的《古清凉传》三卷,具说其中灵应。明确属于中国的坚牢山则是指山东青州东牢山,其中古佛圣迹。至于牛头山,法藏虽然承认依照梵文应当指疏勒国的牛头山,但他对此又不甘心,以为江南润州的牛头山也与经文相应,因为其中有佛窟寺,与北印度的辟支佛影相似,而且当地古时亦属于边地蛮族所居,有蛮王陵为证,也可解释为边夷国。
  据澄观《华严经疏》卷四十七:
  五清凉山,即代州雁门郡五台山也。于中现有清凉寺。以岁积坚冰,夏仍飞雪,曾无炎暑,故曰清凉。五峰耸出,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故曰五台。表我大圣五智已圆,五眼已净,总五部之真秘,洞五阴之真源,故首戴五佛之冠,顶分五方之髻,运五乘之要,清五浊之灾矣。然但云东北方者,其言犹漫。案《宝藏陀罗尼经》云:我灭度后,于赡部洲,东北方有国,名大振那。其国中间有山,号为五顶。文殊师利童子游行居住,为诸菩萨众于中说法,及与无量无数药叉、罗刹、紧那罗、摩目侯罗伽、人非人等,围绕供养恭敬。斯言审矣。其山灵迹,备诸传记。
  又据同卷:
  七震旦国,即此大唐,亦云真丹,或云支那,皆梵音楚夏。此云多思惟,以情虑多端故。前为成八方故,清凉直云东北。今在诸国之类。故举国名。那罗延者,此云坚牢。昔云即青州界有东牢山,现有古佛圣迹。此应是也。然牢山乃是登州,亦青州分野。其山灵迹亦多。然今之到此山,在蔚州东,灵迹显著,不减清凉。时称普贤所居,往往有睹。彼亦有五台,南台有窟,难究其底。时称那罗延窟,或即是此。八疏勒国,具云佉路数怛勒,是彼国山名,因山立号。或翻为恶性,因国人以立名。然牛头山在今于阗国,此云地乳。佛灭百年,方立此国,具如《西域记》。以集经之时未开,尚属疏勒故耳。晋本但云边国,故或指江表牛头。今译既明,定非此也。
  又据澄观《大方广佛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卷七十六:
  第三定其方所。以经不指国名,但云东北,故引经定所。以此经不指者,以在八方之例,余之七方皆不指国名,在下文故。今恐浅识者惑,故引经证。此经亦名《八字陀罗尼经》,广说文殊之德。疏引犹略,今更引之。谓彼经金刚密迹主菩萨问如来云:文殊师利于可处方面住,复何方面能行利益?如来答云:我灭度后(已下疏文全引)下有偈云:
  文殊大菩萨,不舍大悲愿。变身为童真,或冠或露体。
  或处小儿丛,游戏邑聚落。或作贫穷人,衰形为老状。
  亦现饥寒苦,巡行坊市里。求乞衣财宝,令人发一施。
  与满一切愿,使令发信心。信心既发已,为说六度法。
  领万诸菩萨,居于五顶山。放亿众光明,人天咸悉睹。
  罪垢皆消灭,或得闻持法。一切陀罗尼,秘密深藏门。
  修行证实法,安竟佛果愿。具空三昧门,习尽泥洹路。
  文珠大愿力,与佛同境界。
  下更广赞其德。不能繁叙,要当寻经。
  澄观对于清凉山即是五台山确信不疑,又恐他人不信,故多方解释,以为经中不提国名,是因为依照文例,其他方位都没说国名。又引《八字陀罗尼经》为证,其中明言文殊“领万诸菩萨,居于五顶山”,当然是指五台山。
  据同书卷七十七:
  疏。此云多思惟者,婆沙亦云“支那”,此云汉也。《西域记》云:大汉具云摩诃支那。故真谛三藏云衣物。意云。是衣冠人物之国。皆是义翻。疏翻为正。疏。亦青州分野者,禹别九州,东为青州,则天下分其九分野矣。疏。然今之到此山者,相传云,以是秦始皇筑长城,到此毕工,故立其名。
  疏。八疏勒国等,具云佉路数怛勒者。《西域记》第十二云:出葱岭其乌铩国。此国城西二百余里,至一大山。从此北行山碛旷野五百余里,至佉沙国。旧云为疏勒者,乃称其城号也。正音具云室利讫栗多底。疏勒之言犹为讹也。
  又据同卷:
  王城西南二十余里,至瞿室[饥-儿+夌]伽山,唐言牛角,山峰两起。岩石四绝。于崖谷间,建一伽蓝。其中佛像,时烛光明。昔如来曾至此处,为诸无人,略说法要,悬记此地,当建国土,敬崇遗法,遵习大乘,即今处也。牛角岩有大石室,中有阿罗汉入灭心定,待慈氏佛。数百年间,供养无替。近者崖崩,掩塞门径。国王兴兵,欲除崩石,即黑蜂群飞,毒螫人众,以故至今,石门不开。释曰:据此亦为圣居。或指江表牛头者,即金陵南四十里,有山名牛头。谓由此山有双峰,故一名双阙,一名天阙,一名南郊,一名仙窟。皆以累朝改革不定。按《域地志》,此山高一千四百尺,周回四十七里。准《西域记》及旧《华严经》菩萨住处品,心王菩萨告诸菩萨言,东北方边夷国土名牛头。若按新经云,疏勒国有一住处,名牛头山。如前所引《西域记》文,此与真丹处则异也。(此文见《金陵塔寺记》)古老相传,云是辟支佛现形之所,而前后文,多云菩萨于中止住,而其灵应,往往有之。
  值得注意的是,唐译本明确称牛头山在疏勒国,晋译本则含糊不清,只言其属于边夷之国。这恐怕不只是翻译的问题,中国僧人对中国佛教的特殊感情和民族情结对于经典翻译和解释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虽然法藏明知依照梵本边夷国实为疏勒国,却非要强为之解,道是江南润州的牛头山同样与经中的牛头山相应。澄观虽然纠正了法藏的说法,以为牛头山确实在疏勒国,但其表现的民族情绪不下于法藏,他将经中的支提山解释为天台南部的赤城山或剑川的三学山,同样是无根据的附会。
