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诚罗珠堪布:前世今生论 附录
2014/9/3   热度:4250
慈诚罗珠堪布:前世今生论 附录 (一)往来于生死之间 2000年7、8月间,听说四川省甘孜州的某县城内住着一位死而复生的女人,我便委托朋友向这位三十多岁的藏族妇女打探,可否对她进行采访,以便让更多的世人了解生死真相。不久即得到答复说,她愿意接受我的访谈,于是8月4日那天,我便专程赶赴她家,请她详细介绍了当时的具体经过。这位家庭主妇没有太多的犹豫,她爽快地向我描述起自己的几次神奇经历: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当时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而全家的唯一经济来源又只能靠母亲的那点儿微薄工资,贫寒的家境实在没法供养我看病吃药,所以我的病就一直那么半死不活地拖着,一拖就拖了很多年。1994年,我终于来到马尔康的一家大医院就诊,记得医生当时对我说:‘你的胆管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病变,一定要动手术,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听罢医生的建议,我便同意了手术治疗的方案,谁曾想,那个手术一动就是七个半小时,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在进行手术的整个过程中,麻醉剂的效果非常不明显,我为此而感受了巨大痛苦。就在痛不堪言、剧痛达到最高峰的时候,我开始祈祷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以及三宝,以求能得到上师三宝的加被,结果一些奇异的景象真的出现了。 突然间,所有的痛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来到了一个景色非常宜人的草原。原本家里有一件羔儿皮的蓝色外套,在美丽的草原上轻松散步的我,当时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大约十分钟之后,我的心识又重回体内,于是那种难忍的钻心疼痛便再度让我倍感煎熬…… 因病情时好时坏,1996年,我又来到成都华西医科大学接受诊治。住院三、四天后,医生就对我说:‘你的病必须再动手术。’那时我觉得华西医疗设备先进,条件远比马尔康为好,在华西进行手术,肯定不会遭受如前次手术一般的痛苦,于是我便决定接受医生的方案。谁知,那次长达六个半小时的手术让我再次饱尝了麻醉剂不起作用的折磨,当时我的痛苦实在无法言喻。就在疼痛达到顶点的当口,我再次猛烈祈请法王上师及三宝,于是,我的心识便与上次一样,轻松抛开正被手术刀切割的病体,悠哉游哉地来到了一个冬天的草原。 真是不可思议,到了那里之后,我的眼睛就像平常观看世界那样,非常清晰、了然地看到了草地上的景致,那些长得很高的草基本上都垂下了头,弯弯的,其场面之逼真就像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一般。我记起来,这片草场就是我小时候常来捡牛粪的地方。 与此同时,我又看到空中浮现出法王上师的身相,刹那间,我的痛苦就一扫而光。可惜的是,十分钟后,我的心识又重回病体,并马上开始感受那种强烈的剧痛。 这次手术很不成功,医生后来对我说,我顶多再活三个月,因胆管的病变已十分严重。从那之后,我的胆管便被插进一根管子,带着这根管子,我又顽强地生存了下去。 大约两年过后,1997年的冬天,我的病再次发作,这一回真真切切是死里逃生,我本人也亲历了一场终生难忘的死而复生的经历。当时,病情突然恶化,去县医院就诊时,我高烧41℃。浑身难受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过思维倒始终很清晰。当时我把头搁在母亲腿上,母亲怕我死去,就大声地对着我的耳朵祈祷法王如意宝、祈祷三宝。她还大声地劝我跟她一起祈请,我便跟着她在心里默默祷告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奇怪,就在躺在正对门口的病床上默祷的时候,房门的上方,忽然现出法王的形象以及过去由亲属们做的度母像,两个形象同时显现,且交替旋转,对此,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很想对母亲说,请她老人家不必伤心难过,既然已看到了法王还有度母,我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尽管这样想了,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接着,我的瞳孔开始放大、扩散,自己感觉似乎瞳孔越来越大,最后竟发展到像碗一般大小,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县医院的张大夫刚好赶来给我摸脉,他一检查,发现我的心脏也停止跳动了,脉搏也完全没有了,于是就对我的家人说:‘她已经走了。’这句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母亲在床头拼命念诵诸佛菩萨的名号,我同样听得很清晰。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觉受,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万籁无声,一片祥和与宁静。就像寂静的深夜,一切声响都可被自己的耳朵捕捉到,我就这么体会着有生以来少有的平和感。 医生们开始进进出出,一点儿也看不见他们的形象,但完全感觉得出他们的一切活动。谁进来了,干了些什么,我心里全知道。此时心中不由想到:我好像是死了。耳旁充斥着众人们的谈话,这种感觉确实很古怪,我想这些人说这些话到底用意何在啊?没有悲观,也远离了恐怖,心中只剩下刚才这一个念头。 家人准备去请喇嘛念经,为接送喇嘛,他们开始发动一辆北京吉普。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他们又是烧水,又是加热,忙活了半天。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家人陪着一位活佛回来了,就在此刻,我终于又活过来了。刚才还感觉身体很轻,心识回到身体中后,却感到身躯十分沉重。 第二天,我问县医院的医生,昨天发生的一切应如何解释。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半天,他才对我说:‘心跳虽然已完全停止,但在五分钟以内,大脑可能还不会死,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让你又苏醒过来?’这个解释肯定行不通,因为我的心识至少飘荡了半个小时以上! 经历了这件事,从此以后,一有机会我便对亲朋好友们说,千万不要在一个人刚刚死后就当着他的面直接说他已经死了,因此人的心识完全可以听到。对我来说,我倒没有什么恐怖及怨恨心态,但别人未必会这么想,他们也许会深感焦虑、哀怨。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便是念诵祈祷文或佛号。另外,人死之后,万勿将其立即掩埋或火化,也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略微显得有点儿激动,平息了一下,她又接着对我说: “我已告诉我的丈夫和母亲,我毕竟是一个病人,而且病得很严重,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死去。但无论如何,当我死时,千万别马上就触摸我的身体。经历了这几次往来于生死关口的体验,特别是最近的这一次,我现在已深深体会到,所谓的死亡绝不意味着彻底的断灭;同时我也深刻感受到,生死关头,上师与三宝是唯一的依怙!” (二)一位中学教师的濒死体验 2000年11月份,从朋友口中得知,在我所住地的附近一县城,有位中学教师曾有过一次濒死体验。于是我马上让朋友先行探访一下那位教师,看他能否接受我的采访。朋友很快就回话说,那个人愿意接受采访。听到这一消息,11月的某一天,我便专程前往这位汉族老师的家中,与他进行了真诚亲切的交谈、沟通。他对我说: “1998年7月,当时正放暑假,有天不经意间我忽然食物中毒了,结果人马上躺倒,浑身上下痛苦异常。送进县医院急救后,一直也没什么太大起色,就这么一直拖了很长时间。病得非常严重时,有次我感觉从原先的身体里面突然又产生出一个新的躯体,这个新身体飞出体外,就站在病床旁,看到自己原来的身体还在床上躺着,而周围则围了一圈医生。 当时感觉自己就站在病房门口,从门口那个位置望过去,医生们的一切活动都尽在眼前。但我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而声音则一概听不见,故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絮叨些什么。就在那个时候,心里猛然生出一个念头:何不去看看家乡的老父亲!刚一想罢,抬腿就走上一条黄泥窄道。只见道路的右边就是万丈悬崖,而左边则荆棘丛生。走着走着,忽听后面有人在叫我,于是我便掉转头又朝回走去。回来的路上,途经一口黑色石头质地的水井,从中爬出来后,就感觉水井里面有光发射出来。那光把我的身体向上托去,且使我在井口上方的空中旋转不已。当光芒渐渐退回去之后,我的身体也开始慢慢下降,并最终又与原先的躯体融合为一。印象中,从原身生出的第二躯体非常轻盈,真可称得上是健步如飞。” 听完他的叙述,我便进一步问他是否听说过类似的现象,或看过介绍此类现象的专著文章。他则告诉我说,以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任何经验,也缺少关于什么濒死体验的点滴消息来源,就连“濒死体验”这几个字还是头次听说。接下来,他又告诉我说: “有了这次体验,我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很大改变。原先我对佛教一直半信半疑,应该说是个标准的怀疑论者。但再生之后,每天早晨我都要去县城边上的寺院转绕,还要烧香礼佛,因为新的精神支柱已随着新生命的开始日渐确立起来!” (三)死后再生 母子情深 死亡与转世再来是所有生命都必须面对的,死往何处去,自己无法选择;神识暂时的落脚点,他人亦无从知道。一切生命都将次第离去,这是一个不争且令人无可奈何的事实。无明笼罩下的黑暗大海,充斥其中的除了恐怖还是恐怖! 然而,有些众生却因了业力、愿力和不可思议之缘起力的缘故,以致能死而复返,返而再聚,聚后又认出前世之亲朋好友且因之而悲欣交集。诸如此类的情景,古今皆有、中外皆闻。聚散无常、生死恍如梦境,这就是轮回的轨则。如同穿梭于魔女的齿尖,众生就这样随着业力与烦恼,在无明的苦海中永无止息地轮转个不停。 公元2002年5月,听说旭日乡江古村有个小女孩能够非常清楚地忆念前世,打听到这一消息后,将信将疑,我立即就近询问了一些与她同村的人,结果众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我说:“确有其事!”不仅与她一个村子的人,甚至邻近村落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为此,我于6月10日专程前往江古村,走访了当时亲眼目睹过小女孩回忆前世景象的一些目击证人。 这个女孩前世也身为女人,并育有三男二女,其中有些至今仍健在,不过大多均已年高体迈。儿子中的年长者,20岁时即离家前往果洛,母子自此再也没有见面。长子离家后,母亲极度地思念他,于是便经常发愿、祈祷三宝,渴求三宝能加持他们母子再度相见。然而终究缘悭一面,以致晚年双目失明时母子仍未能如愿聚首。约莫二十年后,也即公元1988年,前往果洛的长子的幼女产下一名女婴,母亲在怀她时,就曾做过一些奇妙的梦;出生后,到了刚会说话时,她即能说出很多有关她前世的细节,而这些事情从未有人告诉过她。1990年,小女孩3岁时,爷爷、奶奶和父母带着她回江古村探亲。在江古村里,小女孩非常清楚地辨认出了前世的村子、房子、家属、邻居以及前世熟悉的一些物件,据此,她的亲属们都认定她就是老母亲的转世。 这次到江古村,我首先访问了次子的儿子。他追忆道:“小女孩3岁时到我们家,他们才到山脚下,她就认出了我们的村子。”接着他又说道:“奶奶原来在世时,我们家住在江古村的最下方;奶奶去世后,才搬到江古村的上方。小女孩领着她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一直走到旧房子处,当时小女孩说:‘原来我们的房子就在这里,但现在房子却不见了。’接着她就见到了我的父亲(次子)和叔叔(三子),在未经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她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并且跑上前去抱着他们哭,我父亲和叔叔也跟着哭。后来,她还对叔叔做出喂奶的样子。刚一见面,她就非常疼爱我的父亲和叔叔,因此家里的老一辈一致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小女孩前世的一个女儿及次媳就住在离我不远处,我也就近做了采访。她们说:“我们母亲非常想念离家的长子,她念珠中较珍贵的珠宝,通常都会取下来供养僧众诵经,以祈求能与长子再次相见。然而由于当时的交通极其不便,故始终也未能见上一面。”她俩其余的话则基本同前所述。 接着,我又去采访她的第三个儿子。他是一个出家人,与我在同一个佛学院。他说:“亲人们回来的那一天,当时我们正在村子附近举行法会,家人们已先行回家,因为我要领众诵经,故较晚才回到家中。到家时,小女孩和她母亲正好站在阳台上,一见我她就对她母亲说:‘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正吃晚饭时,小女孩提出要和我一起睡觉,她母亲就对她说:‘不许这样说,快让叔爷爷吃饭。’但她就是不听,仍坚持要和我睡在一起。当晚我们就在一起睡,她还做出喂奶的样子,非常疼爱我,往后的五六天里也一直如此。” 为了彻底了解实际情况,6月24日我又专程前往青海果洛采访小女孩以及养育她的爷爷、奶奶和她的父母。 我先访问她的奶奶。奶奶现年84岁。她回忆道:“在小女孩刚会说话时,有天早上,她爷爷还未起床,她就对我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并未在意,只是开玩笑地对她说:‘你的儿子好小哦!’有一天,她又对我说:‘我非常想念我的儿子,于是就骑在一条白龙背上来找我的儿子。以前,我每天都到房顶上看看儿子回来了没有,每当日落时,我就会想:今天儿子又没有回来。那时我就会感到既伤心又失望。’有一次,她爷爷和叔爷爷从果洛去旭日,那天正巧下着大雨,她从窗户看到外面在下大雨,于是就说道:‘上师三宝保佑我的儿子,愿我的儿子心想事成。这个雨要是不下该多好啊!’”奶奶接着又说:“每当我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话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正说着,她的眼泪又无法抑止地滴落下来。她一边拿纸拭泪,一边接着叙述。看到这种景象,我的内心也不觉泛起一丝感伤。她继续说:“后来,我们带孩子去旭日探亲,她认出了她的村子、儿女还有村里的人及很多东西。记得我们刚到江古村边时她就说:‘这条路我以前赶牛时走过很多次。’有一天,我们又去智古村,回来的路上她对大家说:‘就在这里,以前我的儿子脚受伤流了很多血,也许现在还留有伤疤。’说着说着,她就要她爷爷脱下鞋来看看,尽管没有看到伤疤,但我们还是愈来愈感觉她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接着,我又去访问爷爷。爷爷现年82岁,他说:“一开始,有天我睡在床上还没起身时,小女孩就对我太太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想:小孩子的话不可信,所以也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时,小孩子调皮不听话,我就骂她,那时她就会说:‘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还骂我呢?如果你再骂我,我还有很多子女,我可以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有时,她又会说:‘你竟然敢骂你的妈妈!’还说:‘在我非常想见到儿子的时候,一条白色的龙就飞过来了。龙告诉我:我把你送到你儿子那里去。’她虽然说了这些话,但我依然没有在意。一直到她3岁时,我们回老家探亲,那天在山脚下车,大家先在河边的草坝上休息了一会儿。当时只见山腰上有上、下两个村落,那时她父亲就问我:‘我们的村子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已经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并抢先说道:‘不在上面,在下面。’那时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在我们几个人中,除了我以外,谁也没到过这儿,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下面的村子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20岁就到外面流浪,在这之前,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我一个人做,我就如同母亲的左右手,所以在母亲的五个子女中,她特别疼爱我。” 然后我又去采访了她的父亲。他告诉我:“我们到山下河边时才发现村里的人都去参加法会了,因此看不到一个人。她爷爷因离家太久,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他们就说等到有人出来时,问了路再走。那时她就说:‘我找得到路,我会走,你们跟我走就行了。’接着她就一直走在我们前面带路。快接近村边时,我对她说:‘不要跑到前面去,村子里也许有狗。’她就说:‘我们村子里没有狗,我们家原本就没有狗,现在也不会有狗。’然后她就把我们带到了旧房子那里。房子已搬了,她看到后就疑惑地说:‘我们的房子原来就在这儿,现在不在了,谁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后来,我们到拉则寺去朝拜,回来的路上下起雨来,大家就到策得村的巴雍家避雨。他的房子很老旧,里面没有钢炉,也没有烟囱。火生起来之后,一屋子都是烟,她就说:‘我的眼睛很痛,我的眼睛又瞎了。’说完就哭了起来。” 接下来,我又去采访她母亲。她说:“在怀她时,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来了一条白色的龙,口中放光照射到我的身上,而她的生肖正好属龙;她在很小的时候也说过,她是骑着白龙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三者是一致的。我们到旭日去探亲的第一天,我叔叔从法会上回来的比较晚,小女孩一见到他就对我说:‘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晚上就跟他一起睡。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她看到后就说:‘沃洛来了。’这个人叫沃洛,和她爷爷同年。当时我就问叔叔:‘他是不是叫沃洛?’叔叔说:‘就是,你怎么知道的?’后来又来了一个女人,她叫更仲,小女孩一见就说:‘这个是更仲,小时候她脸上的黑痣小小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又有一天,我们去亲戚才让东珠家,他们家有一个牛皮包的转经筒,小女孩看到后就说:‘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还有一个牛皮包的盛水器,她看到后也说:‘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很珍贵的东西,怎么现在都丢在这儿了?’回来的时候她则说道:‘原来这里没有路的,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公路。’五、六岁时,她很不听话,我们骂她,她就说:‘你们骂我嘛!我是你们的奶奶。’” 最后,我去访问她本人。她现年14岁,是一个五根俱全、极其聪颖的女孩。她说:“现在,我已不记得前世的任何事情,我们到旭日去的很多事情,现在也已经忘记了。去旭日的时候,我只记得有爷爷,其他还有什么人就记不得了。我记得爷爷的脚好像受了伤流过血,但是这个记忆现在也很模糊。另外,我也分不清有些情境到底是梦境,还是回忆。记得小时候做梦骑着一条白龙过来,但我分不清这是在母亲告诉我‘你曾说过你是骑着白龙来的’之后做的梦,还是在这之前做的梦。有时突然看到一些前世的东西,马上就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感觉,知道这是属于我前世的东西。有时看到一些新东西时,又感觉很像前世的东西,再仔细看看,好像真的在前世见过似的。前世的事情虽说我已记得不很清楚了,但我感觉自己就是爷爷母亲的转世!现在,在全家人里,我最爱的也是爷爷。” 另外,她的家人说:“小孩3岁时能把前生往事记得非常清楚,要是在那个时候采访她,问什么问题她都答得出来。六、七岁之后,前世记忆就逐渐衰退,她本人也不大提前世的事了。” 后来,我又去问了江古村其他当日曾亲眼目睹过此事的很多出家人以及在家众,最后发现每个人所说的话都是一致的。 在整个采访的过程中,自始至终我都在再三观察,看看其中有没有欺骗的可能性。最后则发现,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其中没有掺杂丝毫的谎言与妄语。 (四)逝而复返 全家团聚 2002年的夏天,听说果洛班玛县多贡玛寺有个小孩能够很清晰地忆念前世,透过几位朋友的介绍,我遂于7月11日前往多贡玛寺,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查探访工作。 在正式报导前,请容我先简略地叙述整个事件的始末:之前,多贡玛寺有位僧人名叫图旦洛沛,27岁时由于脑疾、头痛而病逝,去世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转世再来。 1989年,一个名叫吉美图旦的小男孩诞生在果洛甘德县阔曲乡的鸟果村,他身上先天就具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征——刚会说话时,即称呼前世母亲的名字;经常提及前世的住处、亲人和许多别的细节,诸如他曾说过:“我是班玛县多贡玛寺人,母亲叫做那沃……”等等。在和其他小孩玩耍时,他常常会拿起一块布把头缠起来并说道:“我的头有毛病。”当听说其他人头痛时,小吉美图旦往往表现出非常关心的样子。4岁时,家人带他去金川县朝拜著名的观音像,回程经过多贡玛寺时,他嚷嚷说:“我妈妈和我的家就在这儿。”说着说着就闹着要在那儿下车,还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幸亏家人及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才避免了跳车事件的发生。后来,在他5岁时,舅舅生病前往班玛县就医,小男孩表示一定要随其前往,家人不得已只好带他同行。当时,在前往班玛及回程的路上,他说出了前世的寺院、住家等许多情况,并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清楚地辨认出很多前世交往过的亲友。很多人因之而坚信他就是班玛县多贡玛寺的图旦洛沛之转世,不久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多贡玛寺在知道他就是本寺院的图旦洛沛之转世的消息后,庙里的僧、俗二众通过讨论商量后决定派人前往甘德县将他带回寺院里居住。他们一共派出了十几个人,其中包括寺院里的活佛、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母。一行人来到甘德县的隆嘉寺后发现,这一世的图旦洛沛也是个小喇嘛。当时,小男孩在人群中很快就认出了他前世所在寺院的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亲。之后,众人便把小孩请到多贡玛寺。回到寺院后,他又认出了前世的衣服住所等遗物、遗址还有家中的牛,并把除了家人以外其他人不知道的细节全都一一说了出来。另外,他对前世父母怀着与现世父母一样的深厚感情,完全视如亲生父母一般。这样一来,当地的僧俗二众都坚信:吉美图旦就是图旦洛沛的转世。 那些曾亲眼目睹过吉美图旦指认房子、人物的当事者,如今分散在多贡玛寺、果洛大武及班玛县的阿江村三个地方。这次查访时,我分别前往这三地去采访当事人。多贡玛寺距离阿江村四十多公里,从喇荣至大武有五百公里,来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由于正在修路,极其颠簸难行,故一路行来倍感艰辛。尤其是在半个月之前,为了调查类似的事件我本人已前往过大武一次,所以此次一想到还要在路上艰难行进内心就感觉苦不堪言。但为了求证此事,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再度前往,因为一个理由、一种信念始终在支持着我——这些事实应能将生死轮回的真相显示在人们面前,而不经他人说明、只由事物自身现身说法的事例论据才是最可信的。 以下即为采访实录: 最早把这个消息带到班玛的人,是阿江寺的僧人扎西,因此他自然就成了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他对我说:“当时,我去参加隆嘉寺一位活佛的坐床法会,其间我们住在一位朋友熟识的人家中。安顿好后,那户人家知道我是班玛人,小男孩的母亲拉助就对我说:‘我们家有个小孩,他经常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班玛,叫那沃。我为此而感到很困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于是她叫我去问问小男孩,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有关班玛的事。当时那个小孩正在睡觉,他母亲把他叫醒并说道:‘你不是经常说你是班玛人吗?现在,这儿有个班玛人,你和他聊聊天吧!’我就问那个小男孩:‘如果你是班玛人的话,那么请问你是班玛哪户人家的孩子?’小孩听后就回答说:‘我是班玛多贡玛寺人,我的母亲叫那沃,我家有很多山羊,我要回去帮妈妈放山羊。’听到这些话时,我立刻想到这个男孩很可能就是几年前过世的图旦洛沛的转世。回来后,我马上把这件事讲给我寺院里的几位僧人听,结果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后来,他的母亲那沃还特意跑来问我是否真有其事,为了避免引起那沃伤感,我就告诉她说:‘确实有个小男孩,但具体情况他说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的第二个采访对象,是小男孩5岁时和舅舅坐车去班玛、当时刚好开车载着他们的两位司机——仁才和肯塔,他们一路上都听到小男孩在不断地提及前世往事,出于好奇于是便问了他很多问题。我首先采访了肯塔,他说:“我们从达日回班玛时,车上载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小孩,和他阿姨就坐在我们的驾驶室里。一路上,小男孩都在唠叨说他前世是班玛人,还讲了很多有关班玛的细节,而且讲得都非常正确,所以我们就决定试试他。小孩有时在车里睡着了,醒来时我们就告诉他说已经到了多贡玛寺,然后我们就在一旁悄悄观察。只见他看一看周围环境之后,马上说道这不是多贡玛寺。后来,在没有到达多贡玛寺前他又睡着了,等真的到了多贡玛寺时,他正好醒过来。我们就告诉他:‘刚才你睡着时我们已经过了多贡玛寺,现在是多下玛寺。’谁知他看了看就说:‘还没过呢,这里就是多贡玛寺。’接着他又说:‘那边高房子旁边的小屋子就是我住的地方。’” 后来经过查证,证实那房子的确就是图旦洛沛的屋子,他准确认出了自己前世呆过的寺院和房子。接下来,仁才继续把车开到班玛,肯塔就在那里下车,并去图旦洛沛的家告诉他父亲说:“有个小男孩能认出你们家来,他一定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但他父亲却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不会是我们家的孩子。”说罢也就把此事弃置一旁。 后来他又认出了他寺院里的活佛。住在大武的奶奶对此解释说:“在去班玛的路上,我们看到有辆摩托车抛锚了,有个人正在修车,我们的司机就下去帮忙。那个时候,小孩突然跑过来对我说:‘这个人是拉保活佛,是上、下两个寺院的住持。’到了班玛后,我们住在一家旅馆里,当从窗户看到那个人正走在街上时,他就下楼跑到那个人跟前握住他的手说话。” 对于这件事情,后来我也去问了拉保活佛,他回答说:“我正走在班玛街上,忽然有个小孩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还很高兴地说:‘活佛你好吗?我和奶奶住在那家旅馆的二楼,你也到那儿去,我们一起聊聊天吧!’当时,我以为他是我在班玛的一位施主的孩子。” 从班玛返回时,一行人搭乘拉钦的车子,当时驾驶室里有梅隆和嘎决。嘎决是在图旦洛沛过世后才到他们乡上的干部,小孩就坐在梅隆的腿上,拉钦则是图旦洛沛的叔叔,梅隆也是他的亲戚。这三个人听说小孩可以记忆前世的事情,于是他们就开始盘问、观察。这次采访时,我先访问了拉钦,他说:“我们听说这个小孩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于是就想好好观察、盘问他一番。我先问他:‘你认不认识我?’小孩回答说:‘我当然认得你,你是我叔叔。’我又指指梅隆问他:‘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则回答说:‘他也是我的亲戚。’然后我又指着嘎决问他认不认识,他仔细看了看后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他不是我的亲戚。’” 后来,我就这件事询问他本人,孩子回复说:“当时,每当车子要经过悬崖、河边时,那个嘎决就会说:‘你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要是不好好回答,我就把你扔出去。’我心里自然很清楚他们二人是我的亲人,而他肯定不是。” 拉钦还说:“回程时在多贡玛寺前要经过一个检查站,那天,很多多贡玛寺的人知道能记忆前世的孩子就坐在车上,于是很多人都跑去测试他。有一些女人对他说:‘我是你妈妈。’他则回应说:‘这些人都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叫那沃。’有人问他:‘你的房子在哪里?’他回答说:‘我的房子在那个大房子的上面。’” 梅隆则补充说明道:“我们经过寺旁公路时,发现寺院里有一个九层高的佛殿,看到佛殿,小孩就说:‘这个佛殿好高哦!’我就对他说:‘你应该知道这个佛殿才是,因为你在的时候它就有了。’小孩却说:‘我在的时候还没有,那时刚刚开始盖它。’当时我认为他答错了,但后来经过讨论之后证实,图旦洛沛在世时这座佛殿的确还没有矗立起来,当时正准备开始建盖。再往后,多贡玛寺的僧人和宁达村的人准备前往甘德接回小孩,这些人中有:拉保活佛、图旦江措堪布、策保管家、沃喷、小孩前世父母、拉钦和我共十五六个人。我们到甘德隆嘉寺找到小孩时,拉保活佛为了观察事情真伪,于是就指着图旦江措堪布问他:‘他是谁?’小孩仔细看了以后回答说:‘是图旦江措堪布吧?’刚好在那儿有好几个男人,他们就逐一询问是否是他的父亲,他都摇摇头。直到他前世父亲由帐篷外进来时,他才用手指指他,不过却并未开口说话。” 我又去问了图旦江措堪布,他说:“那个小孩在这一世从未见过我,也没有任何人向他介绍过我,在此之前,他绝不可能知道我是图旦江措堪布,但在那一天,他一看到我就认出来了。” 我又采访了他前世的父亲嘎钦,他说:“我的孩子图旦洛沛转世到甘德的消息是由阿江寺传来的,小孩母亲的亲属听到风声后就要求我去见见面。我回答说:‘小孩的话不可靠,应该不会是我们孩子的转世。’当时我既不接受也不太在意这件事儿。但在那天见到小孩时,他的确认出了我,还用手指着我。认出我之后,又反反复复地端详我的脸,并且从他的眼神来看我就知道他已认出了我,他脸上还带一点悲伤的样子。从那以后,我开始坚信他就是我儿子的转世。当天,他穿的衣服非常破烂,身体、脸色都很差,一看到他时,我内心非常难过,因为以前曾有一些人告诉我他已去了净土。我以为他在净土,根本没想到他又转世成这样的一个小孩,所以我很伤心,不敢靠近他身边。” 嘎钦在叙述时,禁不住落下泪来。 紧接着,小孩在第二天就坚持请前世父母到家里吃饭。后来,他们就把吉美图旦和奶奶、舅舅三个人请回寺院住。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是在寺院里度过的。第二天一早,小孩就说一定要回父母家看看。他骑在一头牛背上,他前世的妹妹牵着牛带他回家。路上他对妹妹说:“原来你很小,我很大;现在你很大,我很小,好奇怪喔!”回到家后,父亲嘎钦、母亲那沃、妹妹沃既和他,一家四口人又再度聚首。 这一天,对嘎钦一家人而言,真是毕生难忘的一天! 回来后,小孩在嘎钦家中又认出很多事物。为此,我亲自求证于嘎钦。 嘎钦回忆道:“在他回家的当晚,吃完晚饭准备就寝时,他对我说:‘我的被子还有吗?’那床被子的绿色被套,在他去世时因供养给阿雅喇嘛念经已经不在了,但我当时却故意回答说:‘有啊!’沃既把被子拿过来给他看,问他:‘是这床吗?’他仔细看了看,然后说:‘这个被套不是。’我就问他:‘你的被套是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他回答:‘是绿色的。’这时,他听到外面有狗叫声,就对我说:‘爸爸,原来我们有一只很好的狗,有一次,跟你一起去放牛,结果在山上弄丢了,这只狗找着了没有?’这件事除了我们自家人外,没有任何外人知道。我们又为他铺了一块藏毯,第二天起床时,他翻开藏毯看了一下,发现有一段破了的地方,他前世时曾缝了一小节,其他部分则是我缝的。他看了看边沿,看到他前世缝的几针后就说:‘这是我的藏毯,这一节是我缝的。’我就问他:‘除了这节以外,还有你缝的吗?’他说:‘只有这节是我缝的,其他是谁缝的,我不知道。’”嘎钦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从拉萨买回过一对藏毯,其中一条供养给法王,另一条让儿子带到寺院去,这条藏毯的确是我儿子的,那一小节也的确是他缝的。那个时候,多贡玛寺的乌金胶喇嘛也在场。” 于是,我又去询问乌金胶喇嘛是否去过嘎钦家,有没有目睹小孩回忆前世的情景,他回答有,且叙述内容与嘎钦完全一致,毫厘不差。乌金胶喇嘛还说:“那时,小孩对父亲说:‘有一天,我们家的一头牛被狼杀了。’他指着前面的山上,又继续说:‘当时,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剔肉、剥皮。’他还问他父亲:‘你记得有这回事吗?’嘎钦说:‘我不记得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去询问了五十公里外的沃既。我问她小孩回家时她在不在,她回答在;又问她有没有看到他回忆前世的事,她说有,而且所述与嘎钦一模一样。 我又向小孩本人求证,他现在住在距离班玛三百多公里的大武。我问他回家后有没有认出很多事物,他说有,并且一一道来,与嘎钦等所述一致。 嘎钦又说:“小孩回来后认出了一头犁牛,那头牛是他幼年时和许多小孩经常骑的牛。他还说:‘原来它的毛像我头发一样黑,现在变黄了,不好看。’又有一次,他对母亲说:‘我有一次在闭关时,邻居房顶上爬上了一头牛,你们叫我去赶下来,你现在还记得吗?’他母亲和邻居都说确有其事。” 嘎钦还告诉我,有一次,小孩和沃既去放牛,认出了前世的关房,“在他回来的第四、五天,沃既和他一起去放牛,他们去了他前世闭关的小屋,那时,房子已没有了,但是有一个小土堆,上面长满了草。他就把脚踏上去,并说:‘这儿是我的房子。’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收养沃既,所以沃既回来就问我和他母亲,我们说:‘他的关房原来的确是在那里。’” 于是在采访沃既时,我也就此事向她询问,她的说法一如嘎钦。后来,我也询问了小孩,他的回答亦与嘎钦、沃既相同。 嘎钦又回忆道:“有一次,我和阿江寺的彭措喇嘛及小孩一起去班玛县城,路上边走边聊。彭措喇嘛在他前世时曾来过我们家一次,在聊天时就随口问起:‘以前我来的时候,你们家在哪里?’我还来不及答话,小孩脱口就说了地名,的确就在那里。” 自然,我又去阿江寺拜访彭措喇嘛。在访谈中,我问他有没有见过小孩?小孩有没有提到前世的事?彭措喇嘛首先提到的就是这件事,而且说法和嘎钦完全一致。 为了深入查访,我又特别前往多贡玛寺。寺里的喇嘛嘉既说:“小孩到寺院几天后,有天他奶奶和几位喇嘛在一起。他一看到我就跑到奶奶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奶奶就和周围的喇嘛说:‘小孩说那个人他认识,他是嘉既。他是不是嘉既?’虽然小孩前一世和我很熟悉,但是这一世,我们却是第一次见面。” 朱地的弟弟说:“小孩到寺院的第三天,我们在河边洗衣服时,小孩正好来玩,他就问我们:‘现在咱们寺院还有没有跳格萨尔王的戏?’我们就说:‘有哇!你知不知道是谁扮演格萨尔王?’小孩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是喇嘛雷竹。’我们又问:‘喇嘛雷竹长得什么样?’他说:‘个子高高,头发是白色的。’他又说:‘丹增达吉、雷竹和我同坛受比丘戒。’” 阿旺说:“以前,我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图旦洛沛用它来学车,后来把车子骑坏了。但是我并未说他什么。后来,小孩回来时和我见面,他就说:‘原来我把你的车子骑坏了,但你却没有责怪我。’” 结束了在班玛的查访,我又前往大武,首先访问了抚养他长大的奶奶。 奶奶说:“小孩本来能够记忆前六世,他说了很多纸币流通之前的事情,但其中最清楚的就是前一世。还有一个叫秋阳的小孩,他说有一世他们是在一起的,这些情形是他小时到隆嘉寺的藏剧团演戏时说的,藏剧团的喇嘛们比较清楚。他小时候刚刚会说几句话时,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叫成‘那沃’,第一个‘那’字叫得很清楚,第二个字发音有点走音,叫成‘嗡’。当时,我们以为是小孩的童语,但是后来当他较会说话后,他就说:‘我的母亲叫那沃。’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叫的是前世母亲的名字。他很小的时候,经常拣很多石子玩。他常拿三个石子,上面再放一个石子当成灶,一些小石子当作碗,又拿一些土当茶放到碗里,然后说:这碗茶是那沃的,这碗是我的,那碗是……;又去拣很多石头,然后说,这是那沃家的牛,那是那沃家的羊,就这样玩。他刚会说话时,所说的话中还夹杂一些班玛当地的土话。” 然后,我又去访问他的母亲拉助,她说:“小孩刚出生时,耳朵上就有一道裂痕,耳垂上有穿孔的痕迹。” 对此,多贡玛寺里很多人都说:“图旦洛沛耳朵上的确有裂口及孔。小时候,有个小女孩汪既扔石头打到他的耳朵,伤口一直没有癒合,故才有一道裂痕。” 最后,我去采访小孩本人,他现年14岁,是个健康、聪颖又好学的小孩。他说长大以后,前世的记忆愈来愈模糊,现在关于前世的事都记不得了。但是,当年回班玛回忆前世的那些事,现在他仍记得很清楚。 他说:“那个时候,很多前世相识的人都来问我很多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但回答的细节,我已不太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想去班玛,会说话时就喜欢班玛话,然后学班玛口音。我听到班玛的人来找我的消息时,我很高兴,心想:这些人是来接我的。他们来的时候,我认出了三个人。当我见到那些人时,感觉是很早以前就见过的人,但是记得不是非常清楚,有些模糊,看到以前用过的东西,感觉也是这样。当我第一次看到寺院及家乡的人时,内心激动不已,尤其看到母亲时,内心非常悲伤。有些我以前并不认得的人来骗我时,我还是知道的。在多贡玛寺前面,有一个叫热玛的女人就曾过来对我说:‘我是你妈妈。’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我的母亲,记得当时我对她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是那沃。’小时候,对于现世的母亲和前世的母亲那沃,我比较爱那沃。长大之后,知道现世母亲才是真正的母亲,渐渐平等地爱她们两个。至于其他亲属,除了经常接触的一些,对前世及现世的亲属,感情基本没有两样。前世的父亲与我相处的时间较久,因此,即使现在我仍当他是父亲,与现世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吉美图旦能记忆前世之事件,发生至今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未能赶在事件发生的当时进行采访,但在很多关键问题上,当事人及目击者的说法都完全一致。 在与这些人交谈时,我也再三仔细地观察其中是否有欺骗性,并思考他们有没有欺骗的必要,结果发现这两者都没有。 这些说法并不是在我到达当地时才开始出现的,早在八、九年前当地的寺院及村中即已传开了,这其中也没有任何欺骗的可能与必要性,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这两家人以前根本就不相识,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虽然有些上师曾私下告诉嘎钦,图旦洛沛是一个转世活佛,但在那时他也没有什么地位,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至于现在,吉美图旦的家庭也是极其普通的,所以两家在此问题上不可能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第二,在关键问题上,大家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尤其是图旦洛沛的父亲,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拒绝承认吉美图旦是他孩子的转世,到后来基于种种理由,他才不得不承认并接受这一事实。 第三,多贡玛寺的其他僧众及村中之人,他们在当时也曾再三观察过事情的真伪,后来则全都坚信吉美图旦确实是图旦洛沛的转世。很多人说:“吉美图旦并不是由哪一个上师、活佛认证他是图旦洛沛的转世,而是由他自己说出来的。之后,又经过寺院及村里的人再三观察而得以确定。若不是有很多可靠的理由,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承认这个人就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他们所说的,我本人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如是能记忆前世之人,他们的出生地不仅在西藏,世界各地都有这类人的存在;他们出生的时间也不仅限于现在,而是几千年来一直绵延不绝,从未间断过;能记忆前世之人,也未必只能是上师、活佛之类,一般人中也屡见不鲜。所以说,这是人类生命轮回中的一种普遍现象,绝非凭空杜撰的天方夜谭。 整个西方世界对于心灵和生命轮回的认知都极其肤浅,研究的深度也不够,因此才产生了很多误解。龙树菩萨曾说过:“本性非造作,亦非依他物。”(事物的本性非经造作,每一事物本身均有其独特的本性,也不需依靠其他东西来造作。)