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五章 艰难出家路


2014/9/3    热度:343   

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五章 艰难出家路

  却说鲸鱼撒着欢朝小船冲来,船被巨浪掀起数尺高,船上的人一片惊叫。在这危险关头,肖古岩大声对众人说:“各位前辈不要慌,都跟着我念佛!”然后不顾船的剧烈颠簸向东跪下喊着佛号——

  “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众人反应过来也一齐跪下跟着古岩念道——

  “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

  一时间佛号声此起彼落,说来也怪,那头巨鲸见状竟然停了下来,一会功夫便沉了下去,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大海变得风平浪静,当众人确信危险已过,才察觉心有余悸地惊出了一身汗。

  数日后船抵达台湾,一群人受到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自不必说。

  这一次台湾之行一共有二十多天,由于父亲公务在身,多数时间古岩一个人呆在旅馆里。等到办完公事,肖玉堂一行才应当地官员之请去了阿里山日月潭等地。古岩本想去当地的庙里拜拜菩萨,无奈时间不允许。

  古岩回到泉州已是三月,他回来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提醒父亲不要忘记了在船上的诺言。此时的肖玉堂已经反悔,但又不好表明,就说:“只要融镜老法师答应收你为徒我就放你。”

  肖古岩听后满心欢喜,他高高兴兴来到观音庙要拜融镜为师,他怕老法师不同意,还将海上的奇遇说了一遍。融镜见是肖玉堂答应了的事不好回绝,就说:“你出家是件大事,不可草率,得拣一个黄道吉日。老衲已经查过了,此月没有好日子,到下月方可接纳你。”

  肖古岩进一步问到:“下月具体哪一天?”

  老和尚道:“现在还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到时再说。”

  肖古岩道:“出家人不打诳言,你说话可算数?”

  老和尚反问道:“老衲什么时候食言了?”

  肖古岩还是有点担心老和尚反悔,就说:“光说还不行,你若当着我的面起个誓就信你。”

  老和尚被逼到了墙头,想了想,便叹了囗气道:“老衲若食言,这个庙永无我立足之地。”

  肖古岩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去。

  肖古岩从融镜法师处回来,整个心思也飞到庙里去了,每天除了看一点佛教方面的书箱,就无事可做。一日,他在收拾旧书时看到了朱庚华多年前送给他的诗稿,内容竟然与清明有关,意境特别凄凉——

  ……

  桃李依依春暗度,

  谁在秋千,

  笑里低低语?

  一片芳心千万绪,

  人间没个安排处。

  古岩看后不胜感慨,小小年纪就有这许多愁绪,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人间没个安排处”,现在想来,冥冥中就应验了他日后命途。

  一张纸上共有两首,下一首则是李渔之作——

  正当离乱世,莫说艳阳天。

  地冷易寒食,烽多难禁烟。

  战场花是雪,驿路柳为鞭。

  荒垅关山隔,凭谁寄纸钱?

  看罢这首诗,古岩不由自主地被触动:这些年来可怜的朱庚华有人给他扫墓吗?按照中国的传统习惯,未成年人死后除了不能葬祖坟,清明节也是不扫墓的。再加上朱家对朱庚华寄予厚望,并化费了不少金钱,他的一死了之无疑是对家人的一种伤害,看来,家人肯定是不会给他上坟的了。可以想见,朱庚华从死去的那天开始就是孤魂野鬼。古岩动了恻隐之心,想起离出家还有一段时间,就萌生了去给朱庚华上坟的念头。

  肖玉堂暂时还在休假,见儿子非要出家不可,他除了整日郁郁寡欢,竟毫无办法。一日,古岩提出想去福宁看望老师,他就在暗地里修书一封,然后很爽快地答应了儿子,并安排仆人邓双发陪同前往。

  肖古岩这次出门,已是万象复苏的暮春天气。他先去拜见了邹轩斋,然后借囗要去看望一位同学就在客棧里住下。

  肖古岩一个人到市面上买了些香烛祭品,又买了纸和笔,借店家的书案写了十数首诗,然后才出城望朱家庄而去。

  一晃就有几年时间,肖古岩来到朱家庄却找不到朱庚华的坟墓了。他站在路囗等了一阵,见有一中年农夫路过就上前打听:“大哥,看样子你是这庄上的人,请问你知道朱庚华这个人吗?”

  农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古岩:“这位少爷是哪里人?朱庚华早就死了,你找他干什么?”

  “我知道,我是他的同窗好友,想问问这些年有没有人给他上坟?”