  如果按照法藏的解释,则晋译本的牛头山并非指江南的牛头,而是指雁门的牛头山。牛头山,又名斗牛山,垒头山,因山上七峰连绵不绝,若牛形,故名,亦名北斗山,在勾注陉西。白人岩亦在牛头山间,据《雁门关地理总考》,白人岩“在牛头山间,慧远建寺,巨石上有石塔,峰顶间有说法台”。代州本属边地,长期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地,当然是边夷国,尤其是慧远生地,名为楼烦,本来就是少数民族之名。如此晋译本所暗示的有牛头山的边夷国,实是指慧远的故乡和他曾经住止过的白人岩。
  慧远与《华严》大部有很大因缘,其梵本就是慧远派弟子支法领等于阗取来的,其译主觉贤亦与慧远关系密切,觉贤被摈,慧远将其迎请到庐山安置,并致书秦王解其摈事。特别是参与翻译的慧观、慧严,本来是从庐山前往长安的,亦为远公弟子。或许慧观在庐山时,听到远公讲过家乡的山水风景和自己曾到过牛头山中的白人岩坐禅的故事,故对之印象深刻。由于慧远对《华严》传到中土的特殊贡献,参与译事的慧观等人有将经中的牛头山暗示为雁门的牛头山,将疏勒国译为边夷国,以与白人岩和慧远故里“楼烦”相应,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不只如此,《华严经》中出现的与中国有关或者说解释成与中国相关的地方都与慧远关系密切。如清凉山,被认为是代州的五台山,也在慧远家乡附近。即使是那罗延山,也未必是指山东青州的东牢山。如澄观就指出蔚州《今河北省蔚县》东边有一座山,号称普贤住处,灵迹不减五台,南台有一窟名为那罗延窟。澄观所说的这座灵岩今称小五台。按照这一解释,那罗延山也可能是指五台山,因为五台山上也有那罗延窟。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所谓人杰地灵,正是由于出了慧远这么一位杰出的人物,与之相关的楼烦寺、白人岩禅寺和牛头山、五台山才成为著名的佛教道场和天下名山。
  白仁岩禅寺作为远公最初开辟的道场虽有一定证据,但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希望有更多的人关心这一问题,使之得到更为圆满的解释。
  (作者简介:徐文明,1965年生,哲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宗教学会理事,中国人民大学佛教与宗教学理论研究所兼职研究员,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特约研究员,河北禅学研究所特约研究员,北京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后赵国的“蓝毗尼园”——代州白人岩
  杨继东
  在古老的代县,有一方历史文化遗产和自然文化遗产双重身份交织而成的文化净土。它就是深藏在莽莽勾注重山中的白人岩和白人岩禅寺。早在北魏时期。人们就把这方净土称作东晋后赵国的“蓝毗尼园”。为啥古人把白人岩和白人岩禅寺与“蓝毗尼园”相提并论,这是因为白人岩禅寺在中国佛教净土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占有重要位置:古印度的“蓝毗尼园”是佛陀涎生地,白人岩是净土初祖、东晋高僧慧远诞生地,白人岩禅寺是慧远大师皈依佛门后建的第一个道场,是晋土祖庭。
  白人岩和白人岩禅寺这方净土作为自然文化遗产,似乎在盘古开辟混沌天地之后,就被自然之神精心打包起来,不让透进一粒人间红尘,与东方邻居雁门关一样,珍藏在人迹罕至的勾注山中,以备那些能够影响人类文明迸程的平台所用。这方净土作为历史文化遗产,似乎自慧远大师建成第一道场白人岩后,人们就认为白人岩是一方能够启迪虔诚心灵、实现飞跃升华的文化宝地。所以,从北魏以来,许多仁人志士到白人岩读书修身,养性齐家。说也奇怪,到这里读几年书后,许多人就能够铸出在当时条件下的先进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从《代州志》看,确实从白人岩走出过许多重要历史人物。白人岩真这么灵光,阿弥陀佛。
  (一)
  少年慧远疾志追求一条能够摆脱“五胡十六国”血腥现实之路。但是,走向何处,路在何方,一直在困扰着他。直至21岁时,慧远才找到去“蓝毗尼园”和走什么路去。
  东晋咸和九年(公元334年),慧远诞生于雁门郡白人岩脚下的楼烦县。按风水理论讲,白人岩中峰是楼烦的祖山、龙脉之头。祖山主管着楼烦的兴衰和人才,所以净土佛典载:慧远诞生那天,白人岩一日两次显端:红云满山、祥光四射。但是,刚诞生的慧远的落脚点却是肮脏的红尘世界。他的家庭并非一方净土,是世代为官,搏击于宦海的豪门;他的故乡正是阀混战、政权更叠频繁的五胡十六国时代。此时的楼烦属羯族建立的后赵国领地。
  咸和九年的后赵国,正是大内易主、血流成河的一年。该年石勒老皇帝的儿子,且拥兵自重、窥大单于位已久的石虎,杀幼主石弘母子,自即帝位。石虎,字季龙,统治后赵长达15年。石虎性残虐好杀,用兵连年,且每战必屠城戮邑。他在后赵实行“五丁取三、四丁取二”的残酷兵役制。杀太子石邃、石宜的手段震惊史坛:“拨发抽舌、剥服溃腹”。石虎暴政史书记载多多,其中两件对少年慧远触动至深。
