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隋唐时期外侨对中国的贡献
2014/9/8   热度:340
魏晋隋唐时期外侨对中国的贡献 何祖敏 魏晋隋唐时期,中外经济文化文流十分频繁,众多的外国人纷纷来到中国。其中很多人成了中国领土上拥有居住权的侨民。当时居中国的外侨,大部分来自亚洲国家,也有的来自遥远的欧洲和非洲。他们之所以来到中国,一是因为魏晋隋唐时期,中国一直走在亚洲的前列,而唐朝,更为当时亚洲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中心。“外蕃”各国“慕中国之风”而与中国政权通使修好。彼此外交上的往来又促进了经济文化的交流,大量的“外夷”,“蛮人”、“胡商”相继来到中国。其次,当时的中国政府对外国人的进入采取了优待政策。北魏时,都城洛阳设:有“四夷馆”,从而“自葱岭以西,至于大秦,百国千城,莫不款附”(《洛阳伽蓝记》)。而强盛的唐朝,对“外蕃投化者复十年”(《赋役令》),外来侨民享有免除十年租赋的优待。这种开放性的对外政策,吸收了大批外国人来中国居住。 当时,中国领土上的侨民人数众多。据《旧唐书》记载,公元618年,“新罗饥,其众一百七十人求食于浙东(今浙江省东部)”。到公元787年,首都长安已有来自安息:(今伊朗)和其它西域(广义)国家的四千户居民,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享有俸禄,还有一些人参加了军队。外侨的人数众多,而且分布地区十分广泛,几乎遍及全国各地。他们住在中国的土地上,或数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余年,还有的终生居住,客死中国。 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魏晋隋唐时期是政治、宗教色彩较浓的时期。—这一时期的中外交往主要是政治使节的派遣和僧侣的往来,经商贸易不占主要地位。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当时中国侨民中,活动频繁的是各国的僧侣。 六朝以前,传入中国本土的佛教主要是来自克什米尔、阿富汗,中亚和我国的新疆地区。六朝以后,则由印度直接传入中国。据不完全统计,魏晋南北朝四百年间,佛教源地的印度,来中国侨居传道布经的僧侣就达?0余人。贡献颇大,成绩斐然的人很多。最为杰出的是鸠摩罗什(343—413),其母为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人,其父是天竺人。这位天竺后裔侨民七岁随母出家,游学西域。他并学大。乘、小乘经学,精研《中论》,《十二门论》等经典,誉满西域。前秦18年(382)苻坚派吕光破龟兹,得罗什,罗什滞留凉州18年,得以通晓汉文。后秦弘始三年(40D,姚兴出兵击破后凉,迎罗什到长安,住草堂寺,有“三千德僧,同止一处”(《历代三宝记》)。姚兴辟逍遥园为译场,请鸠摩罗什担任译主,并命僧肇、僧叡等八百余僧襄助翻译。直到鸠摩罗什病逝为止,共译出佛经98部,计425卷(据《大唐内典录》)。印度来中国的僧侣中比较突出的还有康僧会拘那罗陀等人。 除梵僧外,其它各国也有常住僧侨居中国。据《朝鲜佛教史》载,自6世纪前半期新罗正式信奉佛教以来,一直到10世纪初的380年左右的时间内,入唐求法的新罗高僧共有64人(其中包括入印求法者10人)。除上述留学僧外,还有一些新罗僧渡海到唐朝长期定居,在登州赤山村的新罗佛寺一法花院,就有30名新罗常住僧。 外侨僧侣中日本僧侣亦非常多。随遣唐使来华的留学僧中,很多“慕中国之风,因留不去”。如唐中期学问僧弁正,在唐朝结了婚,留下了朝元、朝庆两个儿子。朝元后来回到日本,改名秦朝元。灵仙是史书上仅见的参与唐代译经的唯一日本僧人。他于公元804年来华,与罽宾国(今克什米尔)僧人般若合作,由般若以梵语口授,再由灵仙译为汉文。他在中国住20余年,于公元827年死于山西五台山。 东南亚的扶南(今柬埔寨境内)、林邑(今越南境内)和骠国(今缅甸),亦有高僧来到中国侨居。梁陈之际扶南高僧伽婆罗、曼陀罗,、须菩提先后来到中国。 当时中外使节来往十分频繁。这种外交上的通使,不仅仅是政治的需要,还带有朝贡互市的意义。