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次第开放:恰如其分,恰如其量,莫名其妙


2014/9/4    热度:483   

莲花次第开放:恰如其分,恰如其量,莫名其妙

 

  ——关于因缘的断想 仿佛在需要救命稻草的时候,佛法是解药;而时过境迁的当口,便可以束之高阁,甚至弃之如敝履。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与佛法一再谋面,又一再擦肩的。

  一、我自己 2004年5月,我们七位同修,受三皈五戒。这里面,除了我的爸爸妈妈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二次、甚至多次受皈依。

  这个因缘,于我,很难得。

  1992年,在我孤苦无依的青葱时代,我第一次来到法源寺,把这颗心交付给三宝。那个时候,

  佛教对于我来说,既不是智信,也不是正信,而是个寄托。

  的确,我毫不讳言,是寄托。在一个年轻的生命当中,如果成长是遍布疮痍,举步维艰,甚至是亲身体会到命在旦夕时,假若再没有寄托,那么是很难活下去的。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路。寄托对于苦孩子来说是救命稻草,而对于锦衣玉食惯了的人们来说,是一件费解的事情。同理,忆苦思甜更是这样,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的缘起。

  那时我对自己说,我这个人,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我的皈依,是为了让自己受到命运的关怀,是为了了解奔波的含义,是为了找到安顿肉身的方法论。假如,让我这有限的眼界,睁开眼睛只能看到眼前240度范围的局促眼界,看到了谎言和欺骗,那么抽身退步是毫无疑问的。

  有寄托,却有距离,这是我提醒自己的紧箍咒。正是因为不愿意盲从,才保持的客观距离。 1992年,我正式皈依了三宝。

  彼时情境,真的很像电影《少林寺》里的对白,问什么什么戒,汝今能持否?

  师父详细地讲了三皈依和五戒。其中,讲到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时,我沉吟了。不杀生、不偷盗、不邪YIN,不妄语,似乎都能做到,可是,尽形寿,不饮酒?我的天啊。从小就和父亲如同兄弟般地对饮,这心性当中驰骋的豪爽和肝胆相照,让我怎么可以罢酒不饮呢?

  师父讲,要老实检验自己,能持的就说能持,不能者则默然,不可以不能者却说能持,若破戒即为造业。

  我想了又想,觉得酒戒不能持,我的酒肉朋友很多,觥筹交错是真实的需要,我是女侠,怎能装模作样?!于是,那一年,我只受四戒。在酩酊中行走于山门之外。 二、雷梵 刚刚开始学习佛法的时候,应该说,我是一点都打不起精神来深入经藏的,我无数次勉强自己读经,无数次在经文面前昏死过去。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佛经跟外语磁带一样,对我都能起到快速催眠的作用。由于不能管窥佛法的富贵,所以长期以来我只是在和自己喜欢的道场及师父接触薰习。对我来讲,他们的言行比经典来得实在、浅显、打动人心,也不至于让我在经历和目睹的正在进行时打瞌睡。

  那个时候,我大学里有个师弟,叫雷梵。他是苏州人,父亲是无神论者,母亲是基督的子民,姐姐对伊斯兰教怀有好感。家里复杂的世界观局面令他对信仰非常反感。当他听说我亲佛后,竟找上门来要与我辩论。我除了讲讲亲身经历外,对佛法的大义可以说完全是门外汉。而简单的,又没有耐心去讲。或者说,因为没有真实体会,所以即便讲,也觉得障碍重重。更何况他竟然问我唯识和因明,这太深了,我一窍不通,听见都要昏头,怎能以己昏昏,令人昭昭呢。我跟他说,我不能跟你说佛教是不是迷信,也不能给你证明你上辈子干过什么和下辈子打算干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去我亲近过的一切道场。要提问,你去那里提。他答应了。

  三年的时间里,我们把北京的寺庙几乎跑遍了。后来,还去了五台。

  而就在这个寻访的历程里,我看到了我和雷梵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在居士林一起听黄念祖老居士讲课的时候,有同修问雷梵是否知道还有一个五明佛学院,是否知道那个地方叫色达。他兴奋地跑来跟我说,北京的黄寺就是藏密的佛学院,那里有来自色达的人,问我要不要同去请教。因我自己根性的缘故,加上对神通密意的敬而远之,最重要的,是我的因缘准备还不足,所以我告诉他我不去,但我随喜你的前往。