  永和元年(公元345年),慧远11岁。这年石虎在国内大征宫女,凡民间13—20岁女子均在征选之列。他选宫女3万,拆散民间夫妻9000对,负责征选的石宣还趁机为自己选秀9000人。石虎父子选美,共使后赵国3000余人陷入“遣之缢死”之境。永和三年,慧远13岁。后赵国势衰退,沙门吴进奏曰是“晋将复兴,必须奴役晋人,以压上涨之气。”石虎令尚张群,调后赵国的晋人16万、车10万乘,在都城邺的北部大修行宫“华林苑”。石虎为了加重奴役程度,命晋人秉烛夜作,晋人死者数万。
  后赵国的空间,今慧远窒息,高压血腥的统治迫使慧远赶快为后赵民众找出一方“没有战争、自由平等”的欢乐净土。在苦闷中,他把寻找的视线放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上。年幼的慧远饱读了儒家十三经,旁通了老庄哲学。但是后赵现实怎么也和传统理论结合不起来,是两张皮,他陷入彷徨与无奈之境。遂慧远启动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找一条路”的行动,随舅父令狐氏到中原游学。
  公元354年,慧远21岁,此时他已和胞弟共渡了8年的游学历程。一日弟兄二人游到晋城青莲寺听道安高僧廛经,他们被道安讲的“蓝毗尼园”深深吸引。道安说,佛陀在蓝毗尼园的梭罗树下,从摩耶夫人的右肋出生后,天地震动,大放光明。双脚落地处,涌出硕大莲花。梵天为佛陀举着伞盖,帝释执着佛尘,天空中两条龙喷一冷一热之水为其灌顶。蓝毗尼园是一个美好的佛国世界。佛陀又是怎样从一个凡胎肉身走出红尘世界工带领徒弟返到佛国极乐世界呢?道安又娓娓道来。长大后,佛陀坚决抛弃继承国王大位之机,终生乞食布道,苦苦修练,终于渡出苦海,到达“蓝毗尼园”主个彼岸。慧远学佛陀的榜样:修炼,是摆脱红尘后赵之路;率众到“蓝毗尼”佛国净圭,是终身奋斗目标。皈依佛门后的慧远兴奋地总结了自己的文化苦旅,曰:儒学是“应变世务”之学,老庄是“很多不足”,佛学乃“博大精深”济世之学。
  心在流浪的慧远,阿弥陀佛。
  (二)
  在慧远眼中,白人岩就是佛陀给他造的“蓝毗尼园”。所以,他在白人岩建了第一道场,以普渡后赵国民。
  如梦如幻的精神世界“蓝毗尼园”,将热血青年慧远激发的躁动不安。他请求道安率弟子回雁门、建道场,践行普渡后赵国民的宏愿,道安然之。
  回到雁门的慧远师徒,一面传佛授道,一面寻觅建道场的灵岩秀地。一日傍晚,师徒十余人在白人岩山根歇脚,忽见远处山中红霞满天、光芒四射;山顶祥云缭绕、瑞气流壑。眼前:危崖巨石高耸霄汉,古树杂木根节盘错。霎时山里电闪雷鸣普降甘霖,云嫩水秀、山如刚出浴的芙蓉。一瞬间:山沟中鹿奔富裕、鸟啼和平、兔跑祥和、虎窜平等。慧远师徒顿时感悟到这是佛陀赐现“蓝毗尼园”,遂向西跪地而拜,尔后进山为选道场基址觅穴、观砂。最后,慧远师徒把禅寺之穴,点在白人岩山中心的主峰下。何也?这里四面环山,势如一朵刚开的莲花,禅寺金穴就点在莲托上。
  白人岩山占地总面积50余平方公里,厚约10公里。从代县城出发往西北行15公里,就到了入山口。进山后,沿沟再走3公里多,就到了白人岩腹地主峰下,再爬约2公里的山路就到了白人岩禅寺。缘何称此为白人岩?在白人岩禅寺的右上方隔山还有一朵由峭岩组成的莲花,莲花中间是一片绿茵如毯的空谷地。绿毯上有一巨形独峰,他级似一位独踽于白莲花蕊的老人,白衣白身,白颅白鬓;瘦骨嶙嶙、道骨仙风,浑身逸出能让人生出无穷想像的神韵。这里极似一副意境深远、构图简洁、设色淡雅的天然国画,故名。
  白人岩之所以能构成慧远眼中的“蓝毗尼园”,大概因为这里的立体空间太有白人岩的独特个性。古时候,这里一年四季白云流千峰,青黛浮万壑,细雨露珠轻洒翠微中。还有说瑞蔼舒卷于凌晨黄昏,岚光林影上、下午错映。整个空间千容万貌,变化倏忽。更有这里的岩峰为人称道。古人云,白人岩奇,“首载其岩,风景秀丽,形势奇怪,高者则怖登,深者则骇瞰,险者弗敢逾,危者弗敢仰”。
  白人岩之所以能成为慧远眼中的“蓝毗尼园”,大概因为山里有数不清的古松。为什么白人岩的龙鳞古松数不清,古人把慧远拉上编了一个很优美但很不圆满的传说来解释。慧远建成白人岩禅寺后,山神就往寺院中寄放了一只小红瓦盆作为镇寺之宝。慧远南行后,看家老和尚就用这只盆盛米,尽管盆子小,但盆里的米永远满当当。后赵的一位军阀知道此事后,进山向老和尚强索此盆,老和尚就把此盆埋在山顶上的一株古松树下。翌日,白人岩满山遍野长出了千年古松。从此这只小红盆无从找,聚宝盆也变成白人岩的镇山宝。
  白人岩之所以能成为慧远眼中的“蓝毗尼园”,大概因为这里确有白人岩的“幽”和“静”。当我们只身潜入白人岩,听到苍鹰“嚓啦啦”划破长空的一声哀鸣时,才能体会到这里是这样的静,“静”得是无底无涯;当置身奇花异草中,嗅到似无的冷香时,才感觉到白人岩的“清”,清得还有稠稠的浓;当听到昆虫拨动草叶的“悉嗦嗦”声,才能感觉到白人岩静得律动;当听到从数重松外传来的岩寺晚钟声,我们顿然会感到白人岩的幽,不仅幽在身边,而且还幽在心中。而且把人的思绪幽得无涯、无际。当夜幕轻轻覆盖在白人岩、萤火虫闪出绿莹莹的宝光时,就是激情奔放的诗人也会感叹道:白人岩禅寺拥有的传统文化意蕴,就是用现代科技手段也无法测定她的质量和数量。
  遥想慧公当年,在白人岩辟石为室,环堵为扃,他在冥冥的禅定中,紧张地用佛学理论和儒老精华,构建成一座通天大桥,架设在“屠城戮邑”的现实与“蓝毗尼园”理想世界这道天堑之间,顷刻间,这个小小的道场会辐射出多强多大的磁力线啊!
