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戒嗔:戒嗔的白粥馆(4)


2014/9/3    热度:188   

第39个 小木人
  戒嗔小的时候也有玩具,山里孩子的玩具很简单,是一个木雕的小人,那是戒嗔小的时候父亲做的。戒嗔的父亲并不是木匠,所以做出的玩具其实很拙劣,如果不告诉别人这个是什么,估计他们要猜上很久。
  孩子的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当然也不会在意玩具的质量好坏。戒嗔很喜欢这个不像小人的小人,整天拿在手中。
  那时候最大的玩乐就是跑到父亲面前,举着小人问,这是什么?
  父亲照例要假装猜上很久,最后还是猜不出。
  戒嗔会大笑着说,这是个小人呀。
  戒嗔是个小小的戏迷,从小就会把自己置身在假得不能再假的场景中,一次次演绎,一次次骗自己,一次次哈哈大笑。
  戒嗔五岁时,也可能是六岁,可能是戒嗔长大的缘故,忽然不再喜欢它了。
  有时候喜欢一件事物,静下心来想想,为什么会喜欢,思来想去,才发现喜欢是没道理的。
  不喜欢仿佛也是没有道理的。小木人丢在屋子的拐角,久久不再问津。
  那年进寺里的时候,戒嗔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带上了它,依然不知道为什么独独选中它。
  很多人走进寺门的那一刹那,都以为自己从此和尘世隔绝了,然而即便是莲藕内心真空之所,也有根根柔丝穿过。
  戒嗔进寺时已经十二岁,算是一个大孩子了,不再是喜欢玩玩具的年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喜欢上这个小木人。
  是因为这是唯一的尘缘吗?戒嗔也不知道。
  还记得把那个小木人放在枕边的情景,只是不记得,是哪一刻它掉到了床下。
  从来没有想过要找寻,或许是这份尘缘对戒嗔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过了很久,有次扫除,夹杂在戒嗔床下书堆里的小木人忽然掉了出来。洗去沉积在小木人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这个小木人依然不像个小木人,一切仿佛不曾变过。只是对戒嗔来说,对它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种喜爱了,变成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种追忆,有种思念,脑中不再是儿时终日不离手把玩的情景,记忆仿佛更远,有幅画面从心里走过,是父亲把它交给戒嗔的那瞬间。
  戒嗔曾经以为自己离开过,却不知自己一直在这尘世间。
  它没有变过,可是戒嗔变了。
  第40个 厌恶洗碗的李施主
  淼镇上有不少家饭店,但是戒嗔熟悉的只有益家饭店一家而已,一来是因为他们的素食做得很独到,二来是因为戒言是他们老板送给我们的。
  每次经过益家饭店的时候,经常看到饭店的老板娘李施主搬着一个大木盆坐在饭店的外面水池边洗碗。李施主也是信佛之人,她看到我便会招呼我进去坐,如果我在饭店里吃饭,他们收的价钱也很便宜。
  李施主挺胖的,不过她从不忌讳别人说她胖,甚至还经常把自己胖的事情拿出来说,每次还会向别人解释,其实她以前还是很瘦的,只是开了饭店之后才变得胖起来了。她常常边摇头边叹气地对着客人们说,谁叫我们家饭店的厨师做菜的水平太高呢,菜做得太好吃,才把我养得这么胖。
  有些缺点,如果你自己并不在意,它便不是缺点,还可能是优点了。
  这条街上饭店有好几家,生意并没有因为竞争而变差,反而使美食街的名头越叫越响亮。几家店铺的老板关系也不错,经常互相串门,当然串门的时候,顺便也不忘记探探别家的新动向。
  有次李施主在客人面前,又一次用自己的体形献身说法做广告,来证明自己家厨师做菜的水平。隔壁饭店老板刘施主正好在场,忍不住插了句嘴说,如果李施主到我们饭店,可能长得会更胖,因为我们饭店的厨师手艺更好。
  那次李施主笑着做嗔怪状轻轻地拍了一下刘施主,轻重概念也是因人而异的,刘施主的手当场脱臼了,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李施主为人热情,有次她在门前洗碗的时候,见到了戒嗔,便拉着戒嗔说闲话。不知道怎么说到最讨厌的事情这个话题上了,李施主说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碗。
  开饭店的人,一年四季不知道要洗多少个碗,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洗碗也洗烦了。
  戒嗔想笑,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客人少了,要洗的碗少了,李施主会因为不需要洗碗而高兴吗?我想应该不会吧。
  我们的思想就像始终找不到支点的不倒翁一样,摇摆不定,在左边的时候,希望可以回到右边,在右边的时候,又希望返回左边。
  戒嗔可不敢把心中的结论告诉李施主,因为戒嗔的体格比刘施主还是要差些的,若被李施主拍上一下,很可能会骨折的。
  第41个 另一扇门
  有次寺里来了一个年轻的施主,个头不高,样子比较瘦小,走起路来仿佛有些不方便,一瘸一瘸的。他的口才极好,和寺里的几位师父谈论经文,说得及其精彩,交谈的时候,把我和戒傲也吸引了,专心地在旁边听讲。
  戒嗔忍不住插了几句嘴,这位姓张的施主也注意到了戒嗔,便找了几个问题和戒嗔讨论。张施主的观点很特别,但是每一句都合情合理。戒嗔问施主,是否是在家的居士?