诚如龙树菩萨所言,以个人的观点是无法改变物质本性的。“前世今生”及“意识脱离肉体”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有很多案例可考。这些事实对于那些持守“意识是大脑活动之产物”等陈旧观点的人而言,无疑是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动摇了他们的基本观点,使其再也无法立足。这完全是事物本身的能力所致,而非依权力大小及辩才的巧拙来安立。 如是承认前后世及业因果的道理,这就叫做“世间正见”。若具有这种正见,则现世可促进社会发展、和平,后世可获世出世间之功德,故此善说实乃无价宝般之观点。 慈诚罗珠于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 二零零二年七月十九日 (五)前生后世 铁证如山——关于两个回忆前世事例的采访笔记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就有关前世今生的话题进行一些探讨。其必要是什么呢?因为,如果人们不知道前世今生的存在,就不会为自己的来生,做任何思想上的准备和行动上的努力,就会把整个生命都浪费在对物质财富的追求上。为了得到今生的幸福,就势必会作出杀生、偷盗等各种恶劣行为,从而导致自己和他人身心的痛苦。如果仅仅为了衣食住行而将整个生命浪费,我们生存的意义,就与牛羊没有什么区别了。反之,如果知道前生后世的存在,人们就不会将自己的人生目标仅仅寄托于今生的快乐幸福,就会对来世也抱着同样的希望,并会为此而不懈地努力,改过迁善,精勤修持。因此,能否清楚地知道前世与今生,是人生的一个重大问题,了知前世今生的存在之后,人的内心世界将会变得无限广阔。就能以长远的眼光,树立起准确的人生目标。从此,每个人的生命就开始变得充实而有意义。因此,首先知道前生与后世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什么是前生后世呢?所谓前生后世是指,所有的生命,包括蚂蚁之类,都有生命延续的现象,生生世世不间断地循环,从幼儿、青年、老年、死亡、投生,之后又幼儿、青年、老年、死亡、投生,如此周而复始,不间断地轮转不息,没有一个生命可以逃脱。 人在濒死之际,眼识、耳识等粗大的意识逐渐消失,之后就出现昏迷状态,当从昏迷中清醒时,由细微的意识开始,逐渐产生整个心识,以及这一世的死亡中阴现象。在这个过程中,会因前世的因缘,而显现出各种苦乐现象,行善者会有快乐的现象,作恶者会有痛苦的现象。之后,又因前世各自的因缘而投生到各处。这一切的显现,既不是造物主的安排,也不是无因无缘的偶然,都是由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前世因缘(也即各自所造的业力)所主宰的,这也充分体现了因果不爽的真理。 怎么可以证明前世今生的存在呢?虽然证明前世今生的存在可以有很多证据,但其中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一个人对自己前世的记忆。 关于人能够记忆自己前世的事例,早在两、三千年前就有记载,现在也在陆续地产生,未来也会不间断地发生。对此,本师释迦牟尼佛早已宣说过。在我们所处的当今世界,无论东西方都发生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也有很多发生在藏地。而且,在某些根本不承认前生后世的人群当中,也有这样确凿的事例发生。因为,前后世的存在是生命的自然规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无论承认与否,都无法抹杀这个事实。美国维吉尼亚大学的教授史蒂文生博士,就收集了两千多个儿童记忆前世的例子,现在正在研究当中。 既然有人能记忆自己的前世,那么说明前世一定是存在的。如果不是经历了前世,那些记忆前世的儿童,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出自己前世生活过的地点、亲人以及很多成人生活的细节,包括很多复杂的亲缘关系与社会关系。因为,这些儿童都是在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在没有任何人教过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这种现象的发生,除了证明当事人经历过前世之外,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根据这一现象,就能得出前生与后世存在的结论。 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为什么大部分人不能回忆,而有的人能回忆呢?其原因有三种:第一、是修行所得;第二、是先天的,比如“天人”等;第三、是因为业缘。人能够回忆前世,多数是由于特殊善业的果报,这是佛陀早已宣说过的。 现在有一些人对此抱这样一种态度:在没有获得科学论证之前,他们就决不承认前后世的存在。 但令人遗憾的是,现代科学也不一定能够证明前生与后世的存在。因为,仅仅对于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无论从宏观还是微观的角度,用现代科学尚不能完全了知。这一点科学家自己也承认:科学无法证明所有一切的存在。而有关心识和生命的奥秘就更为深广、更是科学,尤其是“现有”的科学所无法证明的。 虽然科学不一定能证实,但是在现实中却真正地发生了,任何人也不可否认。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完整地记忆前世的事情本身,就足以充分证明前生后世的存在是颠扑不破的事实。如果还有人要求要用其他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的话,那就纯粹是无理取闹。即使是世人推崇备至的很多科学发现,科学家们又能提供多少能够让人们耳闻目睹的证据呢?因此,这种态度是没有理由、不符合逻辑的。 导致这种态度的原因,第一、是因为心胸狭窄,他们认为所有的存在,都必须体现在有限的科学认知的范畴内,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第二、是由于自己不了解科学,一个真正了解科学的公正人士,是不会这样信口开河的。因为,他非常清楚,对于这个宇宙而言,科学不能认知的部分远远大于目前的已知数;第三、是固执己见,在他们的头脑里,前生与后世不存在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即使现在发现了很多记忆前世的例子,这些人却仍然因循守旧、闭目塞听、置若罔闻,不去承认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 既然我们从公正的角度,分析和剖析了这种态度的不合理性,下面,我们就以活生生的事实,再一次将这种谬论击碎。 一年前,因为知道我一直在致力于寻找能回忆前世的各种事例的缘故,一位朋友又为我提供了两个回忆前世的例证。为了使前世的理论能够更具说服力,我们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两个小孩的所在地。 使我感到幸运的是,两个小孩的住家都在青海省果洛州玛泌县拉加镇色热青村,这就使我们的采访减少了很多途中的颠簸劳顿。很顺利地就采访到了有关的当事人以及周围的村民。 其中一个小孩名叫“西绕唐科”,属马,今年14岁。其母亲叫“嘎尔措”,父亲叫“却丹”,两人无论从文化水平还是经济能力等各方面来说,都是普普通通的牧民,没有任何特殊地位。他的前世是一位名叫“冬摩措”的女人。在采访了他的父母之后,又采访了另一些知情者——“冬摩措”的妹妹“拉日”、大姐“阿雅”、大儿子“次扎”以及“西绕唐科”本人。 另一个小孩叫非罗(意即猴年),因为他是猴年出生的,今年12岁。父亲叫“有宁”,母亲叫“基洛”,他们家住在离打武(果洛州府)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他的前世是他家附近一个道班上的汉族工人,叫“李宗春”。令人稍感遗憾的是,一些知情人,包括非罗的父亲有宁、老喇嘛、索朗,现在已经去世。而非罗的妈妈正在外地生病,所以我们未能对其进行采访。不过,我们还是采访到了非罗前世的朋友“拉玛”、非罗的叔叔“洛桑朗吉”、非罗的大哥以及非罗本人,他们的话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素材。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我的每一次采访都进行了两遍,第一遍是将录音设备放在被采访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所以他们也就显得比较轻松自如;第二遍是将摄像机架在他们的附近,一边拍摄一边进行采访的,这一次,所有的被采访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完全不能发挥第一次的水平,所以我就不得不反复通过提问,引导他们将我在第一次采访中所发现的重要情节说出。但是,还是有一些情节以及当事人所讲的一些非常有意义的话语被遗漏了。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从他们的介绍以及周围人断断续续的片言只语当中,我已经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西绕唐科以及非罗的前世和今生的故事也就如同电影画面一般浮现在我眼前: 一 唐科的故事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草原的宁静,却丹家又增加了一名成员。看着襁褓中粉红色的小家伙,母亲嘎尔措的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前面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一心期待着佛祖这次能赐给她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儿。然而,她的愿望落空了。 小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却出乎意料地乖巧,从未让父母多操过一点心。母亲心中的那丝遗憾也就随着时间的冲刷而渐渐淡化了。 但令夫妇二人感到蹊跷的是,尽管儿子对母亲异常地温顺,但对父亲却视同陌路,从不愿意跟父亲睡在一起。每当父亲从外面回来,两位哥哥就会商量说:“阿爸一定给我们带回了糖果,我们快去接他吧!”但唐科却从来对此无动于衷,不愿意与父亲亲近。却丹想方设法地讨好唐科,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这令当父亲的感到十分尴尬,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唐科对母亲却十分体贴,这是其他两个大儿子所望尘莫及的。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事就是,在儿子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很多女人的习性,比如喜欢金银首饰以及漂亮的服装等等。但因为生活重担的重重重压,做父母的也没有精力对此予以深究。 一天,正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忽然用口齿不清的语言告诉母亲:“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姑姑冬摩措啊!”听了儿子的话,父母不由得目瞪口呆。虽然有关前世的概念,在藏民族中早已深入人心,能够回忆前世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的时候,做父母的一时还是难以适应。 母亲定了定神,半开玩笑地问道:“既然你是我姑姑,又怎么会成为我儿子的呢?” “我看到你每天早晚收拾牛粪太辛苦了,就准备来帮你干活。” “那你怎么来到我家的呢?” “我是中阴身的时候,先去了前世的哥哥家,但是他家的狗叫得很凶,他家的人个个都显得怒气冲冲,没有人出来帮我拦狗,更没人理我。这时,我恰好看到你跟哥哥(指现世的哥哥)一起赶着几头牛回家,我就跟着一起来了。”“那么,你前世有几个儿子呢?”“我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儿子叫次扎。”虽然儿子的语言并不太清晰,但做父母的还是明白了。 儿子的一席话犹如五味瓶一般在母亲的心中打翻了。嘎尔措的确有一个名叫冬摩措的姑姑,她属兔,人们叫她冬恩,冬恩本来有兄弟姊妹九个,现在只剩下五个。尽管冬摩措勤劳贤惠、心地善良,却命运多舛,生前曾两次出嫁,第一次嫁到拉撒村,生了一个叫次成扎西的儿子,后来又嫁到拉加镇的玛当村,丈夫叫洛贝,她跟洛贝又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共六个子女,在藏历龙年(1988年)的四月十五日,因为做结扎手术失败,仅仅39岁的冬摩措就离开了人世。 姑姑的死对嘎尔措实在是沉重的打击,她从小跟姑姑住在一个帐篷里,姑姑一直对她十分疼爱。虽然后来姑姑出嫁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有增无减。一次,姑姑到她家来作客的时候,当时她家放180头牛,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繁重的体力劳动。一天早晨,姑姑在门口看到她在处理牛粪,就显得十分心疼,说道:“我来帮你处理吧。”嘎尔措也不忍心让姑姑受累,连忙说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下午,姑姑转阿尼各特神山(格萨尔王的神山)回来,又看到她在收拾牛粪,又说:“我来帮你收拾吧。”她还是坚持说:“不用。我一个人能收拾,您还是休息吧。”始终没有舍得让姑姑帮忙。 儿子说他是来帮自己处理收拾牛粪的,而且,在唐科出生前不久,自己的确也跟着唐科的哥哥一道去过冬摩措哥哥家杀羊,难道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姑来到了自己家中?难怪他对父亲那么陌生,冬摩措去世的时候,自己和丈夫虽然已结婚,因为相互之间住得比较远,所以来往很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却丹,所以,感到陌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天,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摩托的轰鸣,唐科若有所悟地跑了出去。原来是冬摩措的两个儿子正骑在摩托车上,唐科兴奋地一边高呼:“那是我的两个儿子啊!”一边拼命地往公路边狂奔。但“两个儿子”却并没有听到,仍然加足马力一溜烟走远了。草原上只剩下孤独的唐科,他声嘶力竭地叫道:“那确实是我的两个儿子啊!他们为什么不理我?”说完,嚎啕大哭。看到眼前的场景,嘎尔措感到一阵阵酸楚,一滴滴浊泪落在了衣襟上。 嘎尔措有一个奶捅钩子,上面的图案已经被磨光,有一个角也折断了。一次,嘎尔措绑腰带的时候,唐科发现了这个钩子,就说:“这肯定是我的!”然后就抓住不放。嘎尔措不给他,他就大哭。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从此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带着这个钩子,还时常对这个钩子说话。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这钩子搁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它;走路的时候,他就把钩子钩在自己的手指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把钩子放在枕头边上。 唐科还时常絮絮叨叨地说:“我家在一个山坡上。”“我家里还有几只山羊。” “我前世出嫁时,家里陪嫁给我一匹红马,其中有一只蹄子是白色的。那匹马在山上的时候不好捉,一旦捉到以后却变得很安稳、很老实。后来,我把它送给了公公。”自从会说话以后,儿子经常说出这些语言,一家人已经不以为奇了。他们也越来越确信儿子的确是冬摩措的转世。 一年一度的拉加寺法会开始了,父母带着幼小的唐科也欣然前往。因为儿子的话在父母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夫妇二人也就十分关注儿子前世家人的行踪。他们在人群中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洛贝没有来呢?他每年都来参加法会的啊!”听了父母的话,唐科忍不住说道:“那里不是洛贝吗?”说完,就跑到洛贝跟前,拉住洛贝的袖子,将他带到了父母身边。父母对这些事早已见惯不惊,虽然在此之前,唐科从没见过洛贝。 洛贝却显得十分木讷,几年前在伐木的时候,一棵树倒下来,砸在洛贝头上,留下了后遗症,至今神智仍有些不清。所以,他并没有问唐科的父母,唐科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唐科父母也就不便将此事告诉洛贝。他们的社会经验早已使他们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家里生活窘困,而洛贝家却比较殷实,此事一旦传开,说不定会引起他人误会,以为他们想以此向夫家索要报酬,故一直不敢声张。 但是,小孩子的口是没有遮拦的,很快,唐科的故事就在乡邻中传开了。消息传到了嘎尔措的姑姑拉日(也即冬摩措的妹妹)耳中,拉日虽然将信将疑,但她太想念姐姐了。姐姐生前的时候,丈夫家经济比较宽裕,所以经常周济自己。每当去到姐姐家,她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出各类物品,诸如她自己的旧衣服、戒指之类,只要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慷慨解囊相助。如果她推辞,姐姐也会硬塞给她,并说道:“你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丈夫又时常打你,我应该帮帮你。”她每次去拉日家(也是冬摩措娘家),看到妹妹的不幸遭遇,都为遇人不淑的妹妹感到伤心,每次都是哭着回家的。 自从姐姐去世以后,她经常因为想念姐姐而寝食不安、涕泪涟涟。甚至在好几次供酥油灯的时候,将眼泪都滴到了灯里面,在梦中也老是梦到她。 拉日想:这是否意味着是由于姐姐极为思念家人而导致的呢?就很想就此去问问附近寺院的“白玛登布”活佛,但因为文化不高,再加上羞怯,所以不知道怎么问才好。因此就委托活佛的一名叫“拉较”的侍者,请他帮忙询问“白玛登布”活佛。登布活佛回答说:她现在还没有投生,即使投生的话,也是寿命很短。如果给庙里正在修建的佛堂供养一根柱子,就可以投生到某个亲属家里变成一个男孩,而且没有寿障。拉日听了活佛的话,就用一千块钱买了一根柱子供养给了佛堂,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梦中梦到姐姐。她在心中寻思道:难道活佛的话果真应验了? 一天下午,她买了一些糖果,怀着满心的希望前往却丹家中,刚走到却丹家附近,唐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因为还不太会走路,就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跑着去迎接“妹妹”。他抓住拉日的衣服,兴奋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拉日妹妹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姐姐冬摩措啊!”说完就到处张罗着找东西,最后找来了一些小衣服、碗和小鞋子,他脱下自己身上小小的衬衣盖在拉日的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我现在孩子大了,应该帮帮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吧。” 突如其来的情景使拉日顿时手足无措,眼泪像决堤的江河一般汩汩地往外流淌。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稚气十足的小男孩,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姐姐。她一边哭着,一边拉着唐科的手,希望能从他身上再找出一些姐姐的影子,唐科也一直坐在拉日身边不走,“姐妹”二人穿越了前生后世的时空隧道,能够再一次重逢,怎能不让她们兴奋异常呢?唐科又一次就自己为什么投生到现在家的原因,以及有关自己儿子的情况一一答复了“妹妹”。她们就这样相依相偎着一直聊到深夜。 太阳贼溜溜地从东方探出了脑袋,分手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得知“妹妹”要走,唐科怎么也不同意,非要跟拉日一起回家不可。考虑到唐科年纪太小,拉日最后还是决定不带他回家。看着拉日渐渐远去的背影,唐科哭得昏天黑地,听到唐科撕心裂肺的哭声,拉日也不由得悲痛欲绝,她就这样一直哭着回到了家中。 从此以后,拉日再也不会为姐姐的去世而伤心哭泣了,因为她的姐姐就生活在她的周围。 唐科家修了一间新房子,正在安装新钢炉。大家都围着钢炉观看,唐科却一反常态,对安装新钢炉丝毫不感兴趣,早早地在门外守候,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忽然,只听得他在外面兴奋地欢呼:“阿爸阿妈快出来啊!我的姐姐来啦!”父母连忙跑出去,果真是他前世的卓措(又名阿雅)姐姐以及台西村的另外一名姐姐来了。