  农夫见到朱庚华手里提着的祭品心里就明白了,道:“原来你是给庚华上坟啊,他家父母都没人上坟,谁还给他上!” 肖古岩一惊,立即想到了朱庚华给他的那句诗“荒垅关山隔,凭谁寄纸钱?”这简直是难以令人置信!冥冥中这不正是应证了即使有人愿意给他上坟,也是隔着万重荒垅关山?他忍不住问到:“他父母不是很好么,为何就过世了?”

  农夫叹道:“唉——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是朱庚华是个不孝之子,是他害了一家人。”

  “大哥尊姓大名,庚华如何害了全家人?”古岩觉得其中必有内情。

  “我叫朱庚南,是他的堂兄,我叔叔这辈子不该生了庚华这个灾星。”朱庚南于是讲起了他叔叔家的事。

  原来自朱庚华死后,他父亲虽然放弃了洗劫仇家的念头,但从此后变得意志消沉。仇敌是当地一大户人家,朱庚华在世时他们还真有点担心他高中之后进行报复,因此还有所收敛。所谓“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如今朱家的读书人死了,仇敌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买通官府,侵吞了朱家的良田。朱庚华的哥哥气不过,便打算去人家放火报复,结果火没放成,被告到官府,抓了人还要赔钱……两位老人见已经家破人亡,于绝望中双双上吊自尽……

  听了朱庚南的讲述,肖古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地问到:“他哥哥现在何处?”

  朱庚南摇头:“不知道,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还活着。是死是活,反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肖古岩抹了泪道:“谢谢你朱大哥,现在麻烦你带我去庚华的坟上看看好吗。”

  朱庚南也不多说,领了古岩就走。到了一荒凉之地,朱庚南指着一丛杂草道:“到了,就这里。”

  古岩纳闷道:“连坟堆都没有了,怎能敢说就在这里?”

  朱庚华指着不远处的两个土堆说:“这里是我叔叔和婶娘的坟,他一家仨囗都是我在场埋的,所以才记得。天长日久,庚华的坟堆让雨水冲走了,庚华没有坟堆,也没人来管。”

  古岩翻开杂草,果见里头有几块石头,于是从包里取出镰刀对朱庚南说:“今天你就帮我做事算了,回头我开你工钱。”

  朱庚说:“那就占便宜了。”说着从古岩手里接了刀弯腰割起草来。

  肖古岩流着泪在坟前摆开祭品,然后焚烧纸钱。他一边烧一边说道:“庚华兄,我给你上坟来了,清明已过,我来晚了,请不要怪罪。”

  朱庚南很快就割完了草,他不住问到:“小兄弟,看得出你是富人家的公子,你何故来给一位穷人家的孩子上坟?”

  古岩道:“大哥有所不知,庚华是位难得的才子,可惜他生错了人家。这世道对他太不公平了,我给他上坟,也是为了良心上有一点点安慰。”

  “哦,原来如此。这世道多的是为富不仁者,难得你有这样的善心。”

  要走了,古岩又拿出诗稿来,并对着坟墓说:“庚华兄,我带来了几首诗,都是你喜欢的风格。”说着他点燃诗稿。

  朱庚南站在傍边,他见古岩吟完了,忍不住问道:“你念的是什么?”

  “诗歌。”古岩道。

  “诗歌?我以为你在念经呢,你们读书人知道得真多。”

  “你会念诵?”

  朱庚南摇头:“不会。”

  “你信佛吗?”

  “我才不会信佛。”

  “为什么?”

  朱庚南道:“信佛有什么好?不信佛还好一些。”

  “为什么。”

  “佛教人行善。”

  “行善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你看,这世上行善的人都没个落处,我叔叔如果行恶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

  “意思很明白,如果庚华不去死,我叔叔把仇人家灭门,夺了他的财产,就有钱给庚华买到功名。那境况就跟现在大不一样了。事实摆在这里,你说是行善好呢,还是行恶好?”

  “只是这样良心过得去么?”

  “良心?”朱庚南冷笑一声,“良心能值几个钱?这年头谁还讲良心?连皇帝老子都不讲良心。我倒是很佩服那个洪秀全,他如今都当上天王了,我叔叔就算把几家都灭了门,与他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肖古岩不想和朱庚南争辩,就要离开。朱庚南见状,怕他忘了诺言,把手里的刀子递给古岩:“少爷,事情办好了,东西还得归谁。”

  古岩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知道。这东西也包括这些祭品,我是从市面上才买的,花了一些银子,另外还给你二两碎银,就当是你的工钱吧,不知这样行不行?”

