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无量寿经变》略考


2014/9/3    热度:406   

  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无量寿经变》略考

  霍旭初

  柏孜克里克石窟第17窟窟顶南披后部,存有一幅《观无量寿经变》(以下简称《观经变》)壁画。这是高昌地区为数不多而有特色的一幅《观经变》。

  该《观经变》壁画与各地习见的《观经变》形式与内容有较大差异,故有学者对此壁画定为《观经变》有许多异议。有的认为这幅壁画是《无量寿经变》,有的说是《阿弥陀经变》。认为是《观经变》的最重要的理由,是此壁画中有“上品上生”、“上品中生”……至“下品下生”汉文墨书榜题,这是无可争议的《观无量寿经》的证据,完全可以确定此壁画的内容。但是,在对此《观经变》的争议中,涉及净土信仰的诸多方面的问题,与敦煌同类壁画的比较、唐代西州地方佛教等问题有关。因此,深入讨论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经变》,对认识唐西州时期佛教信仰和佛教艺术特点是有益处的。这里,对上述一些问题进行粗浅的讨论。

  一

  《观无量寿经》系南朝宋畺良耶舍所译,是“阿弥陀净土”信仰有代表性的三部经典之一,另两部即三国曹魏康僧铠译的《无量寿经》和十六国姚秦鸠摩罗什译的《阿弥陀经》。《观无量寿经》是三部净土经中翻译最晚,但也是在“净土信仰”中后来居上,影响巨大的一部。《观无量寿经》的显著特点是强调通过“观想”的手段和途径,到达往生极乐世界的目的。《观无量寿经》以“未生怨”故事为引子,大力宣扬西方极乐世界净土的美妙。“未生怨”故事是讲阿阁世王弑父禁母后,其母韦希提夫人求阿弥陀佛为其指引解脱秽土苦难之路。阿弥陀佛首先向韦希提夫人描述佛国净土——西方极乐世界的景象,然后仔细讲述进入西方净土的修行方法:主要内容有“修三福”和“十六观”。“修三福”是:世福,如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等;戒福,如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行福,如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如此三事,被称为“净业”。信徒们通过“修三福”才能具备死后进入“极乐世界”的资格。“十六观”是《观经》的中心内容。“十六观”的一至十三观是观想西方净土的殊胜美妙,后三观集中讲述“九品往生”。“九品往生”又称“三辈生想”。“九品往生”将往生西方极乐净土的人,分成“三辈九品”,即“上品上生”、“上品中生”、“上品下生”、“中品上生”、“中品中生”、“中晶下生”、“下晶上生”、“下品中生”、“下品下生”。历代净土高僧对“九品往生”有多种不同阐发解释,内容十分繁杂。每品中的三类都有复杂而不同的修行要求和往生程序。从敦煌莫高窟等中国石窟中的《观经变》壁画看,各地“九品往生”的造型,大多是用象征性的莲花和莲花童子来表示往生。在净土七宝莲花池中,绘出全开、半开、含苞的莲花,上面坐有僧人和善男信女。还有仅是花蕾或莲籽,用化生的快慢变化,表现“九品往生”的等级和次序。

  在中国佛教艺术中,敦煌是《观经变》壁画的集大成者。从隋代开始至盛唐、中唐,《观经变》是诸净土经变画中数量最多的一种。敦煌唐代规范化的《观经变》的形式是:图中央为“阿弥陀净土”,净土中心是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和众协侍菩萨以及西方净土的种种美景妙像。两侧是“未生怨”和“十六观”。敦煌莫高窟唐代的《观经变》壁画标准样式,代表了中国内地《观经变》的规范形式,成为判定和绘制《观经变》的圭臬。柏孜克里克第17窟仅有“九品往生”内容,而无《观经变》最有标志性的“未生怨”和“十六观”。因而成为怀疑该图是否为《观经变》的最重要的理由之一。但这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误解,这种观点忽略了《观经变》的发展演变的历史过程和不同地区有不同佛教艺术形式的区别。

  二

  《观无量寿经》首先完整出现“未生怨”、“十六观,,和“九品往生”的内容。“往生”概念是净土思想的核心之一,三部净土经典对“往生”都有不同程度的阐述。最早的《无量寿经》中,仅提出了“三辈往生”,指出往生“西方净土”有上辈、中辈和下辈三个等级,但三辈里没有九品之分。《阿弥陀经》没有提出往生的等级问题,只是要求“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1]也无九品的区别。只有《观无量寿经》提出了“三辈九品”往生的要求和途径,“往生”的条件和途径也极大丰富起来。这样就给我们一个清晰的时间界定:凡有“九品往生”内容的佛教造型艺术,应该都是在《观无量寿经》译成之后出现的。