父母也觉得奇怪,唐科事先并不知情,怎么会表现得像知道姐姐要来一样呢? 此时,唐科家的狗对着两位“姐姐”一个劲的狂吠,因为怕姐姐受到伤害,他先去抓住大姐的手,接着又抓住另一名姐姐的手,说道:“我是次扎和达拉的母亲,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一边说,一边把她们迎了进来。钢炉终于装好了,大家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坐在毡子上聊天。忽然,唐科煞有介事地问他的姐姐:“我在你们那里寄养了一头奶牛,现在还在不在?”两个姐姐为了一探究竟,故意问他说:“你的牛放在我们两个中谁的家里呢?”小孩子指着其中的一个姐姐说:“就是放在你家里。”“是头什么样的牛呢?”他回答说:“是一头白脸的母牛。” 两个姐姐当场就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淌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们知道,冬摩措当年的确将一头牛寄养在了姐姐家,此事外人谁也不知道,唐科却说得丝毫不差。此时,她们已毫不置疑地坚信,她们的妹妹已经重返人间,坐在了她们面前。唐科又追问道:“我家还有一匹红马,我很久没有见到了,你们最近见过吗?”“马在你丈夫家,我们也没有见到。”姐姐一边抽泣,一边用哽咽的腔调回答说。 两位姐姐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盆水果,但走的时候因为伤心,连盆子也忘记带了。她们临走时叮嘱唐科和他爸爸:“牛还在,你以后和你的父亲一起来我家,我还给你。”唐科说:“如果牛在的话,我以后会来的。”但是,牛寄放在她家的那个姐姐,后来因为拖拉机翻车,人已经死了,还牛的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从此,姐妹们时常给他送来糖果、点心和水果之类的东西,唐科也常常挂念前世的姐妹们,但因为大姐卓措(阿雅)家住在离打武(果洛州府)约五十公里的地方,二姐家所在的太西村离打武也有二十公里,妹妹拉日家离打武更远,有七十公里,而唐科家却离果洛州不远,互相距离较远,来往起来也不是十分方便。 拉嘉寺法会又开始了,这对周围的牧民而言,无异于一次节日。一天,唐科在法会现场见到了同样也是来参加法会的大姐阿雅,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将一块五毛钱塞到大姐手里。阿雅知道唐科家生活条件不好,平时小孩子身上是不可能有钱的。她怕这些钱的来路不正,连忙去询问却丹夫妇,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参加法会,所以他们给了唐科五块钱,没想到他除了自己买了一些糖果外,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大姐。 但一直让唐科最惦念的还是她前世的大儿子次扎。虽然那天追摩托车没有追到两个儿子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但后来也就不太在乎了。但对次扎他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当年,在她(指冬摩措)再次出嫁的时候,迫不得已地把儿子留在了自己的娘家,后来次扎在寺院中出家了。因为她抛弃过次扎,就使她一直有一种歉疚感,所以也特别关心他。在她弥留之际,曾告诉她哥哥(也即次扎的舅舅)说:“我这个病可能治不好了,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离拉日家比较近,次扎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如今的唐科也时常坐在家门口,眺望着远方的公路,希望能够看到身穿红色僧衣的次扎。 终于有一天,一个红色的身影向他家走来。唐科看到渐渐走近的出家人,高兴地说:“我的大儿子来了!”但来客并不是次扎,而是嘎尔措的哥哥,他也是一个出家人。天真的小孩子迈着短短的步子,跑到出家人旁边,看了看他的脸,仿佛又觉得不是,就既失望又害羞地往回跑。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跑回去再看。但他哪里知道,当年14岁出家的次扎,已经于16岁时还俗了。她(指冬摩措)去世的时候,次扎才15岁,所以在她的印象里,次扎应该是身穿红色僧衣的出家人。 终于有一天,次扎从拉日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好奇地赶到唐科家,见到次扎的时候,唐科却显得并不熟识。次扎只得问唐科:“你认不认识我?”“不认识。”“那你认识次扎吗?”“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大儿子,是个出家人。”“你前世家里还有什么牛、羊之类的东西吗?”“有一匹马,是红色的。” 次扎也清楚地记得,每次母亲回娘家的时候,都骑着一匹红马。但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那匹马却死了,因此,唐科却从没见过那匹马。看来,他是母亲转世的事并非凭空捏造的。后来,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唐科仔细地辨认了次扎的相貌后,终于与次扎相认了。从此,每当间隔时间稍长次扎没有去唐科家,唐科就会哀怨地责怪次扎:“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次扎也只有乖乖地履行“孝道”。 次扎又将此事告诉给冬摩措的另一个儿子达拉洛沃,达拉洛沃也就跟着次扎一起来到唐科家中,这次唐科并不是像对待姐妹们一样在外面迎接,只是不停地围着两人转来转去,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达拉洛沃只有没趣地走了,从此没有再来过。 次扎又去唐科家的时候,为了解开心中的疑窦,就不解地问唐科:“那天和我一起来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当然知道,他是达拉洛沃,但他却不认我!” 草原上的草又开始由绿转黄,唐科家又要从夏季草场迁至秋季草场,当他们将帐篷刚刚安顿好。唐科却怅然若失地说:“哎!我的次扎还没有能力搬过来啊!” 唐科家有一匹马生了一匹臀部是白色的马驹。唐科高兴坏了,说道:“太棒了!等这匹小马长大以后,我就可以骑着它到台西村的姐姐家把牛要回来了!”但那匹马后来却被牛给顶死了。唐科也为此气得好几天茶饭不思。 后来母马又生了一匹小马,唐科又来了精神,说道:“这下我可以骑着这匹马回家去看公公,公公已经很老了!”人们都知道,冬摩措去世的时候,她的公公已经79岁了。她曾经发心,要在公公80岁的时候,到庙子里去举行一次佛事。但事后不久,冬摩措就死了。唐科虽然没有提到作佛事的事情,却时常唠叨:“公公很老了,一定要回去看一下!”但这匹小马后来也被狼咬死了,唐科也因此而一蹶不振。从此,唐科就不太提前世的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也就在人们的心中逐渐淡忘了,因为我的采访,他们才开始在记忆的海洋中去搜寻那一点点残存的一鳞半爪。 另外,我们有必要将采访对象的说法串联起来,把冬摩措去世后的经历给大家作一个补充: 中阴身的冬摩措孤独无援地四处漂泊,她感觉自己坐着汽车(其实,中阴的意形身是不可能坐汽车的,她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前世习气的幻觉),沿着森林上来走向拉嘉寺对岸的河边。这时,她看到她的儿子拿着铁铲站在手扶拖拉机旁,她想招呼他,却无能为力。要知道,人间与冥界的距离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无可奈何的她只好向哥哥家奔去,但在哥哥家门口却遭到了冷遇。此时,她看到了正在赶牛的嘎尔措。嘎尔措是她最疼爱的侄女,自己曾去过她家,她收拾牛粪勤苦劳作的身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于是就跟着嘎尔措回到了家,然后就有了我们前面的故事。 还有一点就是,在我与唐科私下单独交谈时,他告诉我说:现在他只是偶尔记得前世家有几只山羊,还有一匹红马,其中一只马蹄是白色的,其他大部分细节已经忘了。但是,在摄像机前,他却说的是“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二 非罗的故事 一道朦胧的晨曦从窗口透了进来,将李宗春从甜蜜的梦境中唤醒。一天的劳作又要开始了,他不得不离开那舒适温暖的被窝。他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感到浑身一阵酸疼。“哎!人老啦!”他不由得叹息道。 他走出小屋,同伴们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房间。这是一条不起眼的公路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道班,里面有十二、三个工人。他们分别来自于四面八方,每年10月20日左右,道班就开始放假。等到第二年的春天,他们又从各自的家乡返回到一起,带来家乡的土特产以及各种逸闻趣事、小道消息。 李宗春的老家属于西宁,家里有五个女儿。他在这个道班已经呆了很多年头了。每天的工作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对付各种土块、石头,即使偶尔抬头极目眺望四周,也不过就是那些早已厌倦的土坡山峦。寒来暑往,在这条道上,他洒下了无以计数的辛勤汗水,度过了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可以引以自豪的是,最近,他靠自己的收入为家里添置了一台手扶拖拉机,这让周围的邻居羡慕不已,也使他这些年的辛劳没有白费。 对这种枯燥、单调生活最现实的调剂,即是和周围牧区牧民们的交往。这些年,他早已和他们混得滚瓜烂熟,只要有空,他就会到牧民家串门,特别是一位叫拉玛的牧民,更是和他成了莫逆之交。有无数个夜晚,他们在一起谈天论地,说古道今,共同迎来一次次黎明。日子一长,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最好的去处。 毕竟在这一方土地已经生活了许多年,总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结、挥斩不去的眷恋,这里的山水已经在他骨子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但让他头疼的是,他最近老是感到疲倦,一天工作下来,累得腰酸背疼,使他意识到道班的工作也不能再持续下去了。“看来我应该办退休的事情了,今天去给拉玛谈谈。”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拉玛家踱去。 拉玛家住在离道班一华里左右位于山沟的牧区,沟里有七、八户人家。几句寒暄过后,他进入了正题:“我最近老是感到身体不适,修路的工作是要靠体力来完成的,现在我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准备打退休报告。”听了他的话,拉玛也生出几分不舍,道班里的工人中,就数李宗春与他之间最为投缘,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但叶落终究是要归根的,道班工作也不能干一辈子啊!所以,拉玛也十分赞同他的打算。李宗春临走的时候说道:“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要加紧去办退休报告的事。” 放假的时候快到了,大家都忙着收拾行装上路回家。李宗春也将自己能记忆的债权债务一一结清了。 这天,李宗春将平时工作用的旧衣服鞋袜洗干净,晾在了道班院子里。这时,道班的司机小韩(现在在打武工作)正准备开车到县城去拿煤炭和柴油,李宗春心里正琢磨着退休报告的事,他想:何不趁机到县上把这件事了结了?连忙说道:“我也坐你的车一起去。”说完,就穿上崭新的中山装,坐着小韩开的红色柴油车赶往县城。 很快大家都办完了事,李宗春也准备回到道班去取行李,然后回西宁老家。在回来的路上,车经过黑土山的时候翻了车。当时驾驶室里有一个驾驶员、两个汉族女人以及一个汉族男人,一共4个人。车厢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宗春,另一个是来自河南的工人,名叫石建平。驾驶室的四个人都平安无事,但坐在车厢里的两个人都同时惨遭不幸。在翻车的时候,一个柴油桶掉下来砸在李宗春头上,他当场就死了。石建平被大家送到了医院,因抢救无效,三、四天后也死了。 这件事一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很多人都去了翻车现场,满地的血迹以及车辆的残骸让他们惊恐异常。过了很长时间,恐惧的人们才逐渐恢复平静。最后,他们已经绝少想到那件曾使他们心悸的大事了。 大约一年过后,拉玛的叔叔有宁(现在已经去世)家又添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婴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左边头颅跟一般人不一样,像肿了一样。过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消失,恢复正常。因为他是猴年(1992年)出生的,所以给他起名叫非罗(意即猴年)。 小孩子渐渐长大了,却有着与其他小孩不一样的饮食习惯。他喜欢吃菜,却不怎么喜欢吃藏地的其他食物。一天,家里煮了羊蹄和羊头给他吃,仅仅只有3岁,刚刚学会说话的非罗却出人意料地说:“我是汉族,汉族是不吃羊蹄的。羊蹄是拿来丢掉的。”说完就把羊蹄扔了。父母感到异常诧异,问道:“你怎么会是汉族呢?如果你是汉族的话?又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你们家曾答应过要给我一坨酥油,我是来拿酥油的。还要到索朗那里去取卖运动衣的钱。”“你究竟是谁?”“我是道班的工人李宗春。” 有宁夫妇恍然大悟,他们一下子想起了发生在黑土山的那次车祸。有宁的确曾告诉过李宗春:“我给你一坨酥油,你放假的时候过来拿。”至于卖运动衣,也是确有其事,村上没有一家不知道,道班上曾经发过一套兰色的运动服,李宗春穿起来太大了,就以四十几块的价钱卖给了老家在达日县,后来过门到本地当女婿的索朗(现在已经去世)。大家都亲眼看见索朗穿过那套运动服,也知道他没有付钱。看来,儿子极有可能是李宗春的转世。 很快,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又因为非罗家靠近公路,有宁又是医生,家里经常人来人往,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问他各种各样的细节,他也乐此不疲地回答。刚学会说话的非罗虽然能够将意思表达清楚,但他的逻辑思维还不是很完整,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他时常头头是道地说道:“我家里有五个女儿,还有一辆崭新的手扶拖拉机。”“我的鞋和袜子洗完以后,晒在道班那里,我要去拿回来。”这些毫无隔世之感的话语,使大家都忍俊不禁。此时,周围人就会推波助澜地应和,他就讲得越发起劲。他还经常讲到汉地的生活细节以及一些很好笑的话,即使大家不想再听他的重复,但他还是不断地唠唠叨叨。大家于是开始叫他“汉猴”。 “汉猴”经常趁父母不备,偷偷溜到拉玛家,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父母赶到,严加痛骂,甚至施以棍棒,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地返回家中。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都是他前世与拉玛熟识的习气造成的。在拉玛家,他也说了很多众所周知的情节,他还告诉拉玛:“发生车祸时,一只柴油桶砸在我的头上,我当时就睡着了。”原来,事到如今,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死亡的记忆。 一次,拉玛好奇地问起叔叔关于酥油的事,有宁回答说:“是有这回事。好可怜啊!他只是因为贪着一坨酥油,就来到我们家。”拉玛给叔叔开玩笑说:“那你把酥油给他,让他走吧。” 非罗家住在公路边,经常有各种车辆来来往往,他经常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爬到车上去。但是在看到道班的红色柴油车时,就显得非常害怕,就像看到杀害自己的凶手一样。每当他调皮的时候,大人就会威胁他说:“你必须好好坐着,不然就把你放到道班的车里!”这句话具有神奇的作用,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听到这句话,他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坐着,绝对不敢起来。 有一次,非罗家的亲戚中有一个老喇嘛(现在已经去世)来他家作客,看着他迈着蹒跚的脚步回去的时候,非罗忍不住说道:“你今天走路很辛苦,如果我有一辆车,我就开车送你。”大家问他:“你会开车吗?”“那当然!”他骄傲地说。这类的话他说得太多,大家早已不以为意。 非罗最小的叔叔洛桑朗吉在果洛州草籽厂工作。一次,他生了一场病,因为非罗的父亲是医生,所以洛桑朗吉就到非罗家住了一段时间。他刚到哥哥家,大嫂基洛就告诉他:“这孩子是一个汉人的转世。”并将非罗的说法复述了一些,洛桑朗吉听了之后,有意问非罗道:“你是哪里的汉人?”“我是道班的工人,在去果洛州(与县城位于同一地方)回来的路上,在黑土山上翻了车,一个油桶掉下来砸在我头上,我就变得昏昏沉沉起来。”“那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呢?”“他们家曾经答应要给我一坨酥油,我就为这个事来的。”“你已经吃了很多酥油,早已超过答应给你的酥油数量,你现在就该回汉地了。”非罗听后,显得极其不满,就不理他了。 又过了几天,他忘了前一次的不愉快,又开始讲述他最挂念的几件事。“我家里还有一辆新手扶拖拉机。”“那个女婿还欠我一套运动衣的钱。” 洛桑朗吉又问他:“你老家在哪里呢?”“在西宁。”“西宁什么地方呢?”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他都无法回答。大家常和他开玩笑说:“你好好想一下你家的地址,我们就可以去西宁把你的拖拉机开回来。你可能也有妻子,我们可以让她看看她丈夫的转世。你还有好几个女儿,也都该长大工作了,我们应该去看看她们。”但是,非罗始终说不出老家的详细地址。从会说话到上学之间,他一直都这样跟大家一唱一和。人们还常逗非罗说:“你呆在藏地条件不好,要不回汉地去吧。”“你去汉地吃菜吧,我们这里是吃牛肉的。”每当别人说出这些话时,他就会流露出厌倦的情绪。 非罗一天天长大了,等到七八岁的时候,他就不再承认自己是汉族,每当遇到这些问题,他就会回答说:“我出生在藏地,怎么不是藏人呢?我为什么要回汉地?”然后就会显得非常生气。并绝口不提以前的事。 在我这次采访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回答了我一些有关的问题,他说自己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即使回到原来的那个道班以及黑土山李宗春翻车的地方,看到公路上或道班上这些汽车也没有任何感觉。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回答,也许是因为家人时常逗他,他害怕被人赶回汉地的缘故,也许是真的已经完全遗忘了。但有一点他承认:他就是李宗春的转世。 在一般情况下,能够回忆前世的小孩到了七八岁的时候,今生的习气开始变得浓厚,前世的记忆也就逐渐淡化了。看来,唐科与非罗也不例外。 两个回忆前世的事例,我已经尽我所能地为大家作了介绍。有必要说明的是,故事中的情节,并不是我想当然地杜撰出来的,这一点,大家可以从后面所附的采访录中得到证实。即使是在采访录中没有的细节,我也有确凿的录音资料作为证明。我所做的,只是将那些片段汇集在一起而已。 在前后这两个例子中,没有发现任何欺骗和编造的痕迹和目的。这两个例子都不是我去采访时才发现的,而是在很早以前就有很多人知道。被采访的当事人,都是本分老实的牧民,不会有很多复杂的想法,也不会懂得如何将这些谎言编造得天衣无缝,即使编造出来也没有任何价值和利益。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相距也比较遥远,如果那么多的人精心商量、策划,串通一气,统一说法搞欺骗,必然会有一定的目的。但这些事件的发生至今已近十年,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他们以此为手段,进行过任何带有个人目的的欺骗。如果这次我不去采访,这些事情也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湮灭。 而且,其中第一个小孩唐科的前世既不是什么“上师”、“活佛”、“空行母”、“明妃”,也不是社会上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只是一位普通的妇女,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他的父母故意没有向他前世丈夫的家人讲述关于他是“冬摩措”转世的任何情况,也说明他的父母,根本不想借此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好处。所以,我们找不出任何欺骗的目的。 第二个孩子非罗的例子也是这样,所有当事人的说法,甚至在很小的细节上也都是一致的,他们都众口一词地承认,这孩子是一个汉族道班工人的转世。