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的故事连载-北上伙伴


2015/5/22    热度:235   

  鞍山钢铁公司在湖南湘潭、长沙、望城地区招收的最后一批青年工人离湘北上的那天晚上,长沙车站灯火闪耀,人流如梭。应招的青工们 工们背包摞伞地陆续赶来了。在候车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个圆脸短发,举止大方的女青年,脚穿白球鞋,身着绿绒衣,肩上扛的行李包上挂着个篮球,胸前还用手托一只很漂亮的黑紫色彩釉陶瓷罐。她那模样儿与其说是个青工,不如说像个篮球运动员。她刚把东西放好,坐在椅子上,就看见一个身量不高,敞着蓝布衣襟的小伙子,挑着行李兴冲冲地走过来。他没戴帽子,一头浓黑的盖住了前额的短发像“刘海儿”似的,正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人。咦,她是谁这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在对面椅子上放下行李,刚坐下,一抬看见了对面的女青年,上下打量一眼,忽然站起来说:“果然是你呀--杨必华?”
  女青年深感蹊跷,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是谁呢她还在愣神,小伙子走过来说明原委:
  “我在招工花名册上看到‘杨必华’三个字,估摸就是你,真没猜错。”
  “那你……”她还没想起他是谁。
  “你忘了你们望城二中女子篮球队到我们农场打球,我还……”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团山湖农场的拖拉机手,对吧”她见他点点头,又说,“哎呀,你们农场真不够意思,女队员不够手了,竟让你这个男队员跟我们打。真不像话?”
  讲起那场球,他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场球赛结束后,当时二中女队员们对雷锋的替补上场议论纷纷。孙姐对她们作了解释,并介绍说他是个孤儿,旧社会受了不少苦解放后是党和政府把他拉帮大的,现在是有名的拖拉机手……转眼才几个月,杨必华竟把他给忘了。那场球赛终场时她和雷锋还握过手开过玩笑呢……
  杨必华很高兴在即将远离家乡的时候遇到一位熟人。使她不解的是,鞍钢这次招工多半招的是乡镇待业青年,像雷锋这样有工作而且工作很好的人,为什么也要远离家乡到遥远的北方去闲谈之中她说出了这个想法。雷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嘛。再说,我这个人打球都不服输,你想想,为祖国去炼钢,你们刚毕业的女学生都舍得离开家,我能甘心落后吗”他拍了拍杨必华带的篮球,“二中球队还有谁来啦” “就我一个人。她们都舍不得离开家。”
  “你家住在哪里”
  “铜官镇。”
  “啊,出陶瓷的好地方。”
  张建文赶到候车室来了。他的情绪有些懊丧,坐在雷锋身边一言不发。经雷锋追问,他才说他母亲病了,新婚的妻子拉后腿,若不是想到雷锋,他就不来了。“那你还去不去”雷锋关切地问,“伯母病得很重吗”
  张建文说:“既然报了名,就不能打退堂鼓。妈妈的病家里有人照顾,你放心吧。”
  这时,同车北上的新伙伴们陆续到齐了。家住市内的人多半都有亲人来送行。在雷锋他们对面就站着一位母亲,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对跟前一个留着短辫的姑娘嘱咐着什么。那姑娘眼圈都哭红了,不断地喃喃着:“你回去吧,回去吧……”可那母亲舍不得离开女儿,就那样默默无言地站着。雷锋走过去亲热地叫了声大娘,说:“天黑了,路不好走,女儿让您回去就回去吧。您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一路走,会互相帮助的……”老人到底让他给劝回去了,姑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鞍钢招工小组的一个同志,站在椅子上宣布了旅途注意事项和编组名单。雷锋被指定为第三组组长。组员有张建文、杨必华等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两名女同志,一个叫易秀珍--就是刚刚送走了母亲,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的姑娘;另一个叫张月棋,梳着两条又长又黑的大辫子,是个眉眼清秀的乡下姑娘。有个男青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像是送行的,又像同路的。