  隋代与唐代初期,《观无量寿经》在中原进入了普及发展的新阶段。此时期,敦煌莫高窟已出现根据《观无量寿经》绘制的《观经变》,但是内容上还不全面,艺术模式上还不规范,特别是还没有出现以“净土世界”为中心,“未生怨”和“十六观,,用两侧条幅形式来表现的新《观经变》形式,故一般将其定为《阿弥陀经变》。这样就造成了以有否“未生怨”、“十六观”来判断是否为《观经变》的标准偏差。从而出现了《观经变》产生的时代错觉,故《观经变》产生的实际时代被大大地推后。

  《观经变》发展成有“未生怨”、“十六观”,尤其是“九品往生”的突出内容,与唐初净土信仰大师的倡导弘扬有直接关系。特别是经过道绰、善导对《观无量寿经》理论的论述阐发,给《观无量寿经》注入新的理论活力,极大地推动了《观无量寿经》的发展。尤其是经过善导大师创造性地对《观无量寿经》的阐述,将净土信仰推向了崭新的发展阶段。善导原宗学“三论宗”,后偶读《观无量寿经》受到启发,顿悟《观无量寿经》的真谛,认为《观无量寿经》是最易超脱之法门。他说:“修余行业,迂僻难成,唯此观门,定超生死。”[2]善导研读《观无量寿经》后,著有《观无量寿经疏》四卷(又称《观经四帖疏》)、《往生礼赞》、《净土法事赞》、《般舟赞》、《观念法门》等。《观无量寿经疏》是他最重要、最有影响的纲领性著作。《观无量寿经疏》极大地推动《观无量寿经》新净土思想的发展,善导也就成了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实际创始人。

  善导最重要的贡献是根据唐代佛教“末法”思潮的流行,观察社会一般民众的愿望,发展了“他力本愿”、“往生”和“念佛”思想。“他力本愿”是从民众“根机”不高,“成佛”的素质比较低劣,需要借助阿弥陀佛的“愿力”而往生西方净土。所以,“他力本愿”思想,给广大信徒极大的希冀与动力。“往生”就是脱离苦难“秽土”,达到“净土”目标的途径。善导首先提出的是“凡夫”命题,认为一切善恶众生都是“凡夫”,善导认为:“上品三人是遇大凡夫,中品三人是遇小凡夫,下品三人是遇恶凡夫。以恶业故临终藉善,乘佛愿力,乃得往生,到彼华开方始发心。何得言是始学大乘人也。若作此见,自失误他,为害兹甚。今以一一出文显证,欲使今时善恶凡夫同沾九品。生信无疑,乘佛愿力悉得生也。[3]善导“凡夫”论,解决了众生的地位平等的问题,其中关于“韦希提夫人亦是凡夫”的论点,特别具有突破性。以往净土大师都说韦希提夫人本是菩萨,因见到众生受苦受难,才假托韦希提夫人凡身,请佛说法。善导反对这种说法,他公然宣称韦希提夫人也是“凡夫”,韦希提夫人是靠佛力才能见到西方净土。“(韦希提)夫人是凡非圣,由非圣故仰惟圣力冥加。”[4]善导首先从打破韦希提夫人“圣人”身份地位开始,然后将所有一切众生一概列入“凡夫”,虽然“凡夫”还有“三辈九品”的等级差别,但善导将一切众生都以“凡夫”看待,实际上是赋予任何人都有进入“极乐世界”的资格。这就为广大众生往生进入“西方净土”,打破了樊篱,敞开了净土大门,降低了进入“极乐世界”的门槛。“念佛”是善导对“往生”者的最基本要求,前面有“他力本愿”的外力帮助和取得“凡夫”的“往生”资格与途径,然而往生者还要努力一心“念佛”修炼自己,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愿望才能实现。在善导提倡的新思想理论倡导和影响下,突出表现“未生怨”、“十六观”内容的新《观经变》形式便应运而生。