我们都知道,在牧民的心目中,道班工人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因此他们不必编造谎言,说自己的儿子是这样一个道班工人的转世。因此,我们也没有发现丝毫欺骗的动机。 还有,唐科前世的妹妹拉日和姐姐卓措,她们两个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在我拍摄之前和她们交谈的时候,只要一提及“冬摩措”的转世,两位年迈的姐妹就不由得老泪纵横,她们都是一边哭着一边给我讲这些往事的。有好几次甚至哭到泣不成声,使我也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不便再去打听更多的生活细节。我不相信这样的老人为了欺骗,能有如此精纯的演技,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演员,也不能演得如此真切。因此,我认为,她们所讲的事情都是具有说服力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我用录音采访拉玛时,拉玛说的一句话使我至今记忆犹新:“有宁已经去世了,我不可能无中生有地捏造一个死人的语言!”作为藏族,我深深懂得这句话的分量。在藏族的习俗中,也许可以编造一个活人的话语,但不会杜撰一个已故亡灵的语言。 唐科作为女人的转世,也表现出非常丰富细腻的情感,以及深厚的女人习气,他对前世的亲人有着浓烈的眷恋,这也可以作为他是一个女人转世的佐证。 依靠这些证据,我最后的结论是:这两个小孩无疑是死去那两个人的转世。 通过这两个例子,我们可以了解到,每个普通人都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肯定是要转世的,既然要转世,就应当为来世做充分的考虑和准备。人生如石火电光,稍纵即逝,不为来世着想是愚昧的,如果至死不悟,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的来世平安顺畅呢? 有人对来世这个字眼讳莫如深,以为不谈来世,来世就不会来寻找自己,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虚度人生,这纯粹是掩耳盗铃的愚痴之举。知道了前生后世的存在,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自己的来世获得幸福快乐,就不能再自欺欺人,就不能等到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时候,再去仓促应战。就应当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趁着年轻力壮的时候,为后世做积极而又有意义的准备。如果做了准备的话,我们每个人的精神和肉体,都会越来越清静,越来越自由,来世的幸福也就指日可待了。 这个方法是当下就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看我们是否付诸于实践了。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是一如既往地奔忙于今生的幸福,还是为来世作充分的打算,犹如泰山鸿毛,孰轻孰重,想必大家都是能够权衡掂量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否认前后世的存在,从现在开始,做一点让我们百年之后感到幸运和欣慰的事吧! 慈诚罗珠书 2003年9月3日 附录:前世今生采访录 有关西绕唐科的采访之一 采访对象:西绕唐科的父母 采访人:那个叫西绕唐科的男孩是你们的儿子吧? 母亲:是。 采访人:我听其他人说,这个孩子曾经能够记忆前世,是真的吗? 母亲:是的。 采访人:请你们将这个孩子能够记住前生的各种事例,比如你们所听到的和看到的情况,既不要缩减,也不要夸张渲染,如实地讲给我听一下好不好? 母亲:好的。 采访人:那么,在他小的时候,曾说过哪些有关前世情况的话? 母亲:孩子告诉我们,当他是中阴身的时候,他首先去了前世的哥哥家,但是他家没有人出来帮他拉狗,更没人理他。当时,我恰好与他现世的哥哥一起赶着几头牛。他看见以后,就跟我一起回到了家。当我们问他为什么来到我们家时,他说:“我看到你每天早晚收拾牛粪太辛苦了,就准备来帮你干活。” 采访人:哦!他是说来帮你干活的吗? 母亲:是,是这样。 采访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的小孩有多大? 母亲:大概两三岁,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 采访人:这些话是他主动对你们讲的,还是你们问他的? 母亲:是他自己讲的。 采访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例子呢? 母亲:还有一件事,他前世的大儿子是一个出家人,名叫“次扎”,他十分痛爱这个儿子。在他出生的时候,次扎已经还俗了。所以,在他刚见到次扎的时候,他就显得不太熟识,并说道:“我的大儿子是个出家人!”我自己的哥哥也是一个出家人。一次,当他从学院回来的时候,西绕唐科看到他,就高兴地说:“我的大儿子来了!”当时,小孩子只有这么高,他跑到我哥哥旁边,看了看他的脸,仿佛又觉得不是,就往回跑。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跑回去再看。 采访人: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出家人吗? 母亲:是的,是个出家人。虽然他自己真正的儿子已经在他去世之后还俗了,但他并不知情。所以,当这个出家人从远处回来的时候,他就误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才来来回回地跑过去看。其实,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我的出家人哥哥。后来大约三四岁的时候,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他仔细辨认了次扎的相貌,就认出了前世的儿子。 采访人:是小孩子自己说出他儿子是出家人的吗? 母亲:就是他自己说的。 采访人:你们谁也没有问过他吗? 母亲:谁也没有问过,包括他中阴身时候的情况,我们也没有问,都是他自己说的。 采访人:小孩子还有什么其他记忆前世的例子? 母亲:还有,我有一个奶捅钩子,上面的图案已经被磨光,有一个角也折断了。一次,在我绑腰带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钩子,就说:“这肯定是我的!”然后就抓住不放。我不给他,他就大哭。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从此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带着这个钩子,还时常对这个钩子说话。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这钩子搁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它;走路的时候,他就把钩子钩在自己的手指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把钩子放在枕头边上。他能认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我想,他前世的奶钩也肯定是这个样子的。但我们没有把那个钩子拿来给他看过。如果看了的话,我想他应该能认出来。 采访人:别的例子还有吗? 母亲:他还认出了他前世的那些姐姐。他说他前世有五个儿子,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我死去的那个姑姑(西绕唐科的前世)就是有五个儿子。 采访人:其他还有没有类似的例子? 母亲:他的大儿子他已经认出来了,下面的两个儿子后来他也认出来了。当时,我们住在公路下边。他前世的两个儿子正在公路上骑摩托,他看见后高兴的说:“我的两个儿子来了!”一边说一边往公路上跑,却没有追上,就哭着回来说道:“他们两个的确是我的儿子,但他们却不理我!”我们没有将这件事讲给他们听,他们也没有过来看过。 采访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 母亲:小孩子还说他前世出嫁时,家里人陪嫁给他一匹红马,其中有一只蹄子是白色的。那匹马在山上的时候不好捉,捉到以后却变得很安稳、很老实。后来,她把它送给了他前世的公公。这件事如果问问他前世的姐姐阿雅,就应该很清楚了。 采访人:阿雅知道这件事吗? 母亲:知道。 采访人: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 母亲:那年我们修了一间新房子,正在安装新钢炉的时候。小孩子忽然高兴地在外面叫,并且叫我们出去。当我们出去以后才发现,原来是他前世的两个姐姐来了。小孩子抓住她们的手,把她们迎了进来。等钢炉装好后,大家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坐在毡子上聊天。小孩子问他的姐姐:“我在你们那里寄养了一头奶牛,现在还在不在?”他前世的两个姐姐故意问他说:“你的牛放在我们两个中谁的家里呢?”小孩子指着其中的一个姐姐说:“就是放在你家里。”他前世的两个姐姐当场就哭了起来,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两个姐姐是第一次来我们的新家,所以给我们带来了一盆水果。但因为伤心,走的时候连盆子也忘记带了。她们临走时叮嘱孩子的爸,让他一定带孩子到她们家去,牛还在,现在应该还给他。但是,牛寄放在她家的那个姐姐,去年因为拖拉机翻车,人已经死了。 采访人:是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由他自己认出两位姐姐来的吗? 母亲:对!就是他自己认出来的。他前世的姐姐要来的时候,他好像有预感一样,很早就出去看。还有,我们家有一匹马生了一匹臀部是白色的马驹。这个小孩曾说等这匹小马长大以后,他就骑着它到那个寄养牛的姐姐家把牛要回来。但那匹马后来被牛给顶死了。后来母马又生了一匹小马,小孩又说,他要骑着这匹马回他自己的家去看公公,因为公公已经很老了。前世的那个女人去世的时候,她的公公已经快80岁了。她曾经发心,要在公公80岁的时候,到庙子里去举行一次佛事。但事后不久,这个女人就死了。小孩子虽然没有提到作佛事的事情,但他却时常唠叨公公很老了,一定要回去看一下!但这匹小马后来也死了,小孩子也因此而有点失望。 采访人:后来有没有再提到回家的事? 母亲:后来他又说他家里有几只山羊,并告诉我们他前世的家所在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丈夫也知道。 父亲:他前世家的房子在一个顶上很平的山坡上。 采访人:他几岁时就开始不再提前世了? 母亲:十一二岁的时候后,也就是那两匹马死了之后,他有点失望,就不太提前世的事了。 采访人:之前提到过上世家里的事吧? 母亲:提到过。 采访人:常常提起吗? 母亲:常常提起。那个女人去世的时候,我和我丈夫虽然已结婚,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我丈夫,因为相互之间住得比较远,所以是陌生人。小孩出世以后,也不认识我丈夫,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 采访人:孩子前世的那个女人没有死之前,你是不是还没有去她(此处指唐科母亲,他父亲为入赘女婿)家? 父亲:去了,却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采访人:今世他出生以后是不是不认识你? 父亲:不认识。完全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却经常跑到母亲跟前。 采访人:他对你有没有像儿子对父亲一样的感情? 父亲:没有。他根本不理我,我抱他的时候,他也使劲挣扎。 采访人:他不认你是父亲吗? 父亲:不认。 母亲:他只关心前世的那些亲戚。 父亲:他确实把我当成了一个生人。从不愿在我怀里,只想往他母亲怀里钻。我们的其他孩子都不是这样。而且,他一天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睡,每当我们在一起睡的时候,他就会哭着跑到别的地方去。 采访人:孩子的前世与你是什么关系? 母亲:是我的姑姑。她很关心我,我们是在一个帐篷里面长大的。 采访人:你们听到这些以后,认为他的确是你们的姑姑转世吗?有没有怀疑的成分? 母亲:没有任何怀疑。我的确认为,我的姑姑已经来到我的家中。因为,当年有一次她来我家作客的时候,当时我们家有180头牛。有一天早晨,她从门口看到我在处理牛粪,就说:“我来帮你处理吧。”我说:“不用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下午,她转神山回来,又看到我在收拾牛粪,她又说:“我来帮你收拾吧。”我还是说:“不用。我一个人能收拾,您还是休息吧。”就这样我始终没有让她帮忙。后来小孩子出生之后就对我说,他是来帮我处理收拾牛粪的。 采访人:他上一世的丈夫是牧民还是农民? 母亲:她先后出嫁两次。她的第一个丈夫是农民,大儿子是第一个丈夫的孩子,也就是刚才说的“次扎”。她的第二个丈夫是牧民,当她再次出嫁的时候,把儿子留在了自己的娘家,是她的姐姐阿雅帮她带大的。她一直有一种歉疚感,所以就特别关心他。后来他看到其他的儿子,也就是那天追摩托车没有追到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希望儿子们能来看他,但最终一个也没有来。 采访人:他是不是不太关心其他的儿子? 父亲:是。他一共有五个儿子,那天追摩托车虽然没追上有点难过,但后来也就不太在乎了。 采访人:只是特别关心次扎吗? 父亲:是的,因为她从前抛弃过他。 母亲:还有,当那个女人生病的时候,曾给她哥哥,也就是次扎的舅舅说:我这个病可能治不好了,如果有什么不测,次扎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你。 采访人:你们有没有给那个女人的丈夫家说过这个小孩是她的转世? 母亲:没有。 采访人:为什么不对他们讲? 母亲:一来因为我们离得比较远,沟通起来也不方便;二来是因为我们家比较穷,财产、牛羊都少。如果我们说孩子是她的转世,好像是在向他们索要东西一样,因此就没有讲。 采访人:后来他们家知道吗? 母亲:也许知道。 采访人:如果他们知道,也肯定是小孩子自己说出去的。除此之外,你们没有讲过,是吗? 母亲:是的。她前世有五个姐妹,即使他从很远的地方看见她们也认识。 采访人:是不经别人介绍自己认出来的吗? 母亲:是。 采访人:他前世的家人承不承认这个孩子是前世那个女人的转世? 母亲:他前世的家人当中,小孩见到的几个人,包括拉日姑姑、阿雅姑姑、次扎、我哥哥,他们都见过这个小孩,也和他谈过话,所以承认,没有人持怀疑态度。其他人我们没有问,所以不知道。 有关西绕唐科的采访之二 采访对象:次扎 采访人:据说他们家的小孩西绕唐科,是你去世的母亲转世,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次扎:我认为确实是这样,因为他认出了一些东西。 采访人:在他小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次扎:我们见过面。 采访人:见面的时候,他有几岁? 次扎:大概是3岁。 采访人:他说了什么能让你相信他是你母亲转世的话? 次扎:我问他认不认识我,他说:“不认识。”我又说出我的名字,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他说:“认识。他是一个出家人。”我以前是一个僧人,后来还俗了,这是我相信的第一个原因。 采访人: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次扎:另外,我曾问他:你前世家里还有什么牛、羊之类的东西?他回答说:“有一匹马,是红色的。”她家确实有一匹马,每次她回娘家的时候都骑回来。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年,那匹马死了,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那匹马,这是我相信的第二个原因。 采访人:在他出生之后,直到与你见面之前,有没有去过他前世丈夫的家里? 次扎:从没去过。 采访人:他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听到她家里有一匹红马的事情? 次扎:没有可能,谁也没有讲过红马的事情。 采访人:还有别的情况吗? 次扎:大概没有了。 有关西绕唐科的采访之三 采访对象:前世妹妹 采访人:听别人说,你去世的姐姐“冬摩措”的转世是“唐科”,你有没有听到或看到过他是你姐姐转世的事例? 妹妹:在冬摩措去世不久,“白玛登布”活佛曾经告诉过我(那时候庙里正在建佛堂):如果我能发心为“冬摩措”给佛堂大殿供养一根柱子的话,我的姐姐就可以转世为男孩。听了这话,我就用一千块钱为她买了一根柱子供养佛堂。后来我到那个小孩子(唐科)的家里,小孩对我说:他是我姐姐的转世。说完就忙着找东西送给我,最后找来一件自己的内衣。之后就一直坐在我身边不走。小孩子又说,他在那个时候(中阴期间)去过我哥哥家,但我哥哥的家人没有理他,他找不到别的去处,于是就来到现在的家。他还告诉我说自己有好几个孩子,最大的儿子叫“次扎”。因此,我认为他应该是她的转世。 采访人:他说去你哥哥家而没有人理他的事情,是不是在他没有投生之前的事? 妹妹:是。在去投生的路上,那时侯应该说是灵魂吧。他说当时没有找到别的去处,才去到他们家。当时他年龄很小,却能将这件事说得很清楚,其他没有任何一个小孩能够这样。所以,我认为他是我姐姐的转世。 采访人:在他中阴身时不理他的那家人,与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妹妹:是我最小的哥哥家里的人。小孩说当时他去了“多伊爸爸”家,很多人都把我哥哥叫做“多伊爸爸”,所以他也这样叫他。 采访人:当时他有多大? 妹妹:好像是3岁,刚刚会说话的时候。 采访人: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你说些什么? 妹妹:他说:我是你姐姐的转世。并跑进家里到处找东西送给我。我那次是下午到他们家,第二天上午回来的。他一直坐在我身边不走,还说要去我家。我是哭着回来的,从此以后,我就不再为我姐姐的去世而伤心了。 采访人:他送给你的是他的衣服吗? 妹妹:是他自己的小衣服,还有碗和小鞋子,而且还把小衣服盖在我的背上。他还到处找东西来给我。 采访人:他是不是把自己穿的衣服脱下来给你? 妹妹:是。他前世在丈夫家的时候也经常说:“你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并经常找东西给我,包括她自己的旧衣服、戒指之类的东西都给过我。她死了以后,我老是梦到她,心里放不下,就很想去问活佛,但不知道怎么问才好。因此就去找到“白玛登布”活佛的一名叫“拉较”的侍者,请他帮我很仔细地问一下“白玛登布”活佛。登布活佛说:她现在还没有投生,即使投生的话,也是寿命很短,如果供养佛堂一根柱子,就可以投生成一个男孩子,而且没有寿障。我于是就供养了一根柱子,之后就再也不做这样的梦了。后来我听说,却丹家的小孩是我姐姐的转世,我就买了一些糖去看他。 采访人:你专门去看他是不是你姐姐的转世吗? 妹妹:是的。我到他家的时候,小孩他非常高兴,到处找东西给我。他对他妈妈说:“这是我的妹妹。”当时我很伤心地哭了。我问他:“你可能是我的姐姐,但你能告诉我你有几个儿子吗?”他好像回答说有6个儿子。当时他说得很清楚,但是现在我有些忘了,他还说他的大儿子叫“次扎”。当时小孩子刚刚学会说话,词语不是很清楚。第二天我要回家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让我走,非要跟我一起回家不可。但因为他当时太小了,所以我还是没有带他回家。 采访人:他说过“次扎”是他的儿子吗? 妹妹:他说:“次扎是我的大儿子,达拉是我的小儿子,我还有其他很多的儿子。”我知道他的小儿子叫“达拉落布”。 采访人:他说不出来全名吗? 妹妹:后面几个字说得不是很清晰,虽然他年龄很小,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采访人:他有没有说他要见其他的儿子? 妹妹:我在的时候他没有对我说,不知道我走了以后有没有说。 采访人: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他的家人介绍的,还是他自己认出你来的? 妹妹:是他自己认出来的,他跑着来迎接我。 采访人:是不是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妹妹:是的。他那时候很小,还不太会走路,有时会摔倒。但还是踉踉跄跄地跑着出来迎接我,看起来很可爱。 采访人:你去是为了看他是不是你的姐姐,你回家的时候,心里是怎么认为的? 妹妹:我认为肯定是,根本没有不是的可能。白玛登布活佛也曾经告诉我,她会转世成男孩,而且会投生到某个亲属家里。她去世之后,我经常因为想念她而哭。甚至供酥油灯的时候,连眼泪都滴到灯里面去了。从那以后,我就放心了,再也没有哭过。 有关西绕唐科的采访之四 采访对象:大姐 采访人:你叫“卓措”吧? 大姐:是。 采访人:你有一个曾经去世的妹妹转世为却丹家的儿子,是有这种说法吗? 大姐:有。 采访人:那你有没有听过或见过能够证明他是你妹妹转世的事情? 大姐:“台西村”有我的另一个妹妹,她曾经和我一起去他(唐科)家时,他跑来迎接我们,还叫他的父母也出来迎接我们。与我一起去的那个妹妹,在小孩子出生以后一直没有互相见过。小孩子却抓住她右面的袖子,非常的高兴。当时他家正在装钢炉,我们进去后坐在他家的坐垫上,他对我妹妹说:“我曾经在你家寄养过一头母牛,现在还在吗?”