  “行,就依你。”朱庚南满心欢喜,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开口。

  末了,肖古岩又从口袋里摸出五两银子交给朱庚南:“有空还得麻烦给你堂弟的坟抛一个土堆,免得年深日久寻不到。还有,往后清明如果我来不了,也捎带帮我祭奠一下你的叔叔和婶娘。所花费用我日后给你。”

  肖古岩说完就离去,才走几步又被朱庚南叫住了:“少爷,以后我怎么找你?”

  古岩道:“我叫肖古岩,原来在这里做过知州的肖大人就是我父亲。”

  古岩回到客棧,仆人邓双发道:“少爷,你刚才不在,邹先生来过这里了,他留了话说他在学馆等你。”

  肖古岩不解地:“他找我有什么事?”

  邓双发摇头:“不知道。”

  肖古岩打了个呵欠道:“今天太累,哪里也不想去了。”

  这一天古岩走了很远的路,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邓双发打来热水洗罢澡,刚上床就有人敲门。古岩见邓双发不在,只好自已起来。开门处,一年轻人挤了进来,肖古岩认出是什么人时,吃了一惊:“是我看错了吧,你是朱庚华?……”

  “你没看错人,我确实是朱庚华。”来人道。

  “你……原来你没有……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你不问这么多,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说真的,我的父母都不能跟你比,他们对我好是指望将来有回报。”

  “你说的是给你上坟的事吧?我正要向你道歉呢,你还好好的我就……”

  朱庚华认真道:“古岩,我确实已经死了……以后你不必为我上坟,那没有用,我是个殇人,在阴间是没有地位的,你给的东西我都得不到。如果你真要帮我,等到你修成正果再来度我。”

  “庚华,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就死了呢?”古岩一惊,刹那间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邓双发正在关门,他见古岩醒来了就问:“少爷,你在叫什么?是做噩梦吗?”

  古岩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已出了一身冷汗,但刚才的场景却清晰在目,便在心里自忖:怪事了,他如何也知道我要出家?莫非冥冥中这辈子我与佛有缘?嘴里却问邓双发道:“刚才谁来这里了?”

  邓双发回答:“是掌柜的来了,问我们几时走。”

  古岩道:“事情都办好了,明天顺路去看看邹先生,问问他有何事要见我。”

  奇怪的是这个晚上,古岩再没有做噩梦,睡得很安稳。次日吃了早点,肖古岩给了伙铺钱就上路了。到了福宁学馆门囗,古岩叫邓双发看着行李,一个人入内见邹轩斋。

  邹轩斋果然在等他。二人在书斋坐定,邹轩斋道:“昨天去看朱庚华了?”

  肖古岩吃了一惊:“先生怎么知道我去那里?”

  邹轩斋道:“我哪有那样的神通,是你父亲给捎了信说你要去那里。”

  肖古岩难以置信地:“家父又是如何知道的?”

  邹轩斋道:“肖大人是个人物,偌大一个州数十万人丁,他都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儿子有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么?”

  肖古岩舒了囗气,沉默片刻,望着邹轩斋道:“不知先生叫学生过来有何教导?”

  “没有。我只想问你昨天在朱家庄见了那场景有何感想。”

  古岩叹了一囗气道:“这世道对他们一家太不公平了。”

  “是吗?是不是他们一家前世作业太多,上天要惩治他们?”

  古岩摇头:“恰恰相反,朱庚华一家都是善良本份人。”

  邹轩斋吃惊地:“这就是怪事了,好人受此罪,而据我所知,那户欺侮他们的人日子还过得很好。”

  古岩道:“是啊,佛说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一样的。”

  “那为什么魔鬼总是比人过得好呢?”

  古岩道:“这就好比下雨,魔鬼习惯把人的伞抢去,所以他总是过得好。”

  “都说观世音菩萨有一千只眼,这些难道她没有看见?”

  “她当然会看到。”

  “可是她无动于衷。”

  “不,她没有!”

  “你说没有,可是事实已经在这里了。”

  古岩道:“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也皆有魔性,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恶魔。比如某人在某地受尽恶魔的欺压,可是在某某地他又可能是欺压别人的恶魔。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上才有千千万万朱庚华。所以,佛就劝导众生学佛,祛除心中的恶魔。”

  邹轩斋沉默有许,然后叹道:“你父亲要我劝你,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做为你的先生,只想告诉你,世上条条大路通长安,走自已想走的路是最好的。你千万记住了——一路上如果没有筚路蓝缕历尽艰辛,就不会拥有自己的风景。现成路好走,那都是别人走过的。”随后修书一封让古岩带回家去。

