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流西域,名被东国的鸠摩罗什


2014/9/8    热度:227   

道流西域,名被东国的鸠摩罗什
后秦姚兴弘始五年(403年)的一天,皇家逍遥园里显得格外肃穆和庄严。诺大一个庭园寂然无声,只有一些宦者急匆匆地往澄玄堂传送着什么。澄玄堂富丽堂皇,高广敞博,一向是皇帝进行盛大庆典活动的地方,今天在那里又举行什么重大活动呢?原来,今天是西域来的佛教大师鸠摩罗什主持国家译经事业的第一天,皇帝姚兴亲自前来参加评经呢!你看澄玄堂的大殿里,在高大的佛像莲花宝座前对设两张檀香木鎏金蟠龙椅,鸠摩罗什披紫袈裟,持梵文佛经,朗朗宣译;姚兴金冠袞服,手执汉译旧经,对照罗什念出的文句一字一字地雠校;他们前面两列高僧,一个个气度不凡,各执经卷纸笔,或缀文,或正义,或传抄,也都据案忙着,好一派隆重热烈的气象。一个外国和尚,怎么竟能成为后秦一国的佛教领袖,主持盛大的译经事业,备受皇帝敬重、众僧钦仰呢?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鸠摩罗什的学术造诣谈起。

鸠摩罗什祖上是天竺(今印度)人,世代担任国相。他父亲鸠摩罗炎不愿为相,避世东渡葱岭,来到天山南麓的龟兹国(今新疆库车县),不久娶龟兹王妹耆婆为妻,生下鸠摩罗什。按西域的习惯,命名各取父母姓名的一部分,所以又叫鸠摩罗耆婆。

鸠摩罗什7岁那年,母亲出家为尼,他也跟着母亲出了家,初住龟兹雀离大寺。在那里,罗什开始学习佛经。他的启蒙老师是小乘佛教的大师,《阿含》学者佛图舌弥。老师让他先学毗昙经,他一天能诵读1000偈,每偈有32字,共32000千字。老师讲授的经义,他听过就能理解和掌握,显示了不凡的天资。

鸠摩罗什的母亲是王女,在龟兹受到特别的尊敬和照顾,供给丰厚。什母对此感到厌烦,于是带着罗什南渡辛头河(即印度河),来到罽宾(今尼泊尔)。在这里,罗什遇到著名法师槃头达多,即拜他为师,这年罗什才9岁。

槃头达多是罽宾王的堂弟。他胸怀宽广,学识渊博,对佛教的三藏九部经典,无不精通。他的名声传到许多国家,远远近近的人都来向他学习。罗什在这位名师指点下,专研杂藏中、长二部《阿含经》,共四百多万字,学问进步很快,老师对他很赏识,常常称赞他聪明高才。因此,罗什的名声渐渐大起来,连国王都知道了。一次,国王把他请到宫中,召集了很多异教的论师和罗什辩论。异教论师们看罗什还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孩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讲话很不客气。罗什却很冷静沉着,利用对方的骄傲自大,抓住机会把他们驳倒,异教的论师们羞愧交加,只得服输。这一来,罗什的名声一下子传扬开去,国王和众僧对他也格外钦敬。

罗什12岁那年,母亲带他返回龟兹,路经沙勒国(在今新疆疏勒县、疏附县一带),在这里停留了一年。这年冬天,他继续研习《阿毗昙》,对于其中的十门、修智等章节,皆通过自修掌握了精义,又进一步诵习《增一阿含》经。沙勒国王对罗什也倍加敬重,特地设立大会,请罗什登座讲解《转法轮经》。《转法轮经》是释迦牟尼佛在鹿苑初次传道时讲授的经典。现在竟让一名异国小和尚对本国广大僧众讲解此经,无疑是对罗什特别尊崇的表示,连龟兹王都感到光荣,特派使者来感谢沙勒王的盛意。

