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保国寺历史内质三掘
2014/9/8   热度:242
宁波保国寺历史内质三掘 当前,研究保国寺历史的人不多。笔者这次独寻僻径,求得突破,并感受颇多。在此,还想对保国寺今后发展,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供保国寺人参考。保国寺若恢复寺院活动,得不偿失,也是下策。保国寺人当以弘扬、研究中华民族建筑文化为己任,提交国内现存七大或八大唐宋建筑比较研究报告,在保国寺内设立七大或八大唐宋建筑全景科技微缩模型陈列。以前,曾不止一次商讨过建设浙东佛教文化苑,笔者觉得这个选题外延太宽泛,应选择小主题,方可易做精品,笔者建议设立四明历代高僧蜡像陈列馆。这样,让建筑文化和佛教文化同时在保国寺得到阐释,并与保国寺外生态旅游资源利用开发相结合,形成“人生佛教”的空间,使参观者得到文化浸润和心智开化。 参考文献: 1、南京大学历史系编《中国历代名人词典》,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2、《佛祖统纪》,宋咸淳四明东湖沙门志磬撰,网站下载。 3、《敬止录》,(明)高宇泰著,冯贞群抄本,1983年12月杭州古旧书店复印,12册。 4、《四明谈助》点校本,(清)徐兆昺著,桂心仪、周冠明、卢学恕、何敏求点注,宁波出版社,2000年版。 5、印順法師佛學著作集·妙雲集中編之六《太虛大師年譜》,网站下载。 6、民国《保国寺志》,保国寺文保所藏。 7、宁波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宁波市志》、《宁波市志外编》,中华书局。 8、《四明尊者教行錄》,(宋)释宗晓著,网站下载。 9、余如龙、郑彭龄编著《保国寺》,浙江摄影出版社,1996年版。 10、傅熹年《试论唐至明代官式建筑发展的脉络及其与地方传统的关系》。 11、王振复《中国建筑的文化历程》,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12月出版。
从历史的角度讲,保国寺大殿存在至今,是一个奇迹。因为我国的木结构建筑不同于西方的石结构建筑,寿命较短。同时由于木结构建筑易遭火灾,历经朝代的更替、时事的发生,终难逃劫难。我国至今现存的货真价实的唐宋木结构建筑屈指可数,弥足珍贵。保国寺大殿历经990年,在江南地区岿然独存,不能不说是个我国木结构建筑史上的奇迹。 从文化的视角定位,保国寺大殿的存在,是一部杰作。因为它精湛的营造结构,深奥的建筑之谜,就足以说明它是北宋时代江南地区建筑中的力作之一,并纯粹来自民间丰富的、因地制宜的创造力,建筑力学的应用能力,集中了我国劳动人民的独具匠心的营造智慧。因此它也就代表了我国北宋时期建筑最高水准,上升为后来宋《营造法式》编撰的法式素材。它不仅是我们民族的瑰宝,也应该是属于世界的文化遗产。 研究保国寺,需要从历史和文化两方面入手,保国寺的文化集中为建筑文化和佛教文化,笔者的能力不及此方面的研究。而研究保国寺历史,为者甚少,笔者潜心为之,并力求突破。本文试从挖掘保国寺的历史内质,来寻找保国寺的文脉。 一、唐僖宗赐名保国寺 保国寺原本为灵山寺,肇建于汉,历魏晋六朝,至唐武宗会昌五年诏毁天下佛寺,寺遂废。唐懿宗开始复崇佛教。僖宗广明元年(880),有乡人咸诣明州国宁寺,请寺僧可恭尊者住持恢复灵山寺。尊者因而偕檀越许标等鸣之刺史,寻往长安。途经关东(注:汉、唐定都在今陕西,称函谷关或潼关以东地区为关东),时值关东大旱,尊者跪诵莲典,未终,霖雨大澍,禾黍旆穗,民气获甦。有司奏状,遂得召见。尊者以恢复灵山寺为请求,僖宗许之。