  古岩道:“谢谢先生教诲。”

  却说古岩回到泉州把邹轩斋的信交给父亲。肖玉堂看了邹轩斋给他的信,便一言不发,此时他内心的苦恼只有他自才能品味到。

  再说古岩此时除了一心想着出家,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从福宁回来,一路上很辛苦,他想到融镜法师应该早择好了他的出家吉日,第二天一早就上观音庙去了。

  上山的路上,古岩心想,连邹先生都没能说服他,老法师答应的事应该不会反悔,何况他还立了誓言。

  上得山来,古岩去了几个地方都没见着老和尚,盘桓了一圈,仍然没找到。正纳闷,这时听到大殿里传来木鱼声。古岩疾步走向佛殿,远远看到是一位老和尚在念经打坐。古岩欺身近前,才发现老和尚并非融镜,面孔甚为陌生,以前从未蒙面。

  “老师父,请问融镜法师在哪?”古岩问到。

  老和尚继续敲打木鱼:“阿弥陀佛,居士找融镜法师何事?”

  古岩道:“我姓肖,融镜法师答应度我出家,今日特来问吉日。”

  老和尚这才睁开眼睛:“居士就是肖公子啊,融镜法师不在这。”

  “那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古岩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说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回来?”老和尚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居士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家?”

  “我也想向你,你为什么也要出家呢?”

  “果然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老衲今天不和你辩。你不是想知道融镜法师为何不能回来吗?”

  古岩道:“他准是不敢见我。”

  老和尚道:“你说对一半。他不是不敢见你,是不能见你。”

  古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融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收他为徒,才起了那样的咒。他在心里直呼上当,同时仍不死心,缠住老和尚道:“融镜法师不在,你度我也是一样。”

  老和尚直摇头:“不可不可!老衲不能收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回家问你父亲吧。”老和尚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开腔,闭着眼一心念经去了。肖古岩无奈,只好走出殿在庙外向一位沙弥打听。这才知道是父亲亲自找到融镜不准他出家。融镜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住持多年的古庙。至于具体去了哪里,小沙弥确实不知,新来的住持叫常开。

  俗话说“有心难留去心人”,这以后,肖古岩每天上山缠住常开要出家。常开不知是不胜其烦,还是被他的决心打动,最后答应三年后度古岩出家。

  再说肖玉堂,尽管他政绩显著,民间囗碑极佳,但因他不善阿谀奉承,官职一直难以上去。其时,他已年过“知天命”之年,身体大不如前,加上儿子执意出家之事让他伤透脑子。考虑再三,肖玉堂便以送妻子和母亲的骨灰回乡为由,顺路将儿子带回老家,以此掐断他的出家念头。

  咸丰二年,肖玉堂携子送母亲周氏、妻子颜氏的骨灰回湖南湘乡横铺镇肖家冲安葬。

  安葬前夜,肖玉堂按老家风俗请了湘乡云门寺十几个僧人来家里放焰囗,以此超度亡灵,教死者不堕地狱道中。肖古岩跪在灵柩旁听到僧人抑扬顿挫地吟唱,他感觉到这些声音有如天籁,他的心田仿佛正得以甘露的滋润……听焰囗时但闻梵音袅袅,如临蓬莱仙境……这时,古岩便对那些种境界生出了无限的向往,并在心里痴心地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

  随后是坐在台上的金刚上师招请亡灵,这个老和尚的声音很好听,如银钤带着颤音,极能触动人的灵魂——

  “一心招请,怀胎十月,坐草三朝……吉凶只在片时,璋瓦未分,母子皆归长夜……”

  古岩听到此处,他的心一颤,触到了痛处,想起自已生不见母,他突然发现没有母爱的世界是多么的孤独凄凉,这正是他为什么厌世出家的原因之一啊……

  肖玉堂安葬了母亲和妻子,把儿子交给他的胞弟肖璞堂,然后带上王氏及随从到泉州去了。却说肖璞堂是肖家的第二个儿子,曾经中过举人,但一直未入仕。他常常自嘲地说:“我这辈子做不了官是父母偏心,‘璞’乃未雕琢之玉也,我当然就比不上哥哥。”事实上他不入仕多半原因是父母无人照顾。他有一个儿子名富国,比古岩大二岁。富国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性格自然与古岩大不一样。古岩的事他也听大人们说了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弟为何要出家。在常人眼里,只有没有活路的人才会走那路,而他长在官宦人家,衣食无忧,他的想法实在令人费解。他受父母之命陪伴古岩,希望堂弟在生活中找到乐趣,放弃出家念头。相处一段时间,他发见古岩沉默寡言,不愿与他交流,渐渐也失去了耐心玩自已的去了。