我妹妹问他:“什么样的牛?”他回答说:“是一头白脸的母牛。”她说:“牛还在,你以后和你的父亲一起来我家,我还给你。”小孩子说:“如果牛在的话,我以后会来的。” 采访人:这是跟你一起来的妹妹与他的对话吗? 大姐:是的。 采访人:是有一头母牛寄养在她家吗? 大姐:她说是寄养在她家里,但我不知道。 采访人: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孩子跑过来抓住了你妹妹的袖子吗? 大姐:是。当时他们家的狗叫得很厉害。他跑过来先抓了我一下,然后跑过去抓住我妹妹的袖子。 采访人:他是自己认出你妹妹的呢,还是别人介绍给他的? 大姐:是他自己认出来的。 采访人:小孩子还说过别的话没有? 大姐:他对我说:“我是‘次扎’和‘达拉’的母亲,是你的妹妹,你不认识我了吗?”他还说他曾经有一匹红马,但还没有见到过。 采访人:红马是谁给他的? 大姐:红马是我母亲给她的陪嫁。 采访人:那时候,那匹红马是不是还活着? 大姐:我不知道,红马在她丈夫家。 采访人:在你们见面之前,小孩子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知道陪嫁的事情? 大姐:可能没有人跟他说过。 有关西绕唐科的采访之五 采访对象:唐科 采访人:你叫什么名字? 唐科:唐科。 采访人:是叫“西绕唐科”吗? 唐科:是的。 采访人:我听别人说你小的时候能够记忆前世,是不是真的呢? 唐科:是真的。 采访人:现在还记不记得? 唐科:不记得了。 采访人: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唐科:对。 采访人:你认真地回忆一下你小时候记忆前世的事情,看能不能回忆起来? 唐科:不能。 采访人:你父母告诉你的关于你以前记忆前世的事情,你现在还记得吗? 唐科:不记得了。 采访人:有关前世的事情在现在的梦里有没有梦到过? 唐科:也没有。 有关非罗的采访之一 采访对象:前世的朋友“拉玛” 采访人:有关非罗能够记忆前世的情况,听说你比较了解。你有没有听到或看到过能够证明他是你认识的那个汉人转世的事例? 拉玛:我们认为他确实是那个汉族人的转世。那个汉族人叫“李宗春”,是个道班工人,也是我的熟人。这个叫“非罗”的孩子刚刚会说话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煮了羊蹄和羊头给他吃,他却说:“我是汉族,汉族是不吃羊蹄的。”说完就把羊蹄扔了。我们问他:“你怎么会是汉族呢?如果你是汉族的话?又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他回答说:“他们家曾答应过要给我一坨酥油,我是来拿酥油的。”我去世的叔叔(也即小孩的父亲)的确跟他说过:“我给你一坨酥油,你放假的时候过来拿。”还有,我家附近有一个人,现在已经去世了,他老家在“达日”县。道班上曾经发过一套运动服,那个汉族人以四十几块的价钱卖给了他。在钱没有付之前,汉族人就死了。因此,小孩就说他还要取卖衣服的钱。当时,他说得很清楚。还有,他前世的时候,经常来我们家作客,现在这个孩子也经常来我家,即使呆很久也不愿意走,直到晚上他父母来打他,才被迫回去。我们曾问他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他说他家在西宁,有3个子女(此说法与其他人的有所不同)。我们又问他上一世是怎么死的。他说是在“黑土山”蹦蹦车(即农用车)翻车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油桶掉下来,打到他的头上,然后他就睡着了。这个孩子叫“非罗”(意即“猴年”,因为他是猴年生的)。后来大家都叫他“汉猴”,直到现在大家都还这样叫他。 采访人:这个汉人是在附近的道班上班吗? 拉玛:是。 采访人:他是怎么死的? 拉玛:道班快放假的时候,没有煤炭了。因此他们就坐车到县城去拿煤炭和柴油,在回来的路上翻车了,当时他坐在车厢里,翻车时有一个柴油桶掉下来打到他头上,他就死了。 采访人:当时车里有多少人? 拉玛:驾驶室里有一个驾驶员、两个汉族女人以及一个汉族男人,一共4个人。车厢里有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为什么翻车我不清楚,这个汉人(他的前世)当场就死了。另外一个人送到医院三、四天后也死了。 采访人:司机叫什么名字? 拉玛:叫“小韩”。 采访人:司机死了没有? 拉玛:没有死? 采访人:现在还在吗? 拉玛:现在还在。 采访人:那个汉人的死亡与这个孩子的出生之间有多长时间? 拉玛:时间不长,好像不到一年。 采访人:他第一次说自己前世的事情是从你们那次煮羊头和蹄子开始的吗? 拉玛:是。他告诉我们说他是附近道班里的,还经常说各种各样的细节,比如他曾说过他把鞋和袜子洗了以后,放在道班里晒干还没有取,所以他要去道班拿鞋和袜子。我们住在公路边,经常有车辆来来往往,如果是其他的车,他不但不怕,而且经常要爬到车上去。只有看到道班的蹦蹦车时,就显得非常害怕。每当他调皮的时候,只要我们说要他好好坐着,不然就将他放到道班的车里,他就跟本不敢起来。后来我们还问了他很多事情。因此,他的确是道班的那个汉人。 采访人:答应给他酥油的人,现在还在吗? 拉玛:已经去世了。他是我的叔叔,也就是小孩的爸爸,名字叫“有宁”。因为小孩常说他答应过给他酥油,于是我就问我叔叔:你是不是答应过给他酥油?叔叔说:“是的。好可怜啊!现在他是来拿酥油的。”当时我还给叔叔开玩笑说:“那你把酥油给他,让他走吧。” 采访人:刚才说的那个买他衣服的人叫什么名字? 拉玛:叫“索朗”。 采访人:他现在在吗? 拉玛:他已经死了。他的一个大哥现在在果洛州的草籽厂工作,现在还在。 采访人:小孩子说他卖给他衣服的事你知不知道? 拉玛:他的确卖过,我们沟里有七、八户人家,没有一家不知道这件事,衣服是一套运动服,卖了四十几块钱,我们还亲眼看见过那个人穿着那套运动服。 采访人:孩子说自己是汉人的事情,是经常讲还是偶尔讲。 拉玛:经常讲这件事情,他还讲了很多汉族的生活细节。有时候我们听烦了,就不愿意再听。有时大家心情好的时候,就逗一逗小孩,问他前世的事情。从会说话到上学之间,他一直都在说这些话。 采访人:他说他是汉族人的转世之前,有没有人在他能听到的地方讲过关于汉族人翻车死去的事情。 拉玛:谁也没有讲过。即使讲过,刚刚会说话的孩子也不懂得说出这些话来,就算教给他说这些事情,那么小的孩子也学不会。 采访人:他刚刚学会说话时,说得流不流利? 拉玛:虽然能够表达清楚,但是他的逻辑思维还不是很完整,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采访人:现在他还说吗? 拉玛:不说了。 采访人:他几岁的时候开始不说的? 拉玛:七、八岁。也就是上学之后就不说了。 采访人:他的父母和你们其他的亲属都认为他的确是那个汉人的转世吗? 拉玛:绝对是的。因为如果他不是那个人的转世,这么小的孩子就不可能说出那么多的细节。 他是那个汉人转世的这件事,不光是我们,连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因为这里靠近公路,孩子的父亲又是医生,家里经常人来人往,很多人都问过他,后来大家就叫他“汉猴”。 采访人:他去世的那天到县城还要办什么事吗? 拉玛:他还要去办退休报告的事情,具体有没有批我不知道。但在这之前,他曾来到我家跟我说:“修路的工作是要靠体力来完成的,现在我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所以准备打退休报告。”在那天之前,他把欠别人的钱以及别人欠他的钱,都一一结清了。 采访人:他是不是准备回家? 拉玛:是。当天他就坐了一辆红色的蹦蹦车,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准备回到道班去取自己的生活用品,然后回家。但是,在没有到达道班之前,他就死了。 有关非罗的采访之二 采访对象:今世的叔叔洛桑朗吉,以下简称洛那 采访人:据说,他们家叫非罗的孩子,是在黑土山翻车死亡的一个汉人的转世。我听别人说,你也听小孩子亲自给你讲过他转世的情况,如果有这回事的话,你能不能如实地讲一下小孩子的原话? 洛那:好。我在果洛州草籽厂工作。小孩子出生在我大哥家里,我是我们兄弟当中最小的,我经常到他们家去玩。当小孩子三四岁刚刚会说话的时候,我大嫂告诉我说,这孩子是一个汉人的转世。听了之后,我就问小孩子:“你是哪里的汉人?”他说:“我是道班的工人,在去果洛州(与县城位于同一地方)回来的路上,在黑土山上翻了车,一个油桶掉下来砸在我头上,我就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采访人:昏昏沉沉? 洛那:对,昏昏沉沉。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他说:“他们家曾经答应要给我一坨酥油,我就为这个事来的。”我便和他开玩笑说:“你已经吃了很多酥油,早已超过答应给你的酥油数量,你现在就该回汉地了。”小孩子还说,他上一世家里有五个孩子,都是女儿,他家里还有一辆新手扶拖拉机。还有,我们村里一户人家的女婿,小孩子的前世曾卖给他一套运动衣。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我知道那个女婿没有给运动服的钱,小孩子就告诉我们说:“那个女婿还欠我一套运动衣的钱。”他还说:“我的鞋和袜子洗完以后,晒在道班那里,我要去拿回来。”每当我们问他:“你是来干什么的?”他总是回答说:“为了那一坨酥油。”所以我们都认为这个孩子好可怜,只是因为舍不得一坨酥油就投生到这里来了的。他第一次讲这些事情,是在有一次他们家煮了羊头羊蹄让他吃的时候,小孩子突然说:“我是汉人,不吃羊蹄。”然后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对此,我们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前世的,没有转世就不会有人的产生。就像有人说我是鹿的转世、狗的转世或者其它动物的转世等等一样,所以,小孩子是一个汉族的转世也并不值得奇怪。 采访人:你跟这个小孩谈起有关前世情况的时候,他有多大? 洛那:三到四岁。 采访人:是会说话的时候吗? 洛那:已经会说话了,所以说得很清楚。 采访人:那个汉人与你哥哥家人很熟悉吧? 洛那:很熟悉。因为他们住得很近,那个汉人常到他们家来作客。 采访人:他说他老家是哪里? 洛那:小孩子说是西宁的,具体地方他说不出来。我们常和他开玩笑说:我们去西宁把你的拖拉机开回来,你可能也有妻子,我们可以让她看看她丈夫的转世。你还有好几个女儿,也都该长大工作了,我们应该去看看她们,但是他始终说不出详细的地址。 采访人:那个汉人在黑土山翻车死了是确有其事吗? 洛那:是的。当时死了两个汉人,一个是河南的,小孩子的前世是西宁的。那个河南人好像也叫小韩(这与事实稍有不符)。这件事情大家都很清楚。 采访人:你们都认为他是那个汉人的转世吗? 洛那:对,我们都这么认为,因此叫他“汉猴”。我们以前常逗小孩子说,你呆在藏地条件不好,要不回汉地去吧。但小孩子现在却说:“我出生在藏地,怎么不是藏人呢?我为什么要回汉地?” 采访人:他现在说他不是汉人吗? 洛那:他长大之后就不承认了。如果我们逗他说:“你去汉地吃菜,我们要吃肉。”他就会生气。 有关非罗的采访之三 采访对象:他今世的哥哥 采访人:你是非罗的亲戚吧? 哥哥:我是他的哥哥。 采访人:非罗出生的时候你在不在? 哥哥:我在。 采访人:刚刚出生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哥哥:他的左半边头颅跟一般人不一样,像肿了一样。 采访人:颜色是不是也不一样? 哥哥:颜色没什么不同。 采访人:身上有没有伤疤? 哥哥:没有。 采访人:他刚会说话的时候,你听见他讲过的有关自己前世的事情有哪些呢? 哥哥:他说他是汉族,不吃羊蹄。羊蹄一般是丢掉的,小孩子喜欢吃菜,藏地的其他食物不怎么喜欢吃。他还经常说一些很好笑的话。 采访人:还说过什么其他有关前世的话吗? 哥哥:他说道班上有他洗过晒在那里的衣服,在西宁有他的五个孩子,以及一辆新的手扶拖拉机,他还说他会开车。 采访人:他说他会开车吗? 哥哥:是的。我们的亲戚中有一个老喇嘛,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有一次他来我家,回去的时候小孩子说:“你今天走路很辛苦,如果我有一辆车,我就开车送你。”我们问:“你会开车吗?”他说他会。像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 有关非罗的采访之四 采访对象:非罗本人 采访人:你的名字叫非罗吗? 非罗:是。 采访人:有人说你小时候能回忆前世,是不是真的? 非罗:是真的。 采访人:现在还能不能回忆? 非罗:现在一点也不记得了。 采访人:你记得前世的时候,给父母讲的那些话,现在还记得吗? 非罗:不记得。 采访人:那你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吗? 非罗:都不记得了。 采访人:他们是不是叫你汉猴? 非罗:是的。 采访人:他们叫你汉人的时候,你心里有没有不高兴? 非罗:有。 采访人:他们不说你是汉人,你更开心一些吗? 非罗:是的。 采访人:你知不知道你从几岁开始就不记得前世了? 非罗:不知道。 采访人:你去过道班吗? 非罗:去过。 采访人:现在你去原来的那个道班,有没有什么感觉? 非罗:没有什么感觉。 采访人:和去别的地方感觉一样吗? 非罗:一样的。 采访人:没有什么回忆吗? 非罗:没有。 采访人:你去过黑土山那个汉人翻车死的地方吗? 非罗:去过。 采访人:你去的时候什么感觉? 非罗:也没什么感觉。 采访人:你看到公路上或道班上这些汽车有什么感觉? 非罗:没感觉。 采访人:你平时做什么样的梦? 非罗:不做梦。 采访人:你什么梦也不做吗? 非罗:不做。 采访人:你身上有没有疼或不舒服的地方? 非罗:有。 采访人:在哪里? 非罗:我感觉背后疼。 采访人:为什么背后疼? 非罗:不知道。 采访人:头疼不疼? 非罗:头不疼,只是背后疼。 采访人:那你现在认为你自己是不是那个人的转世? 非罗:是。 采访人:可是如果其他人说你是那个汉人转世的时候,你心里还是不高兴是吗? 非罗:是的。 以上文字是根据摄像内容整理的 慈诚罗珠撰 2003年8月20日 (六)20世纪末超类绝伦的虹身示现——藏密宁玛巴大圆满无上成就者巡访记 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物质文明水平的日益提高,雪域民族传统文化已在世界各国广泛弘扬。藏传佛教各派密法如百花争艳,不仅令有识之士醉心教理,而且,愈加使人去敲开密法成就者实证境界的大门! 作为藏传佛教宗派中的一枝奇葩——宁玛派无上大圆满法,早已令世人瞩目。近代,虽有众多各类藏密大圆满成就者不胜枚举,但获得无余虹身者,至今已较为罕见。 然而,正值人类即将迈入21世纪之际,于1998年,在新龙县又出现了一位博通经论、内证圆满的大圆满无上成就者,无余成就虹身。诚可谓,在佛教实修实证的修行中,为世人树立起了光前裕后的丰碑! 去年,我在成都曾听闻到这一令人鼓舞的消息。在返回五明佛学院后,我仔细翻看了这位老喇嘛虹身成就全部过程的纪实。我不由得被他老人家的高山景行所感染,一直都想亲自采访。但因法务缠身,未能如愿。这次趁着到炉霍县主持法会,才有机会去巡访,心里感到欣乐无比。 5月22日清晨,我和圆戒驾驶着吉普车,从甘孜县城启程,奔向虹身成就者的圣地——新龙乐莫寺。 车子顺着公路行驶了一小时,就要翻越著名的桌达山了。由于连夜降雪,山上早已是“寒山鸟飞绝,白雪危峰积”。面对这一切,我们深知:雪厚不知路高低。又因车子没有带防滑链,公路边是万丈深渊。我们冒着危险,车子慢慢地向山上爬去…… 中午11点钟,终于到达了乐莫寺。 我们走近虹身者闭关修行的寂静地,在那里有三间简陋的木房。右侧房是虹身者闭关九年的禅房,也是他最后虹化的地方。中间房是师徒共用的伙房,左侧房是三位侍者的住处。在房子的背后不远处,还有一间小屋,也是个禅房。所住的主人是虹身者的侄儿,又是侍者。他名叫赤诚加措,现年五十余岁,曾在大成就者阿秋堪布座下听闻过大圆满全部修法。回来后,在虹身者身边同样也闭关了九年。当地人交口称赞他说:“这位喇嘛诚实可靠,是一位真正的修行人。” 我们一到,首先见到的就是赤诚加措。他在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十分热情又不失详细地向我们讲述了虹身者的生平和其亲眼目睹的成就虹身过程。 虹身成就者名叫阿曲堪布,1918年5月的一天,于新龙降生。7岁学习文字,10岁出家。14岁在乐莫寺佛学院学修佛法。22岁在拉萨格鲁巴三大寺院之一的色拉寺学习,他博闻强记,背诵了共有48万言的各种经论,且精通显密。其持戒清净,智慧无碍。在修学期间,他于敦珠法王座前听受大圆满法和金刚橛等甚深密法。以后,他行持潜匿,平流缓进,保守秘密,精进修持密法。他回到新龙乐莫寺后,担任堪布,解惑授业。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即便是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也从未怨天尤人,对上师三宝,恪守不渝,仍然不懈努力,学修佛法。 80年代末,在乐莫寺附近寂静处,他建房掩关。他的侍者们曾多次觉察到上师不走门窗,穿墙出入。例如,1994年5月的一天,乐莫寺僧人次旺仁增、嘎登、城列和扎巴地区的铁匠夫妇,一起出外做事,就将上师房子的门由外面锁上。当他们回来时发现,上师安详地在院中踱步。他们惊奇地问:“上师,你是怎样出来的?”上师回答说:“我是从门里出来的,不从门里出那该从哪里出来呀?”他们听了,立即检查门窗,门窗如初,没人动过。在场的人都诧为奇事。 我在访谈时,洛桑宁扎侍者也感叹说:“我们多次经历过这样的事。”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体早已与众不同,且无碍无阻。 1992年前后,上师多次进入一种长时间的奇特状态,是入定?还是昏迷?侍者们也被弄得稀里糊涂,不知是什么状态。对此,洛桑宁扎和赤诚加措二人,前往阿秋堪布座前请教。阿秋堪布讲:“那是进入大圆满的一种境界,也就是说一切执著消没于法界的状态,并非昏迷。”接着,阿秋堪布赞叹说:“我的金刚上师阿如仁波切等许多修行大圆满法的高僧,都曾有过这个现象,这是很高的境界。可谓奇哉,奇哉!” 1998年8月下旬,在上师闭关房周围出现了许多神奇之事: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雪白的小鸟,它没有其它鸟雀的躁动,显得宁静安然,对人没有丝毫的畏惧,伸手就能抓到它。它与他们共同相处了七天。 很长时间以来,旋荡起一种美妙的声音,像女人歌喉的轻音,婉转悠扬……但很奇怪,从院中聆听,那声音像是在上师的屋里;当人们走进屋中,又仿佛是在屋顶的上方回旋。 当地许多人都曾看到,在上师禅房两边,出现五颜六色的光束,如彩虹般伸入虚空…… 同时,众弟子们的睡梦,也变得神奇异常…… 在出现了某些征兆后,弟子们知道上师要走了。于是,8月28日,向上师祈求生生世世慈悲摄授,请示转世之事。上师开心地予以解答,并赐予了重要教诲。 8月29日下午两点,上师身体无恙,手持佛珠,吉祥卧式,口诵六字真言,安详而逝。他走得那么洒脱,那么自在…… 当天傍晚七时,弟子们按照藏传佛教的传统脱去上师的衣服,准备覆盖法衣,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上师全身上下,衰老的皱纹已消失不见,皮肤完全变为七八岁孩童的一般,白红细嫩,根本就不是生前老态龙钟之身——这一切,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赤诚加措惋惜地对我说:“当时因上师圆寂我们心里非常悲伤,没顾及拍相片,直到今天我都很遗憾,若能留下照片,那肯定能惊世骇俗。” 在更换衣服的同时,他们发现上师的腰身稍有缩小。赤诚加措就说:“上师的身体好像要缩小。”洛桑宁扎说:“当然要缩小!”但是,以后发生的事情,他们丝毫没有预料到…… 至于上师圆寂的消息,他们并没有立即向外宣说。 8月30日早晨,赤诚加措到上师禅房供灯,发现法衣下的躯体缩小了许多。以后,躯体一天比一天缩小,弟子们不知所措。 9月1日,他们急切地赶到白玉县亚青寺去请教阿秋堪布。阿秋堪布说:“此事宜保密,切不可提早告诉任何人,严禁犯过密宗根本戒的人,触摸阿曲堪布的身体。在七日之内,不要移动身体,到第八天才可以处理。” 就这样,上师的身体日趋缩小。 每日黎明,只准赤诚加措一人进入上师禅房供灯,其他人都未曾进过。到第五、六天时,赤诚加措对侍者们说:“现在几乎看不出是身体了,有可能要全部消失。要是没有完全消失,那也只有鸟雀那么大。”洛桑宁扎指着面前的温水瓶说:“再小也不会比这个水瓶小吧?” 七天过去了。 第八天早晨,上师的亲属赤诚加措、根桑朗加和一个小喇嘛,以及洛桑宁扎、索朗加措、仁青才让等三名侍者,一共六人到屋里,拉开床上的法衣,大家顿时目瞪口呆,床上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根毫毛也没有。就这样,一个完整的血肉之躯,一未入天,二未入地,在人们身边,完全虹化了。 赤诚加措告诉我说:“当时我们伤心至极。因为,上师圆寂已令我们万分悲哀,可上师又未曾留下任何东西,所以心里的难过无以言表,大家感到如失至宝,就在床边痛哭悲泣,足有一两个小时……”赤诚加措略带伤感地接着说:“那时我们还没有向其他人宣说上师圆寂一事。面对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又当如何交待?说上师已圆寂呢,那遗体在何处?说全部虹化,人们会相信吗?若不说虹化,那该说些什么呢?……我们无言以对众人!” 在屡次谈话中,我觉得赤诚加措的确是一位诚实纯朴的人。他只是把事实真相一一道来,没有丝毫夸大渲染。他最后喃喃地说:“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虹身,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当地的人都说曾经看见许多美妙的彩虹,但我却从未见过。” 从赤诚加措的言行神态中可以看出,像他这样的对上师十分虔信的弟子们,是不太愿意让上师这么干净利落,这么悄无声息地走的……,正因早就知道上师是一位大成就者,他们以为虹化与否都无所谓。