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法宝坛经浅释(行由品第一)下
2015/5/23   热度:181
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书著。从他和尚看见。忽若道好即出礼拜云。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数年。受人礼拜更修何道。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执灯书偈于南廊壁间。呈心所见。
这时神秀大师头脑冷静了,他想:‘嗨!不要那么著急,要有点定力,不如我将偈写在三间走廊墙上,让五祖他自己看见。假使他称赞这偈颂作得好,那我就出来向五祖叩头礼拜,说这是我作的。若他批评说这偈作得不好,根本没有用,那就枉费我在山中住那么多年,受人恭敬礼拜。我简直一点都没有道德修行啊!’
在三更时,即深夜十二时左右,神秀便偷偷地躲开众人,自己拿箸小蜡烛。因为如果灯太亮,旁人就能看见。乃将偈写在南边走廊墙壁上,把心里所见的道理都写出来。
偈曰。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秀书偈了。便却归房。人总不知。秀复思维。五祖明日见偈欢喜。即我与法有缘。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业障重不合得法。圣意难测。房中思想坐卧不安。直至五更。
神秀写完了偈颂,就赶快两步并成一步静悄悄地回到自己寮房,神不知鬼不觉的。神秀又想:‘当五祖明天看到偈颂时,如果欢喜,那就表示我和佛的心印妙法有缘,就有这个命运可作祖师。若五祖说这偈不好,这是我没有开悟,宿世孽障太重了,而使我不能得以心印心的妙法。唉!五祖他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不能测度他的意思和用心啊!’
因为他没有把握,故神秀还在紧张中,在房子里,坐也不舒服,立也不安乐,这样一直熬到天亮。
祖已知神秀入门未得不见自性。天明祖唤卢供奉来。向南廊壁间绘画图相。忽见其偈报言。供奉却不用画。劳尔远来。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但留此偈与人诵持。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门人炷香礼敬。尽诵此偈即得见性。门人诵偈皆叹善哉。
五祖大师早知神秀仍未开悟,还没真正了悟自性。
在天亮时,五祖叫卢供奉在南廊壁上画楞伽经的变相和五祖血脉图,忽然间看到墙上的偈颂,就对卢供奉说:‘你现在不用画了,把这首偈颂留在这儿已妙不可言,劳你那么远来而没有画画。金刚经上说“凡所有一切有形有相,都是虚妄不真实的。”现留下这偈颂,给大家诵持。如果世人能依照这偈去修,可免堕三恶道;依这偈的道理去修,能得大利盍。’
于是就吩咐门下所有弟子燃香礼拜叩头,念诵这首偈颂,说:‘你们能依照这偈去修行,就可见性。’大众照五祖的吩咐恭谨地读后,皆异口同声地称赞说:‘这个真好!这个真好!’
祖三更唤秀入堂问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实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
祖曰。汝作此偈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如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
神秀三更天写偈颂,五袓也是三更时叫神秀到他的禅房里,问道:‘这偈颂是不是你作的呢?’
神秀恭敬回答:‘实实在在是我作的,我不敢妄自贪心求第六代祖师位,希望和尚慈悲,看弟子能有多少智慧呢?’
五祖当下对神秀说:‘你作的这首偈颂,还没有见到真如本性,你还是个门外汉呢!像你这般的见解,想修行而得无上菩提,是得不到的。’
所谓‘无上菩提’,必须要当下认识自己的本心,明心见性。要知自性是不生不灭的,在一切时中,知一切法都是圆融无碍,没有一点滞塞不通的地方。你要是一样真了,则样样都真了,万境都到如如不动的境界上。这如如不动的心,才是真实的。你若能有这样的见地,这才是无上菩提的本性。
汝且去。一两日思惟。更作一偈将来。吾看汝偈若入得门。付汝衣法。神秀作礼而出。又经数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人行坐不乐。
五袓大师对神秀开示‘菩提自性’是不能用攀缘心、妄想心而求得的。所以他告诉神秀说:‘你在一两天之内再想一想,重作一首偈颂,拿来给我看。你作的偈颂若是明心见性,得到本体、开悟见性,入到佛法门里边来,不作门外汉,那我就将衣钵传授给你。’
神秀向五袓顶礼而退出。又经过很多天,还是没作成偈颂。在这时心中焦虑,恍恍惚惚,精神和思想都不稳定,就像在梦中似的,行住坐卧都不安宁。你看他想作袓师的欲望多大,第一次没有考上,而自己又不能再作偈颂,恐怕自杀都有份的。
复两曰。有一童子于碓坊过。唱诵其偈。惠能一闻便知。此偈未见本性。虽未蒙教授。早识大意。遂问童子曰。诵者何偈。
童子曰。尔这獦獠。不知大师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传付衣法。令门人作偈来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为第六祖。神秀上座于南廊壁上书无相偈。大师今人皆诵。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又过两天,有一童子从惠能舂米的房子走过,边走边唱:‘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童子为什么要唱呢?因他想得到证悟,不堕落三恶道,又想见性的缘故。
惠能一听到这首偈颂,便知这偈根本没有见到自己的本性,虽然没有人教授过他,但他却早就明白大意了。
于是他就问这童子:‘你念的是什么偈颂啊?’