  功德无量白人岩、白人岩禅寺、阿弥陀佛。
  (三)
  从后赵到现在,白人岩一直默默地作着传统文化方面的贡献。
  自白人岩和白人岩禅寺从文化意义上嬗变为“蓝毗尼园”后,这里就成为繁荣发展我国传统文化默默地做着贡献,主要表现在读书育人上。首先,在成就慧远、慧持弟兄创立中国式佛教理论——净土学说,做出了“肇始”的贡献。慧远在白人岩把美丽的西方佛教哲学,引入中国后赵血淋淋的实践。慧氏弟兄用理论解剖实践、改造实践,并用实践检验和丰富佛教理论,使西方理论中国化。日后由于弟兄俩在中国佛学上的突出贡献,慧远被尊为净土始祖,慧持被排为500罗汉的第136尊者。在北魏时期代州人昙鸾出家修行并云游全国,他在慧远创立的理论基础上不断完善和充实,为净土学说的系统化做出了巨大贡献,被佛界尊为净土二祖。日本净土宗创始者源空,还把昙鸾尊为净土初祖。
  其次,白人岩自东晋以来,成为培育国家各类人才的摇篮。自慧公在白人岩建寺之后,许多志士纷纷到那里读书修身、养性齐家。据代州旧志和稗史载:北魏太武年间寇谦自嵩山来,居于此;宋休子养贞于此。葛洪、孙思邈、董思珍、朱自然、刘海蟾均在此修炼过。元末,元易山来代亦客寓于此。对当地影响最大的是在明清两代从这里走出了两位兵部尚书和许多举子进士。在明朝,到白人岩读书的州人,读出了张凤翼、孙传庭两位兵部尚书。张凤翼总督蓟、辽、保宁军务,与清军大战,扼守着清军入关的路。他还建议朝延制定出将李自成部队逼进黄河、长江、运河加以围剿的计划。孙传庭在李自成起义军势如破竹之际,出任陕西巡抚,与义军恶战。他俘虏了李自成的重要将领高迎祥、刘哲,重创义军,最后战死在商丘,并全家殉国。在清朝,州城望族冯家代代送子弟到白人岩读书,代代均能出几名进士。冯家父子进士、弟兄同科屡见不鲜,如明末清初的冯如京,道光年间的冯志沂,这些人均在官史正志上占有传略之地。
  其三,后赵国“蓝毗尼园”的文化幅射力,已潜移默化到现代人的价值观中。代州人说起白人岩,都说那里有灵气、是出人才的地方。白人岩山脚下有个九龙村,九龙村在北京出了个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家刘福堂。刘先生认为他能走出九龙,在北京创业成功,党的政策好是根本,而吸纳了白人岩的灵气也是重要的一条。所以,他特别敬仰和珍视老祖宗留下的这份文化遗产。2003年,他学着尼泊尔政府聘请世界一流建筑师整治位于印度边界蒂莱村附近“蓝毗尼”的样子,聘请北京、山西一流的园林专家和古建专家做规划搞设计,要把原貌复建起来;把白人岩的生态林相按原貌恢复建起来。首期工程投资3000万人民币,目前复建禅寺工程已近尾声,生态规划忆完成论证。他的最终目标是要把白人岩建成全国一流的“研究慧远、传播净土,朝圣净土”的中心。他不仅要把后赵国“蓝毗尼园”整治得漂漂亮亮、完完整整、按原样传给后代子孙,还要在文物区周边建立有现代特色的文化环境,即旅游渡假、休闲娱乐设施,给白人岩注入新的生命动力,使其成为一株永不凋谢的文化之花。
  这就是九龙籍北京人刘福堂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阿弥陀佛。
  (作者简介:杨继东,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兼职教授,代县文化局、文物局局长)
  与《慧远大师籍贯考》的商榷
  王杲升
  《慧远大师籍贯考》一文是有意义的,考证是必要的。慧远大师为东晋时代道安之后杰出的佛教领袖,净土宗的初祖,他在中国佛教史、哲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影响。被誉为融合儒释道的先声“东林寺遂为南北佛教之中心”。《高僧传》等记载他是“雁门楼烦人”。然而这“雁门楼烦”今在何地,当时何属,却众说纷纭。正如张育英先生所列举的:一、代县人;二、神池、五寨人;三、宁武人;四、原平、崞县人;又原平崞县说中有县东部、东北部、崞阳镇东等说。原因就在这“楼烦”二字,楼烦既是县邑名,又是古代少数民族部落之名,其为郡属之县邑,在魏晋时又要迁徙,迁之何处,史无明载,费神难找。张育英教授能抓住楼烦的历史地理位置考察现今上举诸县在十六国至北魏时的地理名称,考证寻找出楼烦寺今在原平县大芳乡,并知慧远大师就出生在楼烦寺附近,这忆是可贵了。实地确为如此。但当时(东晋)的楼烦,究竟归属何县?先生以《魏书·地形志》为据,确认是原平人,其证扰尚存有误。此原平正是当今代县。究竟是原平人或许是代县人,还需张先生费神再考。下面谈几句磋商、期盼之语。
  一、后魏原平故县系广武古上馆城,即今代县县城。
  张先生在北魏时的楼烦的地理归属一切中说:“西晋末年楼烦南迁,作为一个城邑,仍为雁门郡统辖之内。但是,楼烦迁址在哪个县境,未见记载。在《魏书·地形志》中有明确的记载:雁门郡领县二,原平、广武。原平县有阴馆城、楼烦城、广武城。至此方知楼烦迁移到原平县境。”引证无误、实地有错,这个“原平”绝非崞阳镇南四十里的原平,即今原平。《魏书·地形志》:“肆州(治九原,今忻州)领郡三;永安郡:定襄、阳曲……;秀容郡:秀容、石城……;雁门郡:原平、广武二县”。《代州志》:“永安郡之定襄、阳曲五县为今定襄、五台及忻州以南阳曲以北之地;秀容郡之秀容、石城等四县为今崞县、忻州、定襄以西及宁武以东之地;雁门郡之原平、广武地县则今代州、繁峙地。地形志上秀容县有原平城,确为今原平镇(县),汉晋阳县,若雁门郡之原平县,志谓有阴馆、楼烦、广武三城,龙渊(龙泉)、亚泽二神,又确在今代州。一为秀容之属地(原平),一为雁门郡治(广武),地望远别,无从强合。”所以说后魏原平县,的确为今代县。那幺原平故城又在哪个武城呢?
