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寺碑与岳麓书院
2014/9/8   热度:629
麓山寺碑与岳麓书院 杨平位 麓山寺碑是中国书法艺术史上北派书法的代表性作品,是佛教文化南传与道家儒家文化融合和相互影响的历史印证。唐代大书法家李邕书写的麓山寺碑成为岳麓书院的文化源头之一,清晰地记载了麓山寺的沿革,该碑也成为湖南省重点保护文物。 十几年前,在部队时因公差去长沙出差,当时正值初夏,虽然曾到书院观光,但未能目睹名碑风采,与之擦肩而过,实在是一大遗憾。十多年间,屡次易帖,书写平庸,未能与此碑结缘。 前些年阅读曾经是岳麓书院学生曾国藩的伦理学名著《曾国藩家书》,方知此碑立于岳麓书院,这位晚清重臣对此碑评价很高,在他四十八岁以后曾临习八年之久,临习超过一千遍,可见此碑的分量,前些年曾寻得碑帖,仅二三年时光受益匪浅,所以,才有了今年初春专程寻碑之行。 岳麓书院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古人视岳麓山为南岳七十二峰之一,是衡山之麓,得名岳麓,岳麓山的宗教活动与南岳衡山是紧密相连的。西晋之前是道士修炼的道场,自西晋佛教传入南境,佛教也成为岳麓山的重要宗教活动。麓山寺建立于西晋泰始年间。佛法的传入,历经六朝、隋、唐,战乱不断,人们寻求精神寄托,可见当时岳麓山香火非同一般,已形成寺庵林立,钟鼓齐鸣的佛道佳境。文化人结庐隐居,游历读书,萌芽于唐代的书院教育,至北宋形成一种独立于官学之外的一种新的教育形式,多元文化融合为开创书院创造了条件。所以,岳麓山就这样形成了中国文化史上重要的历史符号。麓山寺碑就是记录麓山寺佛教兴起和佛法兴盛的一块重要石刻。碑成于公元730年,开元十八年,由唐代著名文学家、书法家、金石家李邕书写,有说“黄仙鹤刻”实为李邕化名所刻,碑高272厘米,宽133厘米。碑额有龙纹雕刻,额心有圆型穿孔,是典型的唐代碑制形式,有篆书“麓山寺碑”题首。碑文28行,每行56字,计1419字,碑文为行书字体。该字法度谨严,飘逸中含沉雄,笔势险峻,起伏中而不失稳重,流露出千姿百态恢宏高远的唐代风韵。 应当说是麓山寺成就了唐代书法家李北海,也是李北海成就了岳麓书院,这种因果关系其实很简单。因为中国历史上杰出的书法家为数不少,正是因其没有传下墨迹和碑刻而淡出后代人视野,李北海作为书法家官至北海太守,一生写下了很多作品和刘石,今存刻石只有两块碑板,即《麓山寺碑》和陕西的《云麾将军李思训碑》,也许他的巅峰之作根本就不是这两块刻石。其他刻石没有保存下来,应当说今存碑板基本反映了书法家的基本面貌。如果没有岳麓书院这样的千年学府的珍爱,至今也许无迹可寻,仅其它刻石也许早就淡出人们的视野。反之,岳麓书院因为有这通名碑,一些文人墨客官宦名流就少不了关注那里,因为科举时代文人的主要收藏是名碑拓片。这种现象的内在作用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这只是岳麓书院文化传承不息的一个由头,更重要的是书院创建以后一代代儒学大师、山长、学子们的杰出成就,像周敦颐、朱熹、张栻、周式、王阳明、王夫之、王文清、曾国藩等等的发扬光大,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岳麓书院和岳麓文化的仰视。 步入岳麓书院南侧的麓山寺碑亭,其心境十分复杂,虽然其发端早于书院,又一同历经了岳麓书院的岁月沧桑。在充当岳麓文化长者的同时,很多时候又要受到川流不息人流的冷落。因为在来去匆匆的脚步中很多身影都留在了书院的主景部分。