童子就说:‘你这个獦獠,你不知道五祖大师说过吗?世人生死事情重大,因五袓欲传付他的衣钵给门人,故今所有徒众作偈给五袓看,若开悟得到明心见性的意旨,他就传授衣钵给此人,做为第六代袓师。今首席教授师神秀在南廊壁上写出一首无相的偈颂,五袓大师令所有的人都读诵。你这个獦獠真没有善根,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呢?你真没有用,只可做些苦工舂米罢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现在让我来教你,使你也可开悟见性,依这法修,来生就不这么苦,也不需要舂米了。你若诵此偈,来生也不会做牛做马,堕落到畜生、饿鬼、地狱道去。最低限度能做大富贵的人,得大利益。’这童子的心还不错呢!
惠能曰。我亦要诵此结来生缘。上人。我此踏碓八个余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礼拜。童子引至偈前礼拜惠能曰。惠能不识字。请上人为读。时有江州别驾姓张名日用。便高声读。惠能闻已遂言。亦有一偈。望别驾为书。别驾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
童子就说:‘你注意听著,我来教你。“身是菩提树”——记得没有?“心如明镜台”,记得不要忘了。“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要记得清楚才有感应呢!’
六祖大师听这童子对他这么好,就说:‘上人’,这上人是师父的别名,一般出家人叫师父为上人,言其在我的上边的意思。
‘我在这里舂米已八个多月了,还没有到过前边的走廊,请上人您带我到偈的前边叩头礼拜好吗?’
这童子心想,让我行一行菩萨道来帮獦獠的忙,于是乃带他到偈前礼拜,说:‘快点叩头!叩得愈多愈好,叩响头更有功德。’这童子一面是真的,一面也是开玩笑。
惠能说:‘惠能我真苦恼啊,真没用,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请上人为我读诵。’
在这时有一位在江州作别驾官的居士,叫张日用,便高声念这首偈颂。
惠能听完后,就说:‘我也有一首偈颂,请别驾张居士帮我写到墙壁上。’张居士睁大眼睛,带著轻视的态度,瞧瞧六祖说:‘你一个字也不认识,你怎么会作偈?这事情太稀有了。’
惠能向别驾言。欲学无上菩提。不得轻于初学。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若轻人即有无量无边罪。
别驾言。汝但诵偈。吾为汝书。汝若得法。先须度吾。勿忘此言。
惠能偈曰。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书此偈已。徒众总惊无不嗟讶。各相谓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时使他肉身菩萨。
本来惠能不想说话,但不说就没有人帮他写,所以说了:‘你想学最上的菩提觉道,就不应该轻慢初学佛法的人。往往最愚痴的人,却有最上的智慧。’所谓大智若愚——有大智慧的人像没有智慧一样,你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像现在我问我的徒弟,他们都答不知道,这是学了大智若愚的精神。以前他们刚来时都说:‘我知道所有一切事。’有一次我遇到一个人,他也是这么说。我说:‘你怎会所有都知道呢?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每次吃饭吃多少粒米?你知不知道?’他说:‘我没数过。’我说:‘没数过就是不知道。’
惠能继续说:‘那些在下面做苦工的人,也有像最高贵地位人的智慧。相反地最高尚的人,有时候也会埋没了智慧。怎样埋没了呢?即是被欲念压住。假使你轻慢人,这就有无量无边的罪过,你懂吗?别驾!’
别驾说:‘好了!好了!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说你的偈颂,我帮你写好了。不要讲些闲话。但我先对你说明,你若是得法时,要先来度我,因为是我帮你写的,否则没有人会知道。不要忘了这句话!’
惠能的偈颂是这样说:
‘菩提本无树’:菩提是个觉道,又有什么树呢?若有树,那菩提就变成物,而有所执著。菩提本来什么也没有,你说你觉悟了,但觉悟是个什么样子?是青色?黄色?红色?白色?你且说个样子出来,看看它是无形无相的。
‘明镜亦非台’:你说心如明镜台,其实根本没有个台,若有个台则又有所执著,所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怎么还要有个台呢?
‘本来无一物’:本来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一个样子,也没有一个图,或一个形相,所以根本什么也没有。
‘何处惹尘埃’:既然什么都没有,尘埃又从那里生出呢?根本就无所住了。
这首偈颂主要是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出,要没有一切执著,也就是佛所说的意思:‘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这个地方就教人没有执著,你执著它做什么?你执著它将来是不是就能不死呢?到你死时又执著些什么?
写完这偈颂之后,所有寺里的和尚、居士们,都发出惊讶的赞声而互相说:‘奇怪得很!他也会作偈颂,真不可以貌取人而欺负他是个獦獠。他到这个地方也没有多久,莫非他就是位肉身菩萨?’也许当时有罗汉在旁,故意向大家说,提醒大家认清这位肉身菩萨,这是一个理由,另一是有人以此来讽刺讥笑,因为还不知他所作的偈颂到底是对不对。
大家这样的一嚷,五祖大师也从禅房里走出来,说:‘你们在这里吵什么?’众人答:‘舂米的獦獠竟也会作偈颂!’
祖见众人惊怪恐人损害。遂将鞋擦了偈曰。亦未见性。众以为然。
五祖见众人惊怪,恐怕有人来暗杀惠能。由这一句话,就证明当时勾心斗角的情形多么厉害。神秀的党徒已经把持了所有势力,要不然五袓怎会害怕有人要来伤害惠能呢?
