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遁与栖光寺
2014/9/8   热度:480
支遁与栖光寺 来源: 新昌新闻网 作者: 吴锡培 据《高僧传卷四·支遁》记载,支遁“晚移石城山,又立栖光寺。宴坐山门,游心禅苑,木食涧饮,浪志无生。乃注《安般》、《四禅》诸经及《即色游玄论》、《圣不辩知论》、《道行旨归》、《学道诫》等。追踪马鸣,蹑影龙树,义应法本,不违实相”。(汤用彤校注:《高僧传》,中华书局,1992年,161页。) 根据这一记载,支遁在栖光寺期间主要进行的是三件事。对他的般若学思想作实践化的努力。从他在栖光寺的著作可以知道其大概。虽然他的这些著作都已经亡佚,但却可以从支遁所注的这些著作本身了解到个中信息。 第一,支遁继续完善般若学思想。 其一,注《道行旨归》。《道行旨归》是汉灵帝时竺佛朔译出的《道行经》即《小品般若经》。曹魏时朱士行曾经在洛阳讲《道行经》,觉文意隐晦,诸未尽善,每叹曰:“此经大乘之要,而译理不尽”。随誓志捐身,远赴西域,经万难险阻,取回《道行经》即《小品般若经》的旧本。河南居士、印度人竺叔兰与稽古通今、博识多学的西域道士无罗叉比丘合作,无罗叉比丘手执梵本,由竺叔兰译为汉文,称为《放光般若经》。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支孝龙与竺叔兰共同校勘这本《般若经》,版本更趋完善。当时还未有品目,用十四匹缣书写,后改为二十卷。 可见,支遁在栖光寺注《道行旨归》即《小品般若经》,是仍然在完善他的般若学的学说。 其二,注《即色游玄论》,进一步明确他的“即色论”和“游玄论”。“即色论”,在《高僧传》和《世说新语》中都有记载,大同小异,即: 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虽色而空。故曰色即为空,色复异空。(《世说新语·文学》注引《支道林集·妙观章》。《全晋文》卷一百五十七,1718页) 这是说,万有现象的本体,不是来自万有现象自身。万有现象的本体不是来自自身,即使是真实的也是空无。所以说,万有现象都是“假有”的空无,这种“假有”的空无又不同于绝对的空无。 游玄论,即《逍遥论》(见《世说新语》文学第四,32注引): 夫逍遥者,明至人之心也。庄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鹏鷃。鹏以营生之路旷,故失色于体外;鷃以在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至人乘天正而高兴,游无穷于放浪;物物而不物于物,则遥然而不我得,玄感不为,不疾而速,则逍遥靡不适。此所以为逍遥也。若夫有欲当其所足,足于是足,快然有似天真,犹饥者一饱,渴者一盈,岂忘烝尝于糗粮,绝觞爵于醪醴哉?苟非至足,岂所以逍遥乎? 这是说,所谓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说的是至高道德智慧的人的精神状态。庄子提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这个大道理,用鹏鷃的生活状态中来寄托。大鹏鸟因为营生之路辽阔广大,所以惊惧失色于身体之外;鷃鸟可以在近处任意游戏而嘲笑远处飞行的大鹏鸟,内心存在着瞧不起大鹏鸟的心思。 至高道德智慧的人不是这样,乘天然运行的状态而有很高的兴致,遨游无穷于放浪形骸;接触万物而不被万物所约束,那么就悠悠然而不为我之所得所拘,不为玄妙的感觉所左右,不疾速行走反而觉得快速,因此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无不适应。这就是所谓的逍遥。 如果有欲望得到适当的满足,就是满足的满足,那么,其欢快就如同有似天真,就如同是饥饿者获得一饱,口渴的人得到了一杯水,这时岂不是就如同忘记了品尝蒸熟的干粮时所得到的快感,拒绝了觞爵之中香醇的美酒时所得到的快感一样吗?如果获得的并非是最大限度的满足,岂能谈得上是逍遥啊? 第二,建立戒坛,注《安般守意经》、《学道诫》等,强调禅修。据周绍良主编《佛学辞典》“戒坛”条:支道林在石城建戒坛。(见《佛学辞典》第626页,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3年9月第一版) 戒坛,僧徒传戒之坛。唐·白居易《大唐泗州开元寺明远大师塔碑铭序》曰:明远大师“十九从泗州灵穆律师受具戒,五夏,通《四分律》、《俱舍论》,乃升讲座,乃登戒坛。”宋·高承《事物纪原·道释科教·戒坛》:“汉魏之僧,虽剃染而戒法未备,唯受三归。(汉灵帝)熹平、正平中,既传戒律,立大僧羯磨法,斯盖比丘立戒坛之始也。又曰,起於南朝求那跋磨为宋国比丘于蔡州岸受戒为始。”明·田艺蘅《留青日札·戒坛》:“杭州昭庆寺,每年三月开戒坛,为天下僧人受戒之所。” 据有关资料,戒坛为三层建筑。以河北正定寺戒坛为例,三层戒坛,层层收缩,每层的束腰处,有一排排佛龛,由下而上每面依次置佛龛12个、9个、7个,下层正面置佛龛13个,共计佛龛113个。每龛内设一尊戒神。戒坛最上层殿顶藻井中央有释迦牟尼佛像,几条镀金透雕卧龙盘于井壁,还有一龙伸头向下,似在给佛灌浴。