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莲花——慧远大师(八)
2014/9/8   热度:296
乱世莲花——慧远大师(八)
朱丹丽
为法不为己
东林寺建好后的第二年,道安大师圆寂于长安五级寺的消息传到了卢山。慧远法师除了深感哀痛外,决心以更精进的修行态度来报答师恩,并且决定效法师父,以讲学、著述、译经和研究经典为己任,更努力建立一个端正有序的僧团,来修学佛法、弘扬佛法,救度众生。慧远大师持戒严谨,散发出严肃的神韵,让人有想亲近又自惭形秽,不感造次的感觉。有两个小故事,可以看出大师的这股气质。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小和尚,因为素来仰慕慧远法师的大名,便带着一柄精致的竹如意上山,想到东林寺去献给慧远大师。
但是,当他远远见到慧远肃正的威仪,便被深深震慑住,内心中又是恭敬、又是紧张,不断地想着:
“法师的确如传闻中一般的神韵严整,我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敬慕之意呢?……我……哎!还是等明日听完经再说吧!”
就这样,他左思右想了两三天,还是鼓不起勇气,亲手将竹如意面献给慧远法师,最后只好将它留在桌上,默默的离开了。
这件事过后不久,又有一位慧义法师上山来了。
慧义的个性非常刚强正直,对于修学更是精勤,因此,他一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卢山东林寺的慧远法师,这样的崇敬恭畏呢?难道,他真的与常人不一样?考虑了一阵子,慧义决定亲自上山来,好好看个究竟。
进了东林寺,慧义法师遇到在殿外打扫的一名弟子,便和他闲聊几句,得知慧远法师最近正在讲《法华经》,他便哈哈一笑,对慧远的弟子说:“《法华经》中有几个问题,值得提出来好好讨论。你们见到自己师父,什么话也不敢说,还这么心甘情愿的拜在他的门下,真叫人想不通。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表现!”
说完,便信心十足,大步的走进讲堂坐下。
不多久,慧远法师进来了,慧义抬头一看,觉得十分震惊。因为当时的僧人,很流行与王公贵族相交,大多是举止轻松不拘,口齿机伶,喜爱闲谈玄理:而座上的这位法师,却行容严整,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一种慑人的风范,慧义不禁想道:
“看这位法师的外表,的确与常人不同,不知他内在的修为和学养如何?待会儿,还是应提几个疑处来难难他!”
可是不知为什么,每当慧义想要提问题来刁难慧远法师时,他就觉得浑身发烫,紧张得脸发红、额上直冒汗。好几次他抬起头,看着慧远法师想要说话,但心跳得比打鼓还快,根本无法开口说出半个字。直到讲经结束,慧义仍然不敢说一句话。
听完这堂经以后,慧义低着头走出讲堂,初来时狂妄自大的态度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佩服、是真心的景仰。
慧远大师不仅自我要求极严格,对弟子们的要求,也是以严谨著名,这在当时狂傲放肆的流行风气中,形成了另一种不随波逐流的道风。弟子当中有人怠惰,慧远大师很严肃的说道:“你们是想让自己像朝阳般的有生气,还是如落日一般昏晦?落日的余晖,是无法照耀的很远,但愿你们能如朝阳的光芒,照亮广大的地方。”被师父这么一说,偷懒的弟子,深感惭愧,立刻提起心力,努力用功。
在僧团当中,也有一、两个很喜欢诗词歌赋的年轻弟子,其中一个是僧徹,他一有空闲就独自一人跑到后山去,攀着老松,吟唱起诗歌,在这一吟一啸之间,也自有一种自在率真的感觉。
有一天傍晚,僧徹遇到在院中散步的师父,便上前恭敬的问道:
“师父,弟子在还没有出家之前,就很善于吟诗唱曲,直到现在,仍然很喜欢这些。只是心里时常困惑着,不知吟咏诗赋,是否合乎修行的正FA?请师父慈悲明示。”
慧远法师正色的答道:“这些诗词文学虽然情意优美,但却容易牵动七情六欲,并不适宜修行人,也不合于正fa,以后,你还是专习道,把这些都放下吧!”