五祖遂用鞋底将偈擦了说:‘这也没有见性,他讲得不对。’你们听到这地方,有人想:五袓也打妄语?头一个偈颂,他告訢大家诵后可不堕三恶道,能得大利益,能见性,根本诵它也没有大利益,也没有可不堕落三恶道的意思。五祖这样讲后,神秀就出来承认这是他作的偈。现在惠能作的是见性偈颂,但五袓反而对大家说是没有见性。这是不是打妄语呢?这叫方便法、权法,不是打妄语。因为他为了要保护惠能,使佛法传留久远,不想有人来伤害六袓,故说出这种方便的话。
大众听五祖说仍未见性,就相信不疑,因为大家也不知那个偈才对。那个偈说‘菩提有树’,这个偈说‘菩提无树’;那个说‘明镜是台’,这个说‘明镜非台’。真的莫衷一是,没有人明白。就因没有人开悟,所以对著开悟的偈颂也不认识。就像写博士论文,必须要得到博士学位的人来审核,只得硕士学位的人是不认识的。开悟和没开悟亦是如此。
次日。祖潜至碓坊。见能腰石舂米。语曰。求道之人为法忘躯。当如是乎。
第二天,五祖避开大家的耳目,暗中进入舂米房去,见到惠能腰上系著一块石头很费力地在舂米,就对他说:‘求道的人,为法而不顾惜身命,是应当这样的。’六袓为法,腰上系块石头舂米给大家吃,这叫行菩萨道,这叫忘人无我。他本会想:‘我为什么要舂米给你们吃?你们什么也不做,一天到晚除睡觉就打坐。我在这儿舂米太辛苦,不做了。’反而他这样想:‘你们有什么工作,让我来做好了。’像我的一位徒弟,忙得饭也顾不得吃,我真欢喜这样的徒弟,但不是个个能如此。
应该为法忘躯而不怕辛苦——六袓大师不知有多少天没人叫他吃饭而他自己也忘了,所以力量都没有了。要在腰上系一块石头,使身体重一些,用脚踩碓就不需费那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他用石头来帮忙?恐怕因为几天没吃饭了,故力量不足。我是这样猜想,你不要执著说一定是这样,或一定不是这样。妙就是这不执著。
乃问曰。米熟也未。惠能曰。米熟久矣。犹欠筛在。
这段在六祖坛经是很重要的。五祖问惠能说:‘米熟了没有?’意即你把米舂好没有?另一涵意即是:你的功夫有没有成就?你用功是否上路了?为何说‘米’呢?因米是一粒粒圆形的,像自性摩尼宝珠。意即你的性光圆满否?自心的心光圆满否?自身的身光圆满否?
又者,米用水煮成饭,这才叫熟,意谓你修道成功了吗?你在这里舂米修禅,禅的功夫如何?这里头有很多的意思。六祖大师当然明白五祖的心意,因为过来人是明白过来人所说的话。
六祖大师说:‘我功夫已成就很久了,只欠筛(见思惑未除)。’
祖以杖击碓三下而去。惠能即会祖意。三鼓入室。
五祖用拐杖敲石碓三下,遂离去。杖即出家人年老行路所执,就像虚老所说:‘才得一藤活似龙,半敲风雨半敲空。’这条藤,活似龙的模样,因其形状弯曲,故曰似龙。半敲风雨半敲空——用拐杖来敲风敲雨,这真是无事找事。像我的徒弟那么忙,就无暇去敲风雨或敲空了。
惠能明白五祖的意思,要他晚间三更天十二点时去。这击碓三下是无言说法,像禅堂跑香敲两下木鱼是‘行香’,叫你醒醒。敲一下是止静。敲三下叫你关照话头,好自用功。
为何五祖将拄杖放在后边,倒背手而去呢?其意是叫六祖从后门进来,不让别人看见。要不然怎会说惠能即会祖意呢?这就是心心相印的道理。
等到三更天,六祖一进五祖房时,五祖就问:‘你来做什么?’六祖答:‘今天祖师要我三更天来嘛!’五祖问说:‘是吗?我是叫你三更天来吗?怎么我忘了呢!你为何从后门来?怎不从前门来?’六祖说:‘是您要我从后门来的。’五祖听后哈哈大笑说:‘你是不错的,你是很有意思的。’你若问我怎知这事,我就要问你怎不知这事。
祖以袈裟遮围不令人见。为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五祖见六祖进门后,因怕别人看到或听见,就把门关上。但那时的窗户不是玻璃而是用纸糊的,五祖就用袈裟杷两个人的头包在一起,在里头为六祖讲金刚经,不像现在我为你们公开地讲。他是秘密地讲金刚经和如何修成金刚不坏身。当六祖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便豁然大悟,知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六祖大师说还‘欠筛在’,意谓虽然他已知用功的方法,但‘见思’的烦恼还未清除净尽。并且虽他的功夫已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境界,但还未经明眼善知识的证明、印证。五祖听六祖说还欠筛在,就准备为他印证其功夫。
因为我当时有雷达,故录下了五祖和六祖之间的谈话(这是唐朝的录音机,不是现在的录音机)。其对话如下:
五祖问:‘你想要成佛吗?’
