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都知道

　　去年夏天我到菜市场去，路过买鱼的小摊，那些鱼儿都跳跃起来。我在一处鱼摊上蹲下，挑了两条游动的鱼，其中一条兴奋地蹦来蹦去，卖鱼的阿姨简直不能把它装进袋子里，这条鱼它激动地反复两次跳到地上，阿姨边抓鱼边埋怨我：“这是咋的?看你挑个鱼，真是奇怪!”突然鱼摊上一条一尺来长、躺在浅浅的铝盘里翻着肚皮已经半天不动的大鱼跳跃而起，接连跳了几下，似乎焦急地向我求救，我就让摊主把这条鱼也给我装起来。我买鱼是要放生的，这些鱼儿好像都知道。

　　买好鱼，我们一家驱车来到黄河边，爱人把鱼放入黄河，奇迹出现了。那条大鱼先是肚皮朝上，正当我遗憾之际，大鱼一翻身游动起来。它在我们面前游了一圈，我高兴地大声为它念佛号。那条鱼一摆尾，在我们面前又游了一圈，粼粼的水波在它身后画出美丽的圆环。有几个游人在河边散步，我怕他们走过来看见大鱼，心生贪慕。就对大鱼说：“快游走吧!”爱人也说：“走吧，走吧!”那条鱼好像听懂了我们的话，在绿色的河水中又游了一圈，转瞬钻进茫茫黄河，不见了踪影。为我们游了三圈的大鱼，是对我们的三鞠躬，是深深的感激，是依依的告别。

　　还有一次，我把鱼儿放进河里后，好几条鱼径直朝我脚边游来，就静静地浮在我面前。平时你若用手碰一下鱼儿，那鱼儿定是以箭一般的速度逃避。可是我伸出手轻轻抚摸浮在面前的一条鱼儿，它竟然一动不动，那种乖巧和依赖不能不打动我的心。还有一次，我放生的一条鲶鱼本来已经游走了。我蹲在水边继续念“阿弥陀佛”，一低头，游走的鲶鱼竟然回来了，就停在我脚边水面上。我就大声念佛号给鲶鱼听，念了十几分钟，这条有灵性的鱼儿一直专注的听，一直到我起身准备回家时，对它说：“走吧，好好修行去吧!”它才转身钻进水里。

　　放生龟也很令人感动。那些小龟总是机灵地伸头看看你，依依不舍地离开。碗口大的龟就更通人性，我拍拍它们的壳说：“朋友，我喜欢你们，希望你们离苦得乐!”这下我算是做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龟说：“我喜欢你们!”因为无论我和爱人怎样反复把龟扔进远处的河水里，怎样拿棍子赶它，怎样告诉它：“快走，快走!别让别人逮住了!别让我为你操心!”它就是不听，倔强地一次次游回到岸边。路过的一个大人发现了龟，大叫着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还有人喊着：“逮住它!逮住它!”我们不得不出面制止，站在河边焦急地等待龟离开。可是它铁定了不走。我们只好最后一次把它扔进远远的河里，赶快走掉，希望它不见我们就游走，游进广阔的河水。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充满了内疚，一路祈祷佛菩萨保佑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