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都市生态
2014/9/5   热度:171
环境保护是为了让人类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用毒药去毒死老鼠似乎也是为了这个;环境保护者正是因为热爱人类所以才大声疾呼要保护生态,而消灭老鼠似乎也是因为关爱人类而执行的政策。
现在,当你和我一起,看到城市里施放的老鼠药毒死麻雀的时候,你的心中会涌起什么样的波澜呢?
作为一个观鸟爱好者,麻雀大概是我在城市里见得最多的鸟类了。我写过《像麻雀那样地生活》这样的文章来赞美它。观鸟最需要做的就是对身边常见鸟类的持续观察,而自然大学的创意中,倡导的也是“本地人关注本地自然”。因为,对常见现象的深入观察比四处猎奇要有意义得多。每次见到麻雀我都满怀欣赏,有时候它们蹲在叶已落尽、花已凋零的碧桃上,像是碧桃树在冬天静悄悄结的棕色果子;有时候它们成群跳跃在叶子刚刚显露出黄色的柳树上,让你觉察不到它们小小的身体;有时候它们三三两两在你前面蹦跳,在路边的枯叶边翻寻草籽,等你走得实在太近了,才闪跳开去。我老是想让大家观察麻雀,让大家注意麻雀脸上的那道小黑斑,让大家赶紧看一伙正在洗澡的麻雀憨厚的姿态和互相间的照应。
过去,人类对鸟类的伤害,是枪支,是网猎,是弓箭,是火烧,是战争;后来,农药发明之后,大量剧毒农药在田间施用,导致大量鸟类中毒死亡——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的人都记得,几年前,经常有鸟类飞着飞着就突然掉到地上死了。西北干旱地区由于缺水,许多鸟类长时间得不到水分补充,也有渴死的。由于人类栖息地的过度扩张,导致鸟类栖息地的萎缩,每年秋冬,迁徙的鸟如果发现去年还可停留的“驿站”已经被填平、极度肮脏或者布满了网罟的时候,它们只好不歇脚地继续往前飞,结果,飞到另外一个“高速公路休息站”时,有可能因为饥饿劳累过度而突然掉下空中,比如江苏盐城丹顶鹤自然保护区,经常就会发现刚飞到的鹤突然从空中掉下来死去。
如今,鼠害在城市非常猖獗,因为城市就是一个纵容老鼠的生境。这样的生境该以什么样的办法来控制老鼠?或者说,是不是该用毒药去消灭老鼠?我个人过去没有什么想法,十几只泡在水中的死麻雀突然提醒我应该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鼠类的繁殖力靠它的天敌来控制,或者说,鼠类这种繁殖力就是给它的天敌准备的,必须有足够量的老鼠来支撑上一级生态系统。而如今的城市,是一个拒绝自然生态的地方。“绿化率”似乎在扩大,可生态力却持续在衰弱,因为城市里的每一个动植物都是孤独的,孤独的树,孤独的草,孤独的花,孤独的土地,孤独的昆虫,它们互相之间素不相识,花不认识草,灌木不认识乔木,就算即使相识也隔得太远,各自被牢笼着,无法互相怜悯和照应,无法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无法形成有效的“生态系统”。
假如城市里,那些鼠类的天敌,比如红隼、长耳鸮、蛇、黄鼠狼等都还有存身的空间,老鼠也不至于这么失控。假如城市里的家猫、野化的流浪猫还有捕食老鼠的才能,老鼠也还可能可以控制;假如人类不是那么不假思索地把老鼠当成敌害,也许老鼠根本就不需要控制。在所有的生态控制可能性都日益减损的时候,城市化时代的人类唯一能想出来的对付老鼠的招数,就是剧毒毒药了。
回家的路上,又发现地上插着一面又一面显眼的小黄旗,上面写着“鼠药投放点”;小黄旗的旁边,肆无忌惮地放着几十粒芸豆那么大而光滑的“药片”,它旁边的油松上,正有一群麻雀在玩耍、觅食,这是冬天,正是麻雀缺乏食物的时节,它们有的对这批“毒品”发生了好奇心,开始探头探脑地张望。此时,我天真地想,可怜了这些麻雀,它们是文盲;假如它们读书识字,被毒害的可能性,也许就会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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