六祖答:‘是的,我是想要成佛,我不想做其他的事情,唯求成佛。’
五祖说:‘你想成佛先要断无明,无明就是生出见思烦恼。你想断见思的烦恼,先要断无明,无明就是某件事情发生,你不懂不明白。好像人的生死就由情爱而来,你想要没有情爱就先要破无明。无明一破,见惑和思惑就没有了。无明是生死的根本,想断无明了生死,就是金刚经上所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什么?无所住于情爱,断欲去爱,才会了生死。’
六祖听后豁然开悟,洞彻本来面目说:‘喔!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没有什么困难啊!很容易的!’所以开悟了。
修行学习佛法,首先要把‘应无所住’的心生出来,不住于情,不住于爱。若住到情爱上就是无明,也就是生死。不住于情,不住于爱,不住于有,不住于空,这就是中道。不离有,不离空,也不是在情爱外再找一部份,而是将情爱转变成真正般若智慧——这即是觉,否则即是迷。迷和觉只是一转身的功失,所谓‘回头转面’;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即此是也。
你若是恣情纵欲,随著情爱愈跑愈远,就会愈迷。若能回头,即是涅槃,也就是彼岸。若不回头,就会愈迷愈远,愈迷愈深。但虽深远,若能一转身,这就是顿悟。顿悟就是觉,而觉就是佛。
你也许想:‘我成佛就没有工作做了,仅坐在那里等著人给我烧香叩头,那没什么意思。’那你可再来做众生啊!和众生做朋友度众生成佛。成佛虽说没有意思,但他已断除烦恼没有忧愁。
昨天讲个鬼,说他不愿意做人:‘我今做鬼三千秋,也无烦恼也无忧,生公叫我为人去,只恐为人不到头。’鬼虽没有烦恼和忧愁,但他属阴,仅在晚间出现。而佛是属阳,像太阳光。你自己作决定,是要做鬼或做佛。若愿意做鬼,有情爱就不要紧。若想做佛,就要‘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惠能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遂启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六祖大师此时豁然大悟,大悟是彻始彻终,明白深般若的智慧,故知心生万法,万法唯心,一切万法原是自性所现。
于是惠能就禀告五祖说:‘我真没想到,自性本是不垢不净,本来就是清净。’
这‘清净’是对‘不清净’而言的。此清净是本体的样子,因它没有其他名称可代表,故用‘清净’来代表。这个‘清净’和先从染污而后清净不同;这个清净是本来就清净。
惠能又说:‘我真想不到,自己的本性原是不生不灭的。’因为众生有所执著才有生有灭,若无所执著,生灭又从何生出呢?又灭到什么地方去呢?生灭就没有了。
惠能又说:‘我真想不到,自性原是无欠无余的,也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在佛的份上没有添多一点点,在众生份上也没有减少一点点,但因众生自己不认识,背觉合尘,所以本有的家珍不认识,乃舍本逐末,追求一切物质的享受,追求一切虚妄的快乐,追求一切假名假利。真是太笨太愚痴了,我现在才知道本性具足一切。
惠能又说:‘一切的众生颠颠倒倒,没有定力,可是所有众生自性,都是不动不摇,平等无分。’
惠能又说:‘我真想不到,万法原是从自性生出来的。以前我都想不到,可是现在竟然证得这种妙理,这真妙不可言!’
祖知悟本性谓惠能曰。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师佛。
五祖大师听六祖这样一讲,便知道六祖已经开悟而认识本来面目,已知自己的鼻孔是冲下还是冲上,已知胳臂冲下,指时是倒还是正。昨晚我问你们各位:‘到底当这手向下指是倒,向上指是正?还是手向下指是正,向上指是倒?’没有人知道这个道理,根本上没有一个正或一个倒。六祖大师对这些问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五祖大师亦知道他已明白这些道理,故在袈裟里就对惠能说:‘若不认识自己的本心,学法是没有益处的。’
有句话这样的说:‘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你若把心认识了,大地的尘土都变成黄金,七宝庄严。你说:‘我看不是如此啊!’当然啦!因你没认识本心嘛!好像戴红色的眼镜,看人就是红色。戴绿色眼镜,看一切则是绿色。因你没有认识这个心,所以看大地都是土。就因你心里的尘土太多了——即是妄想杂念。若没有妄想杂念,这世界也就没有尘土了。
若认识自己的本心是个什么样子,看见自己本性是什么颜色,是青黄赤白黑呢?还是长短方圆?说有一个样子,这是比喻,根本没有一个样子,但要认识它才知道,若不认识是不能乱讲的。
若识自本心,见自本性,这就是大丈夫,天上的导师,人间的导师,也就是佛了。我们现在若能认识自己的本心,见到自己的本性,那就是佛。因众生本来是佛,佛也本来是众生,所以我们都有成佛的机会。若未识本心,见自本性,那还要多多地研究佛法。