  古岩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肖璞堂就开始授课,教兄弟二人做八股文。古岩一心向佛,对学业毫无兴趣,好在他天资聪颖,做出来的文章总能叫叔叔满意。肖璞堂于是认为大功告成,写信告诉哥哥,说古岩已经放弃出家,心思都用在书上面了。肖玉堂接到信,心中巨石总算落下。

  肖古岩见已经把大人迷惑住了,私下也很高兴,他开始安下心来在老家呆下去。三年时间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很短暂的,但是三年的等待却十分漫长。有时候他也想,中国的庙宇千千万,和尚多如过江之鲫,有德有行的也不在少数,我为什么非要拜常开为师不可呢?想想,他觉得很没有这必要。但过后他冷静下来又想到,出家讲求一个“缘”,他和常开法师之间既然有那样的约定,也许这就是缘。此外,常开法师为什么要等到三年后度他?这也令他时刻耿耿于怀,一直想知道答案。也就是说,三年的等待虽然漫长,但好像前面总有东西在诱惑他,能教他一直不离不舍地坚持下来……

  咸丰四年,古岩与常开约定的日期临近,对古岩来说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家里。肖家每年八月都要上南岳进香,这规矩是早年就定下来的,老太爷去世后,就由肖璞堂来执行。本来,古岩利用叔叔上南岳的机会离家是最好的,但他等不及了,他要在农历七月十四之前赶到泉州,十四日是地藏王菩萨生日,这是出家的最好日期。眼见日子一天天临近,古岩正为找不到离家的理由苦恼时,父亲从泉州来信了。肖璞堂看后又把信给了古岩。这是一封很平常的家书,肖玉堂在信里问古岩及家里的田租情况,末了又顺便称可能是年纪老了的缘故,最近身体有点不适。古岩看了信情不自禁流下了泪,随后趁机提出想去泉州看望父亲。肖璞堂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遂打发家仆邓双发随古岩出门。

  古岩很早就估计到一旦出门,叔叔定会安排人陪同,因此他早有这方面的准备,现在他的预计果然应验了。

  古岩在老家闷了三年,出得门来,一股清爽怡人的空气迎面扑来,感觉与家中大不一样。这时候,他最担心的是叔叔突然改变主意把他追回去,因此,他一再催促邓双发加快步子。

  终于走出了湘乡地界,古岩本能地回过头,确认没有人追来,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囗气。他放眼四望,刹时,他发现连景色都变得自由和清爽了……仿佛他自已也变成了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鸟儿,正自由自在地飞翔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啊,飘逸,宽广,无拘无束……想想他都后怕,不明白这三年自已是如何熬过来的。一路上连邓双发都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主仆二人一路晓行夜宿,半月后便抵达了泉州地界。

  这天中午,二人在一小店打尖吃饭,顺便向店家打听路程。当掌柜的告诉二位此处离泉州城只有十里路时,邓双发就要赶路。古岩以太疲劳为由不愿走动,邓双发也只好依了。

  古岩很清楚,一旦见到父亲有可能生变故,那时候或许就出家不成。至半夜,古岩趁邓双发熟睡悄悄起床,把一封信和一包银子留在床头柜上便蹑手蹑脚离开了伙铺……

  次日午后,古岩终于来到了观音庙。

  此时庙里`已经没有香客,正在打扫香灰的沙弥悟性老远就看到了他,主动打招呼:“肖居士远道而来,吃过了么?”

  古岩与悟性答话,眼睛却在四处张望:“常开老法师可在禅房?”

  悟性道:“啊呀,居士你来得不凑巧,早来一天我师父还在,昨天他有事出去了。”

  古岩一听,心凉了半载:“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悟性摇头:“不知道。”

  古岩刹时心里明白了几分,就问悟性:“三年前我和他有约,莫非他年纪大了,把事情都忘记了?”

  悟性道:“他没有忘记,昨天临走他还说起你,说他和你可能是没有缘,近段时间有要紧事他非得外出一趟不可。”

  古岩道:“他既是这样说那就算了。”

  悟性见他要走,就说:“不等他回来了?”

  古岩摇头:“不是我不等,是等不了,他没有归期,你敢保证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悟性摇头:“那我不敢。”

  “那我等他还有何意义?实不相瞒,不是与他有约,三年前我就出家了,用不着等到今日。”

  “那是……请问居士现在做何打算?”