这种具有贸易色彩的外交促使大批商人来到中国经商,其中很多人成了侨商。唐代的“胡商”,“商胡”。“胡贾”大多是指阿拉伯商人,他们集中居住在扬州和广州。, 唐朝和新罗间贸易规模巨大,许多新罗商人也迁入中国。据公元9世纪来华的日本高僧圆仁写下的旅行记——《入唐求法巡礼行记》所载,圆仁所到过的扬州、楚州、密州、海州、登州、青州等地,都有新罗商人居住,他们安寓的旅店叫“新罗馆”或“新罗院”。各地设有管理新罗坊的“勾当新罗所”,勾当所的职员、译员都由新罗人充任。 隋唐时期,外国亦派遣大批留学生来到中国,其中大多进入太学’学习。唐代留学生中,以新罗人为最多。据开成二年(837)统计,有新罗人“入朝宿卫王子”及“先住学生”等共216人留住长安(《唐会要》卷36)。其中有些人如金问、崔承裕等。长期留在长安甚至死在中国,他们的子孙成了中国的土著居民。唐代在中国的日本留学生大约有120人,其中最著名的是阿倍仲麻吕(698—770)和吉备真备(约693—775)。 还有很多外交使节、·行政官员由于种种原因而滞留中国,成了中国土地上的侨民。如, 日本第10次遣唐大使藤原清河,公元752年来到唐朝,终生居住中国。他与唐朝一女子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喜娘。公元770年,73岁的藤原清诃去世,时喜娘年仅7岁。公元778年,喜娘随回归日本的遣唐使到达日本, 日本朝野欢腾,隆重迎接。(见中村幸太郎《日中两千年》) 外侨中还有很多是医师、乐师、技工和文人画家等,当然也有作为奴隶贡奉和贩卖到中国来的。魏明帝景初二年(283),(日本)邪马壹国卑弥呼女王遣使至洛阳,馈赠男生口4人,女生口6人。《册府元龟》卷972也记载:元和十年,“诃陵国遣使进僧耆女二人”。这是最早到达中国的东非黑人。 魏晋隋唐时期,居住中国的外侨,既吸收了古代中国先进文明的丰富营养,又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进步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作为中国公民,很多外侨关心中国的时政,积极参预政治活动,很多人在政府为官。据统计, 自9世纪20年代新罗人金云卿第一次在唐朝“宾贡科”应试中举后,到唐末八十余年间,应试中举的侨民达58人,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崔致远。崔致远是新罗著名的学者,12岁入唐求学。乾符元年(874),他一举及第,调授宜州漂水县尉,后又转迁承务郎、侍御史、内供奉等职。《唐书·艺文志》中著录他的著作400多卷,《全唐诗》中也收有他的诗作。 日本侨民中为官的人数亦不少。如阿倍仲麻吕作为留学生进入“太学”学习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中进士。他先是在太子李琰书库里任司经局校书,陪同太子研习学问,后又任从三品秘书监等职。他后改名晁衡,又称晁卿。安史之乱后,他先后担任左散骑常侍、镇南都护等职,后来又任安南节度使。公元770年,?3岁的阿倍仲麻吕在长安逝世,唐代宗还追赠他为“潞州大都督”的称号。 唐朝后期,藩镇叛乱相继。不少外侨也加入了维护国家统一,平定叛乱的行列。印度人罗好心,积极参加平定朱泚的叛乱,因功而官至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子詹事。 侨民中的商人积极从事国内经商,很多人成了巨商豪富。当时的波斯,阿拉伯商人就以豪富著称。《太平广记》中汇集了不少唐人的关于波斯人及大食人动辄几千或几万缗的记录。他们积极从事商业活动,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 魏晋隋唐时期,外侨中对中国历史贡献最大的莫过于僧侣侨民。他,们对中国佛教发展的贡献是多方面的。①他们带来了大量的佛教经卷。这是中国佛教经典来源的一个重要方面。如真谛来肘,携带贝叶梵本达240缚之多。②他们翻译.著述了大量的佛教经典,不仅数量大,其质量在当时中国佛教界亦属上乘。他们在具体翻译过程中,不断创新,力求完善,有着自己独立的见解。如鸠摩罗什在译经时力求译文典丽而不损原意,他的译文既不流于生硬的直译,又保存了“天然西域之语趣”,受到当时僧侣的普遍欢迎,也为中国的翻译文学奠定了基础。