三更受法。人尽不知。便传顿教及衣钵云。汝为第六代祖。善自护念。广度有情流布将来无令断绝。
听吾偈曰。
有情来下种 因地果还生
无情亦无种 无性亦无生
在半夜三更天,六祖大师得五祖传授以心印心的妙法,在内无心知,外无人知,乃至鬼神也不知道。就把顿教法门和衣钵(袈裟及乞食的钵)传给六祖,说:‘你现在就是第六代祖师。’
学佛法是要认真、脚踏实地去学习,不是学口头禅,只学会讲经、说法,花言巧辩。说没有真也没有假,这才是中道了义;学口头禅,一点实在的功失也没有,或者总想争第一,嫉妒障碍,那就得不到作第六代祖师。好像神秀的党徒,把他捧得高高的,以为第六代祖师定能到手,所以预备他的心腹党徒各处探消息。若五祖大师把衣钵传给某一个人,先把他杀了。却不知五祖是个明眼的善知识,知他有这一种心,故秘密传法给六祖。为何传法给六祖惠能呢?因为他是实实在在地行菩萨道,舂米给大家吃,帮大家用功办道修行。像我们这里在厨房里做事的人,就是行菩萨道,做很好的饭给大家吃。可是我吃了,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我没时间研究吃的问题。行菩萨道,就是在任何场合来帮助人,不要障碍人,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像现在有几个人要出家,我问是否有人反对?结果没有人反对。这就是成人之美,不反对人出家,谁出家我都赞成。为什么我反对呢?因我怕麻烦,所以反对,若我收些不好的徒弟,连我都没面子。
惠能在晚间没人知晓的情形下,很容易地得到六祖位,所以没有人反对。五祖也不问:‘你们大家是赞成还是反对?’这只要五祖许可就行了。
五祖训诲惠能说:‘你要好好保护衣钵,这是由释迦牟尼佛一代代相传下来的。你到世间要广度一切有情的众生,而将佛法流布至尽未来际,无令断绝啊!’当五祖说这句‘无令断绝’时,我相信五祖大师很悲哀担心,恐怕要哭了。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二祖临被杀时,他曾说:‘到第四代时,楞伽经都变成名相了,没有人懂。’现在五祖大师说‘无令断绝’,必定有无穷的感慨而说:‘你要小心!要注意!不要马马虎虎,不当一回事。这是特别重要,不要让它断绝了。现在为你说一首偈颂:
‘有情来下种’:情就是慈悲,因为我有一种慈悲心的感情来种下种子,就是我把佛法传授给你。
‘因地果还生’:因为我传法给你,好像将种子种到地下,那么果就会生出来。
‘无情亦无种’:若没人传法给你,那也就没有菩提的种子。
‘无性亦无生’:没有性也就没有生了。
这是一种讲法,另一讲法如下:
‘有情来下种’:‘情’就是一种感情或情爱,因为有情爱才种下种子,好像这一班学佛法的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亲戚就有亲戚的情感,朋友就有朋友的情感。因有一点情感,故大家一起来学佛法。‘因地果还生’:因有这种情感,故种下菩提种子,但先要有地,有个地方才会结果,生出菩提的果。‘无情亦无种’:如果谁也不知有这个道场,那就没有人来学佛法了。‘无性亦无生’:若没有佛性,那就不会成佛了。
这偈颂有很多讲法,只要合乎法,怎样讲都可以的。
祖复曰。昔达摩大师初来此土。人未之信。故传此衣以为信体。代代相承。法则以心传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衣为争端。止汝勿传。若传此衣命如悬丝。汝须速去。恐人害汝。
五祖又说:‘往昔初祖达摩大师,初次到中国的前三五年时,人们都不恭敬他,反把他叫作摩罗刹,没人认识他是位祖师,所以才传授这衣钵作为证据。’
衣钵只是一种表信而已,其实佛法是要以心传心,令他自己觉悟,自己证得。自古以来所有诸佛所传的就是本体——即自性,历来祖师相传的都是本心。衣是争的开始,有了衣大家就互相斗争,争这衣而作祖师。甚至有的偷了这衣而作假的祖师。像神秀就想从五祖处抢祖衣,要五祖传法给他。若将法传与他人就予杀害。此衣在四祖时被偷过三次,五祖时又被偷三次,但都没偷成,这是菩萨感应所致。在六祖时曾被偷六次,但后被武则天(唐时,女皇帝)硬给拿去,以后下落不明。
五祖继续说:‘衣钵是争端的开始,只传到你为止,以后不要再传下去了。如果要传此衣钵,恐怕命就像一根丝线吊著百斤石头,随时有折断的危险。你赶快离开此地,因我怕有人会加害于你。’
惠能启曰。向甚处去。祖云。逢怀则止。遇会则藏。惠能三更领得衣钵云。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五祖言。汝不须忧。吾自送汝。
惠能向五祖问:‘我向什么地方去呢?’五祖说:‘到了怀集赊(今广西梧州)就可以歇止,若到四会县(今广东新会)就隐藏起来。’惠能在三更天得到五祖传授的衣钵后又问:‘我本是南方广东人,素不熟悉此地蜿蜒山路,我如何出得江口呢?’五祖安慰他道:‘你不需忧愁,让我亲身送你去吧!’