  张施主摇头否定,他告诉戒嗔,其实他对佛门有所了解只有一年时间而已。
  在旁边听讲的人都很意外,一年之间居然可以对佛法有这样的了解,领悟力可不一般呀。
  张施主说他可不是什么天才,读书的时候学语文,成绩也只是中庸而已。
  原来张施主一直在城里的一个国有单位上班,从事的工作是对饭店之类的企业进行检查和监督。
  去年的这个时候,政府要求他们对一些大型饭店的厨房进行一次卫生检查。那天,他们抽中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饭店,检查前先打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通知对方马上要来检查。
  那家饭店虽然规模不小,但是厨房后堂的卫生却不是很好,听说他们要来检查,吓得急忙组织了很多职工,突击打扫卫生。他们效率很高,短短的几十分钟就把厨房后堂的卫生打扫得很干净,地上也是光滑闪亮的。
  张施主一行来到了饭店的厨房,由于刚刚打扫过,地上很滑,张施主重重地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了,在医院住了很久,慢慢的康复了,只是很久了依然不能下床活动。张施主的一位朋友来看望他,怕他寂寞,带了几本佛学的书给他看。张施主开始只是有些兴趣,反正也不能做其他事情,索性研究起佛学了,结果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有心得。
  一年之后,张施主已经可以活动了,佛学的知识也积累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可能正常状态下的张施主未必有时间和精力静心研究佛学,可是意外的事故反而让他有了这个机会。
  曾经有残疾的施主问过戒嗔,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状况。那么戒嗔也想回答他,也许你所做的事情会比常人要少一些,可是却因此有机会把其他事情做得更好。
  生活是公平的,每关上一扇门,就会有另一扇门打开。
  有所短就有所长,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长处。
  第42个:元宵灯谜
  每年的元宵节,镇政府都会办一个小型的灯会,每盏灯下都会有一则谜题,猜出答案的人可以得到奖品。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很多谜题是出自师父之手。
  智缘师父是一个猜谜高手,有时候我们认为很难解的谜语他可以脱口而出答案。师父的这项本领在镇上也很有名,所以为镇政府组织活动的陈施主在活动开始前定会上山向师父求助,师父便随手在纸上写上二三十个谜题交给他。
  我们知道灯会很热闹。镇政府的人在镇边小清溪旁拉上长长的彩绳,挂满各样的灯笼,镇上的居民更会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来参加灯会,很多人都会在小盘子里点上一盏小蜡烛,在小清溪中顺流而飘,也有人在小盘子中放上寄语,送予有缘之人。
  寺里最爱热闹的是戒傲,每年元宵节的时候,便忍不住躁动,想着下山去参加灯会。师父坚决不许,因为元宵节灯会同时也是姻缘之会,如果我们去参与,实在不妥。
  戒傲有些失落。师父看出他有些不快,便对戒傲说,打算给我们单独出一道题,如果在元宵节前,你们解得出,我便允许你们下山,如果解不出,那就乖乖待在寺里。过完节后,我再告诉你们谜底。
  师父给我们每人一张纸,纸上都写着八个字:月夜静思,过犹不及。
  我们面面相觑。师父说,这道谜题一直想给组织灯会的陈施主,只是想到可能无人能猜到这题的答案,便没有给他。这道题谜底就是我们寺中常用的一件事物,你们几个猜出答案后告诉我吧。
  戒嗔拿着纸张细细思索,想不出这是个什么事物。戒障和戒傲则在寺里转悠,挨个寻找排除寺里的东西,也没有找出答案。
  时间一天天过去,谜底一直都没有想出来,我们心中所盼望的已经不再是元宵灯会那天去镇里参加灯会的事情,而是希望元宵节早点过去,好从师父那里知道谜题的答案。
  元宵节的第二天,我们一早便到了师父房里。师父笑着说,你们把我给你们的谜题翻过来,然后读一读背后的字。
  我们翻到谜题的背面,发现各有一个字,依次把三张纸背后的字念了出来,几日来的疑惑豁然开朗。简单的谜面,答案也如此简单。
  早在找答案的时候,戒嗔就发现过纸的背面的字,只是当时没有在意而已。
  有时候,我们苦苦追寻着一个答案,却始终没有意识到答案早已经在我们手中了。
  第43个 破裤子
  记得有天寺里来了两位女施主,她们面容相似,看年纪应该是一对母女。可是两人的神情却极不自然,一句话也不多说,目光接触之际也快速回避了,两人默默地在佛堂前一前一后地参拜。
  母亲和智惠师父是认识的,所以拜完佛后,女儿一个人在寺院里闲逛,母亲便向智惠师父请教佛法。