  四

  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经变》主体部分,即阿弥陀佛居中央,两侧为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组成“西方极乐世界”的主体——“西方三圣”。在“西方三圣”和众菩萨下方较大的空间里,绘出“九品往生”的情景。中央是用栏椐围起的“西方三圣”莲座的根茎部分,其两侧有从“七宝池”中涌出的十余株莲花。一部分莲花上有各类人物,一部分莲花为莲蕾状,尚未绽开。这些都是表示往生者修行程度的不同、悟道的迟早。一些人物状态各异,有跪在莲花上的,有站立莲花上的,有结跏而坐的,有的携带琵琶乐器,还有的身后有坐佛在指引,有的前面有幡幢,表示有菩萨接引前往净土。这些均表现了往生者在佛的愿力协助下,前往“极乐世界”的场面。

  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经变》,可以看做是善导的新理论之前的《观经》形式,一方面还没有“未生怨”和“十六观”的内容出现。一方面又突出“九品往生”内容,这些完全符合善导注疏之前《观无量寿经》的原经内容。唐代初期,敦煌莫高窟就出现了有“未生怨”、“十六观”内容的壁画,但没有采用“中唐配条幅”的形式。后来出现了大型“净土变”壁画,也是没有突出“未生怨”、“十六观”而定为《阿弥陀经变》。敦煌这些壁画所以没有被定为《观经变》,主要就是因为没有出现或没有突出“未生怨”和“十六观”内容。这种鉴别标准,在敦煌莫高窟一度长期使用,“约定俗成”成为定论。这种沦点极大地影响对早期《观无量寿经变》的认识。这也影响对柏孜克里克第17窟同类壁画的识别。其实柏孜克里克与敦煌初期《观经变》一样,壁画艺术表现上和对《观无量寿经》的诠释上,有所取舍,有所着重。近年有敦煌学者对敦煌“西方净土变”进行图像学的研究,经过细致的考察与排比,认为敦煌隋代与唐代初期一些“净土变”壁画,实际上都是《观经变》。[5]纠正了长期《观经变》在敦煌出现较晚的时间概念。这对考察《观经变》的发展演变,以及对唐代“净土信仰”的变化都有重要的启发和借鉴意义。该文根据敦煌三部“净土经变”的特点,归纳出“净土变”绘画上的一些特征,对鉴别《观经变》大有裨益。兹转录于下:

  ┌─────┬────┬────┬────┬───┬────┐

  │ │ │观音,大│一化佛、│ │ │

  │ │说法场所│ │ │弟子 │往生化生│

  │ │ │势至菩萨│二化菩萨│ │ │

  ├─────┼────┼────┼────┼───┼────┤

  │ │ │有名,无│ │ │ │

  │无量寿经 │楼阁说法│ │无 │有 │三辈往生│

  │ │ │形象 │ │ │ │

  ├─────┼────┼────┼────┼───┼────┤

  │阿弥陀经 │楼阁说法│无 │无 │有 │ 无 │

  ├─────┼────┼────┼────┼───┼────┤

  │ │ │化佛冠、│ │l—13 │ │

  │现无量寿经│树下说法│ │有无数 │ │九品往生│

  │ │ │宝瓶冠 │ │观中无│ │

  └─────┴────┴────┴────┴───┴────┘

  (引自王惠民《敦煌隋至唐前期净土图像考察——以观无量寿经变为中心》)

  从以上敦煌壁画的特点看,柏孜克里克第17窟与上述区别内容有一定的关联。特别是具备树下说法、观音、大势至菩萨戴宝冠、九品往生的特点。尤其是榜题中明确写出“九晶往生”。柏孜克里克第17窟《观经变》,不仅从敦煌壁画中得到研究的参考,也为研究敦煌同类壁画提供了一个直接的参考证据。

  五

  佛教净土信仰起源较早,可以追溯到印度吠陀时代。《梨俱吠陀》中就有“于彼处所,我获不死(Amita)”的境界。Amita即阿弥陀,其词源是Amitayus,汉译为“无量光”,这正是净土教主无量寿佛一词的来源,梵文音译即阿弥陀佛。西方净土思想的成熟与发展是在贵霜朝时期,即公元2世纪上半叶,地方是在印度北部。佛经中有关净土信仰产生的记载: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药王菩萨本事晶》曰:“……若如来灭后,后五百岁中,若有女人闻是经典,如说修行。于此命终,即往安乐世界,阿弥陀佛、大菩萨众,围绕住处,生莲华中,宝座之上,不复为贪欲所恼,亦复不为瞠恚愚痴所恼,亦复不为侨慢嫉妬诸垢所恼,得菩萨神通、无生法忍。”[6]佛灭后五百年正相当于公元后贵霜王朝时期。这段不多的文字,也正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雏形描述。

