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杀(下)
2015/5/22   热度:220
偶尔突出无形重围的几尾漏网之鱼,在无所不能的口哨召唤里,被闻声而至的豺狼虎豹贪婪地追杀。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呀! 夕阳西沉,红霞满天。广袤的原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挨黑的时候,各种食腐动物不请自到,主动出来清理、打扫战场了。这次始终未与对手正面冲突、交锋较量的战斗,总共歼敌一千三百七十九名,无一生还,尸骨未存。 此后,方圆百里数年之内不见刀兵抢掠。过路的反动军阀闻风丧胆,提及那场战争便心惊肉颤,毛骨悚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们都说此地邪乎,不敢越雷池半步。故而独自一方平安,直至顺利解放,建立新的人民政府。 那位在幕后亲自指挥这场旷世决斗的奇人异士,名叫齐志。当天,日本人纷乱的机枪子弹,舔伤了他的肩膀,好在他机灵,及时地躲在了岩石后面。 齐志从小孤单。往他上溯几辈人士,世代尽是单传。其父母就生养他一根独苗,所以也无兄弟姊妹结伴。 偌大一片空间,山峦起伏,人烟稀少,离最近的一家住户也得翻越两道山梁。因此,齐志除了和自己的父母大人沟通思想外,还跟家养的鸡鸭猫犬羊交流感情,更喜与野生的雀鸟猪鹿狼嬉戏玩耍,同飞禽做伴,邀走兽交友。大地为之欢呼,万物为之舞蹈。 声音,是组成这个世界的重要元素之一。自幼对声音感兴趣的齐志,因少有人类交往,故好音响,倾心攻克,善于研究,擅长模仿。久而久之,天赋加上勤奋,春风润雨,潜移默化;环境遇到造化,天时地利,机缘慧心。齐志练就一双可以灵活转动的招风耳,能听见蚯蚓的絮叨、蚂蚁的对话,知山音,懂鸟语,可与百兽交言,能与自然会谈。它们都说些什么,他了然于胸,并能够适时地插上嘴,且运用自如。至于人类的语言,对他来说已显得生疏、肤浅、多余。 每逢洞洞,齐志比见了谁都亲热。诚然,没有缝隙的亦能弄出音响来,例如手指、随便哪种植物的叶片,甚至纸张、布头、毛发……均可因陋就简、就地取材,往眼睛、耳朵、嘴巴、鼻子等五官,直至腋窝、掌心、指间或者肚脐、肛门……等通气或不通气的地方一塞或一贴,便可经过鼓吹、蠕动、摩擦、摇晃继而发出响声。齐志通过试验发现,不同的区域,用力的大小,方位的指向,材质的差异以及其厚薄、巨细、倒顺、正反程度的丝毫变化,都将导致或影响音域、音宽、音质、音量、音波、音素、音速、音律的产生、发展和放送。他反复调整,仔细揣摩,深得其中精华与奥秘。凡是有眼儿的物件,他便爱慕倾羡不已,体会感慨良多。洞眼的粗细、深浅、大小、曲直、宽窄、圆瘪,还有光滑程度、粗糙与否,它有几道弯拐、是死胡同还是活通透,空气或者风力的强弱、偏正,持续抑或间断,都会直接关系到发声的细节问题。他的整个身心化作一根敏感的神经,钻入那本来寂寞深邃的洞天领域,探微访幽,观察琢磨,多有心得省悟,因专而长,因长而精,把千奇百怪、林林总总、天然或人为的洞穴盘得绘声绘色,精彩纷呈。尤其是那张嘴巴,特别是那片舌头,异于常人,悖于常理,格外能配合声带、喉嗓、肺部、胸腔、肚腹等器官,再借以部分辅助工具,则可整出各式各样、抑扬顿挫、稀奇古怪、惟妙惟肖的响动。这声音,不仅随心所欲,而且包罗万象,掌握的分寸炉火纯青。祥和时,凤凰展翅,孔雀开屏,风和日丽,紫气东来:喜庆时,莺歌燕舞,鸟语花香,鱼跃水欢,霞光万道;悲哀时,禽兽蛰伏,山岚低徊,苍天失色,大地无颜;愤怒时,天昏地暗,乌云笼罩,山川呜咽,电闪雷鸣。大到呼风唤雨,小至招蜂引蝶,神惊鬼泣,有如天助。 双亲竭尽全力,替齐志娶回一个俊俏的媳妇。新婚之夜,曲终人散。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口,投射一方明亮的清辉。新郎将新娘刚剥得一丝不挂,摊展在洁净的婚床上,雪白的身躯辉映着天灯的关照。新娘娇羞地任其摆布,等待和渴望中,满以为他要行夫妻之礼、干那传宗接代的事!