佛像前有10把木椅,为授戒时“三师七证”的座位。佛教徒受戒,有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等级别。如授具足戒时,就要有“三师六证”,仪式十分隆重。 支遁所建戒坛不知规模如何,但其规制和功能与此不会有什么区别。这说明,支遁在石城山栖光寺是具有给僧徒授戒的资格的。 支遁强调禅修,注《安般守意经》。《安般守意经》为小乘教专讲禅数的经典。“安般”,意译为出入息,即呼吸。“安般守意”即是用数息的方法,令浮躁不安和思虑过多的心情平定下来,以期达到佛的境界。 《安般守意经》主要讲“六事”、“四禅”。 “六事”是指“数息”、“相随”、“止”、“观”、“还”、“净”,是安般守意过程中的六种不同的要求。禅修的过程需“六事”与“四禅”紧密配合。 “四禅”,指安般守意过程中的四个阶阶段: “一禅”指“数息”达到的要求:“系意着息,数一至十;十数不误,意在定之。”如此达到“寂无他念,泊然若死。” “二禅”指“相随”达到的要求:“己获数定,转念着随,益蜀除其八,正有二意,意定在随。由在数矣,垢濁消灭,心稍清净。”“相随”就是要求意识从数数而转向随顺呼吸的气息,使注意力集中到一呼一吸的运行上。 “三禅”指“止”:“又除其一,注意鼻头,谓之止也。得‘止’之行,三毒四趋五阴六冥诸移灭矣。”这是说,注意力从呼吸转向鼻头,使意识停止于一点而不动,即可排除心里一切杂念。 可见,支遁为《安般守意经》作注,主要是强调禅修。《出三藏记》目录还收有支遁作《本起四禅序并注》。《学道诫》讲求戒律,是与他的《座右铭》类似的文字。 第三,制作像赞,表达佛学思想。 支道林所作诸菩萨像赞都是由于下列原因: 1、“遁以不才,仰遵大猷,追朝阳而弗暨,附桑榆而未升,神驰在昔,愿言再钦,遂援笔兴古,述厥遐思。”(《释迦文菩萨像赞》) 2、“遁生末踪,忝厕残迹,驰心神国,非所敢望。乃因匠人,图立神表,仰瞻高仪,以质所天。咏言不足,遂复系以微颂。” (《阿弥陀佛像赞》) 3、“郗超图写其形,支遁着铭。”(《法护像赞》、《于法兰像赞》、《于道邃像赞》) 支遁在栖光寺期间写有十六篇像赞,在这些像赞中透露的仍然是支遁对禅修的重视与强调。 支遁在《释迦文佛像赞并序》中描述佛陀成佛过程是: 厘安般之气绪,运十算以质心。并四筹之八记,从二随而简延。绝送迎之两际,缘妙一于鼻端。发三止之嵘秀,洞四观而合泯。五阴迁于还府,六情虚于静林。凉五内之欲火,廓太素之浩心。濯般若以进德,潜七住而挹玄。搜冥鱼于六绝,齿既立而废筌。豁万劫之积习,同生知于当年。掩五浊以擅擢,嗣六佛而征传。 这是说,给予呼吸以调匀气息的思绪,运用十种谋算质于心,合并地、水、火、风的八种记录,意识从数数而转向随顺呼吸的气息,使注意力集中到一呼一吸的运行上。不绝地呼吸在送与迎于两际之间,将注意力从呼吸转向鼻头,使意识停止于一点而不动。掘发三种种智于秀美朦胧,洞察四观(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而合于泯尽,迁五阴(即五蕴: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还于灵府,六情(即六根,意识所感觉到的六种境界:色、声、香、味、触、法)虚于静林,熄灭身心五内的欲望之火,廓清构成万物始基心思的浩大。灌注般若以推进道德,潜心于七个阶位而挹取玄妙,搜冥鱼于上下四方,继承六佛的精华而忘掉筌蹄。开阔万劫积累下来的习惯,如同知道生在当年,掩埋五种秽浊以拥有光耀,继承六佛而征传。 支遁强调成佛有一修行的过程,此修行过程也就是成佛的过程。这一过程与支遁心目中的禅定是一致的。支遁在诗中如《咏禅思道人并序》将禅定与般若相联系,将禅定视为“蹄筌”(“曾筌攀六净,空洞浪七住,”)注重禅定达到“七住”的境界,表现了支遁对禅的总体认识。 所谓“七住”指“七住地”,即远行地,又作玄妙地。此地在大乘菩萨行果位中处于众生与菩提之间,已证菩提、超越众生,又往上更无可求之菩提,往下更无被救之众生,沉于一切空寂之理,有不能修行之虞,此所谓七地沉空之难。当以般若智慧,精进往生安乐净土,则能免此难,最终达究竟超脱之法云地,即“十住地”。 就超越众生、已证菩提而言,“七住”与“十住”有相同的旨趣,因此支遁重视禅定的“七住”境界。“七住”与“十住”是一致的;但“七住”远非究竟,应不执著于“七住”,以达致本无与自然,因此支遁更重视般若智慧。以般若视之,不仅“七住”是应当超越的,“十住”也不过是名相,禅定自然更只是“蹄筌”而已。 由上述可知,支遁在栖光寺所进行的表现出他的禅学思想是第一,制定禅定的具体方法,提出以数息为初始,摒弃身心杂念,以达致随、止、观、还、静的境地。第二,强调通过禅定修习而首先以达到的境地以“七住”为要;“七住”处于众生与菩提之间,下与俗世相联,上与般若相通。第三,强调禅定既是大乘菩萨行的重要过程和手段,但也仅仅是过程和手段,佛教修行最重要的是对般若的体悟,禅定只有与般若联系起来才能发挥其最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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