俄又诏尊者于弘福寺讲五大部经。越三日,法誉大振。又讲明朝纶章,僖宗喜之,敕赐灵山寺为保国寺,并赐尊者紫衣一袭,奉敕还山,旋即庀材鸠工,重建殿宇。保国寺人因此把可恭尊者奉为保国寺的始祖。笔者认为,这是保国寺历史描述中最为生动、详细的事件,比德贤尊者监造大雄宝殿的事件经过还详细,足见可信度。此事件也突出了保国寺为唐代敕赐寺院的地位,保国寺与国宁寺(后称天宁寺)的关系。从主院与从院的寺系上讲,保国寺在宁波佛教地位中,从来就没有象唐国宁寺、延庆寺、天童寺那样成为主院,而是始终处于从院的地位。此事件表明唐保国寺附从于唐国宁寺。 事件中需要说明的是,长安弘福寺,是唐僧玄奘取经归来之所,高僧宿集。可恭和尚能在那里讲五大部经,可见可恭佛学造诣之高。关于“保国”与“报国”的区别。我国目前现存的寺院中取名为“保国寺”,只有一座,而取名为“报国寺”,倒有好几座。可见这其中的区别。通常帝王是不甘承认自己封建统治失败的。南宋时几代皇帝赐名寺院都有“报国寺”,希望和尚法师们精忠报效国家。而事实上,唐僖宗(862—888)在咸通十四年(873年)由宦官拥立即位,时年十二,佛法的力量一时难以重振,却遭遇灾旱连年,农民大起义屡屡爆发。广明元年(880)黄巢起义军大兵压近长安,可恭尊者在弘福寺大讲部经,使法誉大振。岂不令唐僖宗胆战心惊之余,突然获得一种潜在的护国力量,于是有意赐名“保国寺”,期盼佛法迷惑民众,对起义军产生震慑作用。但是广明元年(880年)十一月黄巢起义军还是占领了长安,逼唐僖宗逃亡入蜀。笔者以为,这便是“保国”的历史内质。 二、德贤尊者的考证 现存990周年的保国寺大雄宝殿,其缔造者是德贤尊者。对他的生平考证,有据不多。无论是嘉庆《保国寺志》还是民国《保国寺志》,对先觉德贤尊者认定为三学则全法师,字叔平。四明施氏,幼时在保国寺剃发出家。朝廷赐号德贤。笔者对此存在疑问,三学则全与德贤尊者,真为同一人?朝廷因何赐号? 有关三学则全法师的撰录,《保国寺志》中完全来自宋咸淳四明东湖沙门志磬撰《佛祖统纪》的记载:三学法师,名则全,字叔平,四明施氏。依报国出家,即造法智学教观。时南湖竞推十大弟子,师为之冠焉。师旁通书史,尤善著述。性直气刚,敢言人失。人以是畏之。住三学堂十年,郡守郎简尤加敬。尝谓人曰:叔平才气凛然,若以儒冠职谏诤,岂下汉汲黯、唐魏征、我朝王元之耶。笔者翻阅《四明谈助》、《敬止录》记载:开元寺僧则全,字叔平,世号“三学法师”。南湖竞推十大弟子,全首冠焉。旁通书史。性敢直言,郡守郎简敬礼之。(注:开元寺,即建于唐国宁寺旧址,位于城南五台、莲桥东。) 笔者对此作如下考证:明州有“日”、“月”二湖,月湖居城西,又称“西湖”,日湖居城南,又称“南湖”。南湖有延庆寺(初名为“报恩寺”,后赐名“延庆”,大中祥符二年(1009)通判石待问为记。)延庆寺座主法智知礼大师,天台宗第十七祖师。所谓的“南湖十大弟子”,竞推于何时,无从考证。一说是指知礼大师的十位高足,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学法师论法学造诣,可能不及广智尚贤、神照本如、南屏梵臻,难以推之为首,况且知礼膝下高徒有30席。宗晓在《四明尊者教行录》中,叙述知礼法化之影响时说:“当时之人,从而化者以千计,授其教而唱道于时者,三十余席。如则全、觉琮……梵臻之徒,皆为时之闻人。浸江浙之间,讲席盛者,靡不传师之教,其于开人之功,亦已博矣。”另一说是知礼法师之后,使延庆寺殿宇日盛,宗风大畅的三辈师徒。这样的话,笔者认为则全法师可能因年龄最前而居首。《湖语》记录的可能就是“十弟子”:则全、本如、崇钜、广智、明智、圆照、圆辨、定慧、觉云、柏庭。 何谓“三学”,佛教术语解释为“一学用戒止恶修善;二学用定息悬澄心;三学用慧破惑证道。三者关系互不可分。”