  智惠师父看出了女施主有心事,便向她询问,原来这对母女最近闹了一些别扭,心结来自一条破裤子。
  女施主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工作,不久前拿到平生的第一份工资,她用这些工资给父母买了一些用品,也替自己买了一条牛仔裤。
  山下的流行很奇怪。戒痴平日穿破衣服乱跑的时候,外来的香客就说这个小和尚挺可怜的,连衣服都没的穿,可是这几年却经常见到很多年轻的施主穿着故意弄上几个破洞的牛仔裤。
  女施主看到女儿的裤子,以为女儿不慎把裤子弄破了,当下也没有表示。到了晚上,趁女儿睡觉以后,花了整夜时间把裤子补了起来。
  女施主补得及其用心,为了把缝补的痕迹变得少些,特意从女儿以前的旧裤子上抽了不少颜色相似的丝线精心地织补。
  第二天早上,女施主把补好的裤子,得意地交给女儿。母女两人为此吵了一架,女儿责怪母亲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而母亲心痛的是昨夜灯下一针一线缝补的那一份心。
  女施主走了后,智惠师父让戒嗔去请女施主的女儿过来。戒嗔在房门附近擦玻璃,看见女施主的女儿低着头坐在智惠师父面前,智惠师父则微笑地和她说话,她静静地听着,良久之后,徐徐点头。
  过了一会,戒嗔看到母女两人在寺院后面的石凳上并排而坐,眼睛仿佛都是红红的。
  你心中的正解,并不是别人心底的答案,错对对错,也不分明。
  责怪他人之时,也想想他的错,根源为何?如果没有恶意,没有恶果,又何必苛责?
  争吵之际可否想过,有人还在羡慕你争吵的对象,因为有人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下午,母女两人手挽着手下山而去,神情亲密,似不再有芥蒂。
  女施主的女儿忽然转身向我们挥手告别,戒嗔急忙合十回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条牛仔裤,看得出是条缝补过的裤子。原来女施主的手艺并不好,远远看去仍然可看出布料上分明的颜色差别,缝补过的痕迹好似一颗心。
  第44个 曲施主的放下
  第一次见到曲施主的时候,他在一群香客之中,这一群人打扮有些特别,手中拿着不少摄影器材。他们是一个电影剧组,在附近山里拍电影,中间有些事故,不得不停下几天,闲暇之中无事可做,便上山来寺里游玩。
  曲施主在一群人中显得很特别,他拜佛的时候比同行的人虔诚很多,姿势和动作都没有分毫错误,看得出是对佛学有了解的,而且他和我们一样没有头发,头是光光。智恒师父借机教育我们几个不爱剃头的小和尚,说我们出家之人,反倒不如在家人虔诚,平日给你们剃头都东躲西藏的,可是有些施主还自己剃度修行呢。
  智恒师父还是有些担心的,前不久寺里也来过一个自行剃度的修行人,一定要在我们寺里出家,还在为香客准备的禅房里待了很多天,师父们劝说了好些次,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我们知道影视圈里有不少人都皈依了佛门。智恒师父决定要和曲施主谈一谈,因为寺里的房间实在是不多了,几间备用的房间都是留给留宿的香客的,而且这几间房间也不在寺院里面,不适合修行。
  中午时分,智恒师父听曲施主同行的人说,曲施主是因为前额有点秃,所以,索性把头发全剃光了。之后,智恒师父也就没有再去找曲施主了。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戒嗔对曲施主有些印象。
  曲施主第二次来寺里是去年春天,戒嗔感觉这次曲施主要沉默很多,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坐在智缘师父面前,师父让他说出心中困惑。曲施主说自己是一名导演,但不算很有名的导演,一直想导演一部好电影,一年前忽然有了导演电影的机会,而且一来就是两个,权衡再三,他选择了起先答应的合作方,对方是个女博士,看起来人也不错。
  虽然曲施主推辞了另一个很知名制片人的投资机会,但是他觉得自己选择是正确,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见利忘义的人,但总有人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然而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女博士在签合同的那天,忽然说自己公章忘记带了,只是把曲施主签过字的文件拿走了。又过了几天,曲施主再次催促对方签约的时候,对方不再接电话,托人打听,原来女博士签约给了别人。
  我记得有人说做文和做人有些莫大的联系,其实也不尽然。
  长久以来的愿望忽然落空了,另一个难得的机会也错过了。那段时间曲施主心情非常低落,有时候买醉,喝多了便打电话给女博士,对着电话痛骂对方,对方有时候不接,或者即使接了也不说话。
  曲施主这次来就想问智缘师父,我们是否应该坚持原则?也想问好人真的有好报吗?