  后魏雁门郡,初属司州,后避肆州,今原平、广武二县,明帝时移郡治于古上馆城,即今代县城。后调为肆州治。
  《魏书·地形志》(同上),雁门郡,“天兴中属司州,太和十八年改属肆州,领县二,原平有阴馆城、楼烦城、广武城,龙渊神、亚泽神,广武有东西二平原。”原平本汉旧县,故城在崞县(今崞阳)南四十里,元魏时为秀容县地,若此“原平”有“三城”、“二神”,其他并在今代县城,则即为雁门郡治之上馆城无疑,其与汉县同名。据元和郡县志,宣武帝移雁门郡理崞县,意其时宣武帝于今崞县北别立原平县,(崞县时为石城,属秀容郡,汉原平又其南,故非一地)徙雁门郡治之,后十余年,明帝复东徙于上馆城,而上馆城遂名原平,广武县适居其中,故地形志云广武有东西二原平(今本倒为平原),至高齐时并省元魏浮置郡县,复改为一县而统名为广武。元魏地制纷纭,收武定乱后之籍,隋志又兼志五朝,并多疏略。
  二、秦汉之广武(代县)与楼烦、阴馆春秋时楼烦的范围在句注山内外两侧并西向延伸至五寨,大约是今山阴、繁峙、代县、宁武、原平、神池、五寨等地,这也许是楼烦部落之故地吧,战国末年楼烦在句注山北赵长城附近,这忆是赵武灵王破林胡、楼烦之后的楼烦。广武县为秦庄襄王三年置,属太帮郡,秦始皇十三拭目以待主置广武为楼烦县阴馆乡,二十六年属雁门郡,可知秦时忆建楼烦县。汉王三年又复为广武县,属太原郡。西汉景帝后三年,改楼烦乡置为阴馆县,后汉建武二十七年改属雁门郡。雁门郡有十四城:阴馆、繁峙、楼烦、武州、汪陶、剧阳、崞、平城、埒、马邑、卤城、广武、平原,汉雁门郡自善无县徙治阴馆,广武为阴馆县故云广武有阴馆城。
  魏晋雁门郡治广武(今山西代县城西十五里古城村)。
  黄初元年徙雁门郡南度句注治广武,属并州。此时,“自陉岑(今雁门山)以北并弃之”,晋因之而不改,雁门郡领县八:广武、崞、汪陶、平城、俊人、繁峙、原平、马邑,十六国后赵雁门郡同上。以上魏晋雁门郡统辖之县未见楼烦县,其原因正如《读史方舆纪要》所说,曹魏弃陉北地,已迁陉北之县,于陉南,陉南也未见楼烦。鲜卑拓跋猗卢向并州刺吏刘琨求陉北地,琨徙楼烦、马邑、阴馆、繁峙、崞五县民于陉南。以其地与之。楼烦又迁何地,史籍难找。然《代州志》云:“州东有平城(距今代县城东五里之平城村),肇于曹魏,州西之有楼烦,始于刘琨。”可是在“州西”何处,再无下文。推想是否为今原平崞阳东北之楼烦寺附近。是否为后魏书云“原平有阴馆、楼烦、广武”三城之楼烦,如是,可知当时为代县境,况魏晋雁门郡治广武城距此仅十多华里。再有,慧远大师早期活动《首创白仁岩禅寺》之白仁岩亦在代县境。由此推之慧远大师籍贯“雁门楼烦”可否为代县人。
  三、崞县东或东北之说可考
  张先生在最后一个题目“原平、崞县说”中说:“近现代人追究慧远大师的籍贯,说他是原平人,崞县人都可以,但是说他是原平东北,崞阳镇东的又都欠妥……这些史料的可行性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我同意张先生的“进一步考证。”
  《读史方舆纪要》,有云中城一条,此城虽为今原平县卢板塞,即“石晋广武县”后省入崞县,下文有“楼烦城,志云在县东十五里,石赵时置”,“县东为崞县之东”。“章怀太子贤曰故城在崞县东北,地元魏主睿如楼烦宫,宫盖置于此,杜佑亦曰崞县东有楼烦故城”是可以探讨的。还有张先生文中“西晋刘琨在崞县东十五里太阳都建楼烦城”和《代州志》云“州西有楼烦始于刘琨”都有考证价值,部且《中国佛教简史》也说慧远为“崞县东北人”,我认为这些史料皆是考证的重要线索,其为一。
  其二,实地考察。《楼烦寺》遭“文革”动动劫难,仅存诏尊胜幢和明清残碑,清嘉订《重修材料厂烦寺碑记》载:“崞之北有村曰茹岳,村之南有寺曰楼烦,楼烦者,昔之胜进院也,东晋时金茂现瑞,慧远传,(意谓诞生)是以建古刹,名曰胜井,后改楼烦存古邑也”。张行生引明正德元年《重修楼烦禅寺铭有序》曰:“偶于栏秀金芝,是日远公遂诞,托斯灵瑞,则知公异焉,而后依彼建刹,名曰胜井院,今寺是也”,由此可知灵芝出现,祥瑞之兆,远公诞生,而后以此建刹,先曰胜井院,后改名楼烦,是存古邑也,这说明远公生于此,此地属楼烦,楼烦“城”或“邑”,就在附近或者就在此。寺内尊胜幢,文物部门认为是唐文物,受风雨剥落,依稀有“楼烦村”字样,地址“在寺前”,再如清同治七年《重修寺墙碑文》“崞邑之北,沱水之西,有楼烦焉,夫楼烦古邑也,虽代远难稽,然持门前有地名,城门洞,茹岳有城隍庙相传是其遗踪”。
  此文,主要是说,先生考证远公是原平人,证据有误,同时提供线索,希先生再考之。
  (作者简介:王杲升,原代县县委宣传部部长)
  慧远大师及寻根朝圣游
  杨茂林
