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拜寺沟方塔清理发掘


2014/9/8    热度:390   

  兰山拜寺沟方塔清理发掘

  主持专家:牛达生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出土西夏文献最多的一次;对废墟出土文物的研究,也成为西夏考古成果最丰硕的一次。西夏方塔及寺院是我国目前唯一有明确记年的西夏古塔,也是最早的西夏古塔。其直贯塔顶的塔心柱,更是为我国现存古塔中所仅有。最重要的发现当属古塔废墟中出土的西夏文佛经《吉祥遍至口和本续》,这是现存世界上最早的木活字印本,并将我国活字印刷术提前到宋代;发现出土的汉文文献中有“大白高国”之称,确定了西夏国名又叫大白高国;发现并整理了迄今唯一一种西夏人用汉文写的诗集,填补了中国文学史的空白。

  1981年8月24日,位于陕西扶风县城北10公里的千年古塔——法门寺宝塔忽然半边倒塌,6年后,在重修宝塔的过程中,2499件大唐国宝重器,簇拥着佛祖真身指骨舍利惊现世间……

  9年后的冬天,在宁夏银川市境内,另一座历经金戈杀伐、地震天灾近千年的古塔也轰然倒下,与法门寺塔的自然倒塌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犯罪分子用炸药实施爆炸导致的结果。

  成为废墟的古塔并未因此而被人们遗忘,在老专家牛达生的主动请缨下,一次特殊的清理发掘于次年启动,一批珍贵的西夏文物在发掘中告别残砖瓦砾,重回人间。其中有大量罕见的西夏文献、雕版画、模制小泥佛等,还有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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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夏文佛经《吉祥遍至口和本续》出土情况

  古塔惨遭炸毁

  在银川市西北,巍峨的贺兰山峰峦重叠,崖谷险峻,山间有数个东西向山谷,其中著名者有贺兰口、苏峪口、三关口、拜寺口等等。1990年,一则新闻让贺兰山数个著名山口中并不“张扬”的拜寺口突然广受关注:拜寺沟方塔被炸毁了!

  拜寺沟是贺兰山东麓的山沟之一,位于银川市贺兰县金山乡境内。拜寺口山大沟深,环境幽静,面东开口,视野开阔,在山口平缓的坡地上有大片建筑遗址。相对于沟口处名声赫赫的西夏双塔,处在深山之中、距离沟口10公里的方塔一直显得非常“低调”,甚至在文献中都未曾有过记载。

  1990年11月28日,经过沟内的当地农民意外发现,古塔倒了。十几天以后,这条晚到的消息令宁夏文物考古工作者深感震惊。随后,案件的反响波及海内外,引起了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宁夏公安厅迅速组成侦破小组,开始立案侦查。现场的种种迹象显示,古塔是被炸毁的。

  犯罪分子为何要炸毁古塔?除了想盗取其中的文物外,人们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千年古塔被炸,变成一片废墟,这让一直尚未目睹拜寺沟方塔风采的考古专家牛达生深感遗憾。他的思绪忽然被法门寺地宫中佛教文物、贺兰县宏佛塔、拜寺口双塔天宫中的西夏文物猛地激活,多年的专业经验转化成的直觉告诉他:废墟中或许会有所发现。那一段时期,他一直在思考3个问题:废墟中是否有西夏文物?方塔是否有类似法门寺的地宫?方塔周围是否还有其他西夏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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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塔残存西北角塔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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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毁前拜寺沟西夏方塔雄姿

  清理发掘启动

  实践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已年至花甲的牛达生主动提出承担方塔废墟的发掘清理任务,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后,他带领清理发掘的队伍于1991年8月进驻贺兰山腹地。

  牛达生回忆,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田野考古,也是最为艰辛的一次。这一次的考古队伍人员搭配最为奇特,除了专业的考古人员外,为了掌握破案线索,两名公安干警也奉命加入,还有解放军某部的二十多名战士负责具体清理。