  智缘师父回答曲施主说,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放下吧。
  曲施主对智缘师父说,我试着想放下过,但是始终做不到。
  智缘师父引着曲施主走到屋外,指着茅山的山顶对曲施主说,你如果走上了山顶,那么你心中的困惑就会迎刃而解。
  曲施主迈步向山顶走去,智缘师父又阻止住他,指着寺院里的香炉对曲施主说,你带上它一起吧。
  那只香炉很大,铜制的炉身,常年摆在寺院中间,很少有人去挪动它。曲施主一愣,站在香炉前,使劲推动着香炉,香炉也只是轻轻地动了动,想把它搬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曲施主想放弃可是又不服气,坚持了一会终于放弃了。
  智缘师父笑着对曲施主说,其实,你的目标是登上山顶,不带着这个香炉也是可以了。
  那个下午,曲施主在香炉前站了很久,终于笑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转身和我们告别下山而去。
  前些时间,戒嗔又见到了曲施主,这次他带着帽子,戒嗔不知道帽子底下的头发是否多了,但是能看得出曲施主心情很好。他同行的人告诉戒嗔,曲施主前不久拿了一个很重要的奖项,曲施主也得意地望着戒嗔笑。
  戒嗔忍不住问曲施主,当时你在手机上做了什么?
  曲施主告诉戒嗔,当时发了一条短信给那个女博士,然后删除她的手机号。曲施主告诉女博士说:"我不再恨你了,因为我的目标是登上山顶。"
  人生永远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做。
  曲施主真的不在意那个欺骗他的女施主了吗?戒嗔看并不尽然,因为我听见他还在大声的与他同行的朋友说那件往事,只是神情轻松得像在说一个笑话。
  第45个 解开心结的人
  淼镇的镇民和我们天明寺的僧人关系是非常好的,或许是师父们的智慧让镇民觉得有了依托,所以,有人有心事的时候,常常会请师父们给些开导。
  有位姓林的女施主这些日子很苦闷,起因是她的丈夫最近赌博输了很多钱。
  林施主的丈夫喜欢赌博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赌博水平很高,一般人赌博的方式可能是玩牌,也可能是麻将,而林施主的丈夫的赌博方式比较特别,他只赌猜拳,因为林施主的丈夫左手生了六个手指头,赌博的时候常常能出奇招,每年在赌博上都能赢不少钱。
  林施主有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因为一直赢钱,便没有过多反对。
  这段时间,林施主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中左手骨折了,不能再和别人赌博猜拳了,可是长期积累的赌徒天性却没有变,时常拉上一帮朋友玩色子赌数字。
  林施主的丈夫玩色子并不擅长,所以经常输,输得多了更想翻本,结果输得更多。林施主开始后悔一直没有劝阻丈夫的不良的习惯。
  有人迷幻在山间林地间的美景之中,即使明知是错还要走下去,直到迷路以后,才发现来时的路是错的。
  一直没有劝阻过丈夫的赌博行为,甚至在丈夫赢钱的时候还大加赞赏的林施主困惑了。
  她来到山上好几次,和师父们谈论这件事情。智惠师父和智缘师父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便请林施主有机会把她丈夫带上山来,他们将想个办法开导他。
  可是林施主的丈夫却没有上过山。林施主又一次上山来找师父想办法,那天智惠师父和智缘师父都不在,接待她的是智恒师父,林施主边哭边叙述最近的经历,说了整整两个时辰,智恒师父对林施主说,那我跟你去你家看看吧。
  戒嗔很奇怪智恒师父会用什么方法开导林施主,智恒师父看出了戒嗔的心事,便让我随他一同下山。
  到林施主家的时候,智恒师父独自进屋对林施主的丈夫说了一些话,然后出门对林施主说,你把刚才在山上对我说的那些话再对你丈夫说一遍吧。
  林施主走进屋里,智恒师父便拉上戒嗔回寺里去了。
  林施主下次再来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据说她丈夫已经改变了很多。
  记得那天智恒师父在林施主丈夫的房间里只待了几分钟而已,究竟说了什么话让林施主的丈夫变化如此之大呢?