  雷锋和本小组的伙伴一一打过招呼,逐个分发了车票和旅途生活费,然后看看张月棋和易秀珍,想了想,便对杨必华小声说:
  “咱们小组就三个女同志,上了车你对她们两个要多关照些,好吗”
  杨必华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故意和他戏谑道:“我又不是组长,为什么让我关照她们你这个组长是干什么的呀”
  雷锋说:“反正我把你们三个编成一个小组,你就是组长。”
  杨必华莞尔一笑,心说,瞧他多有办法,我说我不是组长,他就“任命”我当个小小组长。
  检票铃声一响,雷锋招呼本组人员排队进站台。杨必华不辜负雷锋的委托,帮助小易背好了行装;张月棋有那位男青年帮忙,用不着别人再去伸手帮忙了。雷锋让三个女同志排在小组最前边。他照看小组人员依次进了站台以后,便挑着行李噌噌地跑到大家前面去了。杨必华以为他准是想先上车给小组的人多占几个座位。没想到他跑到车门口,不仅没立即上车,反而一耸肩撂下行李担,就扬手招呼本组的人。接着,他一面清点本小组上车的人数,一面帮助大家往车上搬递笨重的行装。杨必华挤上车以后,凭她打篮球的敏捷动作,转身就把自己的背包、网袋、篮球往靠近车门的几个座位上一放,立即喊张月棋和小易过来坐。帮助张月棋拿东西的那个小伙子,刚要转身坐在杨必华身边的空座位上,杨必华急忙摆摆手说:
  “对不起,这个座位有人啦。”
  “还有谁呀”张月棋正往行李架上放东西,有些不满地问。
  “咱们雷组长还没上车呢?”杨必华盯着那个男青年反问一句,“他是谁呀不是我们小组的吧”
  “他是我表哥,给编到第二组去了。”张月棋无奈就对她表哥说,“这里没你的座位,赶快回你们小组去吧。”这位表哥不甚情愿地走开了。
  小易刚把行李放好,她“哗啦”一声打开了车窗,探出头向车门口张望。杨必华以为她母亲又赶回站台上来了,抬头一望,却 听小易说:“杨必华姐,你快喊雷组长把自己的东西递上来吧?”原来她惦记的是雷组长--他还在车门口扶老携幼地忙碌呢。真是的?“组长,快你的东西递过来?我们给你占了一个座位。”
  “要得”雷锋向她们扬扬手,就把他的东西从窗口一件件递上去:一个半旧的蓝布行李包,一只沉甸甸的藤条箱子,还有那根小巧油亮的竹扁担。然后,他搀扶一位拄拐杖的老汉上了车。车厢里已经座无虚席。杨必华正招手让雷锋过来坐,他却乐呵呵地把座位让给了拄拐杖的老汉。易秀珍忙站起来对雷锋说:“组长,快过来坐这儿歇歇气吧。”“我不累,你坐吧。”雷锋说着,朝车厢里头走去,一个个查看了全组伙伴后,被张建文拉去挤坐在他身边了。
  当晚九点五十分,站台铃一响,列车开动了。透过车窗望着站台上移动的灯光和人影,想到就要离开可爱的家乡了,这些年轻人的心激动起来也沉重起来。特别是头一次出远门的女孩子,更易激动。杨必华这个女青年性格倔强很少哭鼻子,这时也感到鼻子酸酸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坐在她对面的小易和张月棋也都眼泪汪汪的。她们已经互相自我作了介绍。易秀珍原是长沙市五中的学生,今年已经考上高中但又弃学投工而来。张月棋是长沙郊区农村的绣花姑娘,这次也丢下绣花针要到祖国的北方和钢铁打打交道。她们三个年龄差不多,小易比杨必华小一岁,张月棋比杨必华大一岁,杨必华多大十九……
  火车开出了几站地,坐在小杨身边拄拐杖的老汉下车了。张月棋和小易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杨必华也困倦了,刚要眯起眼睛,只见雷锋朝这边走来,那神情、步态,竟毫无倦意。他向杨必华点点头,便从行李架上把他那只沉甸甸的藤条箱子抱下来,打开箱盖想找什么东西。杨必华低头一看,里面装的多半是书。
  “你的书可真不少?”  “我喜欢书。你呢”
