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出家见闻录(20)——和“白丁”来往是“鸿儒”的责任
2014/9/4   热度:370
半路出家见闻录(20)——和“白丁”来往是“鸿儒”的责任 在我的生命中,有幸结识僧侣。 有的朋友,一个僧侣也不认识,听说了我的生活,很好奇,经常向我打听寺院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还有人问,僧侣会算命吗?他们给你算了吗?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算算。 还有人问,僧侣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啊? 问什么古怪问题的都有。 当然也有一些对中国宗教现状比较了解的人跟我谈了一些事情,从宏观谈到微观,再谈到对个人信仰和僧侣的看法。 他说,僧侣也是人,没有必要太高看。 前者我同意,后者我断然不能接受。 我的朋友似乎想说服我,他说他因为工作关系,了解到一些僧侣的生活、学识和文化水平等等。他说,比起我们这些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要差的远了。 他的见识我没有意见,但他的结论我不能认同,我的结论是无论什么情况,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的这个世界,乃至我们的意识形态中,必须对僧侣予以极大的尊重。 这个结论不仅是站在信仰的角度上得出的,也不仅是站在文化上的角度上得出的,也不是站在政治和经济的角度上,而是更多地站在生活的角度上得出的。 知识分子有一句很厉害的名言,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句话也曾经在我少年时被当做座右铭写在我的小笔记本里,和一些流行歌曲写在一起。这句话出现在中学课本里,按照义务教育的普及数据,这句话应该妇孺皆知。 但,成人后,我对这句话有了反思,生活中,“鸿儒”有几个啊,真要是按照古代圣贤列的标准来看,大多数人都是“白丁”,就算是把标准一再降低,至少我周围,包括我在内,依然还是“白丁”。 当然,做人不要有市井气是应该的,远离市井小人也是应该的。 但是,与“白丁”都无往来了。那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白丁”们如何接受教育呢?如何接受文化知识呢?在苦难的生活中如何接受精神指导呢?他们的生活岂不是一片黑暗。 教育“白丁”就是“鸿儒”的责任。 知识分子要是自私起来,真是够自私的。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帮助“白丁”确实是吃苦不讨好的事情。没有金刚钻,确实揽不了这瓷器活。 这是我从内心里对僧侣们产生无比敬仰的重要原因。如果我看到一个僧侣腾空飞翔,也不会太多敬重,要么是魔术,要么就是肉体的一种功夫,而我认为的真功夫,是心灵的功夫。 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是生命中我认为最苦难的女人,女人的美德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恶习。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嫉妒,仇恨,自私等等女人常见的毛病,在我的生活中,我除了在经济上帮助他们,精神方面对她们束手无策,别的,她们水米不进。说什么都没有用。 母亲年轻时长期与邻居不和,整天和人家吵架。一辈子就猜疑别人,在我记忆中,母亲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物质困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精神困苦,苦不堪言。如今,她老人家岁数大了,一辈子就这样了;我的姐姐还年轻,比起我母亲就更是没有办法了,歇斯底里,吝啬,小心眼,和母亲也是水火不相融,最要她命的是她整天让仇恨折磨着自己,恨一切人,恨前夫,恨让她守寡的男人,恨母亲,恨她弟弟,恨她哥哥,恨一切她恨的着和恨不着的人,得罪过她的人一概仇恨,吃多大的亏也不改。 没有人帮的了她们。 天下女人,大多如此啊,程度轻重而已。有好的,极好的也有,可更多的还是普普通通和我的母亲和姐姐那样的女人。 谁都不愿意沾她们。 在她们的一生中,真心与她们接受交流,并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关怀和帮助的,只有一名女居士,和僧侣。 