  我们忻州是一块文化的沃土,不仅出过大诗人元好问、萨都剌、大戏剧家白朴、大思想家傅山,还出过与佛图澄、释道安、鸠摩罗什并列为中国佛教泰山北斗的慧远大师。过去我对慧远大师不甚了解,1982年游览庐山时,谒东林寺,访“虎溪三笑”,始知世界佛教最大宗派净土宗开山鼻祖慧远大师,乃雁门郡楼烦县人,即今之原平市茹岳村人——原来与我还是同乡呢,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慧远大师俗姓贾,生于东晋成帝咸和九年,即公元334年,卒于东晋安帝义熙十二年,即公元416年,享年八十有三。相传,慧远大师出生时,周围出现许多祥瑞现象:屋后的茹山上有佛光出现,院内的水井中骤然绽放一朵圣洁的白莲花。莲花是佛教的象征。日后,根据这些现象在此地兴建了一座佛寺,初称胜井院,后称楼烦寺。慧远大师自幼聪颖好学,“博览六经,尤善《老》、《庄》”。公元354年,在他二十一岁时,被称为“东方圣人”的释道安来到河北曲阳恒山讲经说法,他与其弟慧持前往听讲,并投簪落发,拜释道安为师。《华严经》中称,边夷国(指代县一带)有菩萨住处,名叫牛头山。慧远、慧持几经寻觅,终于发现牛头山中的白仁岩,山势奇特,风光秀丽,是天造地设的菩萨住处,遂四方化缘,创建了被后人称为净土祖庭的白仁岩禅寺。公元365年,兄弟二人随师父释道安南下弘扬佛法。后来,慧持修行于峨眉山,终成佛学大师,被列为五百罗汉之列,占一百三十六席;慧远住持庐山东林寺三十余年,影不出山,迹不入市,潜心研究、弘扬佛法,成为净土宗的开山鼻祖,为佛教的中国化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中国佛教史上,慧远大师的突出贡献有三:一是派遣弟子法净、法领等人到西域取回佛经二百余部,邀请僧加提婆、昙摩流支、觉贤等高僧译出《阿毗昙心》、《华严经》、《三法度论》、《十诵津》等大量佛经,为佛教的广泛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二是从事著述,提出并完善了“法性论”、“三世因果报应说”等理论,他的主要著作有《大智论要略》、《问大乘中深义十八科》、《法性论》、《明报应论》等数十卷;三是依据《阿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和《往生论》,创造了口念“阿弥陀佛”四字真经,即可往生阿弥陀佛主宰的西方极乐世界的净土理论和简便易行的修行方法。公元402年,慧远大师组织的“白莲社”在庐山般若台前集会,发誓“众等齐心静修净土法门,以期共生西方极乐世界。”这便是中国净土宗之始。净土宗经慧远、昙鸾、道绰等历代大师的努力,至明清而达到鼎盛,形成“佛门即净土,净土即佛门”,“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局面。自中唐以来,净土宗首先传到日本,然后又遍及全球,现在,净土宗已成为世界佛教的最大宗派,慧远大师已成为全世界净土宗尊崇的始祖。
  慧远大师在全世界的佛教界知名度较高,国际友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去庐山东林寺拜谒慧远塑像。然而,这只不过是看到了树冠,未见树根。“根”在哪呢?一、在慧远故里——原平市茹岳村设有祖师堂的楼烦寺;二、在慧远创建的被后人称作净土宗祖庭的代县白仁岩禅寺。近年来我曾到这两个地方进行过实地考察,觉得这两个景点连起来是一条值得大力开发的“寻根朝圣游”的旅游线路。
  慧远故里茹岳村,是古楼烦县治所在地,离公路很近,交通便利。东晋时根据慧远降生之日茹山现佛光、水井绽莲花的传说兴建的楼烦寺,殿宇近年已修葺一新,绽莲花的水井盖了井房加以保护。寺内除大雄宝殿、观音殿、普贤殿外,最值得赡仰的是供着净土十三祖师塑像的祖师堂。寺前地上横躺着几块断碑,本是古代遗物,很有研究价值,建议文物部门花点钱,将其粘合起来,再度立起。
  代县的白仁岩,不仅山势奇特,风光秀丽,又有慧远大师的修真洞、说法台、试心石、奕棋亭等,还有慧远大师于公元357年至365年修建的白仁岩禅寺。代县籍京华志士刘福堂先生斥资3000多万元,对白仁岩进行大规模的修缮开发,要把它建成寻根朝圣、探幽避暑的旅游胜地。过去进山的路不大好走,现在从县城到白仁岩山下的水泥路已经修通,正迎接着四方游客。
  早些年我曾在晋中的玄中寺,遇见一行日本佛教参观团,他们是专程来朝拜净土宗早期的祖师昙鸾大师的。他们虽也知道净土宗始祖慧大师之名,但不知慧远大师的故里和慧远创建的净土祖庭白仁岩禅寺,离玄中寺仅有一百多公里。倘若他们 悉知此情,定会以更大的热情,北上原平、代县进行寻根朝圣游。国内外的所有佛教信徒和所有晓得慧远其人在世界佛教史上地位的人,知道了这条旅游线路,都会争相而来。
  (作者简介:杨茂林,国家一级作家,原忻州市文联主席)
  隐堂游记
  陈巨锁
  癸末夏秋之交,书友崔有良、杨献国二位邀游代州白人岩,相与者,杨文成一家。
  初人谷,有建筑残基布山脚,崔君言,此白人岩之下寺,民呼之谓“小寺”。寺早毁,碑碣全无,惟残砖破瓦与涨沙碎石相混杂,旧时面貌,已难相见了。复前行、见乱石奔来,聚谷口,东倒西歪,相互枕籍,坚者侧立,横者斜卧,皆作醉汉相。不知自何年始,有游山如事者,于乱石中,择一平地,取石垒塔,迭涩而成,低者仅数尺,高者可盈丈,随心设计,动手垒垛,有一次成型者;有半途而废待接下来添石补成者,故所建,风貌不同,各具特色。迄今,林林总总,大小七作座,亦蔚然小塔林。