由师徒间的对话,和弟子们行事的态度,就可以推想到卢山僧团的肃然和敬,的确是古今罕见的了。
就这样,在慧远大师的调教下,这数百名弟子,都深受师父的影响。丝毫不敢懈怠,刻苦修持,个个能体会处在这样的时代,所应扮演的角色,将修学佛法、弘扬佛法,视为生命中最重大的责任,甚至再辛苦的工作,也毫不推辞,尽全力去做,佛法因此便传得更深、更远。
慧远大师除了讲经不辍,也著述不断,一生中撰写了大量的文章。著作的主题相当广泛,体裁也非常多样化,有论述、介绍经论的序文,也有铭文、颂赞、游记等等。在讲经论著的过程中,他对经典的流传非常注意。所以,有关经典的汇集工作,可说是慧远到达卢山以后的重要贡献之一。
他感到江南一带的佛经不全、禅法不兴,因为,频繁的战乱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经典的错误或残缺是难免的。加上大多数较为齐全的经典,全都集中在长安、洛阳、襄阳和健康(南京)一带,距离卢山都相当遥远,这种种的困难,使得慧远慨叹不已,但不能因为有困难,就怨天尤人,向困难低头。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七年(西元三九二年)间。有一天,他对大众说:“在南方一带所能汇集到的经典,并不完全,尤其是禅经、律藏等,更是缺乏。据说,在西域一带,藏有丰富的经典,若能前往取经,对佛法的流传,必定有很大的助益。”
在座的几位大弟子,纷纷表示愿意西行取经,慧远大师很欣慰,又有些担心的说:“但前往西域的路途,可不比到其它的地方,师父担心各位的安危。”
“师父,古人也是费了千辛万苦,将经典由天竺北传至西域。现在为了求法前往西域,是死而无憾啊!”
慧远大师斟酌再三,派了体能状况极佳的弟子法净、法领等人,赴西域去求法。
由卢山到西域,在当时是一段相当遥远又艰辛的路途,加上战乱,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这几位弟子承受师命,毫无退缩的意思。以坚毅勇忍的决心,翻山越岭,越过炎热危险的沙漠、走过了冰天雪地的寒山,经过多年出生人死的辛劳,终于求得完整的《禅经》与戒律梵本,以及《华严经》等二百余部经典,返回卢山。
取回梵文经典后,更艰巨的工作是将经典译成汉文,慧远大师在卢山组成一个译场,在译经人才的延请上,费尽了心力,四处探寻懂得梵文与汉文,并且能担任译经工作的高僧。他心中所挂念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能翻译出最完整的经典,使佛法得以广为传布。
一位来自北天竺西宾国(今克什米尔)的沙门,名叫僧伽提婆,是一位博学多闻的高僧,不论言行举止都非常谦和有礼,当他南游到卢山附近,慧远便诚恳的邀请他人山,花费了六年的时间,终于译出《阿毗昙心论》四卷和《三法度论》两卷。这两部论典,都是对佛经的解释,是很难得的资料,慧远并为这两部论作序,使有心研习的人,在阅读时感到更为方便和清楚。
当时的江南,禅法并不盛行,慧远大师对于禅观的修习却很重视,因此,对于弟子法净、法领等人从西域取回的《禅经》,格外珍视。这时,正巧有一位曾经在西域追随大禅师佛大先,修习过小乘禅法和戒律的佛驮跋陀罗来到长安,慧远听说此事,感到非常欢喜,一心想礼请这位名僧人卢山译经。
佛驮跋陀罗终于初到长安,听说鸠摩罗什大师也在长安,便很高兴的去拜望他。两人相见之后,畅谈了许久,也交换了很多习法的心得。不久,佛驮跋陀罗开始大弘禅法,跟随他修习的人渐渐增多,这使得长安佛教界的僧官感到有些怀疑和不安,便向朝廷建议,要他尽快离开。
远在卢山的慧远得知了这个消息,即刻派弟子去请佛驮跋陀罗师徒四十余人,到卢山来参与译经。当他们一行多人到达卢山时,慧远法师就像接待自己多年老友一般,诚挚又热烈的欢迎他们,这使得佛驮跋陀罗深刻体会出慧远译经弘法的诚心。
不但如此,慧远更派遣弟子昙邕到长安去,为佛驮跋陀罗的言行,做一番恳切的澄清,使原先彼此间的一些误会得以消弭。
佛驮跋陀罗终于顺利的译出了《禅经》,加上慧远对禅修的大力提倡,江南和江东的禅法因而兴盛起来,这可以说都是慧远法师的努力所致。
还有《十诵律》是由一位名为弗若多罗的天竺沙门,用梵文背诵出来,然后由鸠摩罗什大师转译成汉文,可惜工作只进行了三分之二,这位法师就去世了。隐居在卢山的慧远虽然从不离山,但是这件事也很快就传到他耳里;除了慨叹这样胜妙的经典无法完备之外,只有耐心静静等待另一个因缘的到来了。
不久,慧远终于打听到,善于背诵这部《十诵律》的昙摩流支法师来到中土,他内心的欢喜是可想而知了。马上派遣弟子祈请昙摩流支,继续译出后面尚未完成的三分之一。终于使《十诵律》成为一部完整的经典,一直弘传到今天。
慧远法师和他的弟子们,不但以严谨端正的道风,成为当世备受敬重的僧团;更因为孜孜不倦努力于整理经典、翻译经典的工作,使得天竺高妙的佛典和中土正确畅达的译笔,在乱世中相结合,并且广为传布,这实在是慧远法师最伟大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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