  拜寺沟清理发掘现场的困难出乎牛达生和工作人员的想象,首先遇到的是交通问题,汽车勉强只能到沟口的荒滩,这里距离发掘现场还有至少10公里,全凭两条腿进去。这里山道崎岖狭窄,沟内巨石横阻,连架子车也推不进去。这样的自然环境,根本没有人居住,倒成了青羊等动物生长的良好“居所”。考古队进山之后,为了运送装备和给养,只有依赖沟口村民养的毛驴。因为山道险峻,外村的毛驴据说到了这里也不敢走道。一时间,毛驴在大家的眼中比“奔驰”车还要金贵。

  徒步从沟口到发掘工地,至少要3个小时,这就意味着进了山就要原地驻扎,不可能每天出山。但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借宿地?因为依赖毛驴,大一点的装备也进不了山,搭帐篷都成了奢望。大家只好就地取材,利用大石块在背风处垒起了一座石屋,顶部搭上油毛毡,四周靠枯树干支撑,拿毡布一围,就算是根据地了。后来,大家还发现了几处岩洞,略事清扫后,也能住人。队员们并没有被艰苦吓倒,反而开起了玩笑,说都成了“山顶洞人”。

  和水的匮乏相比,住的难题简直就是小儿科。沟里的水源因为生态环境恶化,早已断流,最近的水源还在距发掘现场六七公里外的地方。经过与村民的交涉,最终考古队以两桶水15元的价格,用毛驴驮运。8月中午的山沟里,一丝风也没有,太阳炙烤着硕大的岩石,热浪涌动。清理废墟的战士们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地冒,却没有足够的水解渴。在这样的条件下,战士们手捡、筐抬,硬生生把一座小山似的废墟给搬开了。

  西夏文物惊现

  在方塔废墟的清理过程中,牛达生曾经思考的这里有没有西夏文物的问题在第6天后陆续得到了答案:这里不仅有西夏文物,还有相当珍贵的文物。

  方塔倒塌后,废墟面积足有篮球场大小,残砖堆得像座小山,长短不一的木构件散落在残砖上。清理工作首先是码砖和搬砖,即把完好的砖和残砖分别堆放,然后在砖缝里寻找文物。随着清理范围的扩大,文物开始频频出现,有西夏文木牌、木刀、丝织品、舍利子包、钱币、模制小泥塔、模制小泥佛、西夏文和汉文的文书、佛经等。其中数量最多的是小泥佛,经清理约有五千多个,而最重要的是文书、佛经。这些文物集中在废墟的中部,同黄土、树枝、鸟尸与鸟骨等混杂在一起,压在1米多厚的残砖下,直径范围2米多。根据分析,这些文物应是珍藏于方塔的第10、12两层的塔心室中,塔心室南向开口,并未完全封闭,千百年来,成了鸟类的栖息地。考古人员根据现场判断,方塔被炸毁时并未四处迸开,而是倒向地势较低的前方,塔体受到强烈的震动后分解,一部分砖自然压在文物上,使文物未遭到更大的破坏。回忆起这一段,牛达生说文物未遭损毁简直是万幸。

  废墟中出土的文书、佛经,有西夏文也有汉文,有刻本,有写本,还有版画,内容十分丰富。其中墨书西夏崇宗贞观年的圭形木牌,长达5.74米的西夏文草书长卷,成本的西夏佛经,汉文诗集等,都是十分珍贵而罕见的西夏文献。这些文献也是自1909年俄国探险家柯兹洛夫在内蒙古额济纳旗黑城发现西夏文献、l917年灵武知事余鼎铭在灵武发现一批西夏文佛经之后,关于西夏文献的又一次重大发现。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发掘出的西夏文佛经《吉祥遍至口和本续》,不仅是完本,还是印本,达9册之多,因而备受关注。多年来,牛达生先生通过对这部佛经坚持不懈地研究,最终得出其是现存世界最早的木活字版印本结论。这个发现,被舆论界称为是“本世纪印刷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

