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晨

　　普救寺位于山西永济县境内的峨眉塬头,是我国历史名剧《西厢记》故事的发生地。寺内有座方形砖塔,原名舍利塔,俗称莺莺塔。莺莺塔坐落在普救寺的西轴线上,它是密檐式结构,内部则为空筒式。这座千年古塔,百年来频频发出奇异声响,为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千年古塔频频发出怪声

　　普救寺旅游文物管理所原所长仝毅与普救寺相伴了30多年。他说:“1987年,我们在修复的过程中,晚上没事,就坐在塔底下聊天,突然就听见塔里面唱起戏来了,而且非常清晰,就像一台戏一样,演员的唱腔、道白都很清楚。”工人们觉得奇怪,想找出究竟是谁在塔里唱戏,可找遍了古塔的里里外外,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人,但走出塔,唱戏声又从塔里传了出来,几乎在寺里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接下来的几天,仝毅又陆续接到工人们的报告,内容越来越离奇,说是塔里有人哭又有人闹。

　　工人们开始疑神疑鬼,不少人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纷纷辞职。

　　调查:古塔怪声清代已有记载

　　莺莺塔中的怪声让仝毅有些措手不及,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他决定找出怪声的由来。

　　于是,仝毅在莺莺塔周围的村庄四处走访,最后发现,他们听到塔中唱戏的同时,蒲州镇的文化站正在演戏,表演的戏曲内容和他在塔下听到的一模一样——文化站的演戏声,应该就是工人们在莺莺塔下听到的怪声的来源。

　　那么,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尽管普救寺地处高地,周围没有任何高大的遮挡物,但文化站距离莺莺塔有2.5公里,声音怎么会传到那么远的塔下呢?对于这个问题,仝毅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仝毅又查找了明清时代的史书,终于在清朝的《蒲州府志》和《永济县志》中,发现了两段相同的记载:“有声若吠蛤,盖空谷应音类矣”,意思是说,这里的声音就像是金蟾的叫声在山谷之中回荡。但是在所有遗存下来的史籍中,都没有解释过蛙鸣产生的原因。

　　巧合:河南有座塔也有蛙鸣声

　　后来专家在调查莺莺塔怪声来源时,发现河南省三门峡市竟然也有一座能发出蛙鸣声的塔——宝轮寺塔。三门峡市位于河南省西部,离永济直线距离不到1000米。这两座塔,隔着黄河,遥遥相对,它们之间会不会有着某种联系呢?为此,年过七旬的山西大学物理系教授丁士章,专程来到了三门峡。

　　从外观上看,宝轮寺塔与莺莺塔完全相同,塔有13层,塔面同样是用青灰条砖垒砌而成。在离塔不远的地上,丁教授发现了一块大青石。石头上有个大坑,像是长年累月被人敲打形成的。当他试着击打大青石时,清楚地听见了青蛙的叫声。随即,丁教授又在塔的四周试验,结果发现只有叩石或击掌的时候,才能听见蛙鸣声,而且击掌越快、越响,这种青蛙叫的声音也就越逼真、越响亮——原来,塔里发出的蛙鸣声,就是敲击石头或拍手后听见的声音。

　　回到莺莺塔后,经过反复测量试验,丁教授终于总结出了莺莺塔蛙鸣声的规律:在距离塔10米左右的地方,敲石头或拍手时听不到蛙声;而在20米以外的地方,能听到“咯哇咯哇”的声音。

　　真相:独特建筑结构创造奇迹

　　古塔为什么会把叩石、击掌的声音变成青蛙叫声呢?丁士章想到了以前的一次研究经历:在江苏有一座纪念碑,放鞭炮的声音在纪念碑台阶的共振下,听起来就像是军号声。莺莺塔的蛙鸣声,会不会也是因为塔身共振引起的呢?

　　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研究员徐俊华经过一系列测试后,用仪器绘制出了塔下击石声的时间波形图——击石声在空气中传播时碰到障碍物,就会有反射,波形图中共有13个小的回波,整齐有规律,但与建筑物共振引起的波形图并不一样,而应该是由某种物体特有的反射规律造成的。不过,塔下击石声的时间波形图,与现实生活中青蛙叫声的时间波形图基本一致,所以莺莺塔下的拍手、击石声,才会被认为是自然界青蛙的叫声。

　　那么,2.5公里外的唱戏声怎么能从塔中传出呢?丁教授解释,声音的反射就像我们平时看见的水滴,遇到障碍物会向四周溅开。如果障碍物表面相对光滑,水滴会溅得比较远;如果障碍物表面粗糙,水滴溅出的范围就小多了。莺莺塔的塔身和塔檐全都是用青砖叠砌而成,青砖本来就是很好的反射体,莺莺塔的青砖被黄土高原的风沙长年吹拂,表面更是光滑,所以几乎所有声波都被反射到了塔下。

　　出自: 《百姓生活 》 2010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