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命在微笑中消逝 访临终关怀机构
2014/9/3   热度:372
记者探访临终关怀机构,记录特殊病人备受呵护的人生倒数时刻 引子 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对处于生命最后阶段的人,临终关怀能提供些什么呢? “我们的病人不是濒临死亡的人,他们是要去另一个世界的人。”临终关怀院,是生与死的临界点,那些每天都要直面死亡的医护人员,站在人生最后一个驿站的道口。离别,就像慢镜头里的火车,缓缓而来,却无可避免。 像哄孩子一样哄老人 跟着秦荣梅走进412病房,这是一间没有镜子没有钟表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阿婆,给你打针。”秦荣梅轻轻地掀开了被褥,只见阿婆脸色苍白,双目呆滞,胳膊和腿很细。看到医护人员到来,阿婆把头扭过去不理,任凭身旁的人小声地、耐心地劝说。 不延迟也不促进死亡 “呼”、“呼”,中午11时30分,记者随同秦荣梅穿插病房送饭,刚到417病房门前,就听到从房内发出的呼气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鼻孔上插着两条氧气管,嘴张着,吃力地呼出气来,人也不能够活动。从病床上的卡片上看,这位老人姓陈,今年85岁,已是喉癌晚期,肿瘤压迫气管引起呼吸困难。 捕捉最后一刻的挂念 “李阿婆不在病房,不知跑哪儿去了!”中午1点多的时候,记者与秦荣梅护士正在聊天,护工张小姐焦急地跑了进来。 镇定直面生死离别 下午2时40分,随着秦护士一起探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秦荣梅小声地叫醒一个瘦骨嶙峋的阿婆,帮阿婆翻过身,开始用海绵给阿婆做口腔护理,阿婆微张着眼睛,眼神游离在别处,一声不吭。秦荣梅说,从阿婆的眼神看得出,阿婆已经支撑不住了,进入了死亡接受期。
“记住,在这里最忌讳说‘死’这个字眼。我们的病人不是濒临死亡的人,他们是要去另一个世界的人。”
秦荣梅说,临终关怀院的服务对象一般是各种急、慢性损伤或疾病致心肌、肝脾、大脑、肺、肾等器官功能衰竭,面临生命危险的病人或各类晚期癌症等绝症病人,尤其是剧烈疼痛导致身心极度痛苦者。他们康复无望,生存时间有限(6个月或更少)。
记者在床头的一张小卡片上看到,阿婆姓刘,今年72岁,脑血栓后遗症患者。见刘阿婆不配合护理,秦荣梅把针放下,握住刘阿婆的手,在她耳畔用崇拜式的口吻说:“您年轻时是英姿飒爽的女检察官,一定抓了很多坏蛋……”赞扬了约30分钟后,刘阿婆开始与秦荣梅对视,并点了点头,接受打针。
秦荣梅说,病人进入濒死阶段时,不可避免地会经历一连串的情绪反应。每个病人的情绪反应依个人的出身背景、教育程度、社会阶层的不同而不尽相同,但无疑都是非常强烈与难以忍受,或者与他人难以沟通的。这要求从事临终关怀的医护人员扩大知识面,加强心理学、社会学等方面的理论学习,并能独立有效地运用于临终病人的全身心护理上。
老人接受喂食时,因呼吸困难,不能理想地进食。但老人的思维还比较清晰,要求护理人员让他安乐地去世。秦护士告诉记者,他们已经联系该老人的家属赶来医院,建议给老人做个手术,手术不是拯救生命而是为减轻老人的痛苦。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老人的女儿来了,听医护人员提出希望给老人做个手术,立即拒绝,并暗示把老人送来医院住院的本意是想让老人能安静快速地离去,不希望再有拖延。
秦荣梅告诉记者,类似的病人家属不止这一个。有的甚至背着病人向医院暗示,不要再给病人吃药、治病,只求让病人安静地早死,有的竟当着老人的面赤裸裸地提出不人道的要求,有的只交很少一部分钱,以控制病人的存活时间。而老人们听到身边儿女的话,一般都面无表情,静静地躺着,任人摆布。秦荣梅说,人老了,就像一个婴儿,有一种无意识的失控感,他们害怕死亡,害怕孤独地走进那个未知世界。
“没有看到李阿婆路过护士办公室,肯定没有走远。”秦荣梅判断李阿婆就在周围。逐个病房找,发现李阿婆就在隔壁一间空病房里,坐在一张凳子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阿婆今年86岁,有冠心病,两天前由她儿子送来医院。住进医院后,她每天都不能够完全地配合护理。看得出,李阿婆肯定还有未了的心事,也许是什么东西,也许是心里的牵挂。”秦荣梅说。
秦荣梅把李阿婆抱在怀里,大约10分钟后,李阿婆开始提要求了。原来,她担心她儿子的建筑工程不能及时完成,想打个电话;还担心如果自己在医院去世,按她老家的风俗就不能回到老家的祠堂举行追悼活动。
秦荣梅立即帮助李阿婆找到电话,让李阿婆与儿子联系。通完电话后,李阿婆果然眉开眼笑,回到她的病床躺下,嘴里也没有念念有词了。
秦荣梅告诉记者,她从3年的护士工作中,总结出一些心得,一些刚来到医院的病人,心里如果还有许多挂念没有了却的话,就不能静下心来配合护理,会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而这些老人牵挂最多的是关于自己儿女的一些情况。
这位阿婆姓彭,今年77岁,患糖尿病并伴有多种脏器功能衰竭,儿女都在广州工作,要上班,没有时间照料,送到了医院。几天前病情加重住进老人关怀科,医护人员精心照顾,但阿婆情绪变化无常。前几天,给阿婆做护理时,给她打针,她的眼睛会望着护理人员,表示抗议,甚至会拒绝;药端上来就往地上泼,拒绝一切床上的活动。出现这种不配合护理的现象,护士与医生都明白,当病人了解自己的病情确无挽救希望,预感已面临死亡时,就会表现出这种烦躁、暴怒,业内称为进入死亡恐惧期。
下午4时,再去探望彭阿婆时,只见她点头式地喘着气,秦荣梅同一名护工坐在床头护着,彭阿婆的子孙也赶来了,一会儿就见她微笑着闭上眼睛。秦荣梅同护工立即替彭阿婆擦洗、换衣……
阿婆的病情恶化了,这意味着秦荣梅又快送走一位老人。秦荣梅说,这段时间来,她照顾彭阿婆吃药打针、翻身擦洗。彭阿婆也将一切都托付给她,彼此之间建立了友谊。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不能有悲痛的心情,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帮助所有的病人,但又要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把哪个人装到心里去。谁要是破坏了这条禁律,他就干不了这份工。道理很简单:每个人都要失去父母,还有亲戚。一次、两次、三次。在感情上,会有段怀念的日子,那痛苦会让人挥之不去。但在这里的病人,几乎每个人都是濒死的了,有时一天就可能有两个人死去。如果让悲痛每次都侵袭你,你还能干好工作吗?”
现在,秦荣梅对这份护理工作有着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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