在他们的心目中,只希望自己的上师跟其他的上师一样,给他们留下遗体舍利,修建灵塔,作为弟子们仰赖的永恒纪念,以及众生世代供养的福田…… 虽然,阿曲堪布留给弟子们的,只有那记忆中的影痕,但是,他密行瑜伽士的风范,早已潜移默化于弟子们的心间,乃至世人的心中……因为,似曾出现过的假名已融入谷响了!…… 对于赤诚加措等人的悲哀,我们是非常同情理解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上师即身成佛,的确是我们后学所应欢喜,并引以为表率的。 对于这件事,我们还是来听取一下阿秋堪布本人对此有何评论。今年春节期间,阿秋堪布来参加喇荣五明佛学院的法会,当时我曾向他询问此事:“阿曲堪布是否是成就虹身?据说他的弟子们向您请教问题,有无此事?”他回答说:“阿曲堪布肯定是千真万确的虹身成就。在他圆寂的第四天,他们前来问我,上师遗体一天天缩小,如果完全消失,我们没有东西供奉该怎么办?我说,能全部虹化更好,你们可以把上师住处的石土作供奉,也有同样加持的。”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再看看当地人们对此事有何反应。罗布卓玛母子五人,曾看见扁平形的五色彩虹由上师屋顶伸没空中。后来还有许多人看到这一景象。起初,她们以为是居住印度的敬美活佛即将归来的瑞兆,没料到却是上师圆寂。贡波吉等很多人看见从上师禅房两侧,发出几个光束般的彩虹,上端入于缥缈虚空。在上师住处的天空,还有许多人曾看到连续几天出现五色彩虹,这些彩虹不时遍满天空。另外,远方甘孜县也有人看见在新龙乐莫寺方向上空彩虹一片…… 赤诚加措对我说,他们没见过彩虹,但是离乐莫寺稍远些的人们几乎都看见有五颜六色、奇特美妙的各种形状彩虹。这些现象,都符合于大圆满修法成就虹身的瑞相。 新龙宗教局、统战部和县委有关领导也亲临现场,考察了解全部过程。一致认为阿曲堪布虹化是真实可信的。并以文件形式上报甘孜州宗教局、民委、四川省宗教局和省佛协会等上级单位,客观地反映了这一情况…… 因为众生业力迥异,各自所观所见肯定有些出入,这是十分自然的。而对于虹身者是否真正虹化,难免有人会有相关的疑问。对此,我们作一些恰当的探讨。 第一,有人以为,阿曲堪布是不舍肉身,而是直接飞往空行刹土,也许是这样的成就。我认为,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若不舍肉身直往空行刹土,那应该是突然失踪或者如同阿坝州红原县堪布才旺仁真那样直接飞没空中。然而,实际情况是,阿曲堪布的遗体是由大至小,从有到无,逐渐缩小,最后消失……。何况整个过程在不同阶段,都有赤诚加措亲自观视。与此同期,所显现的形形色色彩虹,瑞相纷呈,再加上他生前某些神奇的行为……,这一切完全符合大圆满续论之义。所以我们应该无所疑惑,是大圆满虹身成就。 第二,有人也许怀疑,这些侍者们会不会把阿曲堪布的遗体以其他方法隐秘处理,然后有意欺瞒社会善良人士呢? 我认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若以其他方法处理,不外是土葬和水葬等之类。像这类事,对于虔诚的佛教徒而言,即使再三地用各种手段逼迫他们,他们宁可舍弃生命也不会如此做的。依据藏传佛教规定:在金刚上师圆寂后,要做供奉遗体等的一系列法事。如果故意以土埋等其他方式处理,这本身就是对金刚上师无丝毫恭敬,诚可谓大逆不道。由此即已违犯密乘戒,对于学修密法之人最害怕的莫过于破密乘戒。而阿曲堪布的侍者们——尤其是赤诚加措,他已是修行密法十几年的人,是决不会这么做的。另外,他们坚信自己的上师一定能有舍利子,在上师圆寂后,他们都在虔心静盼。根据经典中讲,能够供奉成就者遗体或舍利的地方,可禳灾增福。对于这一点,他们也会考虑自己与社会利益的。再者说,密宗师徒间的情感是非常特殊的。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把自己上师的遗体处理得这么草率,这么令人难受! 在阿曲堪布虹化中期和后期,赤诚加措等两次专程去请教阿秋堪布。阿秋堪布是赤诚加措唯一的大圆满根本金刚上师,他决不会作出欺骗自己金刚上师的行为。 在阿曲堪布虹化后,他们把成就虹身的事实记录,分别送往印度和西藏高僧们案前,并专门到五明佛学院向法王晋美彭措汇报——从这些情况,我们也应看到虹身者虹化是事实。否则,他们是不敢欺骗神通广大的这些高僧大德们的。 我本人在访谈中发现,那些叙述阿曲堪布生前就已成就的许多证相的人,和圆寂时看到彩虹等瑞相的人们,从他们的神态言语中,不难发现,他们是朴实善良的,所陈述的情况都是他们亲眼目睹的……。6月24日,我见到阿曲堪布的其他侍者,又仔细地询问了整个事情过程,他们所讲述的与赤诚加措所述完全一致。 就此,我相信这的确是一个20世纪末,即身成佛的典范! 阿曲堪布就这样走了,走得那么潇洒那么安详。他老人家长辞轮回,回归自然,向世人无言地呼唤着,昭示着本地光明——这应该是一切众生的共同向往——本来归宿! 慈诚罗珠作于喇荣五明佛学院 一九九九年六月 (七)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的肉身突然飞空失踪——对一桩发生在44年前的肉身神秘消失事件的调查 时间或许会消尽人们对许多事情的记忆,当日子一天天从我们身边溜过,恍然间,逝者如斯的感慨便不觉油然生起。只有极个别的一些往事通过时光的筛选而进入人们的心底,从此沉淀为那些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相信对青海黄南州同德县的很多人来说,才旺仁增堪布正是他们脑海中如是的一种珍藏。这位于1958年9月在看押他的士兵面前,突然飞走而消失于空中的宁玛巴一代大成就者,已渐从当地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演变成他们心目中的传奇,并最终升华成一位精神领袖与信仰寄托。在事件发生后长达四十余年的口耳相传过程中,究竟是人们的幻想创造出一位他们用以寄托脆弱心灵的偶像,亦或是一个真正的飞身成就者凭自身的自在解脱力,在世人眼前演出一幕活生生的生死自在幻化剧?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对这个问题都曾有过思考、辨析甚至怀疑,不过我们都相信一个基本的事实:我们没看到过的不一定不存在,一味执著于所谓的耳闻目睹,其实与整日沉浸在道听途说里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差别。面对一件错综复杂的事件,实事求是应该是最好的解读态度。正是本着这样的初衷,公元2002年的初夏,我终于踏上了青海黄南这片神奇的土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为大家,也为后人勾勒出才旺仁增堪布的真实身影。 在报导查访过程及结果之前,我先向读者简略地介绍这位宁玛巴上师,有必要声明一点,即所有这些资料汇编均有可靠的来源与依据。 才旺仁增堪布于1883年降生在四川省红原县的麦洼,当其长到10岁时便进入扎西却囊(意谓吉祥法林)寺学习佛法。15岁时正式出家且受沙弥戒,接着便到宁玛派六大寺院之一的竹庆寺闻受显密经论,在这段期间中,他依止了多位大成就者。25岁时,才旺仁增在竹庆寺受了具圆戒。从此,他一直严持净戒、护戒如目,因之所穿衣物、所系腰带以及坐垫等日常用具皆散发出清净、悠远的清香。在长期闻思修行的求法生涯中,他接受了诸多宁玛巴的灌顶与传承,并表现出博通显密经论、智慧超常等许多异人之处。30岁时,终于得至麦彭仁波切座前听闻甚深法要,当麦彭尊者为他念文殊修法的传承时,他当下顿悟了光明大圆满,此后便自然精通了很多经论法典。 其后,又至山上苦修,他的苦行的确堪称所有苦行者的典范。一方面因为物质条件及外在环境都非常艰苦、恶劣,另一方面更因为才旺仁增堪布在种种严酷的环境下所表现出的精进不辍、坚韧不拔的毅力与品性令人感佩不已。他每餐仅以一碗水冲泡一点点糌粑为食,如此餐餐进食糌粑汤,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仅仅用完了一小口袋糌粑。而这种顿顿食不果腹的生活,绝非一段短暂时日,在苦行的日子里,基本上每天的生活都如是。曾有一次,当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酥油和糌粑都告用罄时,在一段很长时间里,他就靠煮食盛装酥油的牛皮袋子维生。食物的匮乏还不是才旺仁增所要面对的唯一困境,由于没有供灯用的酥油,他只好就着月光读书。当月亮一点一点地爬上山坡的时候,追逐着月光的他便也渐渐登上了峰顶。于是在他苦行的地方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景观:每当晨曦的第一道曙光洒在山顶时,有一个勤勉的身影则同时送走了最后一缕月之清辉。碰到没有月亮的时候,他就以烧过柴火的余烬那点微乎其微的“光亮”,就着经书投入地阅读。 对才旺仁增而言,夜晚的睡眠基本上都是在打坐入定中度过的。除了一件白天所穿的衣物外,晚上不会再盖任何东西御寒。就在他进行这样的苦行修道时,有一晚在梦中,才旺仁增亲睹了戴着琥珀项链的莲花生大师,他的智慧顿时被激发出来,此后便可以每天背诵多达两万四千字的经文。 当他于竹庆寺附近的雪山里独自苦行时,每天仅能进餐一次,有时甚至两三天吃不上一顿饭,但肚子的饥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才旺仁增修行的脚步。为抵挡阵阵袭来的困倦与睡意,他竟然只穿着一件内裙坐到地冻天寒的雪地上打坐,而且是赤脚!由于双足长时间暴露在冰雪中的缘故,脚已被严寒永久性地侵害,他后来不得不依靠双拐行走。 这位真正的修行者就这样在艰难困苦中磨炼着自己,他用全部的身、口、意体味着佛法的真意,同时也在尽自己的一生向世人展示密法即身成就的可能性与通达途径。尽管他后来在显现上,表现出诸如行动不便、需要有人背着才能来回挪动等身体方面的障碍,其实这一切全都是一个大成就者的随缘示现,才旺仁增堪布的侍者华丹对此就别有体会。一次,华丹为上师系腰带,结果整个腰带竟然完全穿透了上师的腰身,又完完整整地回到华丹手里。华丹顿感大惑不解,他再次把腰带缠在上师的腰上,且打了结实的结。但当他稍一用力、试图收紧腰带时,整个腰带又一次穿透了上师的身躯。华丹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成就了虹光身,才旺仁增堪布的身体在夜晚的灯光映照下已无丝毫影子显现。除此之外,虹光身还有一大特点,即身体毫无质碍。才旺仁增堪布的另一位侍者阿洛就曾亲身领教过上师无碍之身的穿透能力。 那天阿洛要出门办事,于是他便像往常一样把上师安顿在里屋后锁上门出去。然而当他处理完事情回到上师居所时,一件让他震惊无比的事却赫然呈现在眼前:上师居然已安然地呆在屋外!平时都是阿洛把上师背出屋外晒太阳,而这次在大门紧锁的情况下,上师竟自己来到屋外,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阿洛看了看门上的锁,锁依然完好无损地挂在门上;再看看窗户,窗户也原封未动,况且那扇小小的窗户根本就不可能容一个人进出。看来答案只有一个:才旺仁增堪布确实已成就了虹光身,或曰金刚不坏之躯。 放下所有世间琐事、专一精进于无上佛道的才旺仁增,在68岁年近古稀之时,由于因缘所致,被位于青海黄南地区同德县的桑赤寺迎请过去主持寺物。那一年正当公元1951年。其时,才旺仁增上师正住于四川九寨沟地区的黄龙神山中修行,而向他发出邀请的则是第三世宗沃活佛,同时也是同德县地甘寺的创建者晋美德清多杰。那时桑赤寺还未成形,在晋美德清多杰活佛的协助下,才旺仁增上师于1951年年底将其修建完成。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担任桑赤寺的住持。在1958年之前,才旺仁增堪布基本上都是以桑赤寺为其弘法利生的道场。 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也许可以成为才旺仁增堪布神秘失踪一事的注脚:当他在桑赤寺安住下来后,老家红原一直不断派人前来祈请他回去,但他一概予以拒绝。有一次他把桑赤寺的弟子召唤到身边说道:“这次他们(指红原来的人)非要我回去不可,但我不可能再回去。这么些年来,破瓦法我已经修得非常好,因此我自有办法往生。寺庙建立没多久,你们务必善加管理。如果他们一定要强迫我回去,我就会在回去的路上自行往生。” 相信明眼人当能看出此话所隐含的信息,它至少告诉我们才旺仁增堪布是可以凭破瓦法自主生死的。类似的能对他日后的所作所为进行诠释的事例还有很多,也不妨再摘录一件以飨读者。 现居同德县的达瓦、汪钦、南达三人至今仍记得发生在才旺仁增堪布突然飞走前不久的一件事情:当时,他们三人与堪布都将被关押进监狱,在正式收监之前,四人与另外的一些犯人被暂时关押在一所军营中。当时的达瓦也就21岁左右,汪钦等人也与他年岁相当。他们三人亲眼目睹了堪布在众人面前修破瓦的情景: 当才旺仁增在他们面前吐出第一声“吼”后,三人同时看见堪布的头发直竖了起来,而且他的耳朵也开始长长、增大,一直长到额际。此时一位军官急急来到堪布身旁,并用手枪抵住他的头顶。堪布根本不为所动,他又接着吐出第二声“吼”字。此刻,三人看见他的头发已全部竖了起来,耳朵也长至头顶。接下来,那位军官冲着才旺仁增堪布一阵咆哮,似乎是在命令他别再“吼、吼”地叫了。堪布十分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指令,不再继续修破瓦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噢呀(藏文“好吧”的意思)!” 44年后的今天,已是六十多岁的达瓦老人再次讲述这件陈年往事时,不胜唏嘘的表情仍抑制不住地浮现在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孔上:“当时我离上师非常近,中间只隔了两人,所以我把全程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明白了,上师要是想走,当时就可以走掉,就差那么一点,但他还是暂时留了下来。”…… 有关才旺仁增堪布飞身前的生平就简要介绍到这里。以下所叙述的是普遍流行于同德县乡亲口中的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可谓流传最广、最深入人心,几乎已达妇孺皆知的地步。我们对此事的调查、取证、辨析、核实也主要是围绕着这个共同说法而展开。 据当地老百姓讲,1958年9月份的一天,在同德县的地甘寺附近要召开一场批斗大会,斗争对象就是才旺仁增堪布,他当时已被羁押在县监狱里。从监狱到批斗现场要绕过几座小山坡,同德县城本来也就坐落在山坳之中。有几个当兵的把堪布从监狱中押解了出来,因为腿脚不方便,堪布本人被允许坐在一头红牛的背上。当一行五六人渐至批斗现场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非常猛烈的旋风,风来得异常迅猛,以致押送堪布的士兵各个睁不开眼睛。此时几人的位置大约是在接近山顶的地方,离地甘寺也只有几公里的路程。狂风止息之后,几个士兵再定睛一瞧,此时牛背上早已不见才旺仁增堪布的身影。原先为防止意外,尽管人人都知道堪布腿脚不方便,但负责押送的士兵还是把他在牛背上给捆得结结实实。不过这一切显然都是徒劳无益,因堪布在几朵彩云的簇拥下已飞升入空。 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被多人现场目睹,而与此同时,地甘寺附近聚集起来的数千群众,也正在批斗会场心情复杂地等待着他们的上师。不过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上师的影子,正当大家焦急不安地议论纷纷时,批斗会的组织者拿着一张画有上师肖像的白纸来到会场,于是一场针对肖像的批斗大会就此展开。会上有关负责人宣布说,才旺仁增在被押解至批斗现场的路上已经死了,而且尸首也已掩埋。不过尽管人死了,批斗会还得照常进行。这场几近荒唐的闹剧就在几千人“斗争”一张白纸的情境中继续下去。 其实,所谓的掩埋尸体不过是几个当兵的把坑挖好后,只将一副袈裟草草埋在里面,根本就没有才旺仁增堪布的尸体。 没过几天,曾经目睹过堪布飞升的人将他们的所见所闻悄悄透露了出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于是有关负责人又一次召开大会宣布说:活人飞到空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是故大家以后万勿再到处散播这类充满迷信色彩的小道消息…… 事情的经过如上所述,如果你现在来到同德县,只要一提起才旺仁增堪布的大名,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把上述情节大致相似的内容滚瓜烂熟地向你背诵出来。虽说尽人皆知,但我还是下决心把此事重新调查一番。一方面是为了澄清很多人的疑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还原事实的本来面目。我想知道的是,人们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添加了过多的感情色彩,以致真相被淹没在一片善意的谎言中?还有,在传奇与真实之间,真理的力量到底能在多大程度内被再现? 我的调查对象包括一些当年曾亲身参与过押解堪布的人员,以及当时曾在堪布飞走之地附近驻留的一些人,还有亲眼目睹者,或亲耳听闻过事件目击者讲述全部过程的人士。对他们的讲话,我几乎未增减一字,基本照原样予以全文纪录。目的就是想让读者自行从中得出应有的结论,而不是被我个人的主观认定所左右,这种原话直录的风格想来应能被大家普遍接受吧! 我碰到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是现年已77岁高龄的智美老人,他是同德县的一个牧民。下面是他对这件事的回忆: “上师才旺仁增堪布从监狱被带往批斗会场的那一天,我刚好在他必经的一个山坡上放牛。当时我看见几个士兵押着上师朝批斗会场走,士兵们把他绑在一头红牛的背上。他们渐渐走到了山头上,我还在半山腰放我的牛。这时我突然看见上师穿着出家人的衣服从山后向空中飞去。开始时,他是慢慢地向空中飞升,到最后就彻底消失在云层中。好多人都说当时刮起了狂风,还出现了彩云,但这些我都没看到,可能是因为我人在半山腰,而上师又已经到山顶后的缘故吧。我就只看见上师飞到空中去了,这是我亲眼见到的。那时我还很年轻,眼神也很好,绝不会看走眼的。后来给1958年的那批人平反,上师的老家(红原)来人向同德县索要上师的遗骨,我当时就说过,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遗骨的,因我亲眼见到上师飞走了,怎么可能还留有遗骨呢?我把这事给家人讲过,但不敢给红原来的人说。这么些年过去后,我现在一个快80岁的老人再回忆这件事,再把它说给你听,你想我会编个故事骗你吗?我实实在在没有一句谎言,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打妄语。一个人说妄语要么是有利可图,要么是因遭受打击而不得不如此,可这两条都不符合我的情况。所以我才会拍着胸脯保证,我的话里一句假话也没有。” 智美老人所讲是他亲眼目睹的,而我接下来遇见的从佩尔则在各个方面对此事提供了最为详尽的佐证材料,他也是所有接受采访者中最健谈的一位。 从佩尔今年六十多岁,当地人,现退休在家,曾担任过同德县的中层干部。他把自己对此事的了解详细地向我描述了一番: “我记得那是1988年10月份的一天,当时我还是同德县的工商局局长。当天正要接近下班时,一个汉族人来找我,并邀我一道吃饭。在饭桌上,他向我诉说了来找我的原因。原来他叫李德生(音译),是青海省湟中县上村庄的人,此次到同德县是要买走当地已被宰杀过的五百余头牛羊,他找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我少收他一点儿管理费。席间他跟我套近乎说,同德县的很多老干部都跟他很熟,但就是觉得我很陌生。我就问他以前在哪里工作,他回答说就在同德县城的公安部队当兵,而且还是一个班长。等到酒酣耳热之际,他就把自己经历的一件不可思议的奇事讲给我听: ‘我碰到过一个在我眼皮底下飞走的人。当时我和我们班的几个士兵正把那个喇嘛从监狱中押往地甘寺附近的批斗会场。我们把他牢牢地捆在牛背上,就这么前呼后拥地押着他。结果在走到半山腰、快接近山顶时,他居然开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什么东西来。到了山顶后,我们命令他不要再出声,此时众人都发现山顶后是一个平原。就在此时,突然飘来很多彩色的云块,这些云朵竟然把那个喇嘛给卷走了!他倒是被云彩轻松地卷走了,我们还得给上级汇报此事。等我赶到乡政府一汇报,工作人员说我没完成任务,要好好写一份检讨,因此我还为此事专门写过一份检讨书。’ 这个李德生后来还告诉我说,当时的县检察长听说了此事后,曾略带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可太奇怪了!’就因为这句话,检察长后来被撤了职,因上面觉得他这个人太过迷信。当时同德县有很多人都知道检察长被撤了职,但他们都以为他是犯了什么别的错误,根本不知道他的撤职与这件事有关。李德生后来回家探亲时曾把此事告诉给父母。他父母听后恭敬合掌道:‘这个人太了不起,太不可思议了。’” 从佩尔讲到这里又补充说道:“本来应收他两千多块的管理费,就因为那席话,几天后我只收了他七百多块就完事了。”接着从佩尔又给我讲起了他亲历的一件事: “有关这个上师的事我以前也听说过一点,我知道1958年9月的那场批斗会最终是以批斗画像而草草收场。那天的批斗会上根本没有出现上师的尸体,大家都是对着一张画有上师像的白纸斗来斗去。由于上师的脚不好,画上的才旺仁增堪布还拄着双拐,所以那天的斗争会成了名副其实的‘纸画斗争会’。关于这幅画,后来我才知道了它的来历。 我当县工商局长时,我单位隔壁住着一个名叫王烈成(音译)的人,他就是当年主持批斗大会的嘎琼乡乡党委副书记。有次单位要盖围墙,而王家的厨房刚好占道。他如果不把厨房搬迁,整个工程就都得停顿下来。于是我就主动帮他修厨房,他原先的厨房最多值二三百块,我帮他盖起的厨房却足足花了两千多块。从此我们的关系更胜从前,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我和他才进行过一次长谈,而那次长谈的话题就是围绕着才旺仁增堪布展开的。