在仰视它沧桑的尊容的时候我领略了它高远的气度,它的静穆,悠然,仍然流露出李北海当年书写此碑时的淡定和随意、豁达和从容。这就是名碑的高贵。我想,如果把它移置西安碑林,那一定会挤破脑袋的。因为热闹的文化和文化的热闹随时在现代人周围上演。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真正的追捧者,兴许更显它的独特价值。 《麓山寺碑》因取法二王,成就碑学,是碑学书法不多得的佳作,久享盛名,历代拓取此碑的人甚多。清代嘉庆年间,有人前去拓取,因不得其法,使名碑碎裂,目前碑左约三分之一,碑右下方小块残缺,虽已补好,实在遗憾,好在大部分字迹清晰,笔韵生动,原碑神采犹存,也算岳麓文化的一大幸事。 在岳麓山林间漫步,我深深地被书院周边的翠竹所吸引,那翠绿硕大的竹丛把人带入一种神思飞越的畅想空间,它不就是书院的缩影么!好似岳麓书院的千年沧桑,毁了再建,废了再兴,如同竹丛伐了再生。一簇簇,一丛丛,生命力总是那样旺盛,苍翠郁勃、绿意盎然。无论寒暑,无论秋冬,总是带给人们生机与希望。这种滋润心灵的翠色让岳麓山变得生动,让岳麓书院变得生动。 无论是程颐的视、听、言、动四箴;还是朱熹的学、问、思、辨、行的“为学之序”;或是近代青年毛泽东寓居书院半学斋深爱“实事求是”校训匾启示把实事求是发展成为毛泽东思想的核心的科学精神。这种延续不断的精神绿色一代又一代在这片沃土生生不息。它仿佛离我们很遥远,又好像离我们很亲近,其实这种精神驿站也在被一代又一代的行路人所取食,是不同时代在选择岳麓书院,也是岳麓书院在造就不同时代。 道德的力量是巨大的,在漫长的封建时代是文化的力量在为社会秩序修正航道,岳麓书院也上演了一道道文化景观,形成了独特的书院品格。据记载北宋大中祥符五年,岳麓书院的第一位山长,因办学有方,受到真宗召见,真宗要任命他为国子监主簿,留他在宫中讲学,但他执意要回书院办学,可见其人格操守;南宋乾道三年,朱熹到书院讲学,即著名的朱张会讲(张栻是当时书院主持),史称“饮马池水立涸”,前来听讲的人不计其数,载人的马匹将池塘的水都饮尽了,可见其学术盛况;南宋末年,德祐元年九月,蒙古兵挥师南下,兵围潭州,岳麓书院师生走出书斋登城抗敌,大多教学生英勇捐躯,可见其气节等等。书院厚重的文化积淀让我们不难解读它为之延续的书院格调。它像一进进屋宇那样轩昂,像一方方碑铭那样厚重,像一座座亭阁那样挺拔。 有感于此,不妨费些笔墨将传承“怀古忧时,传道济民”办学宗旨,刻于乾隆十三年,由岳麓书院山长王文清书写的岳麓书院学规敬录于后,或许对我们令人有所启示: ——时常省问父母——朔望恭谒圣贤 ——习气各矫偏处——举止整齐严肃 ——服食宜从俭素——处事毫不可干 ——行坐必依齿序——不可闲谈废时 ——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页 ——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 ——读书必须过笔——会课按刻蚤完 ——夜读仍戒晏起——疑误定要力争 初春时节,岳麓书院掩映在浓浓的春意中,拾阶而上放眼远望湘江像一条飘舞的彩练,听说湘江的冬季是枯水期,一些河段干涸见底。春天来临湘江又恢复了充满生机的欢愉,滋润河岸和流域。我想,正像奔流不息的文化长河一样,它像一股股小溪汇成奔流的江河再流入大海,汇入人类文明的大海。 出自: 《散文百家 》 2007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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