这名居士是一个大知识分子。没事就和我的姐姐和母亲聊天,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疏导她们的内心,内心而细致地和他们讲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在寺院里可以观察到,女居士多,男居士少,曾有僧侣告诉我,这是因为女人比男人苦,苦到不行了,找到寺院里来,老年女人多,年轻女人少,因为老年女人苦受到头了,做了一辈子“白丁”,也该回头了。 有能力又愿意并且无条件帮助这些在苦难生活中挣扎的人,是僧侣。他们在寺院里一边自己修行,一边忘我地帮助这些人。我还有很多亲人,邻居,朋友,也是“白丁”,他们不像我的母亲和姐姐那样,只有能力用仇恨伤害自己,他们有能力去伤害别人乃至社会。这些都是最需要被帮助的人,包括我在内。 有的知识分子有能力,但他们不愿意出手,不愿意和“白丁”们往来。而有的其实也和我以及“白丁”们一样,都需要精神上的专业的、系统的关怀和帮助,她们这样的“白丁”该怎么办呢? 最有修养的,对她们敬而远之,大多数客气一下,谁也不会搭理她们,还有很多人从内心里会厌恶这样的人。 现实生活中,“白丁”们是我们的亲人,他们需要帮助,没有这类帮助,他们的生活毫无希望,历史上,一直没有被关怀的“白丁”们在野心家和别有用心的人或者英雄们的带领下把手里的锄头换成刀枪,起事,然后一路杀将过来,最后将刀枪架在鸿儒们的脖子上。 在寺院进出接受教育的,有知识分子,更多是鸿儒们不愿意往来的“白丁”,在中国,儒、释、道一直对民众予以教化,教化最彻底的是佛家。 且不论深广浩瀚的教义,最简单的,做一个善良的人,是所有真正佛教信仰者都能够接受并身体力行。历史上常常有短暂的理想化的人间道德社会,但是,哪一个如佛教这样心口一致地将善奉行了两千多年的呢。当然,这句话是站在信仰的角度上说的,不以这个角度说的话,那就是所有能够对民众予以教化的正信的宗教都是值得信赖的,都是值得推崇的。任何社会都不能指望蒙昧的“白丁”去服从政治管理,去创造经济生活,去创造文化产品。 所以,我常劝周围的朋友,千万不要小看那些在寺院里磕头拜佛的老太太,每多一个这样的人,有一个家庭就少一份苦难。她自己也逐渐会从苦难中摆脱出来,你不用管这个方式是信仰还是什么,摆脱了就是成功。 况且,从信仰的角度上讲,很难说,其中就会产生大觉者。 你更不要小看僧侣,即便他可能没读过什么书。在整个佛学系统和传承中,有一些感受和和体验绝非外人所能了解。 只说生活方式,真正的僧侣们所拥有的心灵成就绝对让我们难以琢磨和企及。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时间有限,睡觉耽误掉很多时间,我以前每天睡八到九个小时,上山后,跟僧侣们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硬是将睡眠降到每天五到六个小时,这样,每天就节约下好几个小时,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学习和思考,基本上,早上四点起床后,上完早课,五点半开始做点工作,写作,读书等等,到了八点半和九点,别人上班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了所有一天要做的事情。 身心的体验和以往也有巨大的不同,思维开始清晰,精力更充沛和旺盛。 加上素食和系统和严格的传承,僧侣们有更大的成就和俗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就能让我们理解一些了。 特别是禁欲。 更为重要的是,僧侣们精进努力,离情出家,弃绝人欲,最终不仅是为了个人解脱,而是为了帮助众生,无条件的。 换成宗教语言是“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按照世间的标准,这不是有点傻吗。自己费劲巴拉地练就一身好功夫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帮助别人。 所以,就是这个终极目的和教义让我对僧侣们充满了景仰和尊重,没有他们,我们以及我们的那些苦难的亲人们将永无解脱之日;没有他们,更多的苦难民众将没有希望。要知道人生中精神的上的痛苦,靠政治和居委会是不能全部解决的。还是需要宗教的。 有人会说,宗教是鸦片。 那就是抬杠了,但也算是一种说法,不在这里叨叨这个话题,另外开文叨叨。 僧侣们在帮助众生解脱心灵痛苦的过程中,自己会有更为巨大的修行成就,那是他们的事情,至少,我们能看到的现实利益,是他们对我们的现实帮助和意义。 