  戒嗔忍不住问智恒师父。智恒师父说,那天下午,林施主和我谈了很长时间,我觉得她所说的内容已经非常有说服力,而且很感人了。所以,我那天只是对她丈夫说,等会你妻子要找你谈谈。
  记得周星驰施主的电影里有句台词,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很多事情,能解开心结的始终是你自己。而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你现在应该说了。
  第46个 世间无人知道的两个字
  有施主看了戒嗔的文章说,想出家当和尚,其实很早就有人有这个想法了。淼镇上有户人家,家境富裕,一直想要个儿子,甚至不惜罚款超生,生了第三胎后,终于得了一个儿子,自然溺爱了些。儿子见到好吃好玩的,出手就要,所幸家中挺有钱的,几乎都可以办到。儿子有点任性,但也不是极坏的那种。
  有一年夏天,那家人带着刚上三年级的小施主一起上天明寺游玩。他们在佛堂前求佛,父母求佛的内容几乎都和小施主有关,比如希望小施主的学业有成,身体安康等等。
  小施主看到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戒尘和戒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无人管束,也不用读书,忽然心生羡慕,对他父母说,想在天明寺里待上一段时间,他父母力劝无果,只能找师父们商量。师父们起先也不同意,捱不住小施主父母的苦求,便同意了,答应让小施主在寺里住上十天,但有个要求,既然在寺里就要守寺里的规则,小沙弥所要遵守的戒条,一条也不能犯。
  小施主一心要住在寺里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他的父母还有些放心不下,便请求师父多多照顾小施主,下山后,又差人买了很多东西,送上山来,怕小施主有所需要。
  智缘师父让送东西的把东西带回去,说小施主在寺里的十天将没有特殊化。
  晚上时分,智缘师父领着小施主在禅房里一一向他讲述寺里的规矩。小施主在房间里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把这些话听在心里了。
  智缘师父讲完,小施主正准备去我们的房间睡觉,智恒师父忽然对小施主说,寺里还有一个规矩,如果戒律满了十条,就要用寺里最严重的刑法来处罚。
  戒嗔很奇怪,因为在寺里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听过有什么严重的刑法是用来处罚僧人的。
  小施主从第二天早晨就开始不习惯了,四点钟的时候戒尘和戒痴怕他受处罚硬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在上早课时,一下子倒在蒲团上打瞌睡,被智恒师父狠狠地打了几下板子。师父讲故事的时候让他倒茶,他又打破了香客的杯子。
  渐渐小施主发现原来寺院的生活和想象中并不一样,不仅在生活上,小施主饮食也不习惯,因为我们一天只吃两顿素斋。
  那天傍晚,智恒师父还赶走了小施主家里人派来的给他送零食的人。
  晚上小施主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觉。连续几天,小施主的戒律一条条地犯着。
  第四天的时候,戒傲忽然小声对戒嗔说,让我多看着点戒言。戒嗔疑惑地问他为什么,戒傲告诉我,小施主刚才在院子里一直看着戒言,边看边流口水。
  第五天,小施主已经犯了八次戒律了,其它各式各样的小错误更是不断。他父母下午时候来看小施主,小施主扑在父母怀里痛哭,一定要跟他们下山,他母亲搂着小施主痛哭,父亲也在旁边不断地叹气。
  小施主下山的时候,他父母叫他和我们道别,他也只是胆怯地向我们挥手,然后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不愿意放开。
  据说小施主以前在家里不听话的时候,他父母会说,再不听话让小拐子来把你拐走,但是效果也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只要说,再不听话就把你送上山去,小施主就乖乖听话了。
  有次,戒嗔问智恒师父寺里最严重的刑法是什么?智恒师父笑着说,只是怕小施主一直待在寺里不走,所以吓吓他,实际上是多虑了。
  有人只看到密林中翠竹清雅,却忽略了树叶下蛇吻浮现;有人只想到有林地间花瓣满地,却不知下面沼泽陷人;有人只听细雨潺潺,却不知惊雷闪现。
  茅山半山腰有香火飘渺,但那不是你想象中的静土。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一样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世间有两个字始终无人知道,那就是满足。
  第47个 木盒中的佛像
  我师弟戒傲挺好动,常常在寺院里舞动拳脚。有时候戒嗔拿他开玩笑说,他应该去少林寺出家,在我们天明寺这种没有武僧的地方出家有些屈才。
  戒傲非常聪明,记忆力很强,很多文章看过一遍就可以背出十之八九,虽然经文不像普通文章那样好背,《心经》、《大悲咒》戒傲自然是背得很熟了。师兄弟们都很羡慕戒傲的这项本事,特别是经常因为背错经文挨师父们板子的戒痴、戒尘。
  大家越是越夸奖,戒傲越是得意,有段时间埋头在寺里放经文的房间里,把所有经文挨个背了一遍。
  每天晚上睡觉前,戒傲都要给其他师兄弟背诵今天新学的经文,愚笨的戒嗔鼓掌之余,也不禁惭愧。
  戒傲经文越背越多,他已经不只是在屋子里背给我们听了,有时候也跑去师父那里背诵,师父们也会夸奖他几句。
  寺里所藏经卷并不太多,几个月下来,戒傲居然已经全部背完了。
  戒傲对师父说,不如再买些经来吧。师父只是笑,但仿佛没有打算要买的意思。
  戒傲有一段时间无所事事,又过几天,戒傲重新回到放经文的房间里看经文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脸上俱是得意之色,他居然能把经文倒着背了出来。
  戒傲兴奋之余,自然不忘记去师父们那里炫耀,只是回来后,却不那么高兴了,说师父们听他背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后半个月,戒傲每天流连在放经文的房间里。戒嗔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所有的经文又会被他倒着背诵完了吧,那时候又要怎么办?