  雷梵是学校里第一个去色达的人。

  如果没有他,索达吉堪布不会有一个叫巴丹赤诚的弟子;如果没有他,色达不会涌去那么多学电影的人;如果没有他,电影学院和北师大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开启法旅。这是蝴蝶效应。蝴蝶引起了海啸,世界是普遍联系在一起的。不是有人说吗,我们都是地球的一部分。我甚赞同。

  而在他毕业的那一年,所有的人都去了对口单位实习,只有他,去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八宝山。

  是的,雷梵像我认识的很多江南男生一样,他瘦弱,清秀,说话的时候很腼腆,紧张时手指头会不停地划圈圈。他去八宝山当了个搬运工。这个让大家避犹不及的晦气工作,他竟然干了三个月。他每天都会遇到横死之人,于最近的距离体会着生命无常的真谛。而不可思议的是,最后一个被他搬运的竟然是当时广济寺的方丈。他后来告诉我说,师父真的是和别人不一样,头顶是暖的,身体非常柔软。

  说实话,我理解雷梵去这个令系里老师哭笑不得的地方实习是为了锻炼增长白骨观,我也钦佩他的胆大。但是,我不可能这样去经验。甚至于当时,我也是一边持咒一边听下去的。

  我知道很多修法很好,但如果我没有发心,或者发不起来心的时候,我只能走自己的路。

  雷梵突飞猛进地进步,身上越来越有修道者特殊的气质,他那果敢坚定和善良慈悲,影响了太多的人。而最初他却是以争辩的心来接近佛法的。这前后因缘的发展是我最早不能料见的。

  他那个原本已经世界观错综的家庭,因了他的信仰的确立,得以百花齐放,也该是他们全家所不能料见的吧。

  后来我有幸向一个老和尚请益,老和尚淡淡地笑说,不要担心诽谤和轻慢,佛教从来都不是在一片赞扬声当中成长的,赞叹、诽谤和轻慢都是逃不开因缘法的。

  现在我才知道,这个话,需要我反反复复地去领会。

  如今,远在大洋彼岸的雷梵,时常会E-mail一些好的学修文章过来。我读着,看着,亦微笑着。彼岸花开,真是恰如其分,莫名其美啊。 三、青茹 青茹,曾经最好的朋友。我是那么欣赏她,敬她,怜惜她。

  所有在学校见识过青茹的人都会说几个跟她相关的段子,那大抵是对她苦恋、曾经不合时宜的穿着和她逼人的才华产生的复杂情绪在作怪。他们笑着,也在口口相传中树立她的传奇。 我向来对滥竽充数、无病呻吟缺乏耐心,但我敬重一切真实的才华和真实的情感。

  青茹她过目不忘,脱口成诵。她笔力犀利而细腻,恣意而华美。她的行文如有神助,比艳词要端严,比聊斋要瑰丽,比呼兰河的女儿萧红要大气。

  还记得她爱他。那个信基督的男孩,他英俊沉默的面庞没有尘烟,他洁净安宁的心性吸引着才女们。她每天用一个典,写一段她心里的情书。应该有将近六年的时间,她的文字和她无望的爱,天下人尽知。她给我看这些札记,我屏息,不敢落泪,心痛异常。

  在我们结伴成长的四年里,我是她爱情的听众;在她激烈的抗争和追问里,我是她默默的同伴。

  而信仰。是不开口的。

  敲门,门会开。询问,才会有答案。

  没有需要,只会擦肩。

  青茹开始亲佛,是在毕业后,听说他彻底地离开。那个时候,她跟我说,她有个邻居哥哥在教她学佛。但是她告诉我,他说自己是十地以上的菩萨,是某佛的转世。

  也许,青茹希望跟我交流,但我听后却如同骨鲠于喉。我给她推荐了《楞严经》,让她看五十种阴魔的界定和特征。大凡自己宣说所谓密意的人,如果你不能判断,一定要远离。而如果学佛从神神秘秘处学,那很容易会被好奇心和无明牵引到恶业的深渊。

  我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告诉了青茹。然而选择还是在她。她沉默了,将信将疑。

  这之后应该过了不到两个月,一天晚上,她打了车,精神几近崩溃地来找我,告诉我那个哥哥被逮捕了,因为他犯了大罪。他的事情轰动了整个城市。我找不出更多的话来安慰她。语言在那时是空洞苍白的。

  稳妥的方法有没有?有!