  净土信仰在北印度形成后,迅速沿“北传佛教”路线向东传播。公元2世纪中国内地就有净土经典陆续译出,最早是东汉安世高译出《无量寿经》二卷(今已失);不久,支娄迦谶译出《无量清净平等觉经》四卷;三国吴支谦译《阿弥陀经》二卷;曹魏康僧铠译《无量寿经》二卷;曹魏帛延译《无量清净平等觉经》二卷(今已失);西晋竺法护译《无量寿经》(今已失);东晋竺法力译《无量寿至真等正觉经》(今已失);东晋佛陀跋陀罗译《新无量寿经》(今已失);十六国姚秦鸠摩罗什译《阿弥陀经》;南北朝刘宋宝云译《新无量寿经》(今已失),昙摩蜜多译《新无量寿经》(今已失)等等。近代有学者对上述译本进行研究,认为有些译本为重复或讹伪之作,实际只有五种译本可信。不管怎样,在这段历史中,比较密集地译出净土经典;足以说明,当时中原“净土信仰”的盛行。

  高昌地区何时传人佛经,目前尚无准确的结论。按佛教传人中国内地主要先经西域的共识,高昌应该在公元2世纪就有佛教的传播。现知高昌地区有确切纪年的文书例证,是20世纪初在吐峪沟石窟发现的《诸佛要集经》,该经跋文记载此经系竺法护于元康二年(292)翻译。写成于元康六年(296)。当然此经跋文没有直接证明高昌地区佛教流行的情况,但根据西域其他地区佛教的流布情况,高昌已是西域佛教的中心地之一,恐无怀疑。

  “净土信仰”传人高昌地区的时间,是个难以考证的课题。目前出土的资料还不能明确证明此问题。日本大谷考察队获得的佛教文献比较多,但他们的断代十分笼统。龙谷大学和静嘉堂藏有《观无量寿经》残片,都定为“六朝写本”。没有明确的朝代,更无具体年代。不过,从出土文书写体和净土经内容看,高昌地区至唐代初期,“净土信仰”已经相当流行。《观无量寿经》在“净土信仰”中,也占有重要地位,这是高昌《观经变》绘制的基础。

  高昌地区早于柏孜克里克第17窟的“净土变”图像,有吐峪沟第1、42、20窟。第1、42窟主要描绘了“净土世界”的“七重宝树”及“化生童子”的美妙景象。用图案化的艺术手法,突出描绘《阿弥陀经》“极乐国土,七重栏楣,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曰极乐”的内涵。吐峪沟20窟是重要的净土内容的洞窟。其左窟壁上保存有著名的“净土观想图”。其中尚存有:“花座观”、“树观”、“琉璃观”、“水观”、“宝楼观”、“普想观”等。以上各观想图都有榜题。榜题中写有“行者观想……”。“行者”即“观行者”,系指一切佛道的修行者。《观无量寿经》“十六观”中,“行者”之名多有出现,是观想的主体称谓。这证明吐峪沟20窟“净土观想图”是依据《观无量寿经》而绘制,但又不是敦煌莫高窟的模式,也与柏孜克里克第17窟差异很大。这表示了不同地区,不同时期存在多式多样的《观经变》。根据中外学者研究,吐峪沟第1、20、42号窟,年代约在公元6世纪。[7]

  六

  柏孜克里克第16、17窟是两个毗邻的大型洞窟,两窟有共同的窟前建筑,应是同时期所建。17窟窟门前内壁存有男供养人画像。据学者研究,根据人物造型、服饰装束,供养者为突厥人。故第17窟应该是唐西州时期“突厥部落贵族们修建的”洞窟。[8]柏孜克里克第16、17窟壁画,总体风格属于中原佛教艺术体系,但壁画构图、布局、图案、装饰还是有所不同的特色。第17窟的《观经变》绘在长条窟顶部,为中原洞窟所罕见。阿弥陀佛现十方佛令韦希提夫人观想的内容,也与中原壁画有很大区别。“九品往生”中各种“凡夫”的姿态、服饰、物品也都有自己的特点。因而,柏孜克里克第17窟的《观经变》与习见的敦煌莫高窟等地的《观经变》独具特色。应该是高昌地方传统文化与中原大乘佛教理念相结合的产物,在中国佛教艺术中独树一帜,可以看成是西域汉文化圈中一种特有的艺术形式。从这点说,这个罕有的艺术遗存,其价值之高不言而喻。