  清理完废墟后,进入了发掘塔基的阶段。随着工作进程的不断深入,考古专家们对于方塔的层数及建成年代有了新的发现:方塔并非过去人们说的11层,也不是明代所建,而是高13层的密檐式方塔,建于“大白高国大安二年”(公元1075年)。此前最受大家关注的塔下有没有地宫的问题也终于水落石出。

  塔下没有地宫

  在沿塔体前壁和西南角向外1米的范围内,考古人员向下挖掘,约在深7米的地方,前壁才完全暴露出来。在壁面正中,有一个盗洞,循盗洞进入塔心,终于挖到了塔基。大家很快发现,寻找地宫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原来,在塔后数十米的山坳中有一条深深的洪沟,数百年来,暴雨产生的泥石流冲下无数巨石,撞击到塔下逐渐沉积,久而久之,竟将方塔的下二层淹没,因此以前人们总以为塔是11层。

  通过对塔基的详细研究,专家们发现方塔根本没有基座,是直接建在块石砌筑的地基上。塔心中央有一个直径1.4米、深2.1米的圆坑,用来立塔心柱的,塔心底下没有人们关心的地宫。

  一座没有基座的塔,是如何挺过近千年的风雨和地震的呢?牛达生和同伴们发现,方塔塔体以塔心柱为中心,全部用砖逐层压实垒砌,以黄泥为浆,大大提高了塔体的整体性和坚实性。方塔虽然是实心,但在3、10、12层,各有1个方形塔心室,塔心柱贯穿其间,向南有方形窗口。塔身正面除此三层外,其余各层都是直棂假窗,不是人们曾说的佛龛。

  皇家寺院密集

  如此规模的方塔,怎会平白无故隐于深山,其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文章”。在对方塔的清理和对附近的勘查中,专家们推断,这里可能是西夏“五台山寺”的故址。

  自拜寺沟口到贺兰山分水岭长约15公里的范围内,除沟口有大面积的西夏遗址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拜寺口双塔外,在沟内每隔数公里就有遗址一处。它们或在山间高台,或在沟边台地,面积大小不等,地表残砖破瓦和陶瓷残片随处可见,遗址前多有高低不等的石砌护壁。这是贺兰山诸山沟中西夏遗址最密集的山沟之一。

  贺兰山在西夏被尊为“神山”。西夏统治者曾在贺兰山大兴土木,建造离宫别墅、佛塔寺院、陵园寝殿。贺兰山中仅有的3座西夏高层砖塔,皆在拜寺沟口沟内,而拜寺沟内西夏遗址又如此之多,说明拜寺沟在西夏时期是一处重要的地区。拜寺沟众多的西夏遗址反映了西夏时期寺庙佛塔林立的状况。

  在方塔西部,在沟南、沟北的台地上,有大面积的西夏遗址。方塔下面,竟然是一处寺庙遗址,遗址前还残留着石砌台阶,是传统的坐北向南的格局。这里居高临下,环顾左右,反映了其在方塔区的突出地位。遗址地表,砖瓦建筑材料随处可见,有的地段还暴露出铺地方砖。考古人员采集到瓦当、滴水和脊兽残件,其中部分是绿琉璃和蓝琉璃的。《西夏法典》规定:除寺庙、皇宫外,官、民宅第禁止用红、蓝、绿等色琉璃瓦作房盖。这些情况表明,在西夏时期,这里的建筑规模很大,规格很高。

  专家考证,西夏在贺兰山建有“佛祖院”、“五台山寺”等佛教寺院。方塔区原是一个寺庙群所在地,它的规模与规格,是与“五台山寺”这样重要的寺庙相称的。(贺璐璐/文)

  专家链接

  牛达生,1933年生。1958年西北大学历史系毕业,研究员。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西夏研究中心学术委员,宁夏大学西夏所兼职教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合作出版专著6种,发表论文、报告等120多篇,其中多种论著获自治区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因在西夏木活字研究上取得重大成果,荣获新闻出版署和文化部两项部级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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