祖相送直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摇。惠能言。请和尚坐。弟子合摇橹。祖云。合是吾渡汝。惠能云。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惠能生在边方语音不正。蒙师传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
五祖把六祖送到九江浔阳驿的地方。‘驿’即古来传达书信的站。五祖吩咐说:‘你快上船!’就拿起摆船的橹使船开行。惠能说:‘师父!请您坐著,应该由我来摇橹。’五祖说:‘应该我来渡你才对。’惠能答说:‘是的,在未悟到自性,本体迷失的时候,应由师父指示修道用功,务使开悟。’这包括不怕腿痛及辛苦。六祖天天舂米出任何人都辛苦。六祖大师舂米坠腰石,现还在湖北凭茂山东山禅寺保存著,上面刻著「惠能卢居士舂米的坠腰石’几个字。
‘可是一旦我开悟后,就应自己度自己。虽然同样是称为“度”,但师父度徒弟和徒弟度师父,其用途是不同的。惠能我生在边地下贱的地方,讲的话语音不正,没人听得懂,承蒙师父传我心印妙法,现我已得到开悟,故应自己度自己。’这是五祖和六祖打的机锋,五祖:‘合是吾渡汝。’六祖说:‘迷时师度,悟了自度。’
何谓‘自性自度’呢?如当你还未会诵楞严咒前,要人来教你诵,但会诵之后就要自己督策自己诵,而非要别人来勉强你诵。当还未明白诵经时,就要一位师父教你念经;当明白后就要自己念,而不需要师父问你:‘你今天是否有诵经?’好像现有人要学天台山智者大师拜楞严经、法华经而开悟的伟行,故天天晚间拜法华经,这也叫自性自度。
还有将烦恼变菩提,是要你自己将所学到的方法躬行实践,而转烦恼成菩提。当有人找你麻烦,要视其如镜花水月,如幻如化,如梦如露,如是思惟后烦恼就没有了。遇到境界若能看破放下,就叫‘自性自度’。
还有譬如你有抽烟喝酒的毛病,听师父开示后知其对修道有大障碍而能戒之。好像我有一个徒弟说要试试看,结果戒了,这一断也叫‘自性自度’。若能断就是开悟,未断仍是迷,是否开悟决定在你。若能‘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即是自性自度。
在未明白佛法前不妨做糊涂事,但在明白佛法之后,切记不要再做糊涂颠倒事。再做则是佛教的罪人,将来一定堕地狱,因为你知法犯法,罪加三等。故说‘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旁人是不能代替你所造的杀业、盗业、YIN业、妄言、喝酒的罪业。凡造什么业将来就受什么果报,丝毫不爽的。
‘自性自度’含义深远。意即要断疑悔,除自性粪。若自性粪未能除尽,就不是自性自度。何谓‘自性的粪’?即你的颠倒妄想、无明烦恼,有漏的习气毛病。
以前我在他处亦讲解此段经文,曾说:‘你造罪业,你堕地狱;我造罪业,我堕地狱;他造罪业,他堕地狱。’当时有人很反对说:‘根本没这回事,地狱在何处?从来就没见过,即使有地狱,我也要试试看。’我答道:‘你试试看,你不需要试,就会堕地狱;试试便堕。’为什么呢?你见那些堕地狱的,都是试试看而堕进去的。所以直到现在,想出来也不可能。故奉劝那些想试的人,取消这种念头吧!
那些人会自性自度呢?人人均可自性自度,但要有智慧的人才可以。愚痴的人不仅不会自性自度,即使教他也不会听,有如教狗不要咬人,虽然打它,但一见人还是咬,就因它那愚痴性作怪。猫捉老鼠,虽教它要戒杀放生,但因恶习难改如旧。教老鼠不要偷东西,但到时还是偷东西吃。偷抽香烟、偷喝酒,这些都是不肯改恶习的人所做。真正明理的人,不做糊涂事;真正糊涂人也不做明白事。
‘自性自度’,意仍要自己去除自己的毛病。师父不能天天看著你,步步跟随你,使你不做错事。以上是很简明的解释,若往详细来说,尽未来际也说不完。
祖云。如是如是。以后佛法由汝大行。汝去三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说。佛法难起。
五祖说:‘不错不错,此真契合我心意。以后佛法将由你发扬光大。你离别我三年后,因我传法有人,我将进入涅槃。你现好好向前努力精进,向南方去吧!你要韬光晦迹,养精蓄锐,将来则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但是去后不要急著弘扬佛法,因佛法是从难中兴起的,愈难愈好。’
惠能辞违祖已。发足南行。两月中间至大庾岭。(五祖归。数日不上堂。众疑。诣问曰。和尚少病少恼否。曰病即无。衣法已南矣。问谁人传授。曰能者得之。众乃知焉。)逐后数百人来欲夺衣钵。
六祖大师辞违五祖后(辞违即不能在五祖前亲承供养),就向南行,从凭茂山过九江向广东来,经两个多月,来到大庾岭(江西大庾县南和广东南雄县的分界处)。
五祖回去后,几天不上堂为众人说法,大家都起了疑心,而到方丈室问:‘方丈和尚,您没有病吧?没有生烦恼吧?’五祖答:‘病是没有,但我的衣钵已向南传去了,你们大家可散去,我这儿没有佛法,我要退休了。’
众问:‘谁得到衣钵?传给谁呢?’五祖答说:‘被最有能力和本领的人得到了。’大家就知道是六祖惠能得此衣法。因当时有些人并不是很愚痴的,像其中有一名叫法如师(五祖十大弟子之一,五祖嘱十大弟子各据一方而为法主)。他一听说能者得之,就明白而说:‘就是那广东獦獠卢惠能居士,他得到了,这真奇怪!’众人听后就反对说:‘不行不行,怎可传法给他,我们跟随您那么久,怎不传法给我们?大概五祖脑筋不太灵敏了。我们大家从后追,去抢回衣钵!’于是,就有数百人来追赶六祖,想抢回衣钵,由此可见其势力之大。
一僧俗姓陈名惠明先是四品将军。性行粗慥极意参寻。为众人先趁及惠能。惠能掷下衣钵于石上云。此衣表信。可力毕耶。能隐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动。乃唤云。行者行者。我为法来。不为衣来。
这时,在百人中,有一位和尚,俗姓陈名叫惠明,在家时曾做到四品将军,性情粗躁,一点学识也没有,一开口就骂人,若不听就动手打。此人力大,几百斤的石头可一拳打碎,因为他有此本领,故做到四品将军。他生禀特异——‘飞毛腿’,一天可跑二百里路,而普通人一天最多只可走一百里路。
他一心一意要抢回衣钵,心想谁力量大就是谁的。他尤其走得快,走在众人前头,眼看就要追到惠能了。
惠能见这大老粗跑来,当时他心里也有些恐慌。虽然他已得法,但因刚修法,还没有很大的神通,故犹有些恐惧。于是惠能就将衣钵放到石头上,自己对著虚空说:‘这衣钵只是一种征信、证据,怎可用武力来争夺呢?’于是惠能就隐藏到草丛中,不使人见。惠明既到,虽见衣钵,但却拿不动。为何他拿不动呢?这是默默中有护法善神、天龙八部在这儿护衣钵,故他虽有大力,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时,惠明就喊道:‘修行有道的人,我是为佛法而来,并不是要来夺衣钵啊!’因他拿不动衣钵,故如此说;若拿得动,早就拿跑了。且醒悟此衣钵非由力可夺,故想向六祖求法。
为何说惠明不是真为法来,而是为衣钵而来?因为若他真为法来,就不会先去抢衣钵,而会先说:‘行者行者,我为法来,不为衣来。’你认为我这样讲合不合逻辑?