  杨必华摇摇头。只见他找出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熟悉这本小说的名字,还能背诵“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那段充满豪情的话,但她是从名人名言中学来的,并没读过全书。她留心看了看插放书签的位置,知道雷锋已经读了一多半,便说:“等你看完了,借给我可以吗”“要得的。”
  雷锋说着又翻出一本《不朽的战士》,递给小杨:“你先看看这本,里面有位烈士是你们铜官人。”
  “谁”
  “郭亮。”
  提起郭亮,铜官镇的大人孩子没有一个不晓得的。三十年前,他曾是湖南人民最亲近的、也是反动派最惧怕的人之一,一九二八年被国民党反动政府杀害了。铜官人民为了纪念这位革命烈士,一九五七年专为他修建了陶瓷墓。学校放寒假时,杨必华参加过建墓义务劳动……她埋头翻看着这本书,其中一页是郭亮遗书手迹,有几个草体字很难辨认,她想问问雷锋,便说:“来,我考考你。郭亮被害前,给妻子写了一封遗书,你晓得写的是什么”
  雷锋笑眯眯的,把脑壳仰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头顶上的车灯说:“郭亮的妻子叫李灿英,他的遗书很短,写的是:‘灿英吾爱,亮东奔西走,无家无国。我事毕矣。望善抚吾儿,以继余志?此嘱。郭亮。’对不对” “哎呀?你的记忆力真……”
  “嘘--”雷锋赶忙制止了她,免得惊醒别人。
  一切又安静下来。他们在列车有节奏的、像摇篮一样的晃动中默默看书。杨必华翻完了那篇《郭亮同志事略》,发现书中夹着一页红格稿纸,展开来一看,立即被上面的话吸引住了:
  ……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
  这段话写得太好了.她一连看了几遍,体味其中的内涵,深感坐在身边的这位年轻伙伴不简单。她斜睨了雷锋一眼,很想把它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刚要去找本子,雷锋扭头看见了,马上说:“你怎么偷看人家写的东西?”“这还保密呀?”“这……”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望城报》曾约他为《青年论坛》写篇稿子,想了好些天也没写出来,只写了这么一段话,觉得没头没尾不像一篇稿,没有给报社寄去,就夹在这本书里了。
  杨必华动笔抄了,雷锋捂住稿纸不让抄,她执意要抄。两个人说话没留神,把易秀珍和张月棋吵醒了。小易睁眼见杨必华伏在茶几上抄写什么,便懒懒地说:“你可真用功,什么时候了,还不睡?”
  张月棋坐在雷锋对面,一睁眼先看见了他手中的书那么厚,便伸手翻看一下书名,是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懵懂着说:“组长抓得真紧,还没到鞍钢,就钻起炼钢技术来啦。”
  这句话可把人逗乐了。杨必华捂住嘴对小易??眼睛,没敢大声笑,一来怕惊醒其他旅客,二来也怕使张月棋过于难堪。雷锋指着手中的书对张月棋说:“这不是技术书,是小说,讲的不是炼钢,而是怎样‘炼人’。”……雷锋没有笑,张月棋倒不好意思地笑了。
  雷锋完全被手上的书吸引住了,偶尔和杨必华她们搭讪一两句话,眼睛也不离开书。
  到了后半夜,车静人乏,杨必华和小易头顶头地伏在茶几上睡着了。张月棋也睡了。只有雷锋在埋头看书。待杨必华一觉醒来,窗外已透出淡淡的晨光,她扭头一看,雷锋不见了,只有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放在座位上。杨必华拿起书看看插放书签的位置,就晓得雷锋准是一夜都没睡。
  杨必华拿出牙具走进了列车洗漱间,发现雷锋在这里,正在用洗脸池里的水洗头上的肥皂沫。他一扬脸,从镜子里瞧见了杨必 华,搭讪道:“睡得好吗”杨必华说:“嗯,你可没尝到车上睡觉的滋味--看了一夜书,你就不困”
  雷锋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说:“你瞧,用冷水一冲就把瞌睡冲跑了。”
  杨必华顺手把自己的梳子递给了他:“快梳梳你那支楞八翘的头发吧。”
  雷锋一面刷牙,一面接过了梳子。刷着刷着,他突然拔出牙刷唾了两口,杨必华探头一看,原来是牙刷上的几撮棕毛脱落在嘴里了。再看看他手中那把破旧的牙刷骨柄,她说:
  “你可真行,这样的牙刷还在用?”