罗什在沙勒期间,接触了著名佛教学者佛陀耶舍。佛陀耶舍兼通大小乘经典,还博采各种世俗的学问。罗什在其影响下,在诵经说法之外,广泛地搜求和学习各种书籍。他学习了《韦陀舍多论》,又博览《四韦陀》及声韵学、语文学、工艺、技术、历算之学、医药学、逻辑学、星象、律历等学问,特别精于文辞和讲说。这种博采兼收习惯的养成和多种学问的积累,对于罗什日后学术发展的方向起了重大的作用,成为他从小乘佛学向大乘佛学过渡的促进因素。

真正使鸠摩罗什放弃小乘佛教,信奉大乘佛教的关键是与莎车大乘名僧的交往。莎车国(在今新疆莎车县)与于阗相近,而于阗是有名的大乘重镇,所以莎车也流行大乘佛教。当时莎车大乘名僧须利耶跋陀、须利耶苏摩兄弟二人也来到沙勒国,其中苏摩高才博识,专诚宣扬大乘佛教。他的哥哥跋陀和许多学者都向他学习。罗什对他也很崇拜,彼此关系很密切。苏摩对罗什讲解大乘空宗的教义,罗什闻所未闻,感到大惑不解,质问苏摩大乘佛经为何破坏诸法?苏摩答道:眼睛看到的现象并非真实的存在。于是两人争辩起来,经过好几个钟头的辩论,罗什终于感到还是大乘教理博大精深,富有说服力,因此放弃小乘,专学大乘教的《方等》深经。他感叹地说:“我过去学习小乘,恰如有人不识真金,反把鍮石看成珍宝。”从此,他广泛地钻研大乘义理,诵习了《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等重要的经典。

不久罗什随母回到龟兹,开始宣讲大乘经典。在一次王家举办的讲经大会上,请罗什阐发《方等》经的深奥义理。罗什借此论证诸法皆空无我,分析阴界假名并非实在,听者如开茅塞,只恨闻道太迟。这样,罗什为大乘教在龟兹的传播作了很大的贡献。

后来龟兹王请罗什再次登座说法,罗什推辞了。他说:我的老师还没有领悟大乘,我想前去启发他,不能停留在这儿。恰巧槃陀达多大师不久就来了,他是听说自己的学生罗什领悟了非常的义理,加上知道龟兹王宏扬佛教,特地不辞辛苦从远方赶来的。罗什见到老师前来,非常高兴,立即为老师讲说《德女问经》。过去槃陀达多和罗什都不相信此经,所以罗什特意先挑此经来讲,在讲解中多方阐明因缘都是空假的。槃陀法师问罗什:“你在大乘教中看到了什么特别深奥之处,竟如此执迷地信奉它呢?”罗什说:“大乘深刻明澈,阐明各种法都是空幻的;小乘片面狭隘,在名相中纠缠不清。”槃陀师说:“多么可怕啊,你舍有而爱空,不就像自欺欺人的狂人一样吗?”罗什接过话题,打了很多比方,反复陈说。师徒俩经过一个多月的辩论商讨,槃陀大师才信服罗什的理论,不禁叹道:“佛经曾说,‘老师理解不了,学生反过来启发帮助老师’。这种情况今天在我身上应验了。”于是向罗什行礼,尊为老师,说:“您是我的大乘老师,我是您的小乘老师。”自此之后,西域各国都推服罗什的聪明博达。每逢罗什讲说,各国国王都伏在法座旁边,让罗什踩着自己的身体登座。于此也可以看出他在西域各国的地位是多么崇高,影响是多么巨大。

鸠摩罗什就是这么一位一代宗师。人们称赞他“学说盛行于西域,英名远播到东方。”这是一点不过分的。当鸠摩罗什在西域很活跃地传教的时候,我国内地的人民和统治者对于他的声名已有所闻,但比较清楚地了解他的学问德行却是在前秦建元十五年(379年)。那时有两名叫僧纯、昙充的内地僧人从龟兹回来,介绍了龟兹国佛教的盛况,并谈到那里有一座王新大寺,内有一位年青的僧侣名鸠摩罗什,才气特高,深通大乘学。其时中国佛教领袖道安恰在长安,听到这种介绍后,曾把有关情况记载在所译经律的序言上,并劝前秦国王苻坚想办法把鸠摩罗什迎到长安来。甚至远在南方庐山的名僧慧远也听到了消息,他在后来的一封信中回忆说,当年听到鸠摩罗什将要到来的消息,大家都感到很高兴。