三学法师住三学堂十年,取为号。法师著述有《四明实录》。法师于庆历五年(1045)夏五月二十日,别众坐亡。法师弟子若水,久依法师,立碣于延庆。 而《保国寺志》记撰:“祥符辛亥,复过灵山,见寺已毁,抚手长叹,结茅不忍去居。凡六年山门大殿悉鼎新焉。” 同时又记“……庆历五年(1045)夏五月二十日,别众坐亡。尊者之坟,在寺西首竹院中,岁久塔没入土,仅露塔上圆顶。坟向正对东首象鼻峰,右首贴近泥墙,自塔前大松树量至塔下泥墙脚,相距八丈七尺,再直下视之,正对大殿……” 以上两节,是笔者对三学法师与德贤尊者不同于一人的最大依据。“若水久依法师”,法师亡,自当在保国寺立坟、立碣,《保国寺志》也应当有纪录。而《佛祖统纪》记载若水为师立碣于延庆,岂不存疑。该碑碣,必大有可记者,只惜此石今无存,法师行业不可考证。后人立传只仿佛耳,或借代也未可知也。但德贤尊者是保国寺大殿的设计监造者,仍可不予质疑。 《保国寺志》中撰录:“宋祥符六年德贤尊者建昂拱升斗结构甚为奇雅,为四明诸刹之冠。旧惟延庆寺殿式与此同。延庆,乃师之师法智大师道场也。”如果则全法师正是后来成为德贤尊者的话,可见保国寺从国宁寺的从院转为延庆寺的从院,一直到民国都未发生改变。 附一考证: 从保国寺大殿到宋《营造法式》,两者的重要联系,是因为王安石曾到明州任鄞县令,对保国寺的营造结构予以推崇,成为营造法式的编撰范例。笔者考证认为,不应作这样的臆测。在王安石结交的僧人中,主要出自云门宗,云门宗在宋初影响很大,因此王荆公在鄞与雪窦重显(980—1052)交往甚密,并为之留题许多诗文。与天台宗僧人交往为友的只有崇法嗣端法师,四明人,法智大师的弟子,则全法师的师弟。荆公有崇法留题云(有关王安石众多诗文集中,失收):小亭临水间修篁。郁郁余华席地香。惟愿时人观此境。尽将烦恼作清凉。 事实上,一个朝代的建筑风格不是随着朝代更替,一促即蹴的。北宋的建筑风格到了大中祥符年间才走向了真正的成熟和规范,而具有建造这样风格建筑的建筑大师多集中于江南,德贤尊者就是一位拥有这样一技之长的僧人。我们在研究保国寺大殿与《营造法式》之间联系的同时,更应该研究保国寺大殿地建造设计有高于《营造法式》的建造创作,阐释保国寺大殿建筑文化更具独特的个性。至于大殿与《营造法式》相互印证的内容,只能清楚地说明一点,那就是傅熹年先生在其《试论唐至明代官式建筑发展的脉络及其与地方传统的关系》一文中指出的江南地方传统建筑风格和技术通过《营造法式》编撰,上升为官式建筑理念。保国寺大殿的存在,最为有力地说明了《营造法式》编撰者李诫好学不倦,肯于钻研、勤于调查,对于建筑技术有着深刻的了解和把握,在工程的规划、组织、管理等环节上有着丰富的操作经验的建筑大师。他所完成的《营造法式》全面、周详地规范了建筑技术和工程设计,有效地控制和杜绝营建工程的腐败弊政。这是《营造法式》所实现的第一个贡献,而不是我们现在把它奉为建筑文化的瑰宝。 三、民国时期的保国寺 笔者因为想参加这次研讨会,而投入精力,潜心研究保国寺,已有数月之久,最大的收获就是,民国《保国寺志》的编撰时间得到搞清。关于《保国寺志》,笔者考证,修志应该有三次,嘉庆《保国寺志》中,邑人冯全作序云:“乾隆庚戌冬,余从京师归诣骠骑山阴,谒祖墓毕,过保国寺,晤主僧敏庵上人,上人捧寺志合什而告余,曰:‘此得之古石佛中,字多蠹蚀,文字亦残缺。衲恐藏之箧中,而不付诸劂氏,以至并此散失,则后之住是山者,即欲溯本寻原而惘无所据。斯则衲一生之莫大憾事也。用是重加编辑,亟欲绣梓,恳居士慨赐一言以为简册光。’……”据此可见,嘉庆《保国寺志》之前,尚修有一部寺志书。而嘉庆刻本《保国寺志》,起修时间应为乾隆五十六年(1791),版刻付梓于嘉庆十年(1805),前后时间间隔14年。该志分上下两册,内容包括形胜、寺宇、碑文、古迹、香火、艺文及先觉、先觉言行等。