  塔林左侧,有磴道不知几千级,自山脚至山巅,盘曲回环,萦绕峦谷间。据云,近有乡贤段氏者,布施六万元,为白人岩修此便道,就地取石,稍加规整,迭砌而成。今方来,免却乱石荒草中择路之苦楚,深感段先生功德无量也。抬阶而上,行数百步,已气喘难耐,遂席地而坐,稍息,精神为之回复,下视来时蹬道,皆为林木掩去,惟山谷之右,峭壁雄峙,如屏如障,岩之壁皆马牙,斧劈之皴;岩之巅皆个字、介字之默,岩之侧有巧石旁出,则如折带云头,石畔有奇树二三古株,则蟹抓鹿角样,枝头挂叶疏疏,忆泛亮红色,甚色是醒目,此非童年所钟爱之《芥子园画谱》欤!面对青山,心逸神飞,遂拍照三五张,以记其胜景。
  歇歇行行,不觉已到“试心石”。其地一峰孤峙,峰之巅有石翼出二三尺,下临无地,隐隐有烟岚腾升,若囊游华山升表台之所见,稍作小心探试,不禁股票心颤,急回旷处,竣坐石台上,听松涛习习,有顷,心方复平静。传云,当年慧远初入山,身居岩窟,每当皓月当空,打坐石眼见得不知东方之放白。后人山参修者,未入山门,先试心石上,以验其诚,献国云此,姑妄听之。
  文成子,年方七岁,体健身轻,我等尚在试心石旁,他已捷足先登山寺,面对空谷,高呼朗叫,四山回应,不绝如缕,童声如铃,煞是清越。离试心石,道转平缓,未几,至七星泉,泉在悬崖下,山泉如贯珠下注,滴沥有声,聚水为池,供寺僧食用。转泉侧,登石阶十数级,已入白人岩之本寺。其寺,三山环抱,南面开旷,下临深涧,杂树涌起,风来树动,绿波如潮,亦颇壮观。原寺有殿、有阁、有楼、有山门,皆毁,惟东岩之下,立明清碑十数通,草草一读,对山寺之历史,了窥一斑。今新建大殿一座,虽感宏大,然彩绘鲜焕,未经风雨打磨,颇觉刺眼,似跳出白人岩环境,甚不协调。原建残基上,种山药蔬菜,倒也珠绿新鲜。寺之东南侧,靠岩有屋二三间,僧人之居所。厨下有南瓜数个,番茄一盆,亦寺僧手种者,供平时食用。至西岩,壁上镌“白人岩”三大字,字可盈丈,为明时侍郎万恭一所书。复沿西岩而去,经寺僧指点,见有摩崖题刻数则,多已残缺,不能成篇,其中一则,尚且完整,模糊处,以袖揩拂,复见笔画,众人合解,方成其诵:“万历八年三月二十四日,钦差总理边关粮储,户部主事武成春寰、刘启元同季兵宪、魏参戒同登,偶成一律:
  白人惊胜绝,此日会同游。
  千壑看翔雾,悬岩度白牛。
  摩天僧舍冷,说法石台幽。
  攀聂耽名迹,临泉欲濯流。
  魏迁臣书
  山寺东有慧远洞、古南庵诸胜迹。东晋慧远师在此开净土祖庭,后结茅庐山,三十年,影不离山,迹入不市,弘法布道,利乐有清。三十年前,我游庐山,谒访东林寺,迹遭大劫,遗恨至今,今值白人岩,亦复如是。欣闻近有志士,欲投巨资恢复白人岩旧观,心中为之一快。古南庵为晚明二兵部尚书代州张凤翼、孙传庭在此山中读书处,多有题咏。所惜,沿前庵下,所设栈道,左木腐朽,垒石坍塌,其胜迹,故不能一睹。凡事有机缘乖合,待山寺重辉,再复登临,谒远公于法台访白谷于棋亭,我这个“雁门常客”,远公同乡,想不会被拒之门之外吧。
  (作者简介:陈巨锁,著名书法家,原忻州市文联副主席)
  重修白人岩寺
  雁门文化内容丰富,底蕴深厚,品质高雅,特色鲜明,具有强大的生命和感召力。白人岩寺就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代县历史名城传统文化成果之一,也是先祖赐给我们古建佛教文化宝库中的精品之一。
  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县委政府出台了鼓励民间投资文化产业的政策,为县域文化产业的开发与启用铺开了一条绿色通道。如同一声春雷唤醒了沉睡着白人岩,敲响了寂寞了多少年的岩寺晚钟。
  白人岩,一个古老而深远的形胜之地。形胜主要有三点:一是从山谷径直挺进,直到岩寺脚下都不曾觅得寺院所在,右转爬坡登高百米,晃然瞥得寺届眉目,我们称它:曲径通幽。二是山巅俯瞰,寺院处在一个三面峭壁环绕一面向阳敞开的垣台上,廊殿依形而建,院落依势而制,三进四合式,小巧精致;我们称它:巧夺天工。三是沿寺东门抬阶而下左转,悬崖与悬崖的衔接处是一条三米宽的平台,并向内凹进去,构成了一个穴窑,穴窑东壁处流出潺潺的水来,清洌无比,天然的矿泉,足以养育寺内众僧,(而此悬崖的悬崖下无一点湿润处)我们称它:天造地设。
  一条匠人打造的条石砌成的石墙把佛与神分割开来,寺门内是佛,寺门外则是神,佛居殿内,神居庙内,泾渭分明。
  举目环视,上面是峭壁悬崖,山峦叠峰,松柏簇翠,乔灌相间、草卉遍染,下面是悬崖峭壁,试心石嵌镶崖上,天然的温带针叶阔叶植物应有尽有。