春节期间,龙泉寺有很多佛事活动,除了正常的早晚课还由僧侣带领着读诵《华严经》,山上又来了很多居士,原来狭小的佛堂显得更小了,上早晚课时,再不像往常那样的安静,手机铃声此起彼伏。人拥挤不说,还有些人在肃穆的佛堂里窃窃私语,旁人一听,嘈杂不堪。 读《华严经》时,也是乱糟糟的,四周异相频出,不过,我说的乱糟糟是和以前相比,和世间开会相比那还是要显得极其清净肃穆。 诵经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世间俗称“念经”。以前,我在家里,在办公室里,常常会读一些经,最早读是当了解文化现象而读的,我想,不就是佛经吗,想了解,就自己读呗。读懂了不就行了吗? 字倒是大多能认识,但发现绝不是轻易就能读的懂的,而且,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读就困,大清早读也困,下午读也困,晚上读也困,困的忍不住了就睡一觉,睡起来了,再读,读了还困,然后再睡,再读,就这样,读了点经。后来看大师们的讲座,看着看着也困,听讲座听着听着也困,困了就睡,睡醒了再听,就这样,听了点东西。 我以为就我自己这样,后来发现,很多人都这样,一读就困,有的人听听用嘴别人讲佛经的内容,听着听着就困了,这个现象非常普遍,我做了个实验,大多数都是,后来,慢慢读多了,特别是在山上,学着僧侣们调整了自己的生活作息,读经听经犯困的毛病就不那么厉害了。 有了这个经验,就不奇怪了。 在山上读《华严经》的时候,前文说的异相出现了,回头一看,四周睡着一大片,老的少的,都有,我儿子读第一卷的时候,读了几页,就睡着了,读到第一卷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醒了,中午赶紧让他睡一觉,下午再读就不困了。能好好读下去。 我周围,有的读了几行就开始点头,眼睛睁不开,迷糊着眼睛频频点着脑袋跟困倦做斗争,还有的干脆就坐着低头哈腰地睡着了,口水流了老长。 十好几天,好几百人在山上吃住在一起,读书学习,有的人互相就有摩擦,我就开始烦,心想自己要是能独自安静地待着就好了,老是跟这么些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干什么呀。 念头一起,就惭愧了。 我仔细地观察了我能观察到的僧侣,没有一个僧侣因为有人在肃穆的佛堂忘记关手机而面露不悦,没有一个僧侣会因为山上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而烦恼,更没有一个僧侣因为有人读经睡着了流口水而表示轻蔑。 按照僧侣们的修行意义,帮助众生是他们的使命,众生来就是有习气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管他们是文盲还是知识分子,还是大娘,还是壮汉粗人,还是有身份的人,还是白丁。都是因为认识到自己心灵有痛苦,身心有恶习才到山上来的,僧侣们的责任就是把这些被烦恼和痛苦折磨着的众生改造成可以理喻的、有头脑的、有道德的、有智慧的乃至有心灵成就并最终获得终极解脱的人。 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以完成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让我自己做到,有过来人领着,自己咬咬牙,也许真有可能做到,让我去帮助别人做到,并将其作为毕生的事业,简直比登天还难。 用一生乃至生生世世在努力完成这种事情的人,这种情怀,这种能力,这种道行,不去尊重和敬仰,世界上就没什么可以尊重和敬仰的了。 当然,僧侣们不是逮谁就要帮谁的,也要看缘分,我和孩子们以及孩子他妈在山上,被不计成本,不计心血地帮助,希望能够从读经犯困的人逐渐成为有头脑,有道德乃至有心灵成就并最终得到终极人生解脱并愿意去帮助他人的人。 寺院里很重视祈祷。在极大的、真诚的心力的支持下,祈祷往往都会应验。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名在我看来很有道风的青年僧侣,虽然我们很少过话,但一直很是景仰他的举止和威仪。当夜,他主持撞钟祈福,陪着几百居士排队午夜等着撞钟。 儿子年纪小,我早早地哄他睡了。孩子他妈带着女儿也去撞钟祈福,第二天她告诉我,昨夜那名僧侣撞钟的时候,特别说,祈祷我们一家学有所成,幸福和合。 孩他妈还告诉我说,这名僧侣曾受过非常高的教育,几年前为出家而离异,舍下妻子和幼小的女儿。 我说,我们是视亲人为亲人,他是视众生为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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