惠能遂出坐盘石上。惠明作礼云。望行者为我说法。惠能云。汝既为法而来。可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吾为汝说。明良久。
惠能云。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言下大悟。
复问云。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意否。
经惠明这样一讲,六祖就从草丛中走出,坐在一块盘石上。这时惠明叩头顶礼(虽然出家人不向在家人顶礼,可是这是特殊因缘,所以例外)说:‘我希望行者为我说法。’六祖大师就对他说:‘你既为求法而非为抢夺衣钵而来,就要把一切攀缘心停止,什么都不要想,一念不生。好!我现为你说明。’说完这话,就默然等著。此时六祖大师不生一念,惠明也不生一念,彼此都屏息诸缘,连鬼神都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所以说‘良久’,大概过了五分钟。六祖大师见惠明没有打妄想,将攀缘心放下,什么都空了。
六祖大师就说:‘你不想善,不想恶的时候,正在这个时候,谁是惠明上座本来的真面目?本来的样子?’就问这个‘谁’字,所以以后禅宗都参‘念佛是谁?’
这里所用‘那个’是俗字眼,意即是‘谁’。为何用‘上座’呢?因为六祖大师还是个居士,所以称惠明为上座。
听到这样的开示,惠明就豁然开悟了。
惠明虽开悟了,已经回头转面,认识自己本来的真面目,但他还不知足,贪心还这么大。这些人去追六祖大师,都是贪心作怪,贪要作第六代祖师。而惠明大师是贪中之贪,他已开悟了,还觉不够,像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似的,故再问:‘您方才对我讲的密语密意,这些重要的话,和重要的意思之外,还有比这个再妙的吗?’
此地‘密语密意’应当‘妙’讲,不能当秘密讲。
惠能云。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明曰。惠明虽在黄梅。实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师也。惠能曰。汝若如是。吾与汝同师黄梅。善自护持。明又问。惠明今后向甚处去。惠能曰逢袁则止。遇蒙则居。明礼辞。
六祖大师答说:‘我给你说出来的就不是秘密,不是最妙了。你若能回光返照,则妙法都在你那儿,而不在我这里。’惠明叹道:‘我在黄梅这么多年,实实在在还未省悟认识自己的真面目。现蒙行者的指示,就像人饮水,是冷是热,唯有自己知道。现在行者您是我惠明的师父了。’
六祖大师说:‘你要是这样想的话,那么我就替黄梅五祖传法给你。我们同拜五祖为师父,而作师兄弟。你好好保护佛法,莫令断绝。’
惠明又问:‘惠明今后向何处去呢?’六祖大师说:‘到了袁州就住下,到了蒙山就居留。’这时惠明就向六祖叩头顶礼,拜辞而回。
其后惠明没有即刻动身,过三年后才到蒙山去住。在此地他遇到一个鬼,其生前是个秀才,故死后还尽作诗。他对惠明唱一首诗说:
寂寂荒郊梦亦长,古今成败懒尺量。
野草鲜花捻多少,苦雨酸风几断肠。
夜余萤光同出入,五更鸡唱影形藏。
悔不当初修心地,至此青山泪两行。
惠明听后就为他说法,让他超度脱生去了。所以化蒙山,就是超度鬼魂的。
(明回至岭下。谓趁众曰。向陟崔嵬。竟无踪迹。当别道寻之。趁众咸以为然。惠明后改道明。避师上字。)
惠明回到岭下,对正在追赶的百人说:‘我曾到山顶上看过了,找不到他的踪迹,他不是从这条路跑的,应当从其他道路追去。’这些人一听飞毛腿说没看见,就信以为真。其实惠明大师是打大妄语,为何他打妄语呢?因他自己已得法,他为保护佛法和六祖安全,故打此大妄语。惠明后改名为道明,因六祖叫惠能,他不想和六祖大师同一个字,避讳‘惠’字,故易名。
惠能后至曹溪。又被恶人寻逐乃于四会避难猎人队中,。凡经一十五载。时与猎人随宜说法。猎人常令守网。每见生命尽放之。每至饭时。以菜寄煮肉锅。或问则对曰。但吃肉边菜。
六祖大师后至曹溪南华寺,神秀仍不死心,派其心腹党徒,来杀害六祖。为了避难,六祖乃到四会此地与猎人住在一起,因那些和尚怎也想不到一个修道信佛的人会与打猎的人在一起生活,所以各处找也寻不得。这样经过十五年的岁月。(有的说十六年,这是包括他逃跑那一年在内,实际他与猎人在一起是十五年。)十五年来就时常向猎人们说法。
猎人常派六祖大师做守网的工作,他一见活的走兽或飞禽,都尽力设法放生。到每天吃饭时,他将在山上找的野菜放到肉锅里煮。或有人问他为何这样做,他答说:‘我只吃些肉边的菜,我不吃肉。’
一日思惟。时当弘法不可终遁。遂出至广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有风吹旛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旛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旛动。仁者心动。一众骇然。