  历史的白人岩(曾称灵岩寺)是这样记录的:《华严经》载:“真旦国土有菩萨住处,名那罗延山,过去有菩萨常于中住。边夷国土有菩萨住处,名牛头山,过去诸菩萨常于中住。”《雁门关地理总考》载:白人岩“在牛头山间,慧远建寺,巨石上有石塔,峰顶间有说法台。”明代《白人岩寺记》:“代郡西行三十余里,则抵如山,自茹山径入,又西行五里许则抵崞,亦代之属邑,其上有岩名曰白人岩,有寺名曰白仁岩寺。实晋浮屠氏远公之师肇造也,有故碑可考……”
  白人岩景物形胜,天造地设,东晋时被远公相识相中,“辟石为室,环堵为扃”。在这具有灵气的山中,慧远受之沐浴,出道吉利,终修成正果,首创净土宗,成为中国佛教史上划代的领袖,白人岩寺因远公的第一道场而升级闻名。
  这段历史已有1600多年了,白人岩寺已经成为名城根祖文化和古建佛教文化的发祥地,至今周围村庄世代都流传着白人岩许多神话故事,且早已溶入雁门文化的渊源中来,给名城文化增添了熠熠光辉。
  然而,如此一座千年古刹,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之后,岩寺损毁殆尽,满目荒芜,无一佛僧安身立命之处,如同正统十年慧庵微庵所见一样:“居无何,睹其故基,仰而叹息,俯而涕下,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更应珍惜,1998年从县政府走出两个人来,一曰张翼,一日魏峰,激扬壮怀,奋然发起兴修之举,二人不辞劳作,不嫌伤脸,四处化缘,市材募匠,历经运输之苦,终五间正殿落成,为重修白人岩寺拉开了历史性的序幕。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倍加珍惜。岩谷口一村庄曰九龙村,村里有个刘福堂,他早已迁居北京,且事业有成,但被白人岩故土魂牵梦绕,初修正殿,捐资两万,但庙宇停工,深感遗憾,适逢政府号召社会融资开发古建文化,他积极响应,并签订合同,政府负责水电路和小寺用地。福堂负责修复与开发,个人投资3000万,韩树平、智生亮、 高金良,三位有识之士踊跃相助,各捐100万。重修白人岩大幕再次拉开了,历时二年,寺庙复修如旧,彩塑紧锣密鼓进行着。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倍加珍惜。刚从县团级下来的同志叫韩俊,应聘于白人岩修葺总经理,不计报酬,不辱使命,一心向佛,挽起裤腿,放下架子、 顶烈日、经寒霜,几乎天天跋涉白人岩,亲临一线。自我感觉是:每登一次,感悟一次,仿佛慧远在召唤,淡忘了名利、割舍了红尘,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捐给了白人岩。如此布施者成千上万,有万有千有百有十有元,虽不能一一列出,却都有同一个思想,对远公敬仰和岩寺的真诚,他们的精神鼓舞人、激励人,足可告慰慧远、慧庵、微庵等历史上无数修缮白人岩的先驱。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更应珍惜。为缅怀慧远大师的法乳深思,再创岩寺的历史辉煌,我们千方百计寻找历史痕迹,力争全面恢复岩寺旧貌,当获得岩寺有塔,便不惜重金制作了远公塔,动员了邻近村庄所有青壮劳力,将塔石一块一块舁上山顶,在两天时间内安装成功。刘福堂还三下东林寺,逢庙烧香,见佛叩首,以一片虔诚感动了东寺住持,遂将其邀请至白人岩,把远公之灵土移回故里,葬入塔内,还了远公一个千年宿愿——叶落归根。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倍加珍惜。就在重修白人岩的序幕拉开后,新时代的“纠首”们无私地献物献财,贾玉琨老师提供了民国白人岩寺的一张照片;建设者获得版本;段玉贵从远方请回三尊铜佛,寺内香火缭烧;杨娥柱不求利益,包搅了全部的古建,梁荔叶不顾病魔缠身,率其子女进住深山,聚精会神彩塑,杨、梁将其毕生的技艺全部贡献白人岩,打造一个全新的净土祖庭。
  “不忍听其毁败如是也”。古人尚且如此,今人倍加珍惜。我们今天采用机动化电气化输料设备,数倍于古人的功效;我们还充分运用现代科技,设计并将要制造人工瀑布和香炉峰177米巨型远公像。在小寺规划了广缘寺、别墅区、生物园、文化广场供现代人敬香游览的胜地,而且,绝对环保,确保这块清凉宝地,从地面到空中纯净如水,晶莹剔透,让游人留恋忘返,让新一代的张凤翼、孙传庭层出不穷!
  总之,我们投入全部的思想和智慧,将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白人岩寺恢复原貌,焕发青春,开发出新的内涵,从而达到“有说头,有看头,有玩头”。一个划时代意义的白人岩很快展现在世人面前,让白人岩寺和慧远大师走出山西、走出中国,昭示世界,让每一个代县人为有白人岩寺而自信、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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