至于民国《保国寺志》,现今保国寺管理者一直以为本志不见著录,不传于世。事实恐非如此。民国《保国寺志》当由皈佛弟子、寓客钱三照起修于民国七年(1918),首稿完成于民国十一年(1922),而不是通常说的民国十年(1921)。民国十三年冬,太虚大师来到保国寺寓憩一个半月,应住持一斋的请求,撰写了《重纂保国寺志序》。因此,民国《保国寺志》最终应完成于民国十四年(1925)春,并极有可能印有刻本,或者付印未果。至少太虚大师的弟子印顺法师在编撰《太虚大师年谱》时,曾阅读过《重纂保国寺志序》,阅读的究竟是民国《保国寺志》,还是太虚大师的文稿,不得而知。太虚大师在《重纂保国寺志序》撰写道:“十三年冬,余寓寺经月。……”所以,笔者认为,保国寺现藏的一部民国《保国寺志》可能仅为副稿,见不到我国近代佛学泰斗太虚大师这篇重要的《重纂保国寺志序》。希望保国寺人今后能将寻访《保国寺志》书列入一项带有使命性的工作任务,完善保国寺的建档史料。有关太虚大师在民国十三年(1924)寓寺经过,也是本文对保国寺历史内质挖掘之三: 太虚大师(1890—1947),俗姓吕,名沛林,法名唯心,别号昧庵,原籍浙江崇德(今浙江桐乡)人,与虚云大师,弘一大师齐名,并称近代三大著名高僧。他的生平事迹有相当时间发生在宁波。早年受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的影响,从佛教信仰层圈出发,契入社会、政治、文化层圈,奔走革命激荡的南方,寻找佛教的现代转向,是中国近代佛教改革运动中的一位理论家和实践家。 太虚大师在其自传中写道:当时(民国时期)由散兵游勇出家的莽流僧,往来于宁波、绍兴、杭州、嘉兴及小九华寺的甚多。看到他们与寺外的无赖们联成一气,酗酒、聚赌、犯奸、打架等。宁波的延庆观堂,是僧众中最恶劣的马流僧巢穴,被地方官厅封闭,所有的僧众尽皆驱逐离寺。而此时的保国寺却有一位年富力强的和尚一斋住持,在保国寺大兴土木,建造殿堂,重修寺志,迎来了保国寺第五次建置。太虚大师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保国寺。而此时大师心中思考着中山先生的手令,勉励他根据中国时事对中国佛教发展做出适应时代的调整和改革。 民国十三年十一月,太虚大师自雪窦寺来,进入保国寺,住持一斋周到细致地照料刚病愈不久的大师生活起居。大师游憩寺内,在写完《重修保国寺志序》后,撰写心中逐步成熟起来的佛教改革理论,著名的《大乘与人间两般文化》和《起信论唯识释》二书。而这两本书恰好是大师引导近代佛教朝着建设“人生佛教”的方向发展的理论基础。《太虚大师年谱》如此记载:“慈溪保国寺主一斋,邀往游憩,住可一月。日居无事,又作《大乘与人间两般文化》及《起信论唯识释》二书。大师出甬抵沪。以《科学的人生观》及《大乘与人间两般文化》,交泰东图书局发行。晤章太炎,与谈起信论义,及人乘阶渐佛乘义,颇得章氏激赏。” 由此提出这样的论点:保国寺是近代“人生佛教”理论诞生之地。而人生佛教的真实涵义就是:“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正因为如此,一斋住持在一个余月中得到了太虚大师的崭新的佛教思想。太虚广博的学识、深邃的思想,和融通世学的精深见解,点拨了他的心窍。民国十四年(1925)一月,一斋在寺内禅悦斋设斋,饯行大师赴沪。之后,一斋也莫名地离开了保国寺。有关“人生佛教”后来的继承和发展代表人物,即有我们所熟知的印顺法师和赵朴初大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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