印宗延至上席。征诘奥义。见惠能言简理当不由文字。宗云。行者定非常人。久闻黄梅衣法南来。莫是行者否。惠能曰。不敢。宗于是作礼。告请传来衣钵出示大众。
有一天六祖大师想起:‘此时当宜弘法,我不可终日隐遁。’于是离开四会而至广州的法性寺,正逢印宗法师开讲涅槃经。讲经时,有风吹动旛旗而左右摆动。这时有一僧说:‘这是风在动。’另一僧说:‘这是旛在动。’两人争执不已,六祖告诉他们说:‘仁者是你的心动啊!若你心不动,风不动,旛也不动了。’当时听众听他这一讲,觉得非常玄妙,真是一语惊四座。
印宗法师就请六祖大师到上座,请他开示经中奥妙的道理。但见六祖大师所讲的虽很简单,然理论正确,不光由文字解说。于是印宗法师非常佩服地说:‘老修行人,您一定不是个平常人。我久闻黄梅的衣钵向南传来了,是不是就是您这一位老修行?六祖大师答说:‘我不敢当。’印宗法师一听他就是继承五祖衣钵的传人,就向六祖大师叩头顶礼。要求六祖将五祖所传的衣钵出示给大众看看。
宗复问曰。黄梅付嘱如何指授。惠能曰。指授即无。惟论见性。不论禅定解脱。宗曰,。何不论禅定解脱。能曰。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宗又问。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惠能曰。法师讲涅槃经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阐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闻说。欢喜合掌言。某甲讲经犹如瓦砾。仁者论义犹如真金。于是为惠能剃发。愿事为师。惠能遂于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
印宗问说:‘黄梅五祖大师传给您衣钵时,是如何传授指点您呢?’六祖大师答说:‘倒没有什么指授,不过单谈论见性,并不谈论禅定和解脱这种法。’
印宗法师又问:‘为何不谈论禅定和解脱的道理呢?’六祖大师答说:‘因禅定和解脱是两种法,不是佛法。佛法不是二种法,只有一种法,所以叫不二法。’
印宗法师又问:‘什么是佛法的不二之法?’六祖大师说:‘法师您宣讲涅槃经,若您能见佛性,明心见性,这就是佛法不二之法。就像高贵德王菩萨向佛请问:‘如果有人犯杀、盗、YIN、妄此四重禁——四根本罪,不通忏悔,且又弑父、弑母、弑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这五逆罪,还有信不具的阐提(即是没有信心),这些人是否应当断善根佛性呢?’佛答:‘善根是有两种,一种是常,一种是无常。可是佛性并没有常和无常之分,所以不断,这就称之为不二法门。其次,五戒十善这是善,五逆十恶这是恶,但佛性并没有善恶的分别,这就称为不二法门。’
蕴是色受想行识,界是十八界,即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凡夫见五蕴和十八界是两个,但有智慧的人了达其性本空无二,没有分别可言。如此无二的真性,就是佛性。’
印宗法师听了六祖大师说法后,得未曾有至心欢喜,合掌恭敬地说:‘我印宗讲经,就像砖头瓦块似的,可是仁者您啊!讲经就像真金那么的真和可贵。’此时印宗法师在光孝寺为六祖大师落发,且愿拜六祖大师为师父。
六祖大师随后在光孝寺中的一棵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
惠能于东山得法。辛苦受尽。命似悬丝。今日得与使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会。莫非累劫之缘。亦是过去生中,供养诸佛同种善根。方始得闻如上顿教得法之因。教是先圣所传。不是惠能自智。愿闻先圣教者。各令净心。闻了各自除疑。如先代圣人无别。一众闻法欢喜作礼而退。
六祖大师说:‘我在黄梅凭茂山得法后,受尽种种的艰辛苦楚,各处避难,命像悬丝那样的危险。现在很庆幸能与韦璩刺史和各官僚、僧人、比丘、比丘尼、老道、居士聚会一堂,这都是我们多生多劫缘份促成的,也是在往昔生生世世供养诸佛,同种善根,才能听闻如上所说顿教的法门,和我得法的因缘。
佛教是以前佛、菩萨所传留下来,不是我惠能自己的智慧。你们若愿听以前佛所说的教理,则先要清净其心。听法之后,各自将怀疑除去,好像和听佛、菩萨所讲的一样。’
大家听了六祖的指示,都很欢喜叩头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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