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

　　普贤寺,就坐落在朝鲜名山妙香山的山坳里,距离我们居住的饭店只有10多分钟的车程,好像转过一座小山峰就是。但这里的山,植被十分丰茂,对于陌生人而言,即使寻找对面坡上一所房子,也属不易。所以,当大巴载着我们转了几个弯,窗外突然现出一些古色古香、色彩鲜艳的古建筑时,真是既惊讶,又兴奋。

　　心情同我一样吧,一些团友不等车子停稳,就飞快地下去拍照。有游历多见识广的,开始就寺院文化问题,与汉语流利的朝鲜姑娘“何导”讨论起来。

　　“普贤”,对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中国佛教有四大菩萨,代表大悲的观音菩萨、代表大愿的地藏菩萨、代表大智的文殊菩萨和代表大行的普贤菩萨。这四位菩萨在中国佛界的地位非常高,一般比较大的佛教庙宇,都有供奉他们的殿堂。

　　佛教,先由印度传入中国,又由中国传入朝鲜。妙香山普贤寺,就是朝鲜5大佛教寺院之一,始建于公元1014年,后几经兴衰和改建,现存建筑是1441年到1765年间改建的,共24座殿阁、243间房间,包括曹溪门、解脱门、天王门、万岁楼、大雄殿、观音殿、灵山殿、酬忠祠、《八万大藏经》保存库——藏经阁、四角九层塔、八角十三层塔、普贤寺碑等等。朝鲜战争时期,美国飞机两次轰炸了普贤寺,大火烧毁了14栋房屋建筑,1万多件文物被烧毁,大雄殿也遭到严重破坏。后来,在金日成的关怀下于1976年修复。

　　“何导”介绍,朝鲜社会主义民主共和国的法律保护宗教。金日成主席生前15次到普贤寺,金正日将军则先后到过8次。光复以来,普贤寺的修理都由国家投资,信徒们的施舍只做和尚们的生活费用。现在,这里依然有僧侣长住,修身养性,研究佛学,还同世界其他国家的佛教界同行进行友好交流和往来。

　　我们从曹溪门进入寺院,已是朝鲜时间中午12:15(朝鲜上午9:00——13:00为工作时间)。艳阳高照,古木婆娑,祥云渺渺。除我们一行,再无外人搅扰,所以寺内格外沉寂肃穆。就连“何导”说的僧人,我们也无缘见到踪影。只是在大雄殿的玻璃功德箱里,清晰可见各路人士的捐款,有朝币、人民币、美元、欧元等等,由之可以猜想普贤寺日常并不寂寞。

　　我们一行,在随团朝鲜导游之外,还有寺院的专职女解说员陪伴。女解说,着一袭嫣红色的民族礼服,博古通今,口若悬河,看起来业务十分熟练。也难怪,如今的普贤寺,已列入朝鲜旅游的经典景点。不仅外国游客多,本国的上层社会人士,也常有合家游览的。

　　游普贤寺,要跨过三道门。先进曹溪门,接着是解脱门,最后是天王门。“何导”半虔诚半玩笑地对我们说,迈过解脱门的门槛,一切痛苦和疲劳就都解脱了。

　　普贤寺最早是华严宗的寺院,后改为曹溪宗之地。所以,它的第一道门为“曹溪门”,这里奉曹溪神。解脱门内两侧有木制的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塑像,其中一侧是骑着狮子、手执青莲花的文殊菩萨,他以智慧著称,在诸菩萨中被冠以“大智”的尊号。另一侧为骑着白象、手执如意的普贤菩萨,他主诸佛的理德、行德,其尊号是“大行”普贤。在很多寺院里,这两位菩萨的塑像常常是成双出现的,这里也如此。

　　过解脱门,地势愈发低洼,环视周遭,寺院的建筑布局更加清晰。青山环抱,绿树、红墙、白塔、黛瓦、飞檐斗拱,相映生辉,虽不巍峨,但绝对巧夺天工。寺院的建筑风格与我国传统寺院相似,而且所有门楣匾额上的题字都是古汉字,这也昭示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对朝鲜有多么大的影响。虽然现在朝鲜逐渐摒弃了汉字,而使用独特的民族语言书写交流。