  关于新的《观经变》形式为何没有在高昌地区发现,当与安西都护府移治于龟兹,西州的政治、军事地位发生变化有关。[9]安西都护府移至龟兹后,升格为安西大都护府,而西州降为都督府。这一变化影响中原移民西进与文化输入的规模与进度,也使中原佛教回馈西州的力度大大降低。比较明显的是,代表中原佛教艺术高峰的敦煌佛教造型艺术,对西州的影响逐渐减弱。隋代与唐初敦煌出现的以一部经为一幅图的大型“经变画”,在西州没有形成主流。与西州相比,龟兹倒是紧跟中原佛教艺术发展的风头,在龟兹汉风洞窟里,很快出现了与敦煌莫高窟“模式”完全相同的“经变画”。有的很可能就是敦煌画师亲自来到龟兹直接的绘画“移植”。龟兹石窟中目前能够看到的“净土”壁画,有库木吐喇石窟的《观经变》和《东方药师变》;阿艾石窟的《观经变》等。库木吐喇与阿艾石窟的《观经变》均采用中原“中堂加条幅”的敦煌标准形式,即两侧有“未生怨”和“十六观”的内容。如前所述,这是新的《观经变》形式。据学者研究,龟兹这批汉风洞窟的年代,属于安西大都护府时期是无疑的,具体有“观经变”的洞窟,当在盛唐期间,与敦煌石窟新《观经变》的大量绘制,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安西与中原年代如此一致发展,除了国家的统一,中央实行有效的行政管理外,还有唐代对佛教的实行统一管理的制度,起到重要的作用。据在库木吐喇石窟发现的汉文题记,中央政权在安西四镇设有“都统”职官,管理整个安西的佛教事物。“都统”是僧都统的略称。一般都是由中央政府直接委任,甚至是由皇帝任命。安西有“都统”掌管佛教事物,使安西佛教纳入国家统一的管理轨道。因此,安西佛教进人发展的黄金时期。据文献记载,安西地区与中原地区一样,修建众多佛教寺院。武则天时敕令全国修建“大云寺“、“龙兴寺”,安西很快就实施修建。这些都表明,凡有政权资源支撑的地方,任何宗教都可以蓬勃发展。正是如此,西州地方在安西都护府迁离后,各方面都受地制约,由于“边缘化”而造成西州佛教与其东面(敦煌)和西面(龟兹)不能同步发展的特殊历史现象。

  也正是这样的特殊情况,西州时期留下的佛教艺术,保留了地方的、民族的别具一格的佛教艺术特色,成为十分宝贵的风格迥异的艺术遗产。不仅对研究佛教艺术有很高价值,也是认识唐代边塞佛教信仰的难得的资料。

  注释:

  [1] 《阿弥陀经》,《大正藏》第12册,第347b页。

  [2] 《往生西方净土瑞应传·善导禅师第十二》,《大正藏》第51册,第106b页。

  [3] 《观无量寿经疏》卷一《玄义分》,《大正藏》第37册,第248b页。

  [4] 《观无量寿经疏》卷二《序分义》,《大正藏》第37册,第260b页。

  [5] 王惠民《敦煌隋至唐前期净土图像考察——以观无量寿经变为中心》,《唐代佛教与佛教艺术》,台湾觉风佛教艺术文化基金会,2006年6月,第183— 209页。

  [6] 《妙法莲华经》,《大正藏》第9册,第054b页。

  [7] 贾应逸祁小山《印度到中国新疆的佛教艺术},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434页。

  [8] 柳洪亮《高昌石窟概述》,载《中国美术分类全集·新疆壁画全集》6吐峪沟、柏孜克里克,辽宁美术出版社、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1995年,第10页。

  [9]见本书第219页,《善导与唐西州阿弥陀净土信仰》。

 

五明学佛网 内明 净土宗禅宗密宗成实宗地论宗法相宗华严宗律宗南传涅盘宗毗昙宗三论宗摄论宗天台宗综论其它

温馨提示:请勿将文章分享至无关QQ群或微信群或其它无关地方,以免不信佛人士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