僧纯带来消息后不久,车师(在今新疆吐鲁番盆地)前部王和龟兹王的弟弟出使朝见苻坚,宣传西域多产珍奇,劝苻坚发兵攻取。于是苻坚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和贪欲,也为了想得到鸠摩罗什,派将军吕光、姜飞等进攻龟兹等国。吕光打败了龟兹,获得罗什,见他还年青,强迫他娶了龟兹王之女,然后带着罗什凯旋。不巧刚进到凉州,苻坚已国破身亡,吕光在凉州建立割据政权,罗什遂滞留凉州,成为吕凉政权的军政顾问。但在传播佛教方面,因为吕光及其后继者不信佛,鸠摩罗什无法大力从事译经传教事业,所以在凉州17年间,隐晦深解,颇不如意。

其间后秦国主姚苌曾一再要求吕凉政权把鸠摩罗什送到长安,都被吕氏拒绝。姚苌死后姚兴继位,又派使者坚请,甚至发兵攻打吕凉。吕凉兵败投降,罗什才被迎到长安,时为后秦弘始三年(401年)十二月二十日,罗什已经58岁。

关中人民和统治者渴望鸠摩罗什到来,花了很大力气,费了长久的时间,反映出鸠摩罗什在中国内地的崇高声望以及内地各阶层人士对他的厚望。其实,罗什本身也久已盼望到中国传播教法。早在罗什20岁那年,他刚受具足戒不久,他的母亲将要辞国前往天竺,对罗什说:“《方等》经是很精深的教理,应该让它大大传播。此教传到东方去,就要靠你的力量了。但你到东方传教对本身并没有好处,要怎么办呢?”年轻的罗什坚定地回答说:“菩萨的信条是忘我利人。假如定能使佛教流传于东方,能扫除彼国人民的愚蒙,那么即使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决不怨恨!”如今彼此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怪不得逍遥园中、澄玄堂里群情振奋,气氛隆重热烈;也怪不得后秦国上自君主、下至众僧和百姓,对鸠摩罗什敬仰备至,对他的译经事业从人力、物力上提供一切方便,通力协作了。

鸠摩罗什在长安主持的译经,与以往的译经不同。以往的译经基本上是译者私人的事,或独译,或三五同志合译,财力物力都要自行筹措解决。鸠摩罗什在长安领导的译经,已经正式被列为国家的宗教文化事业,由国家提供资金,组织人力。当时有众多著名学僧奉姚兴之命协助罗什译经,逍遥园、长安大寺成为巨大的国家译场。

而古代的译经,与现代的翻译更不相同。现代翻译外国作品,主要是要精通本国和对方国家的语言,对于作品中的专业知识倒在其次。古代译经则不然,首先必须自己精于佛学。鸠摩罗什是这样,在他以前的安世高、支谶,同时的道安、法显,以后的玄奘、义净、不空等无不是这样。在鸠摩罗什以前译出的佛典,有不少就是或者由于译人于梵、汉文字不精,或者于所译经典义理领会不够,而译得质量不高,不够准确、通达。所以鸠摩罗什主持的译经工作,对于参加译场的人选要求极高。他挑选的助手如慧睿、道融、昙影、僧睿、僧肇、慧观、道恒、道标、僧等,学问文章,都是高手,特别是对于所译的经典,都已有相当的研究,远非常人可及。

罗什译经事业的又一个重要特点是凡译出一卷经文,随即就讲授它的义理。译场的助手,又都是罗什传授义理的弟子。这些助手本来已有相当高的佛学造诣,在罗什的指点培养下又都有长足的进步。这样,鸠摩罗什的译场无异于一所高级佛学研究院。参加译事的几百名助手是他的高足弟子,从各地不远前来听讲就教者多达5000余人,都是他的一般学生。