谁料,吸引新郎的并非女性肤若凝脂的丰腴,而是对她起伏有致的胴体上,各个神秘部位的孔窍入迷。整个晚上,他都趴在那女子每一寸肥沃的土地上面,探索追寻,有新奇的发掘,有惊喜的猎取,但就是忘记了去开垦、耕耘、浇灌和播种。同样是“卟”声,胸脯、肚皮、大腿跟屁股上的又各有差距,或清脆、或浑厚、或深沉、或激越;他认真清数了一下,面上有七窍,身上有两个半孔——其中脐眼说是眼,实际上是瞎眼——内行知道,他的统计是不完整的。如此充分证明,再精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对付那些孔呀窍的,齐志是绝对的高手。他的吹奏,奇思妙想,出神入化,胜过天籁仙乐。 小娘子被当作一把高级而优质的乐器,让齐志尽情地拨弄弹奏了一番,大喜的日子,良辰美景,偏离了中心与主题,仿若跟干净的太监睡了一回,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女儿身。自认受了奇耻大辱的她,咋就这么倒霉。自尽吧,很不值得;回娘家吧,一没道理,二无脸面。万全之策就是逃跑,跑到半路被疤子搂草打兔子,捡了个便宜…… 大山里有无数的禽朋兽友,齐志经常出门十天半月不归。这日,他回到家中,屋内空无一人,于是四下搜寻,终在山地与平原的接壤处找到父母的尸体。他们是背着山货出来兑换油盐等日常用品的,不幸与荷枪实弹的鬼子兵遭遇,父亲被大卸八块,母亲给裸体曝光,惨不忍睹。是认得那两只熟悉的枣红色竹背篓,才确认了亲人的身份。现场附近的草丛里,隐藏着一头雄狮,它从小是孤儿,又遭到猎人的围捕,是齐志设计救了它,并带回家中疗伤。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余天的猛兽,记得这家人的好歹,它这是知恩图报呢,在此虔诚守候,轰赶其他动物,以免被叼食。它上来与齐志打招呼的时候,乖顺得就像豢养的家犬。他被动物的义举深深感动,而且心存感激。 从此,齐志成了单纯的野人一个。吃野果,喝山泉,住兽洞……优哉游哉。 在流浪的岁月里,他又目睹了丘陵地带那个田庄的空前浩劫。偶尔看见他曾经的媳妇在这地方出现,勾起他美好的回味,跟踪而至,无奈不便直面相认,恰在此时鬼子进了村,如在梦里一般,眨眼之间,惨剧发生了。幸亏自己溜得快,不然以他如此怪异的容貌和衣不遮体形象,早就遭了戏谑的毒手。 几个时辰之后,展开了一系列大开眼界、惊心动魄的战争。 新中国成立前夕,解放军某部首长根据传说和飘渺的线索,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觅到了齐志的踪迹,并盛情地将他请出原始山林,来到烟火密集的人间。自此,一支神奇的部队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屡出奇招,借助禽群兽阵与高深莫测的声音打击对方,威名远扬,并且挥师国外,帮助友邻,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故事
极力挣扎中,疤子咬紧牙关,往死里控制自个的情绪,他还有桩心愿未了。一路之上,复仇的怒火几乎烧干了他的血液。时间不等人,若再不出手就来不及啦!他抖抖索索地拾起枪,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子弹上膛。几次端起、瞄准,再端起、瞄准,“砰”地快速击发,参与强奸他妻子的一个鬼子应声倒下,同样苦不堪言的家伙,被痛快地解决了,脑袋让枪弹掀走了半边。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击毙日军首领的,打蛇打七寸嘛,不料弹道偏离了目标。待到再欲进攻,已经不允许了,强烈的次声波吞噬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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