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名茶为何泯灭?


2015/5/23    热度:270   

  虎丘名茶为何泯灭?

  人们今天到苏州去旅游,在城西北的虎丘山茶室中,可以品饮到清醇芬香的碧螺春茶,却很少有人知道在1000多年前的唐代,虎丘山上还生产一种名茶。当时它只是一种山茶,以后才以虎丘山名命名。唐代诗人张籍(约767——约830)是苏州人,曾在诗中咏道:“自看家人摘,寻常触露行。”可见他是很喜欢喝虎丘茶的。但茶的产量很少,而且主要由附近的居住者采摘。陆羽初到江南时,可能知道这种茶但因为产量太少而未载入《茶经》。《茶经》里提到苏州产茶,主要是指洞庭山产的茶。虎丘茶由于它的品质好,加上物以稀为贵,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名声越来越响。到明代时,地理学家王士性甚至赞扬“虎丘天池茶,今为海内第一。”(《文志绎》卷二)明代的屠隆在他写的《考[上般下木]余事》一书中也盛赞虎丘茶“最号精绝,为天下冠。”看来虎丘茶的质量确是上乘的。

  今天我们已不能通过品尝,知道虎丘茶的色香味,只能从史书、方志、笔记中来寻找它的韵致。顾湄在康熙十五年(1676年)修的《虎丘山志》中具体描述虎丘茶的特点是:“叶微带黑,不甚苍翠,点之色白如玉,而作豌豆香,宋人呼为白云花。”清代的茶学家陈鉴在补注《茶经》时也记载了虎丘茶,他说虎丘茶树开的花“比白蔷薇而小,茶子如小弹。”当时这种茶数量已极少,他曾采了几片嫩叶,同一个要好的茶侣一起,用“小焙烹之,真作豆花香。”可见虎丘茶叶,是黛色的,点泡的茶汤色白,味淡雅,有豆花香。从整个苏州地区的地理、气候条件来说,虎丘茶应该似碧螺春茶,但外形不如碧螺春苍翠;在香味上说,碧螺春虽然“吓煞人香”,但它的香味不是豌花香。虎丘山不高,但四周环水,周围是广大的水乡地区。它没有太湖东西洞庭山花果烟岗香味的薰陶,却有典型的江南烟雨的滋润。

  茶农都懂得,砂壤有助于茶树的生长。虎丘山上还有一块不大的却十分宜于茶树生长的砂壤。这就是位于虎丘寺之西、地名叫金粟房的坡地。这里离剑池不远,山坡平缓,又有天然泉水(第三果)的灌溉。虎丘茶不是人工栽焙的,是天生的,这是虎丘茶的一奇。二奇奇在,就是这一小块只有巴掌大,看来只有几分的地,造就了江南这一历史名茶。虎丘茶的茶香和虎丘山的美景相得盆彰,使千百年来的游人在物质上、精神上都得到难得的享受。

  天下越珍贵的东西越稀少,越稀少的东西也越珍贵,想占有它的人也越多。虎丘茶就在这种矛盾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中艰难的生长。唐代张籍时,虎丘茶是野茶,没有多大名气,知道的人不多,张籍还能叫人家采摘。慢慢地,虎丘茶名气大了。有权有势的人就会通过各种途径来攫取它。使这片茶园从寺产、私产成为官产,并不断地转换产权。清代文人尤侗就说:“虎丘之茶,名甲天下;官锁茶园,食之者寡。”正因为产量少,争夺者众,权势者有办法独占,平常人不易获得。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在古代社会条件下,不容易解决,这也就潜伏着它泯灭的危机。

  虎丘茶在历史上的一次变故,发生的明代天启四年(1624年)。当时的虎丘茶园归虎丘寺和尚管理,属寺产。这年有个中央大员驾临苏州城。他早闻虎丘茶大名,本人又嗜茶。于是,便利用职务的方便,叫虎丘寺和尚献茶。由于苏州本地有权势者向寺僧索茶者不止一人,加上寺僧自己饮用,就那么几十株茶树,所采茶叶有限,早就无茶可献了。中央大员不信,派人把住持和尚捉来,强行索茶,下令对老和尚用刑逼茶。但没有就是没有,造又造不出来。大员无奈,放回遍体伤痕的老和尚。老和尚被人抬回寺院,全寺僧众无不悲愤!老和尚悲愤欲绝,叫小和尚把茶树连根给刨了。清代文人文震孟曾写过一扁文章,题目就叫《剃茶说》,讽喻的就是这件事。自此以后,虎丘茶所剩无几。清代的顾湄、陈鉴见到的虎丘茶,可能已是劫后余烬了。

  天时好,地利也好,只是在封建专制主义下人和难得。茶树无罪,寺僧无罪,有罪的是官僚、有权有势者。导致虎丘茶渐趋泯灭的,是这些享有特权、掌握捉人刑人杀人之权的冠冕豺狼。稀少珍贵的虎丘茶,是大自然的恩赐和劳动人民的汗水共同创造的,但它的供给与需求,是有限度的,超过了极限,就会破坏它,甚至毁灭它。虎丘茶的泯灭,反映的就是人类社会史上人与自然关系的供求关系的法则。大官僚与寺僧的人际关系,只不过曲折而间接地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当代人和后代人可以从虎丘茶的扬名与泯灭中领悟到某些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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