⑧他们将许多佛教流派引入中国。比如,由于鸠摩罗什的翻译,中观宗大乘学说的主要经典臻于完备。他将《成实论》译出,小乘成实宗的经典也被介绍进来。又如拘那罗陀(真谛)的翻译布道,使无若、世亲的大乘瑜珈宗学说由此传入中国,同时也开辟了法相唯识学的门径。④他们不仅亲身弘法译经,而且培养了大批的佛教徒。像真谛就是一位义学大师,他足迹遍江东,桃李满天下。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影响是深远的。它使中国的传统思想遭到一定的冲击,改变了西汉以来儒家独尊的局面,也荡击了魏晋虚无的玄学思想。正因为如此,唐朝统治者对这样外来的东西加以利用,从而出现了儒道佛三家合流的局面,它既是唐朝经济文化繁荣的一个标志,也是促进唐朝强盛的原因之一。 在中国自然科学技术进步史上,我们也看到了魏晋隋唐时期外侨的努力和贡献。有的侨民带来了外部的某些先进技术,有些外侨直接从事于中国的科技活动。比如,唐代的“司天台”就曾有擅长天文和历算的印度学者任职,其中最为有名的是迦叶考威、拘摩罗,瞿昙悉达等人。瞿昙悉达著有《开元占经》一部,并把印度的《九执历》译成中文。 外侨中还有很多是医师。为了冀求“长生不老”,唐太宗和唐高宗都曾服过印度医生的药。天竺沙门伽阿逸多因制药有功,曾由高宗封为怀化大将军。李殉,李弦兄弟,祖先是波斯人, 自隋代来华,定居中国,后随唐代国姓改姓李。李殉是个药物学家,他编撰的《海药本草》是我国古代研究外国药物的稀有而珍贵的药物典籍,后来失传,仅在李时珍《本草纲目》证引宋名医唐慎微撰《证类本草》中得以保留一部分。李淘对来自非洲、欧洲、亚洲各国的药物,从产国、形状特征、药性和功能以及鉴别真伪之方法,都一一详加介释。这对引进矿、植物药,意义很大。李弦又称李四郎,字廷仪。他不热衷官禄,“毕生以金丹延驻为务”,“暮年以炉鼎之费,家无余财,唯道书药囊而已”,积累了丰富的矿物学、植物学和化学知识。 魏晋隋唐时期文化艺术繁荣的丰碑上,也留下了当时外侨的名字。外侨中有很多是诗人,他们吟诗作颂,促进了诗歌的繁荣。伊朗裔华人李珣和他的妹妹李舜弦都是唐代有名的诗人。李询的诗作迄今还有54首保留在《全唐诗》中。李舜弦是前蜀主王衍的昭仪,是著名的女诗人,她所作的《随驾游青城》,《蜀官应制》,《钓鱼不得》,长期以来脍炙人口。 亚洲各国的音乐舞蹈,甚至佛教的壁画、雕刻、塑像艺术都曾不同程度地给予中国以艺术享受和影响。这固然不完全来自侨民,但不容否认其中也有部分是侨民的功劳。唐代长安街头上还有不少外侨艺人。《新唐书》载,时“多幻人,能发火于颜,手为江湖,口幡眊举,足堕珠玉。”这些“善幻人至中国”,“自是历代有之”(见《新唐书》卷211、《通典》卷146)。在书法艺术上,外侨亦有贡献。日本高僧空海,虽然留唐仅二年,但他努力钻研各种笔体,被誉为“远绍羲献”。据日本《高野物语》载,传说唐朝宫殿上的王羲之墨迹,因墙壁损坏而不全。空海补写后,几乎和原来一样。唐代以后,空海的墨迹继续在中国流传,并被收入中国书法名家的选集中。 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有些侨民归国后,带回了中国先进的科技文化,充当了传播中国文化的友好使者。如居中国19年之久的吉备真备,公元734年回国时,携带书籍物品达13种之多。还有一些侨民,游历中国,记下了他们的行踪,成为研究当时中国社会和中外文化交流史的宝贵资料。如日本高僧圆仁,公元834年来华,居中国九年多的时间,写成了《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全书共4卷,约7万字,全部用汉文写成。又如九世纪来华的阿拉伯商人苏莱曼归国后,写下了《苏莱曼东游记》。 大量的外籍人入住中国,为中国的经济文化的繁荣作出了贡献。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隋唐时期,我国之所以能走在亚洲的前列,与实行了开放性的对外政策,吸收了外来文化的丰富营养有很大关联。这一点,是中国传统文化形成发展中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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