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颜色放声歌唱 以天地注解我心——我看乔万英的画
2014/9/8   热度:349
最初认识乔万英是因为他到寺院学佛、坐禅的因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一个山西昔阳县的农民企业家,一个年届中年、历尽世故的人,一个貌像质朴憨厚的汉子,却在心中很真实地保留着这样形而上的疑问,这引起了我对他特别的注意。
后来颇感意外地知道他喜欢画画,也到北京中国美术馆看他的个人画展,又帮助促成他在石家庄的画展,对绘画完全外行的我,渐渐地也能从他的油画中找到一些感觉来。所以不怕卖乖露丑,将我那些粗粗拉拉的“感觉”写出来奉献给他。
二
乔万英绘画的题材都是他所生活的那片土地:那山村,那树木,那庄稼地,那山路,那些庄稼人……。看得出来,他热爱那片土地上的一切。他仿佛已和那片土地通灵,之后用手中的颜料替那片土地发言,替那片土地歌唱。这时我们能感觉到一种灵感在撞击他的胸口,一种韵律俘虏了他的手眼,手中的颜料成了歌唱家的歌喉或者巫师的符咒,有关油画的各种清规和技法象绳索一样被一颗自由的心绷断,就这样,乔万英在画布上放声歌唱了……
所以,你看,那些玉米、那些向日葵,象充满激情的人群,正开着盛大的音乐会,在歌唱,在跳舞。高原上伸向远方的道路则象一个踽踽独行的旅人,让我们沉思生命的终极意义。荒原上茕茕而立的树、孤独而又沉默的村庄让人心里有些忧伤;土地上喷薄而出的庄稼、野花、各种昆虫和生灵则象一群光着屁股、活蹦乱跳的儿童——颜色在画家手里用出了声音、用出了节奏!
三
乔万英画布上的境,是“为我之境”,是此时此地的“在”,是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地居住”。因此他不大在意“那象什么”,他也不在意透视角度的真实性以及光影的写实。那些“境”是为他而在的,或者说他感动着和它们融为一体,并用颜料表达出了这份感动。
所以,乔万英的画是表现主义的,是抒情的,是油画中的草书;他本人则属于画家中的李白、怀素之流。与其说他在画天地,不如说他以“天地之境”描绘自己的内心。“将谓郭象注《庄子》,却是《庄子》注郭象”——魏晋玄学家郭象注解《庄子》很透彻,其实,那是他借《庄子》在阐述他自己的心灵!
在禅宗的境界则说“转万物归自己”、“转自己归万物”。唐代的长沙景岑禅师这样说:
“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
宋代理学家周敦颐参禅不悟,忽一日开窗见春草发绿,大悟,脱口而出:“恰似自家意思一般。”——这是禅者心物一如后的自在无碍,是生命超越二元对立后达到的统合。
乔万英也许没有最后抵达这种统合,但他已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他的风景画是心与境通透后的抒发。他的心是主人,画布、颜料乃至所画物都被这主人指挥着、驱使着,去共同完成那心灵的交响乐!这交响乐述说了他对生活的态度,对大自然的理解,对时间、空间的沉思……
所以从形式、技巧上看,他的画也许不够精致、唯美,有些粗糙、有些野性,仿佛高原上农民的手,轮廓粗犷、简单,但是温暖、有力!
四
我总是在乔万英的画中读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愫。他仿佛已碰触到生命无常的玄机而感喟无尽。时空无情地流转着,家在哪里呢?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分感动、一分无奈、一分静观、一声浩叹,在那些激动的玉米、惆怅的树里闪闪烁烁,在那些张开双手、如梦影般的大人、小孩身上闪闪烁烁,让我们领略到这位农民画家象棉花一样柔软的心!
洞察到生命的边界而有沉思,而有艺术,而有美;跨越生命的边界而有宗教,而有超越,而有自在!我期待着乔万英跨出那最有力的一步!
(2007年6月20日 为乔万英画集所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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