  古岩长叹一声:“去别的地方找个寺庙出家——具体在哪里我自已也说不准,那得随缘。”

  “说的是。阿弥陀佛。”

  古岩下得山来,想着该投身何处,心里又茫然起来。他明白拜师父很重要,尤其是入门的第一个师父可以让徒弟少走弯路。古岩早就知道,在佛门,除了融镜,常开法师算是一个难得的高僧了。古岩是个办事认真的人,投师之事更不愿草率。他来到一个无名小镇天已向晚。他想着先住下来有个落脚处,就算这境内没有高僧,再上他处寻访不迟。他选准了一家客棧正要投宿,冷不防后背冲上来一个人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衫不放。古岩吃了一惊,回过头方知是邓双发,就说:“老邓你快放开我,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邓双发道:“我不会放你了,除非你答应跟我去见大老爷。”

  古岩见开始有人围看,只好答应了。两人到了一僻静处,邓双发这才松开手道:“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害得我好苦,如果不是老天保佑,你说我如何向大老爷、二老爷交代?”

  古岩道:“你要向他们交代什么?我在信上不是说得好好的。”

  邓双发道:“你打发我银子让我远走高飞,这不是要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我在你家几十年,方园几十里没有人说我的不是,你这一走等于把我一生的名声全毁了。你想出家这跟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要害我,今天无论如何你要跟我走,否则我是不会依的。”

  古岩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事不能让老爷知道,就当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古岩说到此处伸出手,“老邓把东西还给我。”

  邓双发道:“钱到了家我一定还给你。”

  “我说的不是钱,是那封信,”古岩见他有点不太愿意,就说,“看样子你还是想留着交给老爷,那好,我不为难你。”

  邓双发怕古岩不跟他走,只好把信交了出来。

  主仆两人到达泉州城已是天黑时间,肖玉堂见了儿子很是意外,看了弟弟写给他的信才有点动容地摸着已渐秃顶的头说:“只怪我多事,一点点小毛病让你跑这么远……唉——也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邓双发见状就对肖玉堂说:“依我看不如就让古岩留在老爷身边,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肖玉堂道:“这事再说吧,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告老还乡那是早晚的事。”

  “要不让古岩在这里待一些日子,我先回去,家中很多事还离不开我。”

  肖玉堂看了一眼古岩说:“看看再说吧。”

  如果说古岩对这个世界还有牵挂的话,那就是父亲。这一次古岩在泉州府待了五天,就归心似箭要回家,他盘算着一定要在叔叔上南岳之前出家。在这五天里,古岩发现庶母王氏对父亲照顾得十分周到,这让他更加了无牵挂,可以安安心心出家了。肖玉堂本想和儿子多待一些时日,无奈公务繁忙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见儿子和仆人都想走,也只好同意。

  却说肖古岩回到老家已是八月上旬,叔叔已经做好了上南岳的准备。古岩总算松了一囗气,并在暗中写了一封信,等叔叔一走就交给富国——这一次他不想把邓双发扯进来。

  农历八月初十,这天肖璞堂起了个大早,香汤沐浴穿戴齐整后来到堂屋里,他让佣人唤来古岩和富国,然后很庄重地说:“我们家能有今天,都是菩萨保佑,你们爷爷早年就立了规矩,每年农历八月的庙会都要上南岳拜彿。现在我们这一辈人年纪大了,总会有走不动的时候,从今年开始,你们兄弟二人都要随我上山。”

  叔叔的决定令古岩始料不及,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有家仆催促二人去沐浴。

  南岳即衡山,又作衡岳,为中国五岳之一,位于湖南衡山县西北十五公里处。标高一二○○公尺。周围四○○公里内有七十二峰、十洞、十五岩、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湘江环绕于其南、东、北三面。据唐开元十八年(730)李邕所撰麓山寺碑记载,法崇至此开山,于西晋泰始四年(268)草创麓山寺。陈代太建二年(570),慧思入南岳讲般若经典、中论等,称为般若道场,故慧思又称南岳大师。唐代先天二年,怀让入南岳,住于般若寺观音台三十年,使南岳禅风高张。唐代天宝元年(742),希迁入衡山,于石上结庵,人称石头和尚。佛教史上著名之高僧名士走访此山者无以数计。山中建有诸多寺庙,如法崇之麓山寺(后改名万寿寺)、承远之胜业寺(祝圣寺)、慧思之故地(福严寺)、马祖道一从怀让得法之故地(传法院,即磨镜台)、石头希迁之故地(南台寺)、慧思之三生塔院等。山之东南麓为岳庙,即南岳圣帝之庙,香火旺盛。此外附近有道林寺,为佛果克勤之参禅之所。