  他嘿嘿一笑,把掉了毛的牙刷插进了漱口杯,拿起她的梳子刚要梳头,发现这梳子也掉了好些齿儿,便马上反问了一句:“杨姐,你也不简单,梳子破成了这样,自己用不算,还能为别人服务。”
  他俩冲着镜子好一通笑。
  上午八时整,列车到了武昌站。大家一片欢声笑语,都很高兴在这里换车--可以在武汉三镇逗留七八个小时呢。雷锋按照领导上的要求,安排本小组的人自愿结合去观光游览。张月棋被她表哥找去上街了。杨必华和小易决定跟雷锋一道去看看长江大桥。
  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走上武昌街头,径直朝长江大桥走去。清爽的江风吹拂着他们的面颊,那辽阔的江面,雄伟的大桥以及两岸的风光,使他们目不暇接了。雷锋站在那里观望着大桥,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亮,他赞叹不已地说了一句:“原来全是钢铁呀?”小易没有听懂他的话,问:“你说什么钢铁”他神情庄重地指着大桥说:“你们看,那下层铁路桥是用什么造的那上层公路桥又是用什么造的钢铁,全是钢铁?这需要多少钢铁呀?我国刚刚建成了这第一座长江大桥,今后还要建多少这样的大桥,需要多少钢铁?长江,还有黄河……”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那神情的魅力感染着杨必华和小易,使两个姑娘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就要成为钢铁工人了?是的,他们的心已经长起了翅膀,正在想像他们即将投身的钢铁事业,想像祖国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未来……
  他们走上宽敞、漂亮的桥面,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转眼一个上午过去了。下午他们到一家很大的商店里闲逛。当雷锋和小易在售书亭前选购图书的时候,杨必华却被侧面柜台里摆放的各色牙刷吸引了过去。她选看了一种白骨柄白棕毛的牙刷,样式很好看,每把只要两角八分钱。她想喊雷锋自己来买,回头一看,见他正在付钱买书,她就掏出钱来代雷锋买了一把。当雷锋和小易各拿着几本书向杨必华走来,杨必华伸手把牙刷递给雷锋,说:“也该换换你那把掉了毛的货色了。”
  “这……”雷锋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这那的了。再不买你明天用什么刷牙”
  雷锋接过牙刷,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在另一家商店,小易拉着杨必华帮她选购一条冬用围巾,转眼工夫,雷锋不见了。当她俩在人流中找到他的时候,雷锋像变魔术一样突然拿出一把红色的塑料梳子对杨必华说:“给,你那把掉了齿的梳子也该换换了?”
  “你……”杨必华真后悔用一把牙刷换来他一把梳子;但她想这种友情是真诚的、不能推却的,就开玩笑说:“这下我可占了便宜,只用两角八分钱就买了这把漂亮的梳子。”
  小易不知底细,在一旁抿嘴直乐。
  ……
  后来,这把梳子成了杨必华的心爱之物。在鞍钢女职工宿舍里,这位陶瓷工的女儿,常把一束白兰花和这把红色的梳子插在她那只从家乡带来的黑紫色的彩釉陶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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