　　天王门内供奉着东西南北四大天王。四天王塑像表情细腻生动,各具风采,估计是经常维护的原因吧,他们身上的油彩十分鲜艳明丽,不着纤尘。配合建筑的精巧,天王们的体量也比较“秀气”。

　　穿过天王殿,是万岁楼。万岁楼很通透,有点像我国古代的戏台,当然了,这里是很严肃的礼祀场所。楼前空间开阔,四角九层石塔——多宝塔矗立于楼门的右前方。院子左侧,古老的木兰树华盖如亭;右侧石子路旁,高大婀娜的菩提树正值花期,三五成群的蜜蜂嘤嗡着在枝头飞舞。女解说介绍,楼和塔,都是1044年始建的,但解放战争时期分别遭到炮轰和火烧,现在所存,经过战后重修。但木兰和菩提皆有百年以上的树龄,见证了历史的烽火沧桑。在天王殿的右前方,也有一棵檀木(一说野山桑),400多岁,战火中整个树身都被烧成枯焦,和平时期,枯木再发新枝。现在,古树葳蕤参天,被朝鲜有关方面列为重点保护文物。

　　过天王门再过万岁楼,就见到了普贤寺的主殿──大雄殿。大雄殿是普贤寺最为华美高大的建筑,位于寺院正中央。黑瓦,朱红圆木梁柱,烫金门棂,大殿正门匾额黑底金字写着三个汉字“大雄殿”。大雄殿门扇镂刻着构图各异的美妙图案,刀法纯熟流畅。大殿上方的彩色斗拱,完全是木质结构,卯隼相合,斗椽交叉,层层叠起,处处描金。“何导”说,大雄殿是朝鲜古代建筑风格的典范。我感觉这里与中国的寺院建筑风格十分接近,难以分别。它建于1042年,时值中国宋朝的庆历年间。

　　大雄殿前,高高耸立着建于1361年的释迦塔——八角十三层石塔。此塔下大上小,全部由花岗岩砌成;石塔不论哪一层的哪一角,都与上下角连成一线。站在塔下仰观,石塔宛若叠罗在一起的八角帽,玲珑奇妙。石塔的每一个角上都有一个小铁钩,那是当年挂风铃之用。据说早年曾移来部分释迦舍利,遂修建了这座释迦佛祖舍利塔。

　　普贤寺藏经阁,珍藏着朝鲜价值连城的《八万大藏经》。《八万大藏经》就是著名的《高丽经》,据说是用8万多块木板印刷的经文,所以称“八万大藏经”。现在保存的经文是从1236年到1251年间刻版印刷的一套佛教经书,共有6780卷,汉字线装书。导游介绍,这是至今存世的孤本,是无价之宝。在妙香山普贤寺里还保存着《李朝实录》和《高丽史》,这是1592年朝鲜卫国战争爆发后,几位朝鲜爱国人士冒着危险,克服困难,从全罗道经过水路搬到黄海道海州的。1597年,日本侵略者再度入侵朝鲜,几位爱国人士又把这些历史文献转移到江华岛,再转移到妙香山佛影台里保存起来。

　　步出大雄殿向右,幽雅的石子小径旁也有着几棵合抱的松柏,粗大的树干上,生长着可爱的碧苔。过观音殿,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大门上书汉字“忠义门”。园子里的主建筑叫做“酬忠祠”。壬辰倭乱期间,73岁的和尚西山大师组织5000多名徒弟,起义兵同日本人血战。大师86岁时在这里仙逝。后人为了纪念一代忠烈,建此祠。酬忠祠里至今保存着西山大师的画像,左右还有他的主要徒弟的画像。金日成视察这里时,曾对西山大师的爱国精神大加夸奖。

　　短短1小时的游览时间,亲爱的“何导”不断催促着我们“快点,跟上”。走马观花地看完各处建筑,女解说带领我们抄小径进入旅游停车区。回望那些红阁白塔,古柏苍松,心下竟是几分苍凉。(责编:孙达)

　　出自: 《当代人 》 2010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