  有天晚上快睡觉时,智缘师父忽然来到我们房间。
  戒傲立即把新倒背的经文又表演了一番。智缘师父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戒傲,让他看看这个盒子。那个盒子被一张有彩色条纹的纸严密地包着,戒傲拿在手中看来看去,然后对智缘师父说,包盒子的纸一共有6种颜色,其中红色的条纹有三条,黄色的条纹有四条,绿色条纹有……
  智缘师父笑着把彩色纸盒拿了回来,伸手把严密包裹的彩色条纹纸撕破,里面只是一个黄色的小盒子。智缘师父打开黄色的小盒子,原来里面放着一尊小小的佛像。
  很多时候,我们一次次在事物的表面翻来覆去地看,自以为已经很明白了,但是你真的看透了吗?你始终不知道盒子中存放着一尊佛像。
  第48个 清香手擀面
  有天经过厨房的时候,鼻子中传来麻油的香味,我知道一定是智恒师父在做他拿手的手擀面了。
  把头探进去厨房,问智恒师父,要不要我帮忙?
  智恒师父回头看着我说,又想帮忙吃吗?他笑,早知道你们这些小鬼一定会被吸引过来的。
  厨房门边陆续又冒出几个头,是几个师弟,个个抿着嘴,偷偷地笑,端坐在小桌前。智恒师父把面条放在我们面前,因为看到智恒师父身边的小篓子里,还有不少未下锅的干面,大家相互看着,都很客气的样子,假做谦让。
  智恒师父说,别装了,快吃吧。
  立即埋下头,斯斯文文的开始吃面,掌握着分寸,眼看着第二锅面快要好了,猛扒几口,把面碗吃得底朝天。
  这种感觉好熟悉,有记忆心底涌动,忽然想起出家前的时光,那时家里也经常吃手擀面。那年我还不叫戒嗔,有一年,大概是五岁,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吃坏了肚子。若那时佛祖给我一个愿望,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不想再拉了。
  小孩子总是重视眼前的利益,小小现实主义也不是大缺点。
  妈妈把我带到王大夫家里,他是山里唯一的大夫,医术不知道算不算高明,因为没有人和他对比。王大夫说,给孩子吃些药吧,另外暂时不要吃饭了,现在吃反而延缓了病好的时间,等药效上来了再吃。
  睡在家里的床上,妈妈在小小桌上擀着手擀面,我无数次把头探出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吃呀。
  妈妈只是说,再坚持一会吧。
  记得饿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妈妈的手擀面放在面前的时候,迫不急待地扑上去狼吞虎咽。
  妈妈看着我笑,她问我,好吃吗?
  百忙中抽空抬头看她说,好吃好吃。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手擀面,只是在饥饿中显得特别美味。
  妈妈一边说,慢点慢点,别噎着。
  好像最后还是噎着了,妈妈递过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开头,有谁比她更了解我?