  千万条稳健光明的大道就摆在那儿。但是我们就是喜欢铤而走险,神秘似乎总是比朴素要来

  得有魅力。

  还记得我去陪她住的那段时间,她在偌大的租的房间里孤独生息。那个时候,我们几乎天天见面,真的像形影不离的姐妹。

  青茹的单人床有两个床垫,我们一起搬开。她睡床上,我睡床垫。

  在搬床的时候,一把菜刀从她的枕头底下滑落出来,我吓一跳,问她怎么枕下有凶器。她告诉我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只要一闭眼就有很多的妖魔鬼怪出现,所以拿刀是为了好厮杀。

  我哑然失笑,恳请她慈悲我这个独生子,万一她厮杀正酣,误伤无辜的我,那可叫我的爹妈怎么活下去呀。她笑了,终于笑了。在恐惧缠身的多日之后,露出了笑容。

  那个晚上,我使出了浑身解数讲笑话。她笑得眼泪都要迸出来。我告诉她,有个男孩子,跟你一样的气质。她啐我说,你怎么像个媒婆?我也笑,因为此刻的你需要媒婆,不需要传教士。

  后来我们都累了。我鼻炎又犯了,不停地擤鼻子,用了她不少卷纸。我跟青茹说,我要死了,被这皮囊拖累死了。她正色对我讲,兰若,要是你死在我前头,我一定往你的棺材里放20卷卫生纸,管够你用。我俩相视大笑,眼泪却闪了出来。

  一年之后,青茹在一次偶遇当中,见到了他,那个我提及的男孩子。

  又过了一年,他们结婚了。成了真正稳步前行的同修道友。

  他们发愿买了大房子,供养过路的高僧。他们发愿护持正法,以自己所长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们发愿帮助更多的人,他们正在这样实践着自己的诺言。

  我们现在反倒少见了。她比我走得远,走得精进。次第而修,修行的方法,现在是她在谆谆地告诫我,引导我。

  有时候,我很想念她,却没有告诉她。因为她现在很好了。默默地祝福,远远地祝福,就已经足够。

  “我们都是心中怒放着红玫瑰的女子,出去买包盐都渴望遭遇爱情。”

  “我们都是在这个尘世当中寻找良药的病者,如今,药已经找到,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吃啊。”

  “我们天赋异秉,苦难生成,学做地藏,当仁不让。”

  这三句话,是我认识青茹12年来,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愿意鞭策自己,去伪存真,和她,和他们,和无量的众生一起成长。

  四、小叶 小叶是我的好友,她学音乐出身。

  瘦弱的小叶和我有过命的交情。大学毕业后,有一场部队上的话剧需要找导演排,我的朋友找到我,但我去不了,小叶就代我去。结果在大山里,她乘坐的车翻了,她腰椎折了两根。然而她异常地坚强,不喊一声苦。后来部队的军官们把勉强康复的她送回来,盛赞她的坚韧和美丽。那些军官频频敬酒,被我们一个个地挡了回去。我们都喝飘的时候,我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叶,非常心疼。她却对我说,姐,你原来不是有个妹妹丢了吗?认我吧。我就是你妹。 她很少说这些酸词,但我知道她但凡说,便是动了真心。我很珍惜,愿意在她一切危难的时候援手。

  我们认识了也将近11年。这11年里,小叶问过三次佛法。每一次都是临时抱佛脚,每次过后也都不再提起。仿佛在需要救命稻草的时候,佛法是解药。而时过境迁的当口,便可以束之高阁,甚至弃之如敝履。

  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与佛法一再谋面,又一再擦肩的。在顺利幸福平安的时候,很难迈进这庙门;唯有艰难困苦病患时,才有可能向隅而泣。

  第一次,是因为她最亲近的老师猝死。她头一天还与老师谈笑风生,第二天,老师在家中就毫无征兆地离去。她接受不了,为其实本来就存在、并即将陆续上演的生死别离而痛苦。那一次她开口问。

  第二次,是为爱情。她背着行李,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来我这里昏睡。醒来的时候,我们秉烛长谈。