鸠摩罗什自姚兴弘始三年到长安,至弘始十五年(413年)逝世,十余年间一直致力于翻译工作,译出佛经300余卷,把中国的译经事业推向极盛。其中所译《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亦称《新大品经》、《大品般若经》)、《佛藏经》、《思益义经》、《维摩诘经》、《贤劫经》等,都曾深入地为弟子们讲说,披释玄旨,指示大要。特别是对于《新大品经》,花费精力最多,三译五校,极力阐发,使其深奥的道理广为人们理解和接受。

后来中国佛教学派和宗派所依据的重要经典,基本上都是在鸠摩罗什主持下译成汉文的。例如所译《成实论》是南北朝以来成实学派的主要经典;《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是三论学派的主要经典;《法华经》是隋唐以来兴起的天台宗的主要经典,《阿弥陀经》是净土宗所依据的“三经”之一(另两经是《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金刚经》则对禅宗曾有较大影响。另外,罗什的译经事业对民间信仰和僧团戒律的完备也有很大影响。所译《弥勒成佛经》和《弥勒下生经》是弥勒信仰的经典;《坐禅三昧经》是自安世高以来第一部大小乘结合的禅法经典;《十诵律》是第一部完备的汉译小乘戒律;《梵网经》则是第一部大乘戒律。加之罗什译语流畅,易于流播,故罗什的译经事业对中国佛教的发展真是至巨且深。

鸠摩罗什也从事著述,如为姚兴著《实相论》2卷,又注《维摩诘经》、《金刚经》等。不过,当时中国的佛学基础还较差,一些深奥的经义还难以为人们理解,所以鸠摩罗什著不多。他常为此慨叹曲高和寡,难展胸中所学。

因此之故,鸠摩罗什对于大乘教理的阐扬发挥,主要是通过平日对弟子们的讲授、辅导而口头表达出来的。他的弟子们的著述在一定程度上间接地反映了他的学说、主张。可惜其弟子们的著作流传至今的也不多了。另一种表现形式是通过书信回答别人的提问。东晋名僧慧远、居士王谧都曾写信向鸠摩罗什请教,罗什对慧远所问几十件经中疑难问题,王谧提出的24个问题都作了答复。这些回答也大部分散佚了。但从仅存的少数问答中,也可看出鸠摩罗什学识的渊博,佛学修养的精深。从中还可看出,获得罗什教益的不仅是常在他身边的助手和亲身前往长安求教的几千名道俗人士,还有不少像慧远、王谧似的通过书信求教的学者。

鸠摩罗什的高足弟子多为一时俊彦,如僧通六经及三藏,律行清谨,能匡振佛法,后被任为后秦国僧正;道融才解英绝,内外经书暗游心府;僧睿精《成实论》,著述丰富,被称为邺卫之松柏,四海之标领;道恒学该内外,才思清敏;慧睿思彻言表,理契环中。但最杰出的当推僧肇和道生。僧肇在少年时就博涉三藏,特别擅长《方等》经义。鸠摩罗什在凉州,他特地前往凉州问学;罗什来到长安,他也跟到长安。在罗什的指导下,他悟解更深,先后著《物不迁论》、《不真空论》、《般若无知论》,阐发不真即空、即体即用的理论,统一了般若学“六家七宗”的学说,把般若学的理论推向新的高峰,被称为“解空第一”。道生提出“善不受报、顿悟成佛”的理论,在中国首创“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学说,笼罩旧说,开创涅槃学新学说,被称为“涅槃之圣”。他们的成就,都与鸠摩罗什译出大量准确精当的新经,并直接传授经义密不可分。

鸠摩罗什一生兢兢业业地弘传佛教,临终之前,尚挂念着自己译出的300多卷经论,唯有《十诵律》一部未及删烦。他为教法矢志不渝地奋斗,在生前受到人们真诚的敬仰爱戴,死后长期被人深挚地悼念缅怀。10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追思他一生为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而献身,为中国和中亚、南亚的文化交流及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作出巨大的贡献,由衷地敬慕之情仍然激荡于胸中,不能自已。

出处: 中国历代名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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