  南岳是佛教圣地,古岩很早就对那里十分神往,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已是在极不愿意的情形下去那里朝圣……

  一路上肖富国十分活跃,不停地说南岳的菩萨如何如何灵验,村子里谁谁病了到处请郎中都治不好,最后上了南岳很快病就好了。肖古岩内心郁闷,一路都不说话,他觉得看似简单的出家,对于他却是如此艰难,他有点怀疑此生或许与佛无缘……他们一行来到南岳,这里正是庙会盛期,各地来烧香者络绎不绝。

  临近南岳,但见所有客棧饭店皆卖素食,家家户户堂屋上首供奉香案。相逢处,人人囗称“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肖璞堂好像知道古岩心思似的,一路上看得很紧,到了山脚他也不离开半步,只差使家仆去购买香烛祭品。

  入得寺内,满目尽是菩萨香客,空气里弥漫着浸人心脾的檩香味,到了这样的处所,古岩很快就将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在此起彼落的佛号声中,古岩如涸辙之鱼遇到了雨露,然后引他进入蓬莱仙境……

  肖璞堂在大殿开始忙碌起来,就让富国陪伴古岩。富国先是跟得很紧,但毕竟这南岳山上新鲜事多,古岩趁着他看热闹之机悄悄走开去看自已感兴趣的景点——磨镜台,古岩久久注视,这里正是道一禅师成道的处所。据说当年道一在此处不分日夜坐禅苦修。一位名叫怀让的和尚怕他走火入魔,就上前问他:“大师天天在此枯坐,不知你想干什么?”

  道一答道:“坐禅。”

  怀让又问:“你坐禅又是为了什么?”

  道一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成佛。”

  怀让不再多问,从附近寻来一块砖坐在道一的旁边没完没了磨将起来。道一感到怀让有点不可理喻,但也没把他当回事。

  自此一个坐禅一个磨砖,日复一日……一段时间过去,道一终于坐不住了,忍不住问怀让:“这位禅师,你日日在此磨砖,是为何?”

  怀让道:“做镜。”

  道一大笑:“砖岂可磨镜?”

  怀让认真道:“砖不可磨镜,坐禅又岂可成佛?”

  道一愣住了:“如何即是?”

  怀让道:“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

  道一大悟,惭愧不已,当即顶礼怀让,拜怀让为师。怀让不受,扬长而去。道一禅师自此得道。

  这磨镜台旁有一偈云:

  南岳衡山妙高峰

  历代相传出圣僧

  三生石伴谁识谁

  万劫生中亲复亲

  古岩读“万劫生中亲复亲”突然顿悟:这南岳山高僧云集,是个绝好的出家圣地,我何不就留在此处?主意打定,古岩的满腔愁绪一扫而光——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叔叔。

  古岩想了很多理由,都觉得不够充分,难以说服叔叔。古岩正冥思苦想不得要领,这时,寺庙里的钟声响了,随后一群和尚走了出来。古岩无意长望,猛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遂扯住一经过的出家人问到:“刚才那位老法师可是从福建来的?”

  出家人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古岩道:“我与他有一段善缘,今特来亲近老法师。”

  出家人问到:“你说认得他,能说出他的名来么?”

  “俗名不知,他的法号叫常开。”

  出家人道:“正是他。”

  古岩见出家人要走,只是不放:“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出家人道:“居士随我来。”

  经打听,这出家人叫恒志,是这里的住持。恒志把他引到一间寮房,古岩果然看到身披袈裟的常开正在喝茶!

  古岩喜出望外,也不等恒志先通报,闯进去纳头便拜:“师父,你教弟子找得好苦,今天总算找到你了!”

  常开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恒志,似乎明白了什么,发话道:“快起来,你从哪里来?”

  “我去了泉州你的寺里,现在又从老家湘乡县过来。”

  老和尚道:“你如何知道老衲在此?”

  “学人不知老法师在此,是老天可怜学人的一片诚心,安排我们在此相见。”

  老和尚不解:“此话如何说?”古岩遂将他来到这里的过程说了一遍,常开闻听后感叹不已道,“看来这真乃天意,老衲这回是非得度人不可了。”

  “实不相瞒,就算今天没遇老法师后学也非出家不可。”

  “哦……那你家人如何交代?”

  “后学自有安排,老法师只管度我。已经三年了,有一个问题今日请老师解答。”

  常开道:“说。”

  古岩道:“当初学生执意要在泉州观音庙出家,是老法师要学生等三年后来找你,这是为何?”