  第三次,她在西藏,给我打来电话。

  其实,她一次次地无比接近,一次次地继续离开。我知道,不一定是经由我,她必然会有她自己的机缘的。而即便她遇不到佛法,遇到其他能让她的心停留的良方,也甚好啊。

  我通过小叶,终于明白一等人不成世界。所谓一娘生九子,各个不相同。伟人也曾这样教导我们:有人群的地方,必有左中右。那么,你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如果客观,就知道,左中右都可以是途径。而佛陀也告诉我们,你不仅需要无条件地帮助你力所能及的人,而且要知道自己往前走。你不能要求她和你一样,即使你看着她在同一个坎上不停地摔跤,也不能替代她行路;而你若不赶紧走,也会原地踏步,毫无进益。所谓五十步笑百步,都是因为身陷局中,皆为可笑之人啊!

  只有心无挂碍地付出,才能真正懂得帮助的含义。若有期待,必怀失落;若有勉强,必遭痛击。

  唯如此,我们能相安无事地生活。小叶成了跆拳道的黑带高手,我继续在修道的路上踽踽独行。我们不过问对方的兴味,只在需要的时候交流。

  今年元旦,小叶约我去白塔寺。在我拜下去的时候,她默默地仿效。

  我们曾一起吃饭,我看到茹素的道友对小叶说起吃肉的种种坏处,引起了她的触扰。小叶说,道理我懂,但我现在做不来,你这样我会累。我霎时想到她们身上都有我的影子。我也要求过别人,所以使得别人反感、远离;我也被人勉强过,所以我逃之夭夭。

  旁观总是能清醒些,身临其境,却将方便、智慧一样都记不起来。

  事情来,就是因缘法,而对因缘法的深入学习,正是通过这一个个纷繁缭乱的世相啊。 五、七同修 时光过去了整整12年,为了父亲的心愿,我和我的几位同修一起重新受皈依。

  不学佛的父亲,在自己的机缘到来时,愿意闻道,愿意深究。这不是我们任何人的功劳,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而于我,终于要脱身喧哗的名利场时,我愿意洗尽铅华,放下一切倚重,摒弃所有虚荣,重新恢复朴素的面容。

  我曾经用来寄托痛苦的佳酿,即便痛死也不抱怨的感情,即便这肉身再脆弱、这心灵仍冷酷的拉扯经历,在这次皈依当中,我愿意悉数放下。

  师父告诉我们说,在皈依前念30天《地藏经》吧。要消业,要轻装上前。

  于是我念。第一次拿起那长篇的经文,竟然用了4个小时才念完,晚上就开始发烧。是的。我有太多的负累,背得久了习惯了,还误以为是自己的一部分,现在要放下,真难啊!

  30天里,我和其他两位同修走了8座城市,拜谒了28处寺庙,遇到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法缘。而这一天一小时的定课从未间断。

  直到皈依前的一天,我满心欢喜地陪着其他人见师父。但就在这个下午,我遇到了最严重的考验。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在夜里,我进入战斗激烈的梦乡,那分明是狰狞的魔向我扑来。真的好难啊!我从我的梦境中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与之决斗。家里人问我在忙什么,我告诉他们我遇到了难得一会的心魔,然后豪气冲天地将之斩了。他们都笑我。

  我突然想起在天台山遇到的那个比丘,他仿佛洞察到了我的现在,在那个时候,就没来由地告诉我们皈依的本来意义。自性皈依,挖掘出深埋在自性里的三宝。而所有外在的皈依都是形式。从胜义谛的角度来说,三宝是方便说,而真正的三宝是唯一不二的,那就是你本身具备的佛性。

  我的汗流下来了。就在前夜,我还非常怨恨,为什么遭遇这个违缘。但梦醒的此刻,我才知道,我花了整整12年的跋涉,今天才走到庙门口,才懂得什么叫皈依。所有的喋喋不休和贡高我慢,如同靠不住的脂粉,在太阳的直射下皲裂脱落。

  我们七个人,爸爸,妈妈,石头,猜猜,小王子,Sutra,还有我。我们面对本师比肩而立。 五个戒!我大声地回答。我将终我一生来守护之,我愿意从此开始最真诚地学修。

  他们还是有人在回答时默然。我知道,真的知道。只要对自己诚实,愿意努力,都会赶上来的。我相信他们,如同相信自己,终将从堕落的泥淖中披挂而出。佛陀的眼泪捶打在赤子的心胸时,我知道,没有人会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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