  那碗面条中是否有半荤腥的鸡蛋,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麻油的香味却时时留存。
  生活中苦涩的经历,反而更容易成为回忆,无数次吃面的经历中,能记起的却是那一碗。回忆就像吃苦瓜,入口后时苦,再嚼几次便忘记了。
  我还记得你那时的笑。
  第49个 智缘师父的佛缘
  智缘师父年轻的时候有很多经历,甚至坐过牢,他来寺里的时候比戒嗔现在的年龄还要大。戒嗔曾经听过智缘师父讲一些往事,那还是他出家以前的事情。
  智缘师父年轻的时候很聪明,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他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他上大学的那一年离现在已经有四十年了。
  大概是六八或者六九年,那时候的中国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要求每个学校,每个单位都抓一些坏分子出来,坏分子是按比例分配,比例是百分之五。很多听起来可笑,甚至不可思议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智缘师父的班上有30个人,按比例分配需要抓一到两名坏分子出来,人与人之间相差其实并不明显,所以坏分子也不是那么好找。
  几位学生会的干部决定用抓阄的形式确定坏分子,智缘师父第一个上前去抓,就抓中了坏人的标签。智缘师父一直怀疑那次抓阄有作弊,可能每个纸团都是坏分子,倒霉的只是第一个上去抓阄的人,倒霉的只是涉世不深的人。
  智缘师父因此去劳动改造。在犯人中间,他的年纪也算小的,身体也单薄,刚去的时候即使挑一桶粪也步履蹒跚,不过时间长了挑上两桶粪依然健步如飞。
  有次意外的事故,当然也许是人为,智缘师父的手落下了残疾。
  智缘师父从劳改农场里面出来的已经二十四五岁,因为算是错案,所以有关部门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工作,家里有了很多变故,亲人们离离散散。那时候智缘师父已经不太会与人沟通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时候去上一天班,有时候连续几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单位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智缘师父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给他太多的纪律管束。
  智缘师父还是按时拿了工资。有一天,他忽然想出去走走,那是漫无目的旅程,从一辆车上下来,又从另一辆车上去。
  有多少事情,我们并不知道终点在何方?因为你心中没有终点。
  智缘师父乘坐的那辆旅行车在半路上抛了锚,车上的司机在路边求援,乘客们有人漫骂,有人焦急,只有智缘师父静静地等着。他从车窗上远远地看到有座翠绿的小山,不由自主地从车上下来,一步步向山上踱过去。
  山景很美,吸引着智缘师父一步步地走下去,终于还是有些累的,便坐在半山腰的小寺门前的青石上休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寺前的大树。偶有落叶一片片落下,智缘师父只是坐着,等待下一片树叶下落。
  寺门有时候会打开,有个年轻的胖和尚在师父旁边走来走去,有时候好奇地看着智缘师父。智缘师父坐了很久,吃饭的时候,胖和尚便从寺里出来,拿着几个馒头和一碗水放在智缘师父面前,智缘师父抓起来就吃,一边继续等着落叶。
  天色渐渐黑了,智缘师父靠在寺门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小薄被子,可能也是胖和尚给盖上的吧。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寺门又开了,出来一个老和尚,他问智缘师父:"你要不要进来?"
  智缘师父点点头。那一句问话,成就一生佛缘,所以有了智缘的法号
  老和尚是智缘师父的师父,胖和尚是智恒师父。
  智缘师父进寺门的第一句话便问老师父,胖和尚哪里去了。老师父回答智缘师父,胖和尚在睡觉,山上有野兽,你在寺门前睡的这两晚,他一直在你身后的木门内守着你。
  没有人会在一瞬间改变,踏入寺门的智缘师父依然不会与人交流,老师父也没有勉强过他。那些年,来寺里的人很少,偶尔有几个有心事的施主上门,老师父便让智缘师父接待。
  老师父说,他们的苦难,你去帮帮他们。
  智缘师父说,我不懂佛法如何说?
  老师父说,不用说高深的佛法,只要把你的故事,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智缘师父一天天地变了,变得擅长与人交流,很多施主都被他开导过。
  世间万物都是相互的,把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别人的同时,难道感受不到他人的温度吗?