  常开道:“实不相瞒,这是你父亲的原因。当初他极力阻挠你出家,多次在融镜法师处哭求,融镜法师也答应了。每次我都在场,融镜法师离开观音庙也是我的主意。”

  “这跟三年后度我又有何关系?”

  “出家都讲求一个‘缘’字,当时你还小,不谙世事,想出家也许是一时之冲动,三年过,你必有反悔。”

  “如果我不反悔呢?”

  “如果三年过去仍未改变初衷,我当然要度你。只是老衲与你父亲的的关系非比寻常,一想到我与融镜法师对他的承诺,还是不想度你,我来到此,其实就是躲避。没想到你的诚心感动了菩萨,你说我还有何话可说?”

  古岩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沉默片刻,常开道:“你叔叔他们呢?”

  “在大殿,这个时候该——”古岩的话未说完,禅房里闯进一个人来,正是肖璞堂。古岩吃了一惊,“叔叔,你这是……”

  肖璞堂先拜了常开,然后才说:“大师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古岩他与佛有缘,我不反对他出家,只是‘放牛娃无权卖牛’,哥哥把他托付给我,等我把他还给哥哥你再度他不迟。”

  常开道:“居士说的有道理,古岩你听到没有,这事还得与你父亲商量。”

  “老法师莫非又想反悔?”

  常开道:“今天有你叔叔在场作证,老衲绝不反悔,你说通了父亲,我随时随地都可度你。”

  “一言为定?”古岩望着常开法师。

  “阿弥陀佛,一言为定。”

  “谢谢师父!”古岩跪下嗑了3个响头。

  叔侄二人别了常开,出得门来,富国一把扯住他:“肖古岩你去哪里了?不打声招呼,害我好找!”

  古岩陪着笑:“不用找,这么大的人了,我不会丢。”

  富国道:“不是怕你丢,谁不知道你想当和尚?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全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上次你去泉州我爹特意安排老邓盯你,你回来时伯父又写了信让老邓带回来交给我爹。”

  古岩道:“是我不是,我向你赔不是,求你别这么大火气。”

  富国道:“不是我发火,爹让我盯你,你丢了他刚才骂人骂得好凶,还说如果找不到你,就要我的小命——换上你,你会生气吗?”

  听了富国一席话,古岩才知道家里人从来就没有放松看管他,看来现在只能由地下转为公开了。

  却说肖璞堂得知古岩执意出家,他感到此事关系重大,当天就修书一封交给随行家仆,嘱他务须快马加鞭赶往泉州。此次庙会共有七天时间,散会后肖璞堂借口身体不适又在山上多待了几天。

  古岩心里明白,叔叔是在有意拖延时间。至于他为何不急于回去,古岩估计与叔叔写给父亲的那封信有一定关系。

  肖璞堂一行离开南岳后在路上走走停停,古岩这时已经明白,叔叔这样磨蹭是在等父亲从泉州回来。

  古岩回到家时,已是九月上旬,他的估计没有错,叔叔果然是在等父亲。他们到家的第二天,肖玉堂一行就骑着马回来了。

  这次见面,古岩觉得父亲老了不少,这也许是远道归来的原因。肖玉堂没有和古岩说太多的话,要说的话肖璞堂在信上都说了。等到他歇气过来才对儿子说:“古岩,你有十七岁了,是大人了,今后的路如何走,为父本无权干涉,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早年还留了一些事情你要有个妥善安置。”

  “你是说那两门亲吧?”父亲一提起,古岩心里就明白。

  肖玉堂点头:“难为你还记得。”

  古岩道:“这方面的事情,还望父亲作主。孩儿反正是铁了心要出家。”

  肖玉堂道:“你出家我不反对,但你不能为难我。田、谭两家都是诗书之家,古人云‘一妻不事二夫’,你总不至至退婚,教人家颜面扫尽吧?古岩啊,这个忙为父帮不了你!”

  古岩也感到为难,他看着父亲,很久才说:“爹,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肖玉堂道:“如果你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依父之见,不如先完婚,等到一年之后再出家也不为晚,你自已认为呢?”

  古岩心里明白这是父亲有意给他出难题,目的还是不让他出家,欲知古岩是否答应了成婚一事,下回有分晓。

------------------------------------------------------------------------------------------------------------

更多灵悟法师佛学内容

------------------------------------------------------------------------------------------------------------

 

五明学佛网 内明 净土宗 禅宗密宗成实宗地论宗法相宗华严宗律宗南传涅盘宗毗昙宗三论宗摄论宗天台宗综论其它

温馨提示:请勿将文章分享至无关QQ群或微信群或其它无关地方,以免不信佛人士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