我记得他当时这样说过: ‘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批斗那天根本就没见着堪布的尸体,最后只好由我在纸上画了一个上师的形象拿出去批斗,这真是太奇怪了。我掌握的情况是不会出错的,画像就是我画的,我又是当天大会的主持者,我记得非常清楚,真是太奇怪了。’ 听了王烈成的话,我当时就想,如果那时能找到上师尸体的话,一定会把尸体拿来批斗而不会只用一张画像就替代了事。当时有很多人都是在被迫害致死后,又把尸体拉出来批斗。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活受罪早已是司空见惯,死了都不能让你消停。1958年那阵子我也是一名积极分子,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可谓非常清楚。巴库乡一个名叫嘉悟万德的人,还有卡岗村一个叫丹增才让的人,就是在死后被人把尸体拿来进行批斗的。热智活佛的父亲死后也准备用尸体搞批斗大会,后来他的尸体被人在晚上偷偷运走,‘斗尸’大会才没开成。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当时有才旺仁增堪布的尸体,斗尸大会就一定会召开,这一点是绝对的。” 从佩尔不仅给我谈到了他对此事的分析,还向我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政策恢复后,一些含冤而死的人得到平反,很多仍活着的人都从监狱被释放了出来。有一天,从红原上师原来所在的寺庙里来了几个喇嘛,向同德县政府索要上师的遗骨,他们向政府申诉说,上师虽已不在,但至少应把他的尸骸还给他们。县政府责令同德县公安局对此作出答复。我当时还未调任工商局工作,恰好在县公安局治安科担任第一科长,当时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是唐国军。那时的县公安局、县法院、县检察院一起协同调查此事。公安局康珠塔尔副局长亲自与大家一同查询档案,最终我们将记载有堪布资料的卷宗翻了出来,那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两个字:失踪。所见所闻皆为本人亲身经历,当称得起信而有征。” 从佩尔提到的那几个从红原来索要上师遗骨的人中,有一个叫措诺尔,我这次也找到了他,请他给我谈谈当时的具体情况。 今年七十多岁的措诺尔是四川红原人,听了我的提问后就认真地回答说: “我当时带了一个翻译一同到同德县政府,向他们索要上师的遗骨。我曾听说过,任何一个关在监狱里的人都有详细的档案纪录。现在尽管人已经死了,但他埋在哪里?具体的情况又如何?我都想知道。如果他并非如人们传言的那样飞身成就,那就应该留有骨头。于是我就向同德县有关工作人员提出这项要求,并向他们解释,我要遗骨是为了回红原后建造上师的灵塔,此外并无什么非分的想法。何况即便是犯人死了,他的家属也可以索要遗体,故无论如何都请将上师的遗骨交还给我,或向我指出埋葬上师的地方。 工作人员听了我的要求后就回答说,他们基本上都是新调来的干部,老干部很多都不在了,他们并不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他们愿意帮我查一查有关档案,第二天再给我答复。第二天我又来到县政府,他们对我说,已查过了所有犯人的档案,其他人都有详细记载,唯独才旺仁增堪布没有任何详细记录。我当时就对这些人说,既然你们说老干部都不在了,你们自己又不了解情况,那就不妨请你们给了解情况的老干部们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上师的遗骸到底埋在哪里。若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呆在县政府门前不走。 我就这样与他们反复交涉,最后他们措辞强硬地对我说:‘我们联系不上老干部,即便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才旺仁增堪布的遗骨埋在哪里。反正已经给你答复过了,档案中没他的资料,走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就是我要上师遗骨的具体经过,他们的回答很清楚地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根本找不到上师的骨头,因他们除了知道上师是神秘消失的以外,再没有任何关于上师的消息。” 除了措诺尔找过才旺仁增堪布的遗骨外,我们曾介绍过的智美老人也提到过,他也曾听说红原来的人索要堪布遗骨的事。智美当时给家里人说堪布的遗骨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他亲眼见到堪布飞走的事实。 当然,最能为这件事提供充足证据的应是当年那些亲身参与押送堪布的士兵,他们可谓是最直接的目击者,他们的话堪称是最可靠的第一手资料。但不幸的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离开了人世。不过我还是采访到了曾亲耳听闻过这些士兵讲述他们的那次奇遇的听众,更幸运地找到了与那次事件有直接关系的人士。因此我提醒大家务必对他们的陈述保持高度注意,因依据他们的话将可对此事件作出最后、也是最有价值的判断。 当时负责押送堪布的士兵中的一位,如今已是72岁的老人,他和他的妻子现在都信仰佛教。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他再三要求我不得公布他的真实姓名,因此在这里,我只能告诉读者们,这位老人是同德当地人。他告诉我说: “那天我们把上师押在牛背上送往批斗会场,快到山顶时,上师的身体显得有些不大舒服。我怕剩下的路上他会有个闪失,于是就先回去向上级汇报。汇报完毕后,因为肚子有些饿,我就没再回去跟上押送的行列,自己径直去吃饭。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些工作人员说才旺仁增在被押解至批斗会场的路上死掉了,他们还要我做好准备,去挖坑掩埋他的尸体。 等到去挖坑时,我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尸体,他们让我还有另外的几个人挖坑掩埋的只是一套袈裟,哪里有尸体的影子?我们用铁锨、铁锹随便挖了一点点土,草率地把衣服埋进去就了事了。不过在那个年代,有谁敢说没有尸体啊!虽说我真的没看见尸体的一根毫毛,但只要有人问,我都会装作不知道,或撒谎说真的有尸体,而且已经被埋在地下。这些年来,我从不敢对人说实话。即便是现在,我也只对你以及极个别的几个朋友道出过实情。对外人,我依然不敢说实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尸体!但你也得向我保证,不得公开我的姓名。” 除了这位老人外,还有两位出家人也作证说,他们曾亲耳听到过当年押送堪布的士兵所说的具体情况,而这些士兵的叙述也基本与我们上文所介绍的情况大致吻合。 其中的一位是81岁的滚确仁钦堪布,四川红原人,他当初与上师一起来到青海同德,并一直作为上师的随从。他不仅是堪布最大的弟子,现在也担任着桑赤寺的住持。他对我讲起了一位押送堪布的士兵曾描述过的情景: “那个人当时与别人一起押送堪布到批斗会场,等他们到了半山腰后,上师开始念诵莲花生大师的心咒。一行人走到山顶时,突然间就刮起了大风。这原本也不足为奇,因当地本来就多刮旋风,且多风沙。几个当兵的就把头蒙起来,结果等风沙过去后,他们再探出头睁眼观望时,上师早已飞升入空。几天后,有关人员专门召开了一次大会,会上负责人宣布了一条纪律:才旺仁增绝对不是飞走了,他已经死掉了。从今往后,不许任何人说他是飞走的,否则一切后果由自己承当。 不仅那个人对我说过上师飞走的事实,当时在批斗会现场的一些人,也远远目睹了事态发展的全部过程或部分过程。他们遥望上师和几个押送的人走到了山顶上,然后上师就消失不见了,接下来的批斗大会也就演变成了纸画斗争会而已。 上师失踪后的当天夜里,我们很多弟子都趁着月亮出来的机会,去寻找师父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就算人死了,骨头总应该找着一两块吧。但任凭大家如何努力寻找,最终一块骨头也未让我们寻到。” 另一位曾与押送过堪布的士兵交谈过的出家人是桑赤寺的扎巴秋吉旺修,今年三十多岁。与他谈论过此事的是才让迸,当年曾亲自押送过才旺仁增堪布。才让迸是青海黄南州共和县人,1958年时在同德县法院工作。秋吉旺修与才让迸1999年在黄南州碰过面,当时才让迸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现在此人已离开了人世,故他与秋吉旺修的谈话资料就更显弥足珍贵。以下就是秋吉旺修转述才让迸当时的讲话内容: “那件事大概发生在1958年藏历八月十号左右,当时我和不认识的另外四个士兵一起看押堪布前往批斗会场。那几个人也都是三十出头吧,其中一个人在前边开路,剩下的四个就围在红牛的周围看护。等到了山顶上,堪布就开始念莲花生大师心咒,就在此时,突然刮起了旋风,风势非常强劲。我们只得停下来避风,大伙都用衣服蒙住头。过了一会儿,风倒是停了,可等我们睁眼一看,堪布也不在牛背上了。大家四下打探,只听得一片不大清楚的念诵莲师心咒的声音从空中飘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堪布正向天空深处飞升而去。现场的所有士兵都看到了,当大家正处混乱、惶惑之时,堪布已是越飞越高……” 与这个已经离世的士兵所见基本相同的还有荣洛、才让吉两人。荣洛是同德县巴曲乡的一位牧民,才让吉跟他是一个乡的。这两人现在都已去世,他们曾把自己的亲眼所见讲述给一个叫秋江木的人,此人现在还活着。二人所见均为上师越飞越高,才让吉还补充说,当时一下子涌现很多彩色的云朵,云里面还有圆圈状的彩虹。 除了这些近距离目击者,或远距离目击者,或虽未亲睹,却也亲闻过目击者讲述的人提供的种种说法外,最后再附上对几位提供材料者的采访记录。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资料的越加丰富,对才旺仁增堪布肉身飞走一事的一切疑云,最终亦可以逐渐被事实的阳光廓清、驱散。 沃泽是当地一位牧民,今年70岁,他当年曾参加过嘎琼乡针对才旺仁增堪布的纸画斗争会。他记忆中的情形是这样的: “地甘寺附近搭了一个大帐篷,上面要求嘎琼乡的所有百姓都得参加批斗大会,并且所有人都得参与批斗才旺仁增。当时集中了数千人,大家首先批斗另外一个所谓的坏分子,接下来,领导就说等才旺仁增来了后接着批斗他。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了几个骑马的干部,其中有一个是法院的扎科,还有一个叫娘嘎本木,这两个人我都认识。等他们来了后,领导就宣布说,才旺仁增已经在路上死掉了。后来的批斗大会就变成批斗画有上师形象的白纸大会,纸上的上师拄着双拐。他们把画像摆在帐篷门口让大家斗争,这就是当天的会场实际景观。 几天后,人们纷纷议论说堪布是飞走的。领导得知后又通告大家说,活人飞走绝对不可能,今后任何人都不许如此胡说,否则一切的后果完全由当事人自己负责。当时的嘎琼乡乡党委第一书记是旺钦,我和他当年也算是至交。记得旺钦曾给我讲过,上师确实是飞走的,哪里会留有尸体。飞走时刮了非常大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等押送的人回过神来,上师早已不见了身影。旺钦的讲法和我后来听到的说法基本相同,以我俩当时的交情,他不可能骗我,完全是出于信任,他才把真相告诉我。 我本人也坚信才旺仁增堪布没留下什么尸身,若有的话,当时有好几千人在批斗会场上等着,为什么不把尸体拿来批斗?按当时的惯例,像堪布那样的所谓的‘坏分子’是必须彻底打倒的。即便是人死了,尸体也绝不能放过。如果有尸体,为何不拿来批斗呢?” 还有一位曾经与才旺仁增堪布同住一间牢房的狱友告诉我说:“我们被关在监狱里时,他们每天早上都把上师叫出去审讯,一直到很晚才放回来。问上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也不向我们透露。后来大家才知道那帮人在用种种方法折磨上师,有时一连三四天都这样。知道了内情我们也就不敢再多问,上师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有一天早上,上师又被他们叫了出去,不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回来。平常再晚也会回牢房,可那次却是一去不返。 我到后来才知道一些情况,我个人觉得当时如果上师确实是被打死的,那他的尸体一定在劫难逃。嘉悟万德的尸体就一直被斗到腐烂为止,这就是那个年头的普遍状况。据我所知,上面的一些干部,还有下面的很多积极分子,都对上师的意见很大,他们对上师的一言一行都非常不满。如果有尸体,那帮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我认为,上师应该是飞走的,绝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肉身,因为他和我们大家都非常清楚留有尸体所可能招致的恶果。” 上文所述即是对此次调查、采访的文字记录,随着采访的进行,随着文字整理工作的临近结束,我个人对此事的看法、思路亦日渐清晰起来。坦率地说,原先对围绕着才旺仁增堪布而来的飞升入天、飞身成就之说,多多少少抱有一些怀疑态度,尽管密法中有各种各样的飞行修法,但堪布本人是否真的堪称为此种修法的成就者还得另当别论。不过在结束了这次细致、深入的采访后,我对堪布的修行功底,及其不共功德与成就已是深信不疑。这种深信来自于“破”、“立”两方面的逻辑推理。 首先谈“破”的一面,这方面又可细分为三点。 第一,上师若在路上死去,而非飞升入空,则有四条理由足以否定此论点的建立。 一、上师飞走的地方离批斗会场只有三公里远,路程如此之近,为何无人见到或听闻?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不把上师的尸体直接拉来批斗?二、批斗会场上聚集了数千人,这么多的群众在场,实在是一个进行“再教育”或“改造思想”的绝佳机会,为何轻易就放弃,只以纸画代替?三、才旺仁增堪布并非一般的扎巴,领导、积极分子都认为他是反动分子的主要代表。原先对他的迫害就很残酷,为何此时却变得这么“温柔”,仅仅批斗纸画了事?是他们很爱惜一个反动分子的尸体,还是根本就找不到尸体?四、斗争尸体是当时的普遍做法,为何单单要给才旺仁增堪布开恩,破了这个惯例?故综合考察,若上师是死掉的,则在前后左右众人的包围之中,尸体恐怕不会轻易飞走。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尸体拿来批斗?由此可见,根本就没有尸体。 第二,不愿公开姓名的那位老人,他当年曾亲自参加过掩埋上师衣服的行动。如果有尸体,为何还要掩埋衣物?这是为了做给谁看?还是为了掩盖什么事实真相?况且他一再向我强调说绝对没有尸体,那上师还会是死在路上吗? 第三,有关才旺仁增堪布的档案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失踪”二字,如果他是在路上死的,档案上为何不直接写“死亡”?他的脚本来就有问题,平常都得拄着双拐才能行走,当天又是被捆在牛背上,还有当兵的在四周看护,他能失踪到哪里去?这两个字本身就表明上师确实是飞入空中。 下面再接着谈谈有关“立”的方面,这方面的内容可分为两点。 第一,有四个当兵的,还有两个书记都作证说上师飞走了,或根本就没有上师的尸体。跟从佩尔谈过话的李德生,跟滚确仁钦堪布谈过话的一个不知名的士兵,跟秋吉旺修讲过押送经过的才让迸,都作证说才旺仁增堪布在他们眼皮底下飞走了;不愿透露姓名的掩埋过上师衣物的士兵,还有对沃泽讲过事情来龙去脉的乡党委书记旺钦,对从佩尔透露过批斗会细节的乡党委副书记王烈成,三人一致的说法都是绝对没有上师的尸体。 第二又可分为三个方面。 一、智美亲眼见过上师飞走。二、巴曲乡的荣洛、才让吉也曾亲见上师飞走,这两人虽已过世,但他们把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秋江木,此人依然健在,并对上师飞走深信不疑。三、当地的男女老少各个都承认才旺仁增堪布飞走的事实,无有一人对此有过些微怀疑。 综上所述,我们通过“破”、“立”两方面的论证都可以推出才旺仁增堪布飞升入空的事实。当一件事实摆在你的面前,而且有多人现量亲睹、亲闻了它的存在;另外还有大量可靠的推理依据也一并摆在你面前,而你又根本无力推翻这些推理时,接受或不接受这一事实的存在就全看你个人当下的选择。 从小到大,我们接受过各式各样的理论、思想、思维模式、价值尺度、判断准绳……,不过就是没有系统接受过佛教的正面教育。所以大家可能会对飞身成就之类的说法充满好奇、疑惑、不解,这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应学会一条基本的待人、处世、应物乃至对待时空、宇宙、未知真理与信仰的原则:重要的是运用自己的头脑,抛开一切无论看上去多么颠扑不破的公理、定则,换一个角度认真去看、重新再思。世界很大,而我们的所知其实甚少。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智者似乎不应该拒绝佛教思想的渗透。放下别人灌输给你的佛教印象,在一个因缘聚合的契机引领下,试着打开对佛教禁闭已久的思想天窗,接纳一点新鲜而别样的阳光吧。 至于堪布飞升的理由,以藏传佛教的观点来看其实很容易解释。因藏密认为,每个人都有三种身体——粗身、细身、极细身。只要能把细身的功能开发出来,人就可以在没有任何飞行器帮助的情况下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特别是在密宗修行者中,能够任意飞旋的人从古至今都代不乏人。而且密法还认为,若未能成就虹光身,仅仅只是打开了细身之功能而能上下飞升,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究竟成就,只能算作一种境界不是很高的共同成就而已。 百余年前,莱特兄弟以自己发明的飞机,而圆了人类几千年来一直魂萦梦系与天比高的梦想。但近百年的飞行史却让人类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我们越是借助于日益更新的现代飞行器材,就离纯粹依靠自身而与天地共游舞的目标越远。面对极端精密而复杂的航空、航天设备,人们开发自身本具的细身、极细身功能的欲望将越来越淡漠。当今时代确实是一个高科技的时代,但高度发达的科技反而让我们愈发地不自在起来。在自己创造出的物质文明面前,我们的自豪感、成就感、主人感全部荡然无存,大家都在贪欲的惯性驱使下,不自觉地沦为物欲的奴隶。当我们拜倒在科技的光环中时,有谁还会意识到心性本有的万德庄严呢? 而藏密的修行人则不然,他们专注于发展自己内在的力量,因而当他们自由自在地畅游蓝天白云时,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辅助设施,一切都源自自身,因此一切都是那么的随心所欲。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米拉日巴尊者,有兴趣的读者可在他的传记中读到这位大成就者精彩绝伦的飞行事例。 真正的自在绝不需要仰赖外在的任何帮助,这种帮助往往会演变成对自身的一种束缚。而令人振奋的是,佛教认为人人都有,并皆可开掘出这种能让自己完全摆脱一切身内、身外束缚的潜能。才旺仁增堪布只是在特殊条件下示现了利用这一潜能的方式,如果全世界六十亿人都能按照佛陀的教导次第开发自身本具的细身、极细身功能,则六十亿人都可得到自由飞行乃至最终的解脱自在。 人人都渴望拥有幸福的生活、自在的身心、洒脱的情怀、和平的生存环境,而人类自从有文明以来,所有通向幸福人生的探索都揭示出一条普遍真理:把美满的人类理想完全建筑在身外的物质生产与追求上是根本行不通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可怜地甘愿充当外物的奴隶,为何不能把心转向自己的内心世界呢? 人类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或压抑能使自己得到自由的方法与潜能,除非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心甘情愿作别人或物欲的工具。才旺仁增堪布以自身的修证打开了通向自由境界的大门,作为后来者,是沿着他的足迹向上,或是继续呆在自我蒙蔽的暗室中随顺度日,决定在你,最终的结局也取决于你现在的选择与努力的方向。 慈诚罗珠书于色达喇荣 二零零二年七月 (八)《轮回图》简介: 轮回图亦叫生死流转图,顾名思义,其所描绘者乃为众生流转轮回、沉陷生死之景观。此图广泛悬挂或绘制于藏地各大寺庙正殿大门之外侧,全图呈轮形,以象征往复不已、前无起点、后无终结之轮回实景。整个画面的主体结构为中阴阎罗法王口含六道轮回之轮,此乃三界六道众生无法超离轮回、摆脱中阴境界的绝佳写照。正如龙猛菩萨所言:“三道生死轮,无初中后转,犹如旋火轮,彼此互为因。”而众生之所以深陷痛苦轮回深渊,完全是因各自所造之业及烦恼所致。结合此图卷来看,大体可将此图分为内外四个层次:中心部位绘有鸡、蛇、猪三种动物,分别代表众生的贪、嗔、痴三毒烦恼;中心层外围分白黑两色以表善趣恶趣;其外又分为上二下三共五段,上二代表天界及人道两类善趣,下三的正中则表征地狱、其右代表旁生道、其左表示的则是饿鬼道众生;最外层描绘的是十二缘起,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这十二缘起支分别被描画成盲人、瓦匠、猴子、船、空宅、接吻、眼中剑、饮酒、采果、孕妇、临产、老人和死尸这些形象,在这十二缘起中,无明毫无疑问是轮回之根。 如果我们想从这可怕、恐怖、无有边际的轮回怪圈中彻底解脱出来,唯一的办法便是获得佛陀在其所阐扬之圣教中再再宣说的般若空性无我之智,舍此绝无他途。 最后愿一切沉溺于生死轮回苦海中的众生都能终得圆满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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