  说故事的人也好,听故事的人也好,都在故事中有所得。
  第50个 许愿的香炉
  天明寺佛堂前的香炉很大,但那不是寺中最大的,寺里最大的香炉在寺后的院子里。这个香炉据说是建寺的时候就建造的,已经有很长时间历史了。戒嗔只是听说过这个香炉,却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我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被深埋在地下了。
  香炉原本在院子中间。大约四十年前,那时候讲求破四旧什么的,所以每天都会有人到寺里来砸东西,那个香炉的年代虽然久远,但依然精致,算是寺里相当宝贵的物件,老师父们担心香炉有朝一日会被人砸烂,便商量着把香炉藏起来。香炉很大,放哪里都不方便,所以几位老师父们便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香炉放了进去。老师父们不想让泥土玷污了香炉,所以洞里是真空的,上面铺了很大很厚的一块木板,然后掩盖一些泥土。
  那些年,寺里被捣乱的人光顾了很多次,那些无法搬动的东西遭到了很多破坏,只是那只香炉没有人留意。
  香炉在地下一待就是十几年,终于有一年,不再有人上寺里捣乱了,老师父们便决定把香炉拿出来。掀开木板,下面的香炉已经被尘土覆盖,老师父们跳下来去清理了很久,终于把香炉内壁清洗干净。可是十年的时间已经让香炉陷在了土壤中,很难拿出来,老师父们便想着找个日子,把香炉旁的泥土慢慢挖走,再把香炉取出来。
  那段时间寺里的事情很多,这事便耽搁了。寺里陆续有了香客,不知从哪一天起,有香客从佛堂前香炉里撵一小撮香灰跑到地下的香炉旁许愿,许愿之后,便把那一小撮香灰丢了下去,这种行为被后来的很多香客效仿。
  老师父们再想来抬香炉的时候,发现香炉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香灰了。老师父们很为难,也不便再次清洗香炉,因为那些香灰,都是施主们所许的愿望,只好把厚重的木板再次盖上,希望过一段时间再抬出来。
  淼镇里有位施主在香炉许过愿,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考上大学,结果成绩公布的时候,他儿子成为附近几个乡镇里唯一的大学生。那位施主到处跟人说,是佛祖保佑了他儿子考上了学校,还把在香炉里洒香灰的方法当秘密一样传授给其他镇上的居民,这样的秘密照例无法保密,而且传播得还很快,很多香客都争相效仿。不知从哪一天起,厚重的木板又被香客掀开了,细小的香灰随着愿望飘下,一点一点地夯实在香炉中。
  智缘师父来寺里的时候,香炉还只盛了一小半香灰,到戒嗔来寺里的时候,香炉已经被完全淹没在香灰中了。
  若现在再到天明寺的后院,你甚至已经看不出埋藏香炉的地方和其他泥土地有什么区别了。那个承载了很多人愿望的香炉,终于还是被深埋在地下了。
  很多时候,如果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那么即使被深埋又怎么样?就像天明寺后院的香炉,它始终是天明寺里最大的香炉。
  第51个 王施主的手机
  有天傍晚,在院子扫地的时候,戒嗔在后院的角落中捡到一部黑色手机。拿回寺里,大家猜想可能是哪位施主丢的吧。
  细细看这部手机,个头挺大,比戒傲那部手机大了一圈
  智缘师父说,丢了手机的人可能会打电话回来,让我们带在身上注意接听,又嘱咐我们,不要轻易看施主手机里的东西,也许手机主人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一些私人事情。
  手机放在戒嗔床头的柜子上一整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探头去看,发现手机早就没有电而关机了。
  特意跑去山下一次,为手机买了一个充电器回来。
  为手机充上电,电话开始不断地打进来。手机的主人可能是某企业的负责人,每次听电话,对方都称呼戒嗔为王总,他们态度各异,有谦卑,有恼怒,有娇媚,有平和,大多是找王总办事的,只是没有一个是手机主人打过来的。
  紧接着几天,戒嗔被手机的事情困扰着,因为电话实在是太多。和寺里的师父说,他们也觉得奇怪,看来手机对于他的主人来说,相当的重要,可是为什么不见他来联系我们呢。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戒嗔忍受不住,开始翻查手机通讯录里的地址,有一个联系人写着"老婆",戒嗔赶快拿着电话给这个"老婆"打了电话过去。
  那位女施主很意外地接到电话。她说,手机的主人现在就在她身边,问了我们的地址,笑着说,他们在平湖附近旅游,过几天,便上山来取手机。
  戒嗔把手机重新关上,等待失主的到来。
  又过了五天,有对夫妻上了山,其中一位胖胖的中年男施主,向我们询问起手机的事情。核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确实是手机的主人,戒嗔把手机给了他们。
  戒嗔忍不住问手机的主人王施主,为什么如此重要忙碌的手机,他人就在山下,却过了这么多天才来取?
  王施主说,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些外贸生意,平时很忙碌,这次他特意给自己放假和妻子出来旅游,依然有不少电话打进来。手机丢失的那天,确实很着急,因为很多客户平时都通过手机联系,他以为被小偷偷走了,拨了好几次这个电话,希望能把手机赎回来,可是始终拨不通,便放弃了。
  整整一天,没有任何电话打过来。王施主感觉怪怪的,开始是感觉有压力,因为丢失手机会错失掉很多重要的生意,可是一天后他忽然觉得没有手机的日子,居然如此的安宁,很久以来,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可以和妻子单独相处,不受打扰地游玩了。
  王施主心想,反正手机的联系人名单,他已经有了备份,也不是特别着急要寻回手机了,索性和妻子开心的旅游起来。
  手机,王施主一定曾经以为它对自己很重要,因为它是王施主追求财富的工具。可是一旦失去后,王施主反而因此找到对他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活中追求权欲以外的宁静生活。
  我们常说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在失去后才